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觅芽子
时间:2021-01-26 10:18:13

  “王旗智!”
  后面那个人的声音直逼她的脑颅,叫的她心口一惊,她把头一低,试图用头发把自己的脸颊挡住。
  那披头散发的男人跑着走上来,背着手,端详她,确认是她之后,那个男人直接抓了她的半边头发,“你继续跑啊,不认老子是吧。”
  王旗智没稳住,被手心传来的力道拽出好大一道距离去。
  王齐国泥垢不堪的手沾着她带点香精味道的摩丝,他嫌弃地甩着手上的黏腻,“还有没有钱,过年了,没钱买酒了。”
  “我哪有钱,我钱都给你了,我一分钱都没有!”王旗智顾不上整理自己的头发,拼命扯着裤袋,翻面向他证明。
  王齐国夺过她的包,暴力地在她包里翻动着,她包里什么乱起八遭的都有,王齐国翻的心烦,索性一股脑儿都掉在了地上。
  他从包的内袋里抓住几张红白的人民币,半边露在灯光下的脸上全是惊喜之色,“还说没有,满嘴喷粪。”
  那灯光似乎都能照穿他瘦削的手指骨结,投射在杂乱涂鸦的泥墙上,像是一个没有皮肉的骷髅。
  王旗智站起来,想从他手上夺过他手中的那几张红钞,却不料手腕上一阵疼痛,她抬头对上王齐国那一只独眼。
  那只争着的眼里浑浊的结缔血管组织在□□上形成了一层红白色的眼翳。
  另一只眼结了厚厚的一层疤痂。
  他打结脏乱的头发下五官拧在一起,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直接甩过她的手,“老子要饭,你她妈有脸做头。”
  “就你的人生是人生,老子的人生不是人生?”
  王齐国手指头沾了点唾沫,一张一张数着钞票。
  未了,把那几张钞票往兜里一踹,“下次主动点,别让我找你,别忘了我是你爸。”
  王旗智站在那里,她打理好的小卷发有些凌乱地落在自己的肩头上,她对着夜里湿漉的地面啐了口痰,说的不留情面,“你不是我爸,你这种人,不配当父亲,应该断子绝孙。”
  “我真羡慕王旗睿,死的早,不用跟你这种人渣过一辈子。”
  王旗智站在那里,说话的时候咬着后槽牙,显的她的颧骨更加突出。
  王齐国一听自己儿子的名字,就像一头受了刺激的野兽,用那一只眼睛判断着眼前人的位置,他伸着两只手,用力地把指头掐进王旗智瘦弱的肩头骨里,“臭娘们,你再说我断子绝孙,你觉得我眼睛瞎就好欺负是不是,你一天不被我打就皮痒是吧?”
  他那能看见的一只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仿佛那不是一只眼睛,而是暴露在空气里的腐烂脏器。
  他抬起腿,使劲往王旗智的肚子上踢去,王旗智吃痛地皱了皱眉,继而又舒展开来,她嘴角带着点惨淡的笑,“舒服,再重点。”
  她这副带着点挑衅的表情彻底激怒了王齐国,他踹了两脚已经躺在地上的王旗智,喘着气点点头,“不够劲道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四下探寻着东西。
  巷子尽头有根从门窗上拆下来的木板拴,由于灯光太黑,他眼神又不好,他蹲下来捞了半天才把那根木栓拿起来。
  那根木栓上,带着长长的几根生锈的铁钉。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巷子口的人家把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天空中突然炸开漫天的烟火,那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送走了旧时年岁的烦恼。
  那新的一年,不管你期盼还是不期盼,它都来了。
  “滚开!”
  王旗智疼到失去感觉的时候,却听见耳边突然传来的一声怒斥,她紧紧闭着的眼睛微微张开,却看见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抓着王齐国肮脏的夹克衫,用力地把他丢到一边。
  “谁啊,你是不是找死……”王齐国打的失了神智,被那人用力拽开一时间站不稳,他抓着那铁钉上沾着血的木栓,待到真正看清那个人的长相的时候,指着他的手竟然慢慢放下了。
  路城直接一脚踹在了王齐国腿肚子上,他牵过他的衣领像是拎起一条狗,脸上是直达眼底的暴躁和怒意:“你当男人的本事全用在打女人身上了是不是。”
  “还想被我打一顿是吧,还不快滚!”
