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扣——问聿
时间:2022-01-01 14:03:15

  他心里也明白,我进宫的目的也是它,可是他却从未让我见过它,一面也未曾。
  那时我以为他是爱我的,可我和他成亲半年多了,他从来没对我说过爱我。
  每一次都是搪塞过去,这让我不由得怀疑。
  而现在我问他时,他说得是:“阿慈,你是我的皇后。”
  我为他付出一腔真心,如今换来的却是他另娶她人,明明我可以不动情,也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这个大抵是世界上最讽刺的事情。
  人为什么要长记性,就是防止再一次被骗。
  秦昭华嫁进楚宫的那天,位分直接册封为贵妃,只比我这皇后第一级。
  按理来说,皇帝的侧室一律只能从偏门进,可秦昭华却打破了以往的惯例,苏恪大开皇宫正门迎她进的昭华宫。
  而昭华宫也是重新修葺后,由他亲自改得名,一切的目的,就是迎娶她进门。
  苏恪同秦昭华成亲的日子定在元宵节后,正好开春。
  那天,正是桃花灼灼的春日。突然想起,我嫁给苏恪正好九个月。而在一年前,我独自下山,回到了宋国公府。又在海棠花会同苏恪见面,如果那时他帮的是秦昭华,或许我不会对他动情。而眼下,我又算什么?
  苏恪,你来撩拨了我,凭什么,又将我搁在一旁。
  秦昭华的礼仪规格可与我这个皇后一较高下,反而衬得我的婚礼实在是简朴的不能用再简朴。简直是将勤俭节约的美德发挥到极致。
  而苏恪更是对她备受宠爱,可以说自从秦贵妃入了宫,苏恪要么不来后宫要么就去昭华宫。
  更甚者,因为怜惜贵妃,还一并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我也不必受累早起,倒是极好的。
  我对秦昭华的印象停留在海棠花会,她身上汇集了所有让男人动心的潜质。
  如今我再见她,依旧是高傲的。
  一身大红色的海棠娟丽月纹宫装,头发挽了个飞仙髻,珠翠琉璃凤冠,耀眼而夺目。
  流光溢彩,顾盼神飞。
  她见了我,也没行礼,只是微微一笑:“臣妾昨日为太后抄经祈福,今日腿有些酸疼,陛下免了臣妾的跪拜之礼,娘娘仁爱,请宽恕臣妾不能行礼之过。”
  这一番说得恰到好处,既点明了她的孝心同时又炫耀了苏恪对她的爱,最后还摆了我一道。
  “既然贵妃妹妹不舒服,那多多休息吧!”
  “多谢娘娘体谅,不过这御花园的花正开得好,臣妾想再赏一赏。”
  “那么自便。”
  我同樱桃回了宫,路上她同我碎碎叨叨:“娘娘,您瞧瞧,秦贵妃多大胆,这一身正红色的衣裳就在你面前溜达,这不是故意挑衅嘛!”
  我慢慢道:“她如今深受陛下宠爱,家世又比宋国公府要好许多,自然盛气凌人。从前我压了她一头,凭借她这有仇必报的性格,看来将来的后宫必然不会宁静了。”
  樱桃安慰我:“娘娘,您也不需要太担心,牡丹同芍药,花中之王便是花中之王,芍药再美,再像,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是么?”我缓缓看向开得正娇艳的牡丹花,不自觉地喃喃:“还不是人控制的,又有什么地位呢?”
