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李媛的绝命诗大部分是我写的。除了:
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不为穷变节,不为贱易志。——前一句是杜甫,后一句《盐铁论·地广》(汉·桓宽)。
天时威灵怒,刚强不可凌。——化用自《离骚》
……
我就想写一下那句话,虽然不是很合适,但是我太想写了。咱们文大王本质上是个好人,又是女主,而在别的状况下,那些‘造谣肆意的曲解和污蔑造谣,还要铺天盖地的广而告之’——就应该吃文蜀一记担山赶日。
第47章 .孩儿面 ·
文寨主忙着整顿事务, 现在近两千人的部众,除了头目级别的黑衣骑士之外,其他喽啰农夫要分三等。还忙着亲自处理青龙庄的庄户们被卧虎寨的壮丁捉住后试图出钱赎身的事, 她当初以为有点难打,就大出狂言, 抓谁抓住的就算是谁的奴隶。但谁又愿意做奴隶呢, 情愿出钱给自己赎身,然后照旧种田当庄户。
这还是小事,青龙庄也在各城各县开了店、有各种铺子给自己赚钱,干娘带人去挨个‘说服’他们继续效忠, 有不服的就带回来‘理论’。
中午吃完午饭略歇一会, 喝了半碗酸梅凉粉, 又喝茶。“风郎,本来说我还说要指点他们武功,看来三五天之内没空。都别闲着, 你趁现在有空,给他们讲讲兵法, 也免得以后兵临门下,不知道要去破门。”
葛谨风无奈的笑笑:“免得我不在身边,没人提醒你?”
文蜀笑意淡去,脸色微沉, 想说他小瞧了自己,可当时确实没想起来,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何必出此不吉之言, 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
葛谨风微微一笑:“难道我不留在你身边, 就得死?”
文蜀拉住他的手,这才仔细看他的穿着, 他这次倒是换了朱英还没穿过的新衣裳,一套大红地五彩团花的箭袖袍,朱英穿这类的衣服像个煤球似得,葛谨风穿着就如同一尊玉瓶插着牡丹花,显得面颊上淡淡有些血色。强行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看,你哥哥至今没回来找你,肯定有什么不便。这么长时间,就算你家在秦国,也够派人回来送信赎人,可到现在音信全无,你还能往哪儿去。”
“前面几位都是被人赎回去的?”
“你跟我走了这么一趟,也见识了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虽然聪明,琴童也忠实,可江湖中人有一桩妙啾恃洸处,那就是打得过你时不和你讲理,打不过你了,就跟你讲江湖侠义道。”
葛谨风本来想借机要求她赶走金红莲,话到嘴边,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不论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太子身份,和那样一个卑贱的女子置气,都太不体面。就算她们两个搂搂抱抱,金红莲服侍她梳头沐浴,自己要是多说半句,都算看得起她!可恨。
“我只怕商奇总会来荡平你的山寨,到时候由不得你。”
文蜀哈哈大笑:“你们太看得起他了!商鹿不过是一介书生,下狱了要被人搭救,天王乐意给他权力,他就能执掌一方,天王那玩意和六月天一样,孩儿面,说不定还没来给我添堵,就被撤职了。再者说,区区一个书生,虽然是江湖上人人敬仰,我要去威吓他,难道他就不怕吗?”
葛谨风看她有些外厉内荏:“他都不怕史天王,还能怕你吗?”
文蜀尴尬的挠挠脸:“你穿这件红袍,真是贵不可言。俗话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的就是朱英。”
葛谨风心里咯噔,拿不准她是尴尬的转移话题,还是存心试探:“我像太子吗?”
“像。”文蜀绷不住的乐:“我要是当上皇帝,我就封你当太子。哈哈哈哈。”这是江湖中混混们吹牛皮玩伦理梗惯用的话,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常常对兄弟们如是许诺。
葛谨风听过这个,葛昆仑在打下天下之前时常和兄弟们拿这句话戏谑,等到接近成功时不再提,彻底成功之后更是不管嫡长子先天不足,先封为太子再说。也戏谑道:“文道难,你若能说到做到,要我改姓也可,叫你一声娘也可。”
“哈哈哈哈哈,那可便宜你了,倒也行,总不能给阿媛嘛。”
夏日屋后,热的人头昏脑涨,就适合一人一把蒲扇、一张凉爽的竹床,满嘴胡扯。
刚谈到当皇帝之后怎么封赏群臣,那样是虚封,那些人是实封。
又谈到如何料理亲戚们,一起骂起贪心不足的亲戚。
有人扣门,在门外叫到:“大王,有几位大富商,葛邈,木兆,赵半城,王将军府二管家(大管家前面被杀了),冯五郎,王判官,都亲自来向您道贺,在大门外候着呢。”
文蜀精神起来,翻身下地。
葛谨风:“等会!你要是想收服阿媛,你得这么说。附耳过来~”
她听了几句,记在心里,提拉着鞋也不穿好,直接迎到青龙庄的大门口:“诸位,大门还没修好,别见怪,请里面喝茶。”
众人啧啧惊叹:“好神功。”
“这么大的门,只一刀就破成四节,这一刀若是砍人,怕是一步杀十人。”
门口朱铲朱英父子二人的尸体还搁在地上,暴尸三日,任人围观。胆小的装作没看见,胆大的看一眼,就恭维她刀法惊人。
文蜀哈哈大笑:“谬赞了,文某薄艺随身,胡乱混口饭吃。”
葛谨风奉命给黑衣骑士们补兵法课。
学生们想要挑衅又不敢,欲好好学习又记不住。他们虽然认得一些字,胡乱记得几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听他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的详细讲下来,就连鹿宝这无忧国小王子,也几次要晕倒在桌子上,全凭偷偷配的提神醒脑的香包顶住,显得自己还挺聪明。
葛谨风勉强讲了《六韬三略》中的虎韬,看他们一个个抓耳挠腮,提议:“不如出去走走,边走边讲。顺带手挖了朱铲的祖坟?”
