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逸以为真的找到堂妹,赶去一看才知被骗。
虽然不是妹妹,但好歹是妹妹身边的人。
明逸此来,就是想借这个消息宽慰长孙蕙——他们迟早会找到黛娘和媚娘。
没想长孙蕙怔愣片刻后,径自笑着自言自语:“是好消息。已经找到了黛娘的婢子,很快就能找到黛娘的。”
明逸心里一阵难受,“伯母,夜深了,您歇一歇吧。”
长孙蕙摇摇头,忽然说:“你去将那婢子唤来,我要见见她。”
明逸大惊,他真怕伯母一时迁怒,将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婢子给了结了。
“伯母,那婢子只是想求生……”
长孙蕙看向他,“你怕我杀了她?”
明逸默然。
长孙蕙转身走回去,重新坐下:“我不杀她。我有话问她。”
……
婢子被带来时,浑身发抖。
她已知道两位姑娘还没找到,自己谎称是大姑娘,必然让主子们白高兴一场。
踏进书房,她扑通跪下,哭着磕头求饶命。
迎接她的,是一双冰凉凉的手。
婢子狠狠一颤,听到那手的主人说:“把头抬起来。”
她抖着身子抬头。
长孙蕙看着她,慢慢笑了:“是你,我记得你的脸,的确是黛娘身边当差的。”
“是、是奴婢……”
长孙蕙牵着她站起来,目光温柔,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明黛。
“媚娘走之前,还与我告状来着。”
“她说,黛娘日日离不得你们,总要你们推拿纤体……”
“她怕姐姐的身子受不住,也怕你们的手艺不好,把她按出病来。”
眼前所见,与这婢子想象的完全不同。
然而,比起盛怒叱骂,眼前长孙夫人笑着回忆往昔的模样,更让她害怕。
婢子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长孙蕙拉着她往桌边走:“来,你给我也按按,我瞧瞧你的手艺。”
婢子浑身冰凉,战战兢兢站到长孙蕙身后。
她已经许久没有推拿,简单活动了一下手指,全神贯注开始为长孙蕙推拿按摩。
长孙蕙闭上眼,似在享受,竟与她闲聊起来。
“是有些手艺,难怪黛娘喜欢你们。这推拿,真的能纤体吗?”
或许,长孙蕙是想从最后陪过明黛的人口中多听一些女儿的事。
但此刻,这婢女已吓得面无血色。
她很怕长孙夫人一时发疯对她说:“姑娘喜欢你,你便去陪她吧。”
婢女再次跪下,颤声道:“不敢欺瞒夫人。大、大姑娘招我们入府,不是为了纤体……”
长孙蕙缓缓睁眼,目光一丝温度都无。
她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你说什么?”
婢女的额头死死抵着地面,慌张道:“大、大姑娘身上时常酸痛僵硬,身体疲惫,偏偏夜里频发噩梦,睡得不好。”
“姑娘沐浴时习惯燃安神香,一边以热水活络血脉,一边让我们推拿。”
“往往要折腾上半个时辰,夜里才稍稍睡得安稳。”
房中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婢子被抓着头发按在桌上,长孙蕙面色冰寒:“什么叫‘身体酸痛疲惫,夜里还频发噩梦’?”
婢子吓哭了,颤声道:“是、是国公府。姑娘每次去国公府都要学规矩礼仪,嬷嬷们严厉,一个姿势要维持半个时辰不许动,动了还会受罚……”
“姑娘身上难受,不愿声张,才借‘纤体’为名让奴婢们随身侍候。”
“看在奴婢尽心侍候姑娘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啊——”
又是一声尖叫,长孙蕙掐住她的脖子:“黛娘去国公府,是与她外祖父外祖母共叙天伦,她只是去寻常小住,简单耍玩几日便回,谁敢训她,谁敢罚她!”
婢女吓破了胆,拼命挣扎。
明逸听到动静,飞快推门进来,“伯母!”
