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谋欢——灯笼红染
时间:2022-01-03 16:22:35

  所以你,是自己想接近我的,意欲何为?”
  他的声音又轻又狠,还是对着她右耳说的,姝楠跟本听不清楚,只能从他一张一合嘴型判断出个大概。
  玩弄权谋之人的心思,当真是诡谲。
  先不说姝楠是不是这个想法,现在、此时她已经站在这里,只要是文太后派来的人,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下巴传来微疼,姝楠凝神片刻,迎上他的目光,换了称呼,“入宫那日,王爷为我包扎,体贴入微的模样温柔至极,我还以为,那是你对我的某种暗示。”
  见他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意外,她主动欺近他,因为身高差距,姝楠的头恰好够到李砚尘的下颚,她垫了下脚,离蹭上去不过咫尺距离:
  “可昨日,皇上说把我赏给王爷,王爷却道自己不缺女人,我一时气及,便反驳了两句。”
  姝楠芬芳馥郁的气息就这样肆无忌惮在他唇边盘旋,李砚尘脑海中竟出现前夜里弱光下她纤细的胴体,不由自主皱起眉来,张口欲言,身旁女人却骤然退开,站在离他一米开外,扭头望向别处,不知是委屈还是怎么了。
  听她又道:“后来你降我位份,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为我们制造机会。
  但方才你又疾言厉色咄咄相逼,看来……是侄媳想多了。”
  李砚尘下颊还萦绕着她残存的气息,没有第一时间搭她话,半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这厢再次抬眸,他才斜睨着,对上她那汪空无一物和清澈无杂的眼神,挑眉道:“对我见色起意?”
  男人瞳孔如墨,宛如两个无底黑洞,姝楠静静与之对望,态度有了微妙转换,短促一笑:
  “是一见钟情。”
 
 
第7章 针尖麦芒   你这是什么毛病
  那笑如烟花绽放,美得璀璨夺目,却仿佛带着迷人的毒。
  李砚尘表情很平静,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一语不发也能令人毛骨悚然,正低头直勾勾盯着姝楠。
  从十五岁至今,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接近他的女人不胜枚举,娇柔的、可怜的、狠毒的……却没有一个敢像眼前女人,用她这张完美无瑕和摄人心魄的脸,完美演绎了什么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掐住她手腕,举过头顶,直接按在朱红色的柱子上。注意到她的手掌透着晶莹的红,纤纤玉手纹路浅淡,表皮异常的薄,仿佛一戳就破,更别说有茧子。
  “一见钟情?”
  他语气很轻却很没人情味,透着冰天冻地的寒,“我看起来像白痴吗?”
  他几乎快把自己抵在了她身上,两人近到衣裳互相摩擦交织。
  这后来姝楠一改以前所有习惯,包括惯用的熏香都换了,但李砚尘却没变,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她如被针刺,内心像有蝼蚁爬过。
  她迎头跟他对峙,满目星河,没有说话。
  自见她第一天起,他就没读懂过这种扑朔迷离的眼神代表什么,或清澈或浑浊。清澈得让人想往里面扔石子儿,浑浊得让人想扒开看个究竟。
  “嗯?姝楠。”李砚尘追问。
  这种超出控制的感觉让他觉得危险,他的人生,他的处境,不允许这种不可控因素威胁到自身,所以他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在捏碎和毁灭的边缘跃跃欲试。
  正当他痛下决心毁掉之时,女人却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忽而说道:“我一个被遗弃的公主,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能对叔做什么呢?”
  他不语,她又说:“太后让我帮她打探消息,如此明显的目的侄媳不说,叔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并不想为太后卖命,良禽择木而栖……”
  姝楠不退反进,就着这个姿势,她微微仰头,唇角有意无意蹭在那方轮廓凸出的喉结上,吐气芬芳:
  “叔,给侄媳留条活路呗?”
  热气像温火,感觉酥酥麻麻,李砚尘顿时僵住。
  “姝楠。”
  他喊她名字,沉稳中带着湍急,透着浓烈的警告。
  姝楠心头一颤,望着他,“如果可以……侄媳愿意为你卖命。”
  见自己没被推开,她索性再大胆些,偏头凑上去,用牙齿实实在在往他喉结上轻轻刮了一下。
  皮肉被她潮湿的唇齿不经同意就触碰,像草原上的热风,彻底把一星半点火星子生生燎原成了滔天大火。
  不知她六根清净的眼底藏的竟是放荡不羁,李砚尘的眼神滚烫地落在她身上。
  ——狂妄!