  他松开王齐国的衣领,王齐国得了喘息的空间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巷子尽头的黑暗里。
  路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抱着头的王旗智,没说话,从内袋里掏出一只烟,捻着淡蓝色的火星。
  他交叉着腿半靠在巷子口,身边放在一个很大的拉杆箱。
  许久,王旗智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腿缩进自己的怀里,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只留下一对黯淡的眼睛。
  她哑哑地说道,“给我来支烟。”
  路城倒了倒烟盒,只倒出一支烟,他索性把火机装在烟盒子里,把整个盒子扔给她。
  王旗智坐在地上,微微发抖的手点了好几次火,才把那烟卷点着,她猛烈又贪婪地吸着,在嘴里回荡许久又长长呼出,她半垂着个头,打量着路面上惨淡的灯光。
  “她过的怎么样?”
  路城灭了手中的烟,拉起拉杆箱转身欲走,“你不该问。”
  “路城。”王旗智叫住他,“你别试着逃,你逃不了的,你已经烂在这里了,跟我一样,把根都烂在宁东镇了。”
  路城的背影背着光,他停在那里,没回头,“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他一字一句说的用力:“我就在这里死死地盯着你,死死地盯着王齐国。”
  说罢,消失在夜里。
  王旗智失神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你最好说到做到,永远陪我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身上的伤口现在才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觉。
  她倚靠着墙壁挣扎这想要站起来,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一丝不染的皮靴,她向上看,来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脸上的萧肃像是一层让人难以靠近的隔阂。
  她没见过他。
  他蹲下来,对上她带有戒备的眼,嘴里含点惋惜地感叹到:“都是女孩子,怎么有的人如蝼蚁,有的人住高楼。”
 
 
第54章 .  回合   礼盒掉包
  段程也把车打了个弯开进段家老宅的院子里, 把钥匙交给了安保,自己倾身从车上下来,径直走进灯火通明的院子里。
  段老爷子坐在那主厅餐桌上, 见来人,没抬眼, 只是拿过桌子边的湿巾擦嘴,“总算是把你这尊菩萨叫回来了。”
  这话里带着点耐人寻味的埋怨。
  坐在一旁陪段老爷子吃饭的段程山端正地坐在桌前,看了看来人,宽慰道:“爷爷, 集团里的事情那么多, 哥哥忙是应当的,能回来一趟已经很不错了, 不像我,无业游民一个,才得空能有福气天天陪着您。”
  段老爷子点点头,但眼神仍然落在段程也身上,“还不快来坐。”
  段程也拉了把椅子,把腿不算规整地放在桌子下面,接过家政阿姨递上来的碗筷, “爷爷,您说我托你办的事情, 妥了?”
  段老爷子吃的七分饱了, 把碗筷一置:“白眼狼,你小子也就有事求我的时候, 使唤你回家才好使。”
  他话里虽然谴责着他,但是一使眼色,管家就立刻把一个长条形包装精美的盒子拿了出来。
  “那老家伙坑了我两个清朝末间的瓷器呢。”段老爷子说起来还气的眼角的皱纹都抖一抖, 他摇摇头,指着段程也,“你呀,让你爷爷我下老本了。”
  段程也顾不上吃饭,忙走上去,打开盒子的盖子,只见里面遒劲有力的四个字“海纳百川”。
  段程山瞟过来眼神,见那字里行间颇有云龙腾飞之势,又见落款是张留山先生,就知道这字画出自北边那位张先生的手笔。
  一字千金不为过,有价无市难求得,段程也让段老爷子费了老大劲才求来的,不知道是为了哪个重要的人。
  “怎么样?值不值那两个瓷器?”段老子坐在那梨花雕木椅上,朝着段程也抬抬下巴。
  段程也摸着那字画金色的熨贴烫式镶边,甚是满意地把盖子合上,“我就知道没有爷爷搞不定的事情。”
  段老爷子被拍着马屁夸了两句,心情大好,“你拿回去再好好看,现在先过来吃饭。”
  段程也再次坐了下来,段老爷子虽然吃完了但还是拿起筷子给段程也碗里夹着菜。
  许久,他才注意到在一旁许久不说话的段程山,才想起来同样往他的饭碗里塞着。
  继而,又想到些什么,“程也,我听说海外市场部缺少人手,你看,程山,也回来了,我看,要不让他去你那帮帮忙,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不了,爷爷,海外市场部最近新招了几个能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倒也逐渐有所起色,程山刚回来,还是让他多陪陪您吧。”
  段老爷子带点迟疑的眼光落在段程山身上。
  段程山夹筷子的手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接了着话茬,“是,哥说的对,我还是多陪陪爷爷吧。”
  段老爷子见两人这态度,略微皱了皱眉:“也行,反正工作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程山刚刚回来,以后有的是时间。”
  “对了,你爸最近要投资那块地的事情,进行地怎么样了?”段老爷子想到哪就问到哪。
  段程也一听,拧起半边眉,“地?什么地?”
