病弱相公不好惹/高攀——炽凤
时间:2021-01-24 09:14:52

  大婶这才讪讪收回手,连话都不敢再说,不服气地走了。
  “我说小丫头,你不是很能耐,怎么这会儿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吧了?”竟然被一个大婶欺到了头上?
  楼明澈揣着好几串大肉丸子,嘴里塞了个满当当,边吃便凑在向云珠身旁问。
  他倒是想知道谁能将这跳脱的小丫头整得这么蔫了吧唧,他想跟着学学!
  然他话音才落,本是毫无反应的向云珠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抬起头来巴巴地看着他,红着眼要哭不哭地问道:“楼贪吃,你是神医,你救救宁玉哥哥!”
  楼明澈被向云珠伤心的模样吓掉了手上的大肉丸子。
  同时他也在心底自嘲。
  神医?
  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他救不了所有患病之人,他救不了项宁玉,就像当初他救不了怀曦那样。
  向嘉安之所以活了下来,不是因为他楼明澈是神医,是因为他向嘉安命好。
  他其实就是个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寻常医生而已。
  他拂开了向云珠的手。
  向云珠怔怔地看着她尤悬在半空中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楼明澈已经转身离开的背影,迟迟没有从眼眶里冒出来的眼泪此时有如决了堤的洪水,伤心地嚷道:“楼明澈,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楼明澈的脚步顿了顿。
  向云珠转身跑了。
  楼明澈继续往前走,不曾回头。
  向家。
  廖伯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瓜果,乐呵呵地等着年轻人回来,忽听得急急的敲门声,他忙前去开门。
  见着门外独自一人的向漠北,他愣了一愣,关切地问道:“小少爷怎的自己先回来了?小少夫人没和小少爷一块儿?”
  向漠北不予回答,低着头急急地往里走。
  廖伯顿时察觉到事情不对,正要再问向漠北些什么,紧跟在向漠北身后的向寻上前来扯了扯他的胳膊,皱着眉沉着脸冲他摇了摇头,他才立刻噤声。
  待得向漠北绕过了门后照壁,廖伯才着急地低声问向寻道:“这、这是怎的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儿的吗?究竟发生了何事!?”
  向寻扼要简明地抬手比划。
  廖伯看罢当即睁大了眼,险些连话都说不清:“你、你是说,太、太子殿下来了!?”
  向寻点头,眉心皱得更紧。
  可太子殿下究竟为何事而来,他不懂,也猜不到,他只感觉得到,必是天大的事。
  否则小少爷不会如此慌不择路。
  向漠北一路跑回的向宅,体力耗尽,身子也已不支,以致他整个人跌跌撞撞,需攀扶着身侧廊柱或是墙壁才能继续往前走。
  他没有回他的跨院,而是跌跌撞撞地往后院去。
  阿乌率先嗅到他的味道,兴奋地朝他冲了过来,三黄兄弟紧跟其后。
  只是围到他身边后才发现他不对劲,与往常不一样,便通人性地不叫也不闹,只是在他的腿上轻轻蹭了蹭脑袋而已。
  向漠北拉开了后院的门,走了出去,走到那株年老却依旧茁壮的榕树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慢慢、慢慢地坐下身,坐在地上。
  向家后院只点了一盏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灯火昏黄,忽明忽灭。
  后院门外的老街静静悄悄,似乎月亮星辰都忘记了这一条老街,整条街上不见一丝光亮,更不见一人。
  漆黑之中,唯向漠北一人。
  他将阿乌它们一并锁在了门内,它们谁也不敢叫唤一声,只担忧似的都蹲在门后边,守着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宁玉是字,不是名,名是璋。
  项嘉安:项珩。
  项宁玉:项璋。
  项怀曦:项琮。
  已经出场了一次的宣亲王:项昭。
  已经出场了一次的宣亲王家老二:项珪。
  还没有出场的宣亲王家老大:项璜。
  给他们取名取得我头秃。
  
  2更时间不定,晚上睡觉前来看是一定有的啦 ̄
  114、114(2更)
  
  孟江南担心极了向漠北,可阿睿毕竟年纪小,哪怕跑起来也跑不了多快,她也舍不得这般来累着阿睿,因此让阿睿伏到了她背上来,背着他往向宅的方向跑。
  她回到家中一见着廖伯便着急地问道:“廖伯,嘉安可回来了?”
  廖伯点点头,但看他那紧皱的眉头,孟江南心更慌更着急了,也不待他回答便已又急急问道:“他可还好?可是回屋去了?”
  她边问边蹲下身来将背上的阿睿放下,可她问归问,却又等不及廖伯回答,才放下阿睿便要往跨院的方向去。
  “小少夫人!”廖伯忙唤住着急得都有些乱了套的孟江南,“小少爷没回跨院的屋,小少爷往后院去了。”
  孟江南收回往跨院去的脚步。
  后院?