  他抬手捏住她下颚,另一只手发狠地放在她腰间,看她的眼神似雷雨闪电,带着毁天灭地的火花直劈进她瞳底,时时都有生吞她的可能。
  他是正常男人,不是没有浴火。只是身在这个位置,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会剩,所以即便身边从不缺女人环绕,他也没有纵欲的习惯。
  眼前女人让他有些琢磨不透,若非几年前在北辰的宫廷宴会上匆匆见过一面,他甚至怀疑此女身份来路不明。
  李砚尘用力一拉,让她彻底砸在自己结实的胸臂上,“为本王卖命?你没有资格。”
  姝楠措不及防扑到他身上,撞得胸口闷疼,她定定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又是这幅任凭处置的表情,李砚尘感觉拳头又打在了棉花上,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毛病?”
  “王爷,可以用饭……”
  王府的家丁在这时冒出来,正巧撞上眼前一幕。
  她贴着他,他搂着她把指腹放在她唇角……如此亲密无间的画面,让人看着想入非非。
  皇上的妃子跟他的皇叔抱在了一起?!
  家丁意识到看了不该看的,转身时险些把脖子拧断。
  被人抓现行,姝楠难免有些局促,下意识想挣脱李砚尘的禁锢。
  男人捕捉到她的不适,捏在她软腰上的手刻意收紧!
  本是好奇她还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却什么反馈都没有,于是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旖旎风光戛然而止。
  “去叫皇上。”他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快。
  听见他脚步逐渐远去,姝楠才缓缓抬起头,看着男人修长笔直的身影穿过花丛,埋进日光里……明明很儒雅,却难掩其散发出来邪魅和压迫感。
  她是真想跟他好好打上一场,如果这样的方式能解决一切,她不介意同归于尽。
  正若有所思,那厢防不胜防忽然侧头,逆着光看不清他表情,他说:“你想怎么为我卖命?”
  姝楠立马回他:“叔也说了,侄媳尚不够格。”
  “……”
  这次真走了,姝楠坐在长廊的花架下,两手抱膝,目光在周围游离了翻,回想起那张地图。
  这院子靠东,书房和李砚尘的寝室则在西南角,横跨着很长的距离,短时间内她到不了那个地方,就算能潜进去,也不见得此人会把东西藏在里面,徒增暴露的风险。
  进来时她就发现府中没有特别明显的守卫,似乎再寻常不过,但仔细观察,却发现不论家丁或者丫鬟,个个走路轻盈没有声音,竟都是些生怀绝技之人。
  李砚尘这府邸,看似松懈,实则牢固如铜墙铁壁。若真能轻易被攻破,那她也无需这般多此一举。
  正神游,小皇帝蹦跳着跑来,后面追着一堆让他小心台阶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宫女侍卫。
  姝楠起身朝他行礼,李叙白并未在意,因为他从来没有固定的伴,不论男女。这些年从他身边莫名消失的女人多到连样貌都记不住,大多头天陪他来,次日便没了踪影,于是又换新的。
  他年龄虽小,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愿多想。疾病缠身的同时要当皇帝,要学习,要以身作则,要应付各种关系,还要达到母后的期盼,他好多时候都觉得力不从心甚至喘不过气。
  只有在竟陵王府待的这小半天,让他觉得无比轻松和自在,尽管有人曾悄悄跟他说,这是他叔想把他养成废物的计划。
  李叙白一点都不在意,比起枯燥无味的皇宫,他更喜欢这里的一切,花花草草虫鸣鸟兽,放声大笑,尽情撒泼。他叔从不约束他的天性,任他自由自在。他觉得能给他带来快乐的人,能有多坏呢?
  不过,好多时候李砚尘在别人面前流露出的眼神让人胆颤,他有时也会害怕。
  小皇帝没跑出多远,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身时咳了一阵。
  姝楠还站在原地,静静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还只是孩童的“夫君”,不知得的什么病,唇角泛着病态白,个子也比同龄人小。
  李叙白从她眼里看不见任何需求,没有虚以委蛇的热情,也没有需要遮掩的嫌弃。不同于之前的女人,那些人明明不喜欢他,却还装作一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他忽然想留住姝楠,希望有个能陪自己时间能长一点的人,可他发现这女人有点“生人勿近”的意思,故而有些犹豫,踌躇不前。
  李叙白的父亲性格偏柔,仁政,是个好皇帝,只可惜,天妒英才;记忆中,二叔以前也是个儒雅随和的君子,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他看人的眼神开始生变;母后又恨铁不成钢,对他极其严厉。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鸟……
  跟李砚尘待的时间久了,李叙白有样学样,他走到姝楠面前,故作深沉道:“随朕去用膳。”
  姝楠依言跟着,听他又说:“朕问你,朕在摄政王府上,都做了些什么?”
