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王爷帐中娇——妩柚
时间:2022-01-03 16:33:31

  引以为傲的自律,在此刻竟有些溃不成军,坚固的城池不知何时起,早已摇摇欲坠。
  沈临烟听了眼前人这番话,也有些不服输起来,反驳道:“我又不是一直会如此,我也会长大,到时候由我护着你就是。”
  “长大?”云醉轻笑一声,继而弯下腰动作轻柔抚着女子细发说道:“等烟儿长大了,必然生得亭亭玉立,有好些公子求娶。”
  “那其中会有云公子吗?”她被逗得咯咯笑,不免打趣道。
  云醉失笑也不答话,如玉的眼微微低垂,点头回应:“世间姓云的公子,可不止我一个。”
  但云醉的沈姑娘,仅此一个。
  倒也遗憾,不能瞧着眼前人如何成长,再如何做了他人妻子,想到此处衣袖下的手指蜷了又蜷最终以一声轻叹做了别离,自己总不能误了眼前人。
  女子杏眼流转,笑脸盈盈掰着细指说道:“也对,世间有千千万万个云醉,有乞讨的云醉,有卖艺的云醉,有赶车的云醉,有当官的云醉,有……”
  也有不能沉迷七情六欲的云醉。
  他轻笑点着少女额头,顺势调笑:“还有眼前灰头土脸的云醉。”
  可眼下,他只希望时间再慢一点。
  天意总是弄人,离别之日也提了前。
  那日还是初雪,帽檐儿处沾染了不少冰晶,少年坐在马头迟迟不肯动身,握着马绳的手指冻得已然通红,目光还停留在身后那条未曾留下脚步的小路。
  “云醉,怎么还不动身?”一样是骑着马的身旁老者问道。
  云醉吸了吸已然泛红的鼻尖,轻声回应道:“师父,徒儿想等个人。”
  “等人?”老者下意识抚着泛白的胡须问道。
  “嗯,对徒儿很重要的人。”云醉回答。
  瞧着雪愈发下得大了起来,老者半眯着双眸:“这雪下的这般大,那人怕是不会来了。”
  “或许是吧,师父我们走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少年那双温润如玉的眼却不曾离开过那小路半分,直到身旁老者轻轻抬脚,碰了他身下白马这才朝着反方向走去。
  老者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独自叹了口气,这雪天的白气到底是浑浊,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马蹄踏于白雪,隐隐约约留下印迹又很快被随之淹没,就像小路上早已消失的脚印一般。
  可他也未曾料到,心心念念的姑娘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当然也见到了自己的师父。
  “请问一下,云醉在里面吗?”少女披着月白袍,身子被冻得发抖,怀里抱着的软毯依稀可以取暖。
  这是她未曾见过的老者,也是这院子里出现过的第二个人。
  老者胡须微颤,褐色的眸向着里头瞧了一眼很快说道:“姑娘,随我来就是。”
  “多谢。”
  沈临啾恃洸烟才走进屋子,也没看见少年的身影不由得问道:“云醉呢?怎么不在此处。”
  老者眉梢轻挑,继而坐在一旁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女子,出言询问:“云醉,他不在此处。”
  “啊?那您带我来此处有什么事吗?”沈临烟有些不解的问道。
  “姑娘,先坐吧。”老者指着前方软垫示意。
  “好。”
  沈临烟才落座,便听得老者传来一阵叹息。
  他阖着眼,饱经沧桑的面容上此刻却肃穆得可怕,手掌断断续续抚于胡须:“姑娘可知我是何人?”
  沈临烟微愣,瞧着眼前老者打扮倒是像极了道士的模样,她说道:“您是道士?”