他从长孙蕙手中救下婢女,“伯母息怒。”
长孙蕙眼神游移,略显涣散。
少年时,她曾因一时反叛与家中闹翻,多年未有往来。
可她到底是长孙家的女儿,并不愿真的同亲人老死不相往来。
黛娘和媚娘出生后,极讨长辈喜欢,她也终于借此机会,与国公府冰释前嫌。
父亲母亲喜欢黛娘和媚娘,时常将她们借去小住。
她念着这些年未尽的孝道,只当是媚娘和黛娘代替她陪伴了父母。
她一生儿女双全,夫婿如意,只有母家这一宗遗憾。
于是,她便只看到了这宗遗憾,一心想弥补。
是她忽略了自己的女儿。
明逸紧盯着长孙蕙,不知该不该去知会伯父。
然而,长孙蕙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要回长安,弄清楚一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时候,我就应该写二更了。
但我忽然得到了一张电影票。
今天没有二更,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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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10.07一更
随着天色亮起, 房中渐明,临街设立的客栈开始浸入一日伊始的喧闹中。
明黛悠悠转醒,睁眼时愣了一下。
她怎么坐地上睡?
对了, 昨夜秦晁睡了床, 她本想靠在床边对付一晚, 结果睡着了。
明黛试着活动身子, 喉咙里不觉发出刚醒来时的懒音。
才刚动作, 她活生生僵住, 伸懒腰的手抻的直直的,一动不动
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 途径肩颈,后背,腰身,尾椎骨, 臀部,直至大腿, 酸胀麻痛混在一起的滋味,令人窒息。
懒音染上痛色,变成了猫儿般的呜咽。
秦晁坐在桌边,一边饮茶一边盯着她,已经看了许久。
直至床边响起她的轻哼,他终于没忍住,嗤笑着出了声。
明黛听到声响,这才留意到床上的人早已起身。
她回过神来, 心中逐渐冒起一股邪火。
所以,她在这里趴了一夜,趴的浑身酸麻僵硬, 在他眼中只是一件值得噗嗤噗嗤笑的趣事?
明黛也不回头,薄怒道:“还看?扶我一把呀!”
秦晁挑眉,看着她的眼神带上了无声的打量。
她一向爱端着娴雅大方的姿态,偶尔被他惹着了,或是生气,都是凶凶的发泄出来。
可方才这句话,尾音柔中带怒,在男人听来,犹如娇嗔。
秦晁放下茶杯,起身走过去,抓住她伸懒腰伸到一半悬着的手腕,仿佛要把她原地拔起来。
“啊——疼疼疼!”才刚用力,她就叫起来,他立刻收势。
“哪有你这样扶的!不许碰手臂!”他一碰,像是要把内里的筋脉撇断似的。
秦晁眼神下移,似乎在寻找她身上哪里可以下手。
明黛似有所感,抢先道:“别碰背、别扭腰,腿也先别动。”
秦晁转身就走:“你用意念自己站起来吧。”
明黛急了:“秦晁!”
这次,调调里带了藏不住的委屈。
秦晁原地站定,唇角扬起。
明黛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又不许碰她,又要扶她。
“你……”
他忽然转身走来,弯下腰,双臂自她身下穿过,一句招呼都不打,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明黛整个人被翻动,再落入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四肢百骸犹如拆开又重组。
她人一动,气血重新游走周身,酥麻之感迅速蔓延,稍有动作,滋味加剧。
“别动别动!我缓缓、缓缓……”明黛轻声哀求,努力缓和。
秦晁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当真维持着横抱的姿势,也一动不动。
好在,这滋味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身体血气通畅后,要命的酥麻渐渐淡去,明黛缓过来。
一抬头,他正垂眼看着她,眼神蓄足了耐心,又隐隐透出玩味笑意。
明黛轻轻咽了一下,“有劳,放下我吧。”
秦晁弯身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顺势坐下。
明黛坐稳,扶着脖子小心活络,忽然面露痛色,“啊”了一声。
酥麻过后,酸痛之感重新占据上风。
她侧头趴睡太久,脖子若不用力,头竟会不由自主的往侧面转过去。
发力将脸转回来,松懈时脸又转回去。
明黛愣住,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她脖子松力,脑袋刚偏出去,下巴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捏住。
秦晁轻轻发力,把她的脑袋转回来,一松手,明黛的头转向另一边。
他又捏住她的下巴扭回来,一松手,她又转过去。
他仿佛发现了天大的趣事:“这是长歪的,还是睡歪的?”