  在皇宫,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正红色的衣衫,其他的妃嫔只配粉色,而秦昭华这么做无疑是打我的脸。
  ……
  自婚礼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司宣朗。
  这个人以前和我闹别扭两三天,服个软也就过去了。而这一次闹了快一年了,也没半点和好的迹象。
  我瞒着父王嫁给苏恪,若有一天我的真实身份暴露,必然又是血雨腥风。
  我需要担心的东西太多,不自觉中已经忧思不断却不自知。
  我眼下又不得圣心,有时候连做梦都梦到司宣朗。我看到他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样,他见了我没有半点兴奋,而是嘲弄了我一番。
  我已经能够猜到他的语气是多么恶劣了。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那一年夏天,燥热异常,脸着风都变得慵懒,日头倒是勤奋,卖力地放毒。
  我不负众望所归地有了身孕,由赵太医赵延年亲自诊断,绝对不会出错。
  当我欢欢喜喜地告诉他时,苏恪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
  “子玉,我有身孕了,你高不高兴?”后来他说喜欢我叫他的字,我便以字称他。
  他微微紧了紧眉头,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目光瞧着我,然后才舒展开了面容。
  嘴角仅仅半弯了个弧度,不深不浅。
  “朕,朕自然高兴。”
  那时的我却不知晓,他对于这个孩子从来不曾抱有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第70章 回忆如花(五)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 可我感觉自从嫁给了苏恪, 便一直在傻姑娘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当我知道我有了和他的爱情结晶,我的的确确耐不住心中的欢喜。
  甚至问了一遍又一遍太医, 这高兴的样子恍若让樱桃以为我遇到了这蓬莱仙境的神仙。
  有了身孕便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朝凤宫内,也不能太耗心力。
  就连偶尔出去走一走,也被樱桃很快劝回了宫中。
  当然一切衣食住行皆是最好的, 最滋补的,简直将我将菩萨给供着。
  可即便我有了身孕, 苏恪还是很少来看我。
  樱桃说, 这朝凤宫阴霾也因这件事去了一大半,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我同樱桃偶尔还讨论着孩子会像谁,还有是男是女,将来可会祸害人?等问题。
  第一次当母亲,许多事新奇而陌生。要学得东西更是杂七杂八,这小孩子的衣服一早便开始做起来了。我记得小时候, 不喜欢刺绣还偷溜了好几次, 偷偷溜进赵国公府。
  看那个记忆中的男孩子, 而如今已经不需要偷偷看他, 真好。
  以前总被阿娘盯着学刺绣的小姑娘也变得主动了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母爱真得是伟大的,我也庆幸那时候跟着阿娘多学了几招,现在也不至于江郎才尽。
  “娘娘,若是生了小皇子,那便是陛下的嫡长子, 到时候名正言顺会继承大统。”樱桃笑着说。
  我温言道:“瞎说什么呢!陛下还年轻,更何况我希望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度过一生便是最好了。”
  “娘娘你若不争,怕是昭华宫的那位也不同意。”
  “不过现在可好了,秦贵妃被宠了大半年了,也没见她为陛下诞下个一儿半女,倒是娘娘如今有龙种傍身,富贵不可言。”
  “樱桃,别口不择言,仔细祸从口出。”
  “好了,知道了。”
  “娘娘,您瞅瞅,自从有了身孕,您出落得越发动人了。”樱桃替我戴上最后一朵珠花道。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眸如水,眉若秋波。朱唇皓齿,温言动人,好一张似水年华的脸。
  莫不成怀了孕连带着也影响了容貌。
  “娘娘年纪轻,眼下是长开了。”
  樱桃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这才想起来原来我也不过及笄之年,嫁与苏恪竟然快一年了。
  从前我并不觉得我成亲会这样早,会这样早的生孩子,如今却一应俱全了,真得不得不感慨,一切的幻想都是虚的。
  ……
  太后找我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这些天因着我得到身子,便鲜少去请安了。而秦昭华既有显赫的家世,又很得圣心,也不会将太后放在眼里。
  我去长乐宫的时候,她也并未像之前那样为难我。而是出乎意料地关切了几句,太后虽不大看得起我,可对于秦昭华更加不喜。
  我同她难得了多说了几句话,这一多说便提及了中秋宴的事情。
  一般来说中秋宴是夜晚举办,可太后呢突然有了性质,这御花园的桂花开了,香飘十里。
  难得一见的金盏菊也盛开得耀眼,一排排的美的恰到好处。
  兴趣使然,咱们太后便想在中秋前夕举办个赏花会。宴请朝中大臣们的夫人女儿,一来是为花,二来不免有拉拢之意。
  这太后的命令自然不敢违抗,还好太医说我这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因着我习过武的原因,一直很健康。
  苏恪还是一样的宠幸秦昭华,而我还是独自一个人过着清闲自在的皇后。
  总听得宫人们窃窃私语,他们说我是傀儡皇后,只是一个用处不大的摆设。
  苏恪娶我进门,将我却视作了可有可无的人。
  帝王之情皆薄幸,以前大抵是我高看了他,如今落到了个暗自伤情的下场。
  可见一意孤行什么的,实在不是个好结果。