  老者摇头,褐色的双眸带着些许浑浊缓缓睁开,直直看向女子,竟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也不是。”他嘴角微微抖动,继续说道:“云醉是我座下少有的天资卓越,也是我门里佼佼者。”
  “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沈临烟说道。
  “姑娘,可听过无落门?”老者衣袖下指尖搭于膝盖处,浑浊的双眸里竟也多了几分神采。
  “无落门……”女子杏眼低垂,嘴里自顾自念叨着。
  先前听娘亲说过无落门的传闻,她只当是虚无缥缈的存在,没曾想却是真真摆在自己面前。
  无落门,乃是与佛教并列的道系。门内只收男子,不同于佛教的规矩,门槛极高几年才收一个弟子,而一旦入了此门者,便要身怀大义,摒除七情六欲,不得娶妻生子,违背者死后将坠入地狱无法超生,后人皆死于非命。
  可云醉,眼下已然是动了七情六欲的心思。
  “姑娘,若是知晓无落门,便也算放过云醉,就此别过吧。”老者叹了口气,他心里也不愿弃了这个好苗子。
  前几日他提前来了这里,二人之间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云醉也并非是木头,恐让眼前人招惹了心绪,对以后怕是有所阻碍。
  为了自己这徒儿,他倒也可以摈弃所谓的大意,眼前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罢了,若是她不听,一了百了便是,也绝了后顾之忧。
  没曾想少女低头瞧着手中的软毯,低低说道:“我是知晓的,只是这冬季寒凉,还望师父将这软毯交于云醉。您放心,我也不会再见他一面。”
  她又如何不知晓,其中利害关系。
  老者衣袖下手指微松,继而抚着胡须点点头:“姑娘是明事理之人,我必不会为难姑娘,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还请姑娘喝了眼前茶水,那软毯我也会转交给云醉。”
  眼下,他也不好疏忽。
  沈临烟瞧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缓缓伸出手置于面容前头,雾气逐渐蔓延杏眼,倒也一时看不清眼前人的神色。
  “姑娘,放心这茶不会伤了你的身子,只会昏睡一段时间。”老者出言解释道。
  “无妨,我喝就是。”沈临烟不再等老者回应,便顺着修长的脖颈全数饮下。
  等那杯中茶空空如也,老者也放下心来,浑浊的眼角带了些许笑意:“这药效要好一会了儿才发作,我送姑娘出去罢。”
  若是云醉醒来,怕是说不清了。
  沈临烟摇头,将软毯放于坐垫之上,轻声说道:“还请师父,将软毯交于云醉,外面寒凉不必相送了。”
  等女子走出院落,老者瞧了那软毯一眼,衣袖微微一晃,坐垫之上却也空空如也。
  这软毯,也绝不能交于云醉。
  女子才出了那熟悉的门槛,一阵刺骨的寒风从脚底直直灌去入身上,比来时倒是寒凉了许多。
  不知为何,她在林间小路走得缓慢,裙摆被雪地打湿,鞋袜也阴冷的厉害,她只觉得这路的距离愈发远了些,或许是药效上头,杏眼前仿若蒙了一眼薄薄的雾气,夹杂着凉意意识也模糊起来。
  雪地之上,月白身影走得踉跄,青丝杏眼下瞧得恍惚,下一刻便悄然落到了满含凉意的林间,蜷缩着身子直至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给了云醉和女主一个交代的小小回忆,还有什么想看的剧情吗qwq
 
 
第58章 .告别刘家 ·
  那日雪地里的寒意, 就恰如现下女子话语般,说得凉薄。
  沈临烟轻笑一声,杏眼微抬探了一眼远处的圆月, 说道:“云公子,我心里已有意中人, 而那人……自然是我夫君。”
  云醉眉眼之间的温润逐渐黯淡, 手中白扇再度握紧了几分,声音带着些许干涩:“嗯,我知晓了。”
  沈临烟瞧了那白扇一眼,又很快别过头去:“扇子陈旧, 还是早些丢掉吧。”
  没等云醉答话, 女子的身影便也消失在了月夜之下。
  他低垂着眼眸, 将白扇好生收于怀间,面容还是那般温润,注视着前方许久。
  沈临烟才刚走到院落前头, 一抹红色细绸悄然覆着于杏眼上头,男人危险的话语贴着耳边随之响起:“可真是让我好找。”
  女子背脊微颤, 刚要抬手却又放下:“你来这里干嘛?”
  “自然是来找你。”男子低笑,顺势将手环于女子腰间黑靴微点地,下一刻便淹没于林间树梢。
  沈临烟只觉得脸上被冷风刮得生疼,将身子下意识向男子衣襟处贴近几分, 小声问道:“这是要去何处?”
  “找个无人之地,寻些刺激罢了。”
  不知为何,沈临烟总觉得眼前人话语里冷调比之前浓了些。
  本来他夜里难眠, 想着出来找寻一番, 却没料到怀中人与云醉相遇再度做了纠缠,好在彼此之间离得甚远, 也没做其他亲昵之举,否则真叫他抓狂了去,
  隐忍之下,倒也想起清静峰那棵求姻缘的古树。
  趁着夜色,飞爪再度从男子袖口抽出攀爬于山岩之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抱着怀中女子,黑靴盘踞岩壁,引得红绸随动作微微晃动。
  他动作极快,身影如鬼魅般来回穿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飞爪才悠然缩回袖口,而女子还是如先前般被禁锢怀里,动弹不得。
  “这是何处?”沈临烟呆愣对着前方,不明所以然问道。
  男人低头自顾自的抽出一根红绳,放于女子手心说道:“离十九日可不远了。”
  “十九……你如何知晓?”沈临烟嘴角微顿,手指也不由得抓紧眼前人衣襟几分。
  “若是你死了,谁来伺候我?”男人轻笑,挑起美人下颚,话语说得认真。
  沈临烟偏过头,嘴角微颤:“桃杏……可有消息了?”