黑衣骑士们如蒙大赦,陪着风先生去刨了朱家的祖坟——就在后山不远处,已经找到了。细妹和段玉娇抱在一起大叫:“太好了!”顺便踢一脚猫儿。
猫儿睡眼惺忪的抬起头:“啊?什么事?”
地方上几个大豪绅一波波的前来恭贺,或是送猪牛羊酒,或是送几车粮食,或是大红大黑的暗纹缎子,都是格外恭敬的厚礼送上:“往后只求五姐关照。”
“我早看五姐有称霸的气向,不瞒哥们几个,我当年看卧虎山,就有王气。”
“哥哥你这就话就远了,你看老虎头上有什么?王字啊!有道是强龙不压猛虎!”
文蜀乐乐呵呵的听他们恭维自己,也跟着客气几句,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有这么好,朋友抬举了。吃瓜,吃瓜。”
“大王,有道士道姑求见。”
龙头山上的五方财神庙、五谷娘娘庙都送来请帖。庙祝朝上就拜,从怀里掏出一尊小小的金麒麟,一张请帖:“方丈命弟子前来送请帖,请文大王有空时前来降香,小道们备下酒宴,扫榻相迎。”
文蜀接过来金麒麟,仔细瞧了瞧,精美非常的一尊小相,还挺招财的好像。算了算时间:“转告老神仙,月底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去拜神仙。”
那道姑冲她脸上看了一看,忽然面露惊愕,纳头就拜:“文大王不久之前,有什么奇遇,偶遇了贵人吗?”
文蜀微微沉思,随即反应过来,糟了,这套江湖伎俩我小时候也玩过,怎么还能上套!出门在外准是有点‘奇遇’,比自己尊贵的,或是帮了忙的人,也必然有。“哈哈,这倒是有,不方便细说。你瞧我的气运有变化是不是?有两位高人为我转运。”
道姑就明白了,没法晃这金点子,赔笑道:“大王见识广博,福运亨通,将来还要大富大贵,贵不可言。”
文蜀:“哈哈,好,阿红,拿几两银子给这位姑子。”
金红莲灿然一笑,转身一扭一扭的去拿了五两银子。
文蜀往左右瞧,大部分的目光都钉在她身上离不开,还有几个人给阿红传递眼神,看起来是过去有什么事。
终于打发走这些人,阿红主动说起:“方才那些人里,我睡过其中十一个,他们喝酒谈事都不避我,大王要问什么秘密,或是要我和他们睡,都成。”
文蜀:“海龙帮的甘帮主,你也睡过么?”
金红莲舔舔丰满的嘴唇:“他才真算是英雄好汉,可真厉害。当时不只是我,还有少庄主朱英一起呢。”
文蜀忍了又忍,看看左右,阿媛不在,都是些仆人亲信,没忍住:“你们怎么…整的?”
金红莲吃吃的笑:“自然是我先来,一个时辰之后换少庄主撅起来。您别瞧少庄主武功不坏,那时候没抵挡一阵子就不行了。我瞧甘帮主的样子,不是很瞧得起他,一个少庄主,像个兔子一样,他要是不答应,才叫有骨气。”
“哈哈哈哈哈。”文蜀甚至想给他扬名,可惜人已经死了,自己再传扬这件事倒像是造谣:“好好好,有趣,值得喝一杯,倒酒来!今晚上你给我细说说。诶,鹿鸣派的鹿掌门,你们睡过吗?”
“哎呦,那倒是没有。我看他相貌可怕,少庄主想搭话都没搭上,听说他一心和老婆好,从不拈花惹草。可能是学医的人,知道节欲养生。”
文蜀本想继续听第一手八卦,但还有一些划分田地、安抚旧仇的事,养活这两千多人的粮草倒是不用担心,青龙庄的存粮极多,不比卧虎寨差多少。
安分下来就要趁着农闲疏通水渠,改造机关陷阱,训练排兵布阵。“我的骑士们呢?”