  只听廖伯又道:“老奴与向寻不敢跟上去,并不知小少爷现下如何,但方才他回来时情况不见得好。”
  廖伯的语气是深深的不安与担忧,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点不为过,可照向漠北那近不得碰不得的脾性,无论是他还是向寻,都不敢贸然上前去瞧上个一二。
  不过,他们不敢近不能近,却不表示小少夫人也不行。
  若说这天下间还有谁人能在小少爷竖起浑身的刺时靠近他的话,除了楼先生,便是小少夫人。
  不过楼先生虽是能近,小少爷却不见得会听他的话。
  小少夫人便就不一定了。
  是以见得廖伯说完话后便见得他朝孟江南深躬下身,满含希冀般的恳请道:“小少夫人,小少爷便拜托您了!”
  孟江南咬咬唇,点了点头。
  而其实于孟江南来说,她亦同廖伯一般担忧着紧张着,担忧向漠北不愿见她,更不许她靠近。
  可她不得不去,她害怕他有任何闪失,她想见到他,就算不能靠近,远远地瞧着,能让她知道他安好就好。
  她轻轻揉了揉阿睿的脑袋,“阿睿你先自个儿玩儿,娘亲先去看看你爹爹。”
  阿睿听话地点点头,懂事道:“阿睿不用娘亲陪阿睿,娘亲去照顾爹爹就好。”
  孟江南就要往后院方向去,阿睿忽然拉住了她的手,一边将另一只手上抓着的三个小泥人朝她递来,“娘亲!娘亲拿着小泥人给爹爹看呀,爹爹看到小泥人好看,就会高兴一点儿了。”
  孟江南一心系着向漠北,方才虽有瞧见阿睿手里的小泥人,但无心去细瞧过,这会儿小家伙将这小泥人朝她面前递来,让她带去“哄”向漠北,她这才仔细地瞧了它们一眼。
  这是小家伙前边与向云珠在街上瞧见的,很是新奇,便让那捏泥人的老人家给他捏了三个小泥人。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孩儿,是他,一个身着短衫褶裙的女人,是孟江南,一个身着襴衫的男人,是向漠北。
  爹爹娘亲和孩子,一家三口。
  为了方便拿着,小泥人下边用细木枝串着,小家伙将这三个小泥人当宝,紧紧地抓在手里,一刻也没让它们分开过。
  这会儿他让孟江南拿去“哄”向漠北,自然也不舍得将它们分开。
  孟江南替向漠北领了他的好意,拿着三个小泥人快步往后院方向走去。
  因着今夜他们全都到外边热闹去了,后院无人,是以廖伯并未像平日里那样往后院掌灯,只在游廊下点了一盏风灯而已。
  月光不再如方升上夜幕时那般明亮,漆黑的后院没法借其视物,孟江南也不敢贸然将后院里的风灯全都点上来寻向漠北,她只将挂在有廊下的那一盏风灯用竹挑子挑了下来拿在手中,慢慢儿地朝院子里走。
  她没有往屋里找,亦没有往庖厨里去寻,她也说不上来原因,只是直觉向漠北不会在屋里或是庖厨里而已。
  她更不敢唤他一声,便是脚步都放得极轻极轻,生怕自己的一丁点响动会惊吓着那不知在何处的向漠北。
  忽地,她听得呼哧呼哧的声音,一团大黑影朝她跑了过来。
  她并不惊慌,而是停下脚步等那黑影跑到她跟前来。
  是阿乌。
  阿乌也不叫唤,跑到她跟前后张嘴就咬住了她的裙襕,将她朝向家后门的方向拖。
  孟江南当即跟着它走,待到了门边,阿乌才松开她的裙襕,蹲在一旁仰头看着她。
  孟江南抚了抚它的脑袋。
  她看了一眼虽然紧掩但未上闩的后门,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将其打开,提着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白日里树荫连片的老街比任何一处都要阴凉,夜风卷过,仿佛乍然之间就入了深秋。
  繁茂的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孟江南看见了向漠北。
  只是看见他的一瞬间,她的心揪了起来,呼吸也在那一瞬间屏住。
  他就坐在后院边上那株枝繁叶茂的老榕树下,襴衫拽在地上,他曲着双膝,双臂抱在膝上,脸埋在臂弯里,孤零零一人,像是被全天下抛弃了的孩子,又像是他自己将全天下都摒开了去,不让任何人近他,他也不近任何人。
  孟江南揪着心轻轻缓缓地朝他走去,见他没有任何抗拒,她才敢在他身侧慢慢蹲下身来。
  她将风灯放下,轻轻唤了他一声:“嘉安?”