  幸好,现在我至少有个孩子,不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
  ……
  蓝云笼晓,玉树悬秋。八月十五这一日,风和日丽,云卷云舒。
  宴会要求有品阶的后妃皆得出席,秦昭华自然不例外。
  只是她却迟到了许久,宴会进行了一半时,她才姗姗来迟。
  她依旧穿了身大红色的宫装,纤腰束素,黛眉若雪。这凤冠戴得也称合她心意,簌簌地落珠轻轻垂落,走起来时摇曳生风,翩若惊鸿。
  她眉目流转之间,心思也玲珑剔透了好几分:“臣妾伺候陛下久了因而迟了些,想着母后同姐姐在这里摆宴,焉能有不来之理。”
  她这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说话更是滴水不漏。第一炫耀了她是如何得得宠,第二还彰显了她的孝心。
  “妹妹来迟了,可要自罚三杯。”我笑了笑,打趣似的说道。
  这表面功夫也不是她一个人会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虽不经常练习,可也能学得三分像模像样。
  “姐姐这样盛情,妹妹自然却之不恭。”这外人看来我们不知道有多亲热,可懂行情的人粗粗瞟一眼便知道,你她一来我一往,这氛围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了。
  说实在,我以前从未知晓,我竟然将来有那么一天需要同万千个女人抢一个男人。
  别提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能够安安稳稳地到老,已经是大幸。
  “只是想起妹妹之前拒绝了,加之又姗姗来迟,姐姐以为你是不会来了呢?”我的年龄比她还小两岁,现在平白无故却多出一个大我两岁还极其看我不顺眼的“妹妹”。我这心里自然不好受。
  秦昭华笑眼盈盈:“怎么会,既然皇后姐姐央请臣妾过来,臣妾就算是拖着这副残躯也会过来。若是不遵从,怕是要落得个不敬不孝的罪名。”这一颦一笑间,真是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蛇蝎美人。
  “妹妹真是说笑了,姐姐怎么敢呢?即便是敢,陛下也不让呢?”我继续和她打着太极。
  宫宴无聊,我们闲扯了几句。
  又喝了点酒,我因着怀孕只小饮了几杯果酒,更适合女孩子。
  ……
  曾经从闻师兄那里悄咪咪地找了本《美人杂记》看,里头讲述女子如何让男人心疼的的方法不下百种。当然与之对应地让男人如何厌恶一个女人的的方法也是不胜枚举。
  其中就有两者结合的法子,我以前觉得太阴险了太做作,也就当平时的消遣物来看。
  没想到,今日却活脱脱地见了个真人版。
  方才称着闲隙便独自出来醒个酒,未曾想正好同秦贵妃遇个正着。
  我非常有幸地看到,我们不可一世的秦贵妃前一刻还和我笑意丛生,盛气凌人地同我谈话,这后一刻却惊慌失措地跌进了湖里。
  这跌入的时间同准头皆是恰到好处,我一转眼,苏恪阴沉的脸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彼时,苏恪正好同秦相议完政务,恰好一同经过御花园。
  可好巧不巧这秦昭华的侍女,一个莫约□□莹的丫头,生得很刻薄,她还边哭边大喊:“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是嫉妒我家主子受宠,可我家主子视你如亲生姐妹,您何至于要如此对她?”
  经她一哭诉,我这谋害秦昭华的罪名落了个实。
  “本宫是如何对她了?”我没做过的事情当然不会认。
  正互相争论着,我听到一句冷冷地呵斥声。
  “我倒要看看何人敢谋害我的女儿。”这秦相说得是相当义愤填膺。
  与此同时,秦昭华也被救了下来,正虚弱地靠在苏恪怀里。
  落水美人,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还真能引起绝大部分人的同情心。
  这厢秦相也不依不饶,秦相是大楚难得一见的将相之才,只可惜封王拜相已经很难满足他的野心了。
  过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难免有些厌倦了,便磨刀霍霍向着大楚的制高点前进。
  秦相是一个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
  有着秦昭华那般天人之姿的女儿,他本人外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说岁月无情,可他却越活越有滋味。
  “孰是孰非,找御花园的浇花的宫人一来,一切真相便都知道了。”我慢慢道。
  这赏花宴的贵妇们不一会儿就过来看热闹,这湖边也是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表面上虽然不敢吱声,心中怕是早已有数。
  这宫人们常常会在这里浇花,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不一会儿一个粉衣宫女出来了,她小心翼翼地低着头。
  “你若有半分假话,便乱棍打死。”秦相脸色阴沉紧盯着宫女道。
  “是。”宫女身子微微抖了一抖:“奴婢亲眼所见,是皇后娘娘推了贵妃娘娘。”
  “你看得可清楚?”秦相听闻后,又问道。
  “奴婢眼睛睁得大大的,是半分不会出错的。”
  这宫女年纪不大,这撒起谎来张嘴就来。
  “你说谎,你这分明是诬蔑。”我心底一惊。
  “奴婢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可贵妃娘娘万金之躯,奴婢是绝对不会说假话的。”她说得义正言辞。
  秦相盯着我,意味不明,然又看向苏恪:“陛下,臣怕中宫无德,影响大业。”
  这说影响大业的,影响的是他谋反的大业吧!,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废后的意图如此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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