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暴君之后——泊烟
时间:2022-01-03 13:29:54

  “我拉肚子了。我阿娘还在等我回去,咱们快走吧。”
  那妇人似乎觉得王乐瑶面生,不像刚才那个,不过她队伍里好几十人,有些是从附近村子临时召过来的娘子,她年纪大了,一时记不清也是有的,便没多问。
  她们从营地门口出去,禁卫一个个盘查,因为王乐瑶是梅意的样子,又改变了装扮,所以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放行了。
  在整个过程中,假谢鱼一直牵着王乐瑶的手,王乐瑶甚至能碰到那锋利的刀刃。这么多条无辜的人命,都在她的一念之间,她不敢妄动。
  与那些村民分别之后,假谢鱼拉着王乐瑶走到一片桦树林里,那里有一辆准备好的牛车,王乐瑶讽刺道:“你们想得可真周到,知道我不会骑马。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皇后快上去吧。”假谢鱼把她推上了牛车。
  牛车很快在平原上行驶起来。
  王乐瑶注意到这牛车里有种奇怪的香味,似乎是某种迷香,她渐觉无力。刚才藏起一条项链,本想用项链上的珠子一路做记号,但她现在完全动不了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
  萧衍和萧纲各领一队,进行朋猎的比试。秋日是动物活动最频繁的时候,因为要外出寻觅足够过冬的食物。有几只鹿在林间出现,一群人便分开追逐,萧衍和萧纲追得起劲,其余的人,都被他们甩在后面。
  萧纲看到一只肥美的母鹿,迅速搭弓,射箭出去,心想着这下可以喝到新鲜的鹿血了。
  但很快另一只箭射了过来,将他的箭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那母鹿受惊,飞快地跑进林子里,三两下就失去踪迹。
  萧纲惋惜地“啧”了一声,看向萧衍,“二郎,你这是做什么!”
  此处没有外人,他就用了旧时的称呼。
  萧衍收了弓说道:“那只母鹿大腹便便,定是怀孕了,我答应过阿瑶,不杀妇弱。”
  “你啊!”萧纲用手指了指他,策马到他身边,“你怎么就被一个王氏女吃得死死的?她是貌美,身份也高,但你堂堂一个皇帝,怎能把她捧上天?改日她要你命呢?”
  萧衍心里想的是,她要我的命我也给。
  但现在,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萧纲,“三叔便不会被郗微牵着鼻子走?”
  萧纲好像听了个笑话,拍拍萧衍的肩膀,“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再喜欢一个女子,也不会一生只守着一人。当初我一名不文的时候,她看不上我,如今不过就是看中了我的权势。但她想摆布我,还是太嫩了点。你我叔侄都是从战场上九死一生下来的,知道打江山多不容易。我不知道王氏女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她言听计从。但郗微若有异动,不必你说,我也会处置的,你就放心吧。”
  萧衍知道三叔虽然好色了一些,但绝对忠心不二,否则怎么可能把带出来的亲兵都交给他。
  “前些日子,六弟府中混进了一些人,想挑拨六弟和我的关系。阿瑶怀疑是郗微所为。”
  萧纲笑道:“那皇后也太看得起她了。你想想看,她还没过门呢,怎么会迫不及待地挑事,是不想做这个王妃了?我倒是听说,皇后娘家出了点事,跟仇池国有关?”
  萧衍点了点头。
  “我这回进都城,也是想提醒你,得小心那个北海王。我们的人可以潜伏在北魏,他们自然也可以。魏帝可能真的不行了,北海王和太子势必有一争。那北海王跟你可是隔着家仇呢,他做魏帝,就不妙了。那北府军,你打算何时收?留在王家手里,始终是个祸害。两国若是开战,到时候王家冷不防在背后捅你一刀,就像当年捅谢家那样,你也吃不消。”
  “我还在等机会。”
  萧纲轻嗤了一声,“依你的性子,早就该动手了,不就是舍不得你那心尖尖上的皇后?她是王家人,你不想她夹在家族跟你之间难做,更不想她恨你。”
  萧衍不说话,在萧纲眼里就是默认了。
  萧纲仰天长叹一声,“你故意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还想敲打我,别被郗微迷惑了。我看该敲打的是你自己才对。二郎,色令智昏!当初你说我的,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你。”
  “她的性子善良单纯,跟郗微不同。”
  “在你眼里,她就完美得跟神女一样,别的女人都是狗屎对吧?”
  萧衍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很粗俗不堪,独自策马往前。
  萧纲跟上去,“怎么,现在叔叔说话,你还不乐意听了?你是皇帝,威风了,又娶了高门之女,一门心思要做文雅人。以前是个小破孩的时候,还是叔叔我带你去见识的女人,这就忘了?”