  她从容淡定地配合道:“读书练字,刻苦学习。”
  “嗯。”李叙白侧身仰视,满意道,“是个聪明人。”
  “在这宫里,聪明点命才能长,”他自说自话,想了想又觉不妥,“但又不能太聪明,太聪明了也会没命,懂了不曾?”
  姝楠转眸看他,认真地点头。
  出了院子,没走多远便去到正厅,李叙白迈着小短腿夸过门槛,朝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做朕的朋友,以后朕保护你。”
  他稚嫩懵懂的脸上洋溢着未曾污染过的笑容,真诚至极。
  要跟自己的妃子做朋友,这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姝楠微顿,出神的空隙,李砚尘出现在她身后,擦肩而过时,他说了句:“你手段层出不穷。”
  他这话的意思,像是说她蛊惑他不成,转而又蛊惑小皇帝。
  对于幼帝,姝楠还真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见李砚尘等她回话,姝楠也没辜负,言说:“侄媳与皇上,是正常关系。”
  李砚尘带头往里间走去,朝弄似的笑了两声,“那方才你跟我那样,又算什么关系?”
  姝楠跟上,与他隔着两步的距离,反问:“叔指的是哪样?”
  李砚尘斜倪着眼看她,直去到餐桌前,仍没移开目光:“不再想想?”
  “想什么?”小皇帝坐在主位上兴致勃勃问着。
  李砚尘选择性没答,落坐后夹了些菜放到皇上碗里,问道:“鸟儿可有趣?”
  李叙白默默吃着菜,半响才轻声回他,“我,我放了。”
  姝楠觉得意外,抬眸望去,见李砚尘端坐如钟,没什么大反应,一举手一投足,都向外展示了他高规格的涵养。
  “叔,你生气了?”小皇帝偷瞄对方。
  “放了就放了。”李砚尘柔声对他讲,“不是大事。”
  幼帝又转眸看过来,“朕想让姝良媛一起用膳,你不介意吧?”
  李砚尘面不改色对下人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侍女便端来碗筷。
  姝楠在他两左下方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餐具时,连对方眼里携带的鄙夷和不屑也一并接了。
  方才在亭子里跟李砚尘揪扯,被不少家丁看到。
  她没记错的话,是李砚尘先欺近的她,也是他先蛮不讲理地抬她下颚,所以她才大胆反击。
  女人自古都被称作祸水,男人做什么倒成了理所当然。姝楠觉得可笑。
  她不习惯跟不熟的人一起用饭,尤其是在这种心情和氛围下,所以她只是象征性地夹了几颗自己面前的绿豆。期间感受到有人朝她看来,不论是李砚尘还是小皇帝的,她通通装作不知,头都不抬。
  “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李叙白问她。
  她这才抬头,一眼就看到对面的李砚尘似乎也想这么问。
  男人漫不经心扫过她未曾动过的米饭,继而往上,对上她的眼。
  姝楠毫不闪躲,回的是小皇帝,看的人却是李砚尘,“不,饭菜很好,是腰疼。”
  花架下,李砚尘大手发狠地握她软腰,疼倒不至于,感觉酸软酥麻,她有意旧事重提。
  李砚尘听出了她话外之音,瞳孔微震,眼底目色风起云涌。
  当着幼帝和满府家丁的面——好一个胆大狂妄又放肆的女人。
  如此露骨的撩拨,让他感觉有野兽在血液里叫嚣,搅得他心神荡漾。
  她若像其他女人不顾尊严不要命扑上来,他还好不留余地地处置。
  可李砚尘在她眼里看不出丁点对他的惧怕,反而在引火的边缘来回试探,惹怒了立即缩回壳里,待人不当回事时,她又忽地语出惊人。
  “姝楠,”李砚如墨瞳孔放出幽幽寒光,“你一再挑衅,是会付出代价的。”
  她细长的睫毛在他不可见的地方闪了两下,抬眼看去。
  李砚尘目不转睛盯着她,语气不容置喙,“自今日起,陪读这份差事,非你莫属,没本王特允,不许不来!”
 
 
第8章 关门打狗   给侄媳留条活路呗
  自今日起,陪读这份差事,非你莫属,没本王特允,不许不来!
  不论李砚尘抱的什么心态,这都算是个收获吧,姝楠心想。
  修然总说她从没经历过人情世故,不会圆滑处事,不懂深宫尔虞我诈,没有生活常识。
  其实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常用。
  一个没经历过人情冷暖、尔虞我诈的人,怎么会成为冷血剑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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