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枝觉得,自己的斗志上插满了剑。
胡飞和孟洋一听秦晁这语气,兄弟之间的默契于此刻复苏。
胡飞捏着糕,借说话的功夫不再继续吃:“没想到,晁哥和嫂子认识的不久,竟这么了解嫂子的喜好。”
孟洋也借着说话的功夫,停下对牙口的折磨,跟着道:“是啊,晁哥同咱们住了这些年,恐怕连咱们喜欢甜还是酸都不晓得。”
明黛感觉,秦晁此刻格外的话多。
但她又不能充耳不闻不作回应,遂笑道:“他平日里,的确照顾我许多。”
姚枝的眼神一黯,唇瓣颤了一下。
熟悉秦晁的人都知道,他惯会颐指气使的使唤别人,何曾主动伺候过人?
且他脾气大,性子阴晴不定,即便有心伺候他,还得好好适应他的脾气。
明黛话音刚落,秦晁看她一眼,声音压得低了些,但足够所有人听见:“你还知道,是我照顾你比较多?”
当然不是。
严格论起来,自是秦心照顾她最多。
下一刻,秦晁慢悠悠叹气,像是在同对面三人诉苦一般,摇头感叹:“娶了个娇滴滴的娘子,的确是要辛苦些。在家里,她的洗澡水都是我烧的。”
噗呲
那一瞬间,姚枝的斗志,碎裂了。
吧嗒。
吧嗒。
胡、孟二人手里捏着的山楂糕,悉数掉在地上。
两人呆滞的低头看去,谁也没有捡起来。
嫂子说的,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能吃的。
明黛僵硬的扭过头,死死的盯着秦晁。
她错了,她不该刺激姚枝。
遭遇这些,都是她坏心眼的报应。
秦晁转头,看看明黛空着的手,目光上移,弯唇浅笑,一语双关:“现在不酸了吧?”
我吃了你的糕,你不必再吃,现在不酸了吧?
我接了你的戏,你不必再独自卖力的演,不酸了吧?
明黛冲他笑,点了一下头。
此刻除了点头,她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他要再接一把,她就接不住了。
……
姚枝没多久就走了。
胡飞和孟洋松了一口气,一起挤到厨房去做饭。
屋里只剩明黛和秦晁。
秦晁今日完成一件大事,又吃喝一番,转身就上了大通铺闭目养神。
这一点,倒是与淮香村无异。
他不说话,明黛也不主动找话说。
闲来无事,她在屋里转悠。
孟洋和胡飞两个大男人住在这里,东西简单的一目了然。
明黛一一扫过去,猜测每一处地方放的什么。
忽然,她看到角落处摆了一个箱子。
四四方方,红木制造。
红木之外,还有极为细致的雕纹,是昙花。
昙花……
明黛下意识起身,走了过去。
秦晁只是闭眼养神,并未睡着。
屋里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
很轻的脚步声停下时,秦晁挪开搭在额上的手臂,侧首看向房间一角。
她站在那个雕花红木箱子面前。
秦晁眼神微变,坐起身来:“你干什么?”
忽然响起声音,明黛吓一跳,指着那箱子:“这里面是什么?”
秦晁神色微沉:“不是你的东西,别乱问乱碰。”
明黛没说话。
这箱子精致,与房间里的东西很不相称,也不像是那两位兄弟有的东西。
秦晁不许她碰,她也没再碰,只是盯着箱子上的昙花出神。
她知道昙花,似乎……也很喜欢昙花。
“看够了吗?”原本还很远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明黛飞快转身。
不料秦晁逼的太近,她几乎要碰到他,步子又退了一步,撞在箱子上,整个人向后仰倒。
秦晁飞快伸手,将人捞了回来,落进怀里。
“晁哥,嫂子,吃饭了!”