  “还有你七八岁,大冬天尿床,你娘要打你,也是我护着你。”
  “三叔!”萧衍忍无可忍。
  “好好好,我不揭你老底了。这里又没人听见。”
  两人两马在林间悠闲地走着,好像早就忘了在比试的事,萧纲喋喋不休地说话,萧衍面无表情,甚至很不耐烦。但追来的苏唯贞等人看来,叔侄俩的感情却是很好的。
  萧衍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此,回去吧。”
  萧纲虽然还未尽兴,但看侄子的样子,已经归心似箭了,就吩咐下去,准备回营。
 
 
第88章 失踪。(二更)……
  进行朋猎的一队人马都有不小的收获, 桓曦和与萧令娴所猎到的猎物不相伯仲,萧令娴对桓曦和说:“想不到你的弓马还可以嘛。”
  桓曦和回道:“县主过奖,县主才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原以为这县主终日游手好闲, 一无是处, 没想到弓马还是很过硬的,箭的准头也很不错。桓曦和对她有部分改观,还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今日她们在平原上纵马狂奔, 毫无阻碍,实在是酣畅淋漓。当然如果没有张琼像个跟屁虫一样在她耳边唠叨, 她会更开心。
  “曦和,你骑慢点,我这马儿不听使唤。”
  张琼在后面叫道。这一趟,他只顾着跟他的马纠缠,努力不摔下来,打猎就更别提了。他瘦弱的肩膀, 根本就拉不动那几钧的弓。
  萧令娴同情地看了桓曦和一眼, 策马先行了。
  她跟桓曦和基本都在一起, 所以也被张琼吵了一路, 烦不胜烦。她真的没见过比张琼更吵的男子,简直在凌虐她的耳朵。
  桓曦和也故意加快了策马, 想把张琼甩下, 冷不防地有一人一马从侧面跑了过来, 桓曦和一看, 正是沈约。
  沈约虽是文官,但这些年都跟萧衍在军中,所以弓马比一般的文官要好。他的马背上还拴着两只打到的兔子。
  他问道:“要帮忙吗?”
  “不用。”桓曦和快速地回了一句。
  “他似乎缠上你了。”沈约往后看了看。
  “我的事跟沈侍中无关。”桓曦和淡淡地说,“我自己会处理。”
  从那个雨夜, 沈约拒绝她开始,她就已经放下了。她不是那种死皮赖脸非要缠着男人的女人,在她看来,人生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感情只是很小的部分。沈约既无心,她便不会再去打扰。
  “驾!”桓曦和策马,骑到前头去了。
  沈约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故意落后一些,看到张琼的马还在原地打转,就对他说:“张公子不会弓马,来参加田猎十分危险。明日赶紧回去吧。”
  “我才不回去!”张琼道,“沈侍中,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我们周围晃。你是不是也看上曦和了?”
  沈约被问住。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张琼跟着桓曦和转,就觉得不自在。他安慰自己,大概是桓曦和曾说过要嫁给他的话,所以他有几分责任在身上。他觉得张琼并不是个良配,整日游手好闲,整一个浪荡公子。像桓曦和那样出身名门的女子,不适合跟张琼在一起。
  但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们。
  张琼见沈约不回答,以为自己说中了,就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公平竞争,看看谁能抱得美人归。沈侍中,这次我是认真的,你休想赢我!”说话间,他勒住马缰,好像终于摸到一些骑马的窍门,终于能驾着马往前了。
  一行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平原尽头的巨大红日已经接近地平线,天边漫开了大片的红霞。营地里生起了篝火,还有做饭的袅袅炊烟。伴着几声黄犬的吠叫,打猎的人满载而归,马蹄震动大地,如雷鸣一般。
  萧衍走到自己的大帐外面,王端正在巡逻,对他拜道:“陛下。”
  “皇后可还好?”
  王端回答:“陛下走后没有多久,放草料的地方走了水,幸好很快就扑灭了。皇后大概受了点惊吓,从下午时分一直在里面睡觉,没有出来。中途临川王妃来看过她,没什么异常。”
  萧衍点了点头,撩开帘子走进帐中。
  帐内冷冰冰的,躺在床上的人,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在毛毯里面,连头都没有露出来。
  萧衍知道她很怕冷,立刻就去生了火盆。
  “阿瑶,你怎么不叫人生火?竹君呢?”
  床上的人没有动,也不说话,好像在赌气一般。
  萧衍生好火,走过去,坐在床榻旁边,放柔声音:“乖乖,怎么了?可是嫌我回来晚了?”