老邬道:“他们陪着风郎去挖坟了。”
“真是年轻人,挖坟急什么,坟头又跑不了。准备酒菜,咱仨喝一杯。”
这一顿就喝到深夜,去挖坟的还没回来。
阿媛捧着托盘,奉上一盅银耳莲子汤,柔柔的叫:“大王,葛夫人叫我来送甜汤。”
文蜀端起白陶盏闻了闻,看她垂眸亭亭玉立:“你手里若有毒药,一定会下在酒杯里,你若是会武功,必要伺机杀我。好一个烈性的姑娘,你很像我小时候。只有一点,我年轻时做事比你细致,我要放火时,可不会等别人不在家再放。”
阿媛抿了抿嘴:“大王轻功好,能逃出去。”
文蜀若有所思:“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前途。倘若有人把你当做美人计来用,那太暴殄天物了,你应该多读书,可以为我出谋划策,拾遗补缺,谁说才女就只能吟诗作赋,不能为官执宰?”
阿媛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弦一颤,仰头瞧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是就是,要用美人计,也得是我呀~”金红莲媚笑着缠到大王身上,吻了吻她的鬓发,只等大王开口。
文蜀欣赏她的魅力,但并无兴致:“大热天的,别粘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好玩吧 ·
天色蒙蒙亮时, 葛谨风和黑衣骑士们一起纵马回来,一路上小心避开麦田,带着挖坟所得的大量金银财宝, 回到青龙庄里。这一趟只觉得身心舒畅,不仅是翻尸倒骨甚是快意, 和这些武功高强又忠心不二的一起骑马, 也确实舒坦。黑衣骑士们的学识眼界虽然不如阿淼,却比最忠于自己的阿淼要聪明不少,又懂得山林中的一切花草树木鸟兽。
殷小六:“哎呀,不知道大王会不会骂人。”
郭胜:“风先生快赶紧教我们两句, 大王要是闻起来, 咱们就说是寓教于乐。孔夫子当年也要带弟子踏青呢。”
猫儿上蹿下跳:“大王要是打我们一顿就好玩了~”
众人说说笑笑回到山庄, 进门时的岗哨吃了一惊,仔细辨认才放他们进去。
一进门大门就安静了许多,卸下东西, 各自做鸟兽散。
葛谨风悄悄摸摸的回到卧室里,想进去又不想看到两个女人睡在一起——如果那样他必须得表现的像一个正常男人。
怎么做才像一个正常男人呢?是迫不及待的加入进去, 还是大发雷霆?以天王作参考,他两种行为都有可能。
轻轻推开房门,闻到屋子里只有洁净的花香,没有污浊不堪的气味。微微松了口气。
文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风郎, 故意闭眼,等他走近到床边,把刀扥出来两寸。
葛谨风看她在床上摊开手脚睡成一个大字型, 只穿着肚兜和短裤, 头发挽成发髻,几缕发丝黏糊糊的粘在脸颊和脖颈上, 强壮的身体上被雕青覆盖,深深浅浅有十几道伤疤,有些陈年旧伤淡的几乎看不见了:“诶呦,你梦中好杀人吗?”
文蜀:“哈哈哈,挖坟挖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葛谨风道:“有许多珍珠玛瑙,金银器皿,都堆在外面堂屋里,等你过目。”
文蜀拍拍床边:“把衣服脱了,打打土,上来睡觉。昨儿阿红跟我说了个有趣的事。”
葛谨风一点都不想听,打断她的话:“朱铲朱英该埋了吧,已经暴尸三日,太臭了。我进门时熏得作呕,正好我把他家祖坟都挖了,还没回填,把人搁进去一起填了。”
“你倒是好心。”文蜀想起他对阿红总有些莫名的敌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意思:“朱英和阿红哪一个更令人作呕?”
葛谨风气的咬牙:“你想叫我两害相权取其轻?阿红是比朱英好一些,你要厚待她,拿她做人情也不妨,不必留她在身边。”
更不应该让她贴身服侍你,这种事我固然不屑于去做,你也不应该找那种女人服侍。
文蜀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一个强盗身边有一个记女,不合适吗?你跟着我,她也跟着我,你们之间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跟她怄气,她也不敢跟你争什么。平时服侍我的两个小寡妇都被火烧伤了,先让她干活。”
笨蛋风郎不知道,我虽然不委屈自己,也不想让一个外人发现我身上的弊端。
葛谨风此时再说什么,都显得自己小肚鸡肠,要不说,又觉得呕的要死。心里愤怒的恨不得自爆身份命令她把金红莲赶走,终究还有理智,想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把阿红送人,喝完茶见她伸手,忍着气给她递了一碗:“也是。她说了什么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