“秦……”明黛猛地转头要瞪他,奈何脖子受不得这样用力的大动作,猛地抽痛,她捂着脖颈,脸皱成小包子。
秦晁很有分寸的把脸转开了笑。
笑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明黛面色阴森的盯着他。
秦晁这才收了笑,和声问:“没事吧?”
明黛懒得与他计较,低声道:“没事,缓缓就好了。”
秦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收起笑,低声问:“帮你按按?”
明黛揉脖子的动作一顿,慢慢偏头望向他。
秦晁眼神含笑,耐心之外,还有几分温柔。
明黛醒来后,被身上的不适支走所有注意力。
直到此刻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她才终于回过味——他,不大对劲。
往日的秦晁,哪有这样的耐心,哪能这样听话?
一喊就动,一凶就乖。
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之嫌,但远远比不上眼中的耐心和关心浓重。
明黛眯眼,“你忽然这样殷勤,是趁我睡着做了亏心事?”
秦晁牵起嘴角,手一撑,身子慢慢倾向她。
明黛的目光一路抵着他,秦晁头一偏,停在她耳畔,压低的声音微微沙哑。
“不懂了吧?男人趁女人睡着才能做的事,通常都是开心事。”
话音刚落,秦晁的下巴被狠狠捏住,明黛以牙还牙,将他的脑袋推远。
手臂一动,竟扯到背上的筋。
明黛抽气,再也不敢乱动。
秦晁挠挠被她捏过的下巴,靠在床头笑:“你这人,总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不该犯蠢的时候犯蠢。”
明黛想,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她索性不理,完全不给他扩展这句话的机会。
事实证明,秦晁想说什么,并不需要人搭桥铺梯。
他两手一抱,淡淡道:“只要你一日是‘江月’这个身份,就一日是有夫之妇。”
“难不成你私下折腾自己,与我恪守距离,出去后谁还能当你是黄花闺女?”
明黛刚蹙起眉头,秦晁立马自说自话:“对,你是。”
像是在哄着兜着不肯吃药的孩子,秦晁的语气逐渐无可奈何:“即便你昨日睡了床,今早也是黄花闺女;又或是睡地上一夜身上疼,让我按一按,也还是黄花闺女。”
他笑起来,语气裹上浓浓的戏谑:“再说,谁敢说你不是啊?他不怕被你一眼瞪死吗?”
明黛咬住牙,如果眼神真能剜肉,他早已是一盘白切秦晁。
忽的,明黛脸一扭,继而身子也转过去,屈腿抱膝坐在床上,直接背对他。
秦晁看着像是小孩闹别扭,手指推一下她的背:“你是在耍性子?”
明黛闭了闭眼,认了:“按!”顿了顿,明显气弱:“有劳……”
秦晁险些笑出声来。
怎么会有人凶只凶半截的?
不过他记了刚才的教训,忍住了。
“成——”秦少爷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子,目光落在少女的背上。
他从前经常打架受伤,起先是阿公帮忙上药,后来自己学会按揉推拿,还是有门手艺的。
“来了啊。”秦晁的手落下前,又提醒一句。
她沉默半晌,闷闷的应了一声。
秦晁喉头轻动,手掌率先落在少女的肩上。
考虑到她方才的难受程度,他将力道克制在适合的水平,每一根手指都蓄了力量,仔细按揉。
起先,她埋着头一声不吭。
秦晁渐入佳境,按完肩颈,准备给她松松背。
下一刻,他的手腕被握住。
她转过身面向他,眼神却闪躲:“够了。”
秦晁愣了一瞬,忽然生气。
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方才也并未唐突她,正正经经在推拿,她还在防备?
她还是觉得,保持距离清清白白,比浑身酸疼一整日难受更重要!?
还是说,她真的这么讨厌他?
明黛察觉到他的怒气,方知他以为她在防备,怕他唐突。
他一番好心,甚至违背一贯作风发起善心,她若还怀疑他,的确很伤人。
但是……
“你别误会。我不是怕你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