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慕容博正想跟上媳妇,再厚着脸皮哄哄,哪知刚出门,就被十三卫之一的暗一拦住了。
“何事?”
暗一躬身禀道:“王爷,方家公子方圆求见。”
“方圆?”慕容博想了想,不认识地问:“方圆是哪个?”
“回王爷,是昨日抓捕归案的罪妇姬如烟的,现任的丈夫。”暗一如实回道,但最后几个字微停顿了一下。
毕竟那女人曾经是自家主子的侧妃,现在却成了一个商贾家公子的妾,怎么听都有点不体面。
然而,慕容博一听到‘姬如烟’三个字,立马一阵厌恶袭来,正想甩手说不见,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道:“去,让他上来。”
老子心情正不好呢,出气筒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片刻之后,那方圆被领了上来。
这方圆长得还勉强算端正,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倒是没有什么商人气息,就是那双眼睛长得难看了点,眼珠子有些外凸。
他一进来,见到半躺在窗下摇椅上的慕容博时,立马下跪行礼,拜了一拜后,直接说明来意道:“草民方圆,愿献出白银十万,只求王爷饶草民妾室雨柔一命。”
说完,为表诚意,已经从怀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恭敬地奉了上去。
十万两?
看不出来,这方家还挺对得起他们这姓氏,为一个妾室,出手就是十万两,够大方的啊。
慕容博冷眼瞟了那沓银票一眼,似乎脸色好了一些,但依旧没有丝毫动作,倒是看到眼前这个被姬如烟魅惑得不知所谓的方圆,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嫌弃得扶了扶额,都想不顾形象地往他脸上吐他口唾沫了。
娘的,自己曾经也是这么个傻批样吗?
唉,往事不堪回首,简直没眼看啊!
见七王爷没理自己,反而神色怪异地盯着自己,方圆有些惶恐,摸不清他是不是嫌弃银子太少。
正当他心里惴惴不安,想咬牙再加点时,就听到慕容博朝外开口喊道:“暗一,进来将方公子的银票收下。”
肯收钱财,那就是还有希望。
方圆见状,面露喜色,赶紧将银票递过去,激动地问道:“那王爷,草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领走雨柔了?”
毕竟牢房那种地方,阴暗潮湿得很,他的雨柔多待一日,就是多遭一日的罪。而且雨柔还怀着孩子,还是早早接回家为好。
看着一脸激动的方圆,慕容博都有些不忍欺负傻子了,但看了眼暗一接过的银票后,立马翻脸不认人的冷笑道:“方公子想接走雨柔,自然是可以的,但本王下令抓的人当中,可是没有一个叫雨柔的。”
雨柔是那暗娼的名字,他让抓的人,名字可是叫姬如烟,并不是什么雨柔。
“不可能!”
方圆不信,雨柔是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抓走的,怎么可能没有?
“怎么不可能?本王犯得着骗你?”
慕容博面带轻蔑地看着他,语气轻嘲,眼神更是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不可能的…”方圆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肯相信,急忙道:“王爷,您肯定是记岔了,您再想想,不可能没有……”
“放屁!本王年纪轻轻的,怎会记岔!”
“可昨日抓走我爱妾的那些人,他们就是说奉了王爷之命,才跑到我方家拿人的,不可能没有!”
听到七王爷矢口否认,方圆神情更激动了。
昨日那些官兵,一去就围了方家,连雨柔犯了什么罪都没有说,就直接把人抓走了。还是他爹看在雨柔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连夜找人去县衙打听,才得知是被七王爷命人抓走的。
但雨柔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招惹到一个王爷?
所以按照他祖母的猜测,觉得是因为前两日雨柔外出,因生得貌美,碰巧被这七王爷看上了,便故意使了这一出手段,欲抢夺人妇。
毕竟抢人家婆娘这种事,在这边城小镇的一些权贵眼里,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更何况现在抢人的还是个王爷了。
自古便有民不与官斗的说法,方家虽在云祥镇,算得上家财颇丰,但哪敢跟权贵硬碰硬啊!所以方老爷怕惹火烧身,连累全家,便不许任何人插手此事。
不想方圆却舍不得爱妾,一大早就偷了家里尽数的银票,边查边访地找到了这家客栈。
打算拿钱赎人。
毕竟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听闻这七王爷极喜抄家敛财,想来定是个贪财之辈,所以才一下子拿出那么一大笔银票。
但现在看到七王爷收了他的钱,却立马就不认账了,方圆又气又急,脸都涨红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明目张胆的贪污不说,连表面功夫都不与他客套一下,怎能这般无耻啊!
当然,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将此刻的心里怒骂说出来。
旁边已接过银票的暗一,见他敢目瞪着自家王爷,立马一脚踹了过去,呵斥道:“大胆!王爷也是你能怒瞪的?”
这一脚,踹的方圆生疼,也吓得他冷汗直冒,急忙重新跪好,磕头求饶道:“王爷恕罪,草民无意冒犯,草民只是心忧爱妾身怀六甲,吃不得任何苦头,求王爷大发慈悲,放过她吧!”
他的雨柔那么胆小善良,此刻该是怕极了吧!
第263章 也想意思点儿
看着不停磕头的方圆,慕容博丝毫不为所动。
他挪了挪搭在塌樘边的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看在你为戍边将士,捐献了十万两银票的份上,本王就好心地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本王让人抓的人当中,只有罪大恶极的逃犯,没有什么雨柔,也没有你的爱妾,你可听清楚了?”
“捐、捐献?”
许是商人本性,方圆一下子就抓住了前面两句话的重点,顿时有些傻眼了,因为那些银票,他明明是拿来换人的啊,何时说过是捐献了?
这七王爷,明摆着拿了他的钱不想放人啊!
一时间,方圆不敢怒更不敢言得浑身都发抖,急忙解释道:“王爷,那些银票,草民是拿来救……”
“禀王爷,方家老爷与大公子求见。”方圆还还没说完了,候在楼下的暗七走了上来,直接将他的废话打断。
方圆一听自家老爹和大哥来了,猛地一个颤栗,脸刷地给吓白了。
趴在地上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毕竟十万两银票,对于大都城的大户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对于边境这种小城镇中的大户,十万两已是他们大半的身家了。
方圆很了解他爹,要让他知道十万两就这么没了,打不死他,都要将他撵出家门。
慕容博斜眸扫了眼他面上的变化,嘴角悠然一笑,朝暗七抬手道:“去,放他们上来。”
方圆一听,脸更白了。
很快,那方老爷和大公子就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的是,这父子三人虽长相差异极大,但那双外凸的眼睛,却是个顶个的相像,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两人低着头进来,跪下参拜后,才敢微微抬头,但却没敢直视七王爷,只敢将目光移到旁边。
哪知这一移,正好看到七王爷旁边的侍卫手里,捧着一大沓还没收起的银票。
只一眼,方老爷眼睛都直了,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些银票,就是他辛辛苦苦攒的那堆,