  “你小叔在子公司所在的区县看上了一块地,说是明年区县重点规划的园区,市场潜力不错,想拿下来。”
  段程也:“是吗?风控团队和律师团队都看过了吗,有没有问题。”
  段程山一听,当下就有些不悦“哥,怎么说我爸也是子公司的经理吧,买块地这种小事,用不着批到董事会吧。”
  “程山说的没错,我看过了,就是块普通的住宅用地,买就买了,九牛一毛的事情。”段老爷子见段程山有些不悦,帮着他说话,“程也,这事你就别管了。”
  “行,您说了算。”段程也也不争执,总归左右不过区县里的一块地而已。
  三个男人一桌,却也是老老实实地吃着饭菜,段老爷子戒了酒,连带着段家的家宴上滴酒未见。
  许久沉默之后,段老爷子试探地发问,“程也,你洪姨的女儿回来了,要不要见见?那姑娘啊……”
  “爷爷。”段程也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他,“您最近这是怎么了,这个姨那个叔的,净给我塞一些不知道打哪出来的姑娘,我哪有时间应付他们。”
  “嗯,没时间应付她们,有时间天天往沈家那姑娘那跑。”段老爷子转弄着怀里的黑玉打磨出来的佛串。
  “也没见你把人家追到手。”
  段程也脸色一僵,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含糊道,“快了。”
  段老爷子撇撇嘴,没与他再争辩。
  夜里,段程也馋段家地下酒柜里手工酿制的葡萄酒,穿了件睡衣坐在客厅里,手边摆着装着酒的醒酒器,懒懒散散地开了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
  他一人小酌,却听见后面有脚步,回头,那人站在他身后半米远,把弄着全是英文的红酒瓶子。
  “还没走?”段程也脸上连点熟络的神色都懒的装,“演了一晚上好孙子,倒也不累?”
  “哥哥爱说笑,段家有我的一半呢,我怎么舍得走。”段程山站在那里低低地发着笑。
  他坐到了沙发上,半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对着段程也继续说道:“不过好孙子也比不过你这个真孙子,你一回来,爷爷满心满眼里就只有你了,说实话,我还真是嫉妒你呢。”
  “就说今天那幅字画吧,若是我去求爷爷,你猜他会不会帮我去要?”段程山从醒酒器里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这幅画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的吧?”
  段程也语气冷了几分,“你管不着。”
  “也是。”段程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砸砸嘴,像是在享受酒入喉后甘醇的回味,“不过你和南小姐的故事,我倒是经常听我爸挂在嘴边。”
  “二选一的时候,我特佩服当时你的当机立断,不过我特别好奇,要是南小姐和爷爷放在你面前,让你选,你会选谁?”
  他拿着酒杯,先是低低地笑着,而后却像是被谁点了笑穴,越笑越张扬,那放飞自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听的人头皮发麻。
  段程也没说话,喝完了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
  待到那酒入喉头,触舌尖,他才起身抓了满脸狰狞地段程山,拎着他的衣领,他锋利的眉眼像是寒光下的刀刃,周身戾气凌人,他低沉的嗓音环着四周,像是刚刚睡醒的野兽。
  他用手肘抵着沙发里人的脖颈,“你有本事试试看。”
  段程也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段这个姓,爷爷给你的,你别忘了,你姓应,程字辈的光,你沾的够够的了。”
  “你和你那个没用的爹,还当我是小孩,玩我呢?好啊,来玩啊,我这次玩到你们皮肉不剩。”
  段程山被他压制在沙发里,他眼里没有半点怒意,那点笑容还是不要命地在他瞳孔里闪烁,“哥,你太激动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他摊开手,试图推开段程也。
  段程也往后一跨步,放开他,拿过茶几上放着的火机,朝着门后面叫着司机:“小林,送二少爷回家。”
  司机小林在一旁微微弯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二少爷,我送您回去吧。”
  段程山捋了捋袖子,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段程也,跟着司机出了门。
  即将迈出客厅大门的一瞬,他嘴角向上扬。
  他确认了,段程也有软肋。
  *
  丰南办个人画展的当天,门庭若市,品牌商和设计师一众都分散在展厅的各个展区,驻足探讨对画作手法和市场趋势的心得。
  宋一凝得到消息,到底还是带着个墨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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