  她不敢大声,声音轻细得瞬间就被夜风吹散了去。
  向漠北没有赶她走,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是将双臂抱得更紧,将自己的脸往其中埋得更深。
  他是察觉到了她靠近,也听到了她说话。
  孟江南心疼更甚。
  她不说话,只是坐在他身旁,静静陪着他。
  一盏茶时间,两盏茶时间,半个时辰……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愈来愈深,凉意愈来愈重,夜幕中不再见丁点星光,才听得孟江南轻声道:“嘉安,夜深了,夜风愈来愈凉了,回去了可好?”
  向漠北无动于衷。
  孟江南紧紧抿了抿唇,又劝道:“嘉安,地上凉,你莫在这般坐在地上了可好?”
  向漠北依旧一动不动。
  “嘉安……”孟江南看他有如被拔光了浑身鋭刺、一心想将自己蜷起来、有如害怕着什么的惶然模样,她终是再控制不住心底的不安,低低哭出了声,“嘉安你别这样,我怕极了……”
  她宁愿他像原来那样,竖着浑身尖锐的刺,伤着她没关系,只要他好好儿的就行。
  他这般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模样让她心慌让她害怕。
  听着孟江南颤抖不已的低低哭声,那有如石雕一般的向漠北终是有了反应。
  只见他身子微微一颤,他自自己臂弯里缓缓抬起了头来。
  却只是露出了一双眉眼而已。
  昏黄的光线之中,孟江南见他额前的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额上更是被压出了一片通红,眼眶发红,一双本是墨黑的眼也泛着血色,不见往日里的清冷与淡漠,反见茫然与无措,像是在浓雾中彻底迷失了方向的旅人,脆弱得不堪一击。
  “嘉安……”孟江南的呼吸窒了一窒,心疼得仿佛被人拿着刀子用力在她心口上划着,她朝他靠近,跪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抓着他臂弯上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将自己的额轻轻抵到了他额上,呢喃般唤他,“嘉安你别这样,别这样……”
  “小鱼。”向漠北终是应了她一声,他的口鼻仍埋在臂弯里,只听他鼻音重得厉害,声音亦沙哑得厉害。
  他瞧着孟江南那映着他模样的眼睛时瞧见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是阿睿让她带来给他的三个小泥人。
  他瞧见这三个小泥人时目光便一直落在了上边。
  他记得前边在晴阳河畔时阿睿就是举着这三个小泥人朝他跑来,当时他急着要逃,并未将其细瞧,现下他却是瞧清了。
  那是一家三口小泥人。
  只见他浑身又是一阵战栗,又要再将脸埋回臂弯里。
  “嘉安!”就在这一瞬,孟江南大着胆子以双手托着他的脸,让他非但未能将脸埋回臂弯,反是被孟江南将他整张脸从他臂弯里捧了出来。
  因为心中太过急切害怕,孟江南一时间根本顾不得她手中的三个小泥人,那三个小泥人便自她手中掉落到了地上。
  向漠北没有将她推开,亦没有拂开她的手,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嘉安,回去了好不好?回屋去了好不好?不坐这儿了好不好?”孟江南双手轻捧着向漠北的脸,慌乱地摩挲着,话里都是哭腔。
  她不安的模样令向漠北心疼不已,他想要安慰她,可此时看着她,他只能想到她与阿睿手牵着手欢快的模样,他便又甚么话都说不出口。
  向漠北定定看着为他惊慌失措的孟江南,尔后又慢慢地低下头,看向掉落在她脚边的三个小泥人。
  他僵硬发麻的手指动了动。
  他伸出手,将那个小泥人一个一个捡了起来,拿在手里,一瞬不瞬地看着。
  孟江南看他终于有了些微动作,当即用手背飞快地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搓掉酸涩与眼泪,与他一齐看向那三个小泥人,轻声与他道:“这是阿睿让我给嘉安拿过来的,道是嘉安瞧见了兴许心情会好一些。”
  向漠北将三个小泥人一并拿在手上,如何都不舍将其分开,无论拿开了它们其中的谁,似乎都是残忍。
  他的手微微发颤,他的声音亦有些发颤:“小鱼,阿睿的名字,是何人所取……?”
  孟江南没想到向漠北会忽然有此一问,她怔了一怔,尔后便如实道:“我捡到他时,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长命锁上便刻着一个‘睿’字。”
  她觉着那便是孩子的名字,睿啊,多好的字。
  至于那长命锁,她担心孟家人会从阿睿身上将其扯掉,她已替阿睿将其收了起来,如今她亦好好地收着,那是阿睿的亲爹娘留给他唯一的物事,待阿睿长大了,她再将其交由他自己保管,断不可遗失了。
  只是,嘉安缘何忽然问起阿睿的事情?
  孟江南忽地想起晴阳河畔项宁玉看阿睿的那一眼以及提到了阿睿的名字。
  之前在晴阳河畔陡生的不安感觉又自孟江南心底而生。
  “嘀嗒……”一滴雨水自夜幕中落下,正正落在她额上,竟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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