胡飞走进来,又立马转身出去:“打,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留言发红包 ̄
一些废话。
看到好几个读者在cue妹妹。老实说,一开始其实也有妹妹完整的大纲在里面,但是想了一下,第一,我不准备写双女主。如果加入妹妹的戏份,除了她作为配角的服务戏份,其他的都可以算是单独故事了。第二,在一篇文里融入双女主,正如我上一篇《嫁娇女》尝试的群像文,并不是每个人对每对cp都喜欢。第三,以我过去的亲身经历,双女主的设计,可能会让我把原本40万的篇幅,拉成80万。所以我干脆拆了妹妹的戏份,单独开了一个预收。
需要强调的是,妹妹自这篇文,只是一个配角,起的是配角作用。所以大家不要过度cue妹妹,她会出来的,但是是配角。如果后期大家真的觉得喜欢,收藏合适,我会把妹妹的大纲写成完整的小故事,作为本文完结和下篇文开文中的一个过度,预计十几万。当做新本开,而不是直接融入V章里,大家还能多看十几章免费环节,根据喜好决定要不要追。
所以,这篇文只是明黛和秦晁的故事 ̄
第31章
厨房传来一阵叮呤咣啷的声响, 是跑回去的胡飞撞到什么。
秦晁主动松手,与明黛拉开距离。
他漠然的看着那个箱子,话题扯到别处:“稍后你去灶房吃饭。”
不是在和她商量, 而是已经这样决定。
待胡飞和孟洋进来, 听说明黛要去灶房用饭, 都愣住了。
刚才还在屋里搂搂抱抱, 这会儿怎么就把人赶去灶房?
孟洋不明深意, 劝道:“晁哥, 灶房刚用完,油烟大得很, 就让嫂子在这吃呗。”
胡飞倒是想起上次见面,明黛对他说过的话,连忙笑呵呵道:“不然,咱们去外边吃吧?”
秦晁冷冰冰的盯他一眼。
孟洋正欲再劝, 明黛主动打了圆场。
她笑笑:“你们聚在一起,少不得要谈些正经事, 我也听不懂,留着反而拘束。”
说罢,她自秦晁手中接过那一小碗米饭,独自去了灶房。
孟洋看着小嫂子,觉得她有些可怜,低声道:“事情也可以等饭后再说,晁哥急什么。”
胡飞用一种“你不懂事”的眼神瞥他:“你这种没有娘子的人,懂个屁。”
孟洋:“你就懂了?”
他当然懂!
嫂子的脸啊!
晁哥是不想嫂子当着他们的面摘了面纱, 所以才把嫂子支开的!
胡飞啧啧摇头:“搞不好,嫂子是个大美人。”
这话让孟洋反应过来,又觉得荒唐。
这是晁哥的妻室, 即便貌美惊天,他们还能生出别的心思不成?
秦晁走到桌边坐下,“过来,说点事。”
还真有事要说?
二人神色一肃,也顾不上可怜的小嫂子,先后过去坐下。
一说正事,秦晁脸上只剩严肃:“见过解爷了吗?”
孟洋笑一下:“晁哥放心,咱们这次一箭双雕,你又是头功,解爷对你满意的很。”
“他现在正忙着收割朱家和秦家那两个废物,你还能得几日空闲陪陪嫂子。”
胡飞难得正经:“不过,解爷露了脸,算正式和秦家对上了。”
“秦鼎通那个老贼反应过来,一定会有动作,晁哥你要当心。”
秦晁无所谓的笑笑:“我当心什么?露脸的是解爷,又不是我。”
两人一品,觉得有道理。
孟洋又想到别的:“这次能把朱家和秦家那两个一起拉下水,还真得靠晁哥你消息灵敏。”
“但我总觉得,最近各地水路的情况有些奇怪。”
秦晁眼底深沉,陷入沉思。
的确很奇怪。
以往各片水域自有州治管辖,无论水路运行条例还是相关法度,尚且有据可依可推敲。
但最近,水上关卡增多不说,搜查的侧重方向,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许多惯走水路的商船,从前都顺风顺水过关,近来却被频频扣押。
偏偏他们都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以前也是这么走。
有人去打听,什么都打听不出,有人想给钱买个方便,竟被扣押受审。
不过,诡异也有诡异的好处。
譬如利用这个戒备森严的时候,引秦家那两个蠢货往风口上撞。
秦晁提起筷子:“这些事暂且不急。解爷现在正在兴头上,就别扫兴触霉头了,歇几日吧。”
说到这里,秦晁忽然问:“解桐是不是回来了?”