  他伸手,想把毛毯拿下去,却发现毛毯底下的人在瑟瑟发抖。
  “阿瑶?”萧衍作势要抱她,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他下意识地身体后仰,那带着寒光的匕首从他脸部的上方刺过,等他再度看向前方时,那匕首又直冲他面门而来。
  他挥手挡住,起身后退两步站定,看向床上的人。这人生了张跟阿瑶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目光却冷酷无情。不,他很快否定自己的判断,她可能只是戴了面具。
  听说有种易容术,可以用人皮做面具,几乎能以假乱真。
  “你是何人!皇后呢!”萧衍怒吼道。
  那人不回答,再度跃起,飞身扑了过来。她深知易容之术能瞒过外人,却瞒不过朝夕相处,有肌肤之亲的夫妻。因为两个人太熟悉,也太亲密了,只要靠近,就会发现有异。皮肤的肌理,头发,甚至骨头都是没有办法模仿的。
  她留下来掩护的时候,便知道梁帝回来,一碰她,立刻就会暴露,所以才绝地反击。
  可她到底低估了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的反应力。他的反应太迅敏了,所以她没有得手。
  萧衍避开了她的两次攻击,外头的禁卫听到打斗声,全都跑了进来。但看皇帝和皇后在过招,都有点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衍抓住那女子的手,一掌击掉了她手中的匕首,然后掐住她的喉咙,“朕再问你一遍,皇后在哪里!”
  那女子被他掐得整张脸通红,无法呼吸,犹如上吊般张开口,“我……不……知道。”
  “朕有一百种让你求死不能的方法,你说不说!”萧衍目露凶光,周身萦绕着杀气,怒火滔天。他用力剥开那女子的头顶,撕掉面具,露出她本来的面目,然后又掀开她的衣领,在她的锁骨处,看见一只飞鹰的记号。
  “果然是鹰卫,元焕,元焕!”
  萧衍大叫两声,将那女子狠狠摔在地上,拔刀冲了出去。禁卫全都跪下来,各个噤若寒蝉。王端先反应过来,赶紧将刺客押在地上。他怔怔地看着丢在地上的面具,这世间竟有如此技法,可以完全伪装成另一个人?若不是陛下回来,他们无人察觉皇后已经失踪了!
  那四姐姐到底在哪儿?又是何时不见的?
  他很快想到下午出营的那些村民,吩咐人立刻去附近的村庄询问。
  萧衍冲出大帐,萧纲等人已经闻讯赶到,见他这个样子,立刻冲上去拦着他,“陛下这是要做什么!冷静点!”
  “滚开!”萧衍双目赤红,整个人都像一只发狂的猛兽一般,似要毁天灭地。
  萧纲,苏唯贞和柳庆远三个人合力抱住他,但他天生神力,将这三人先后都甩了出去。三人分别撞到不同的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其余的人见状,都不敢上前,许宗文这回是伴驾出来的,见此情形,知道皇帝是发病了,连忙烧了迷香,再拿银针过去,迅速地扎在皇帝的肩颈处。
  自皇后入宫,皇帝的情绪眼见着稳定了很多,再也没出现过如此失控的景象。
  此番皇后莫名失踪,皇帝必是受了莫大的刺激,才会如此。
  萧衍没有立刻倒下,而是侧过头盯着许宗文,面目狰狞,吓得许宗文倒退两步,瑟瑟发抖。
  就在许宗文以为自己也要被皇帝摔出去的时候,迷香和银针终于起了作用,萧衍犹如山崩一样,轰然倒地。
  沈约赶紧上前,跟其余的内侍一起把萧衍抬进了大帐里面,许宗文也跟了进去。
  近臣是见惯了皇帝发狂的场景,可在场大多数人并没有见过,全都被吓住了。
  刚才那场景,会让人误以为是在战场上,皇帝杀红了眼,而他们都是皇帝眼中的敌人,要被他斩杀殆尽。实在是太可怕了。
  桓曦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到萧宏在一旁,满面愁容,走过去说道:“临川王别担心,陛下不会有事的。”
  “阿鱼也不见了。”萧宏抬手捂着额头,“我四处都找不到她。”
  桓曦和微微一愣,然后道:“您先别急,那些人潜入大营的主要目的在于皇后娘娘,他们没办法把多余的人带走,临川王妃一定还在大营内。”
  萧宏点了点头,又命人再去找。
  “我也去。”桓曦和不放心地说。
  张琼道:“曦和,等等我!”
  桓曦和特意吩咐禁卫找一找地上有没有留下什么标志。这是她们几个儿时的约定,若玩游戏的时候找不到对方,就会扔出自己身上的东西,给出提示。
  很快,禁卫就在草料旁边发现了一条手串,桓曦和过去查看,发现是皇后的东西,更加确定谢鱼就在附近。
  这一定是皇后给她们留下的暗号。
  “会不会在草堆里面?”张琼说,“看起来挺暖和,又透气。”
  桓曦和立刻命人将草料堆分开,果然发现谢鱼和梅意,叫了萧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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