  “自然是有的。”男人眼眸微微停顿于女子修长的脖颈处,轻轻嗅探继续说道:“不过,告诉你之前,你也要替我做些事情。”
  “什么事?”沈临烟下意识仰着身子,想与眼前人拉开些距离,却不料被轻轻一扯,离得更近了些。感受着脖颈处酥麻触感,又对眼前人抗拒了几分。
  这些举动尽数落于男人眸中,他也不恼反而眼尾还沾染了些许笑意。他只当眼前人是只炸了毛的兔子,好生安抚便是。
  “方才放入你手心里的绳子,好生打个结交于我。”男人说得轻巧,倒也不像是玩笑话。
  沈临烟摸索着手中细绳,凭着感觉动作笨拙却又一脸认真的打着结,男人见状竟也没忍住笑出了声,伸出修长的手指覆着于怀中人白嫩的玉手上头,下颚落于女子清瘦的肩头,神色认真打量着绳结,最终还是由着两人一起,系好了绳结。
  “系得真丑。”他低眉嗤笑,却如获至宝般收于掌心。
  转眼之间黑靴点地,两人十指相扣,由着男人将那绳结挂于树梢,此事才算完整。
  还未等沈临烟反应过来,飞爪再度抽出,落于山崖之下山洞处。两人才于老树前没了踪影,一阵不知名的风吹的树上铃铛作响,方才挂于树梢处的红绳倒是安然无恙掩藏其中。
  藏住的怕是某人心底未曾道明的心意,可这心意到底是藏不住的。那老树上阵阵作响的铃铛声,最终也没被女子听到分毫。
  等到了山洞,沈临烟才一脸紧张的问道:“这下……可以告诉我桃杏的事了吗?”
  男人眼眸微闪,下意识转动着指尖戴着的玉扳:“找寻桃杏,是为了沈家主母去世真相吧。”他嘴角微顿,似乎在犹豫着些什么,继续说道:“若是那真相并不如人意,还想知道吗?”
  沈临烟轻咬着薄唇,点头:“想知道。”
  她总不能,对此事不明不白。
  “那你自己去问她便好,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免得惹了不痛快去。”他说得慢条斯理,却也有理有据。
  沈家种种,也不是他一个外人想要知晓的,若是知晓,也当未曾听过就是。
  无非就是权利跟算计。
  “那你可知,她眼下在何处?”沈临烟出声询问道。
  “眼下?眼皮子底下罢了。”男人轻哼一声,想起第一次见桃杏的模样。
  这些年来,活得倒是遮遮掩掩,改头换面做了江南大户人家见不得光的外室。虽说见不得光,珠宝首饰样样不差,模样与从前长得大相径庭,若是不仔细辨认,倒也容易蒙混过关。
  沈家主母意外身亡的那些年,桃杏以泪洗面却也知晓了府里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本是想为林主母探得真相,可这真相摆在自己面前又一时无法接受。
  再者,又隐隐听闻沈二小姐与那些人的勾当,怕牵扯到自己,竟也慌不择路连夜逃离了沈家。等沈二小姐再派人追查,她也早已经被路边人贩套进黑屋,同着其他姑娘暗地里被送往了江南学了戏曲,跟着班子卖艺。
  江南宁府,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
  宁贾,便是这宁府的主人,以贩卖珠宝刺绣为生。可这宁大人对戏曲如痴如狂,府里时常有戏班开场。
  而这桃杏几经波折,在戏班瞧了许多眼色,阴差阳错之下被宁大人倾囊相待,起初她也不愿做着宁府里的金丝雀,可腹中有了已然动静,却也不得不留于宁府。
  宁贾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为其赎身不说,还想着向宁老太太为桃杏讨要个名分,却被桃杏轻言细语阻拦,身藏于宁府之内安心休养。
  宁府家大业大,也不曾露出半点风声,毕竟桃杏瞧着也算安分之人,虽说是有了腹中孩儿,也没其他姨娘娇生惯养,引得宁老太太甚是欢喜。
  恐怕找寻桃杏,还要去宁府拜访一番。
  “过些时日,我自会安排你与桃杏相见。”男人继续说道。
  这宁府与七王爷府,倒是有商业上的瓜葛的,顺势找个由头便也去了。
  “多谢。”沈临烟低着身子,凭感觉向眼前人行了一礼。
  “倒也不必。”话音刚落,男子手间红绸流转再度将女子禁锢于怀中,泛着凉意的指尖轻搭在柔软手腕之处停顿片刻:“身子骨倒也比之前好了些,若是我不问的话,你便藏着掖着吗?”
  今日便是十七,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眼下她在那般地方,皇后又怎寻得到她,只怕是要自生自灭。再者若是在王府,她也绝不肯做昧了良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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