他在大市上见到了她。
一听解桐这名字,胡、孟二位壮汉瞬间垮下脸,齐齐点头。
他们的大东家,岐水解爷,在岐水上呼风唤雨,一入自家后宅,只剩满头包。
解桐是解爷与过世的原配唯一的女儿,也是解爷的掌上明珠。
此外,解爷还有位争气的花姨娘,第一胎就是个儿子,取名谢潜成。
谢潜成子承母能,一样很争气,做生意管水路都是一把手,人称小解爷。
然而,正室嫡出的解桐是个不安于室的姑娘,一心想夺得解家大权,做风光自在的女当家。
解爷对解桐的宠爱毋庸置疑,但对子承父业的执念也是根深蒂固。
加上谢潜成还有个花姨娘吹枕边风,解桐少有占上风的时候。
前段日子,解桐又与花姨娘母子大闹一场。
解爷无法,借着秋高气爽的由头,送解桐去江州姑母家小住。
大家都知道,解桐注定争不过谢潜成。
可谁也不敢得罪解桐。
好不容易盼着她出门,岐水得了几日安宁,谁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每每提及这些,胡飞和孟洋都由衷庆幸当初听了晁哥的话
不站解桐,更不站谢潜成。
不管他们谁更有出息,如今当家的还是解爷。
以解爷的情况,恐怕再过十年都不会下来。
解桐与花姨娘母子的争斗无休无止,他们各自的拥趸也被逼互啄。
耽误岐水的正经事不说,还惹了解爷的嫌——他舍不得责备自己的亲儿亲女,便认定是他们身边的人唆使他们兄妹不和。
“人回来了,就都留心些。我过几日亲自去见解爷。”
秦晁又与他们说了些针对秦家需要留意的事,胡、孟二人听得认真,也没耽误吃。
一顿饭下来,秦晁仅仅提了个筷子,实则一口也没吃。
胡飞见状,催促道:“晁哥,放心,这些事儿咱们心里有数,你先吃吧。”
秦晁默了一瞬,索性把筷子放下了。
“用完饭,我带她去客栈住。夜里我不过来。”
是是是,有什么比陪嫂子更重要呢。
秦晁起身去了灶房,胡、孟二人在饭桌前大眼瞪小眼,各有会意。
把人赶走,自己一口没吃,又巴巴跟去。
何必呐?
……
秦晁从堂屋走到灶房,短短几步路,他走的很轻。
今日风大,灶房门合着,门边的窗户支起,可窥伺内里境况。
秦晁屏住呼吸靠过去,微微偏头,目光在里面扫了一圈。
没人?
秦晁蹙眉,正欲往里探头,窗户左侧忽然探出一颗脑袋,进入秦晁视野。
这既视感,尤似走在寂静的小道上,忽然从上面垂下一颗人头挡在面前一样惊悚。
秦晁眼一瞪,连忙后退,又在看清那张脸时僵在原地。
他被吓得失色,明黛觉得稀奇,弯唇笑起来。
秦晁心神稳下,脾气上浮:“你吓谁呢?”
明黛眼一转,目光刮过两人之间这扇窗,“谁叫你有门不叩,偏要探窗。”
秦晁:“你吓唬人,还吓得理直气壮?”
明黛也不与他争执,筷子往端碗的手下一别,指指地上。
秦晁沉着脸走近一步,只见窗内的地上映了他的影子。
所以,她是瞄见了影子才探头来看,并非故意吓唬他。
他鬼祟探窗,反而更吓人。
秦晁始终是秦晁,这种事并没有让他难堪。
他也不进了,叉腰站在外头,“吃快些,带你去客栈。”
顿了顿,又补充:“吃不完就不要硬塞,耽误时间。”
秦晁几乎是贴着她的胃口盛的,旁人看来像是苛待,明黛却觉得刚刚好。
一听要走,她连忙加快几口吃完,擦嘴漱口戴面纱:“我好了。”
二人一同去与胡、孟告别,刚走到门口,孟洋捧着一件冬衣追出来。
“晁哥,这衣裳你拿着吧,快入冬了,你都没几件厚衣裳。”
秦晁先看明黛。
她乖巧立在他身边,神色如常,并不好奇这冬衣从哪里来。
他们来时也没带多的衣裳,今日的风将天吹得凉飕飕,保不齐晚上更冷。
“嗯。”秦晁接过冬衣夹在腋下,“走了。”
明黛跟着他,与孟洋含笑道别。
刚走出门,隔壁的院门又开了,姚枝“碰巧”出门,看到了离开的秦晁和明黛。
以及秦晁收下的那件冬衣。
她问:“晁哥这么快就走?”
孟洋帮着道:“我们这里住不下,晁哥带嫂子去客栈住。”
姚枝皱眉:“今日开大市,县城一定人多,房钱都是平常的好几倍。怎么还去外边住?”
孟洋笑笑:“这不是嫂子也来了吗?”
姚枝惆怅的看向明黛:“嫂子,晁哥在外面赚钱也不容易,今日住客栈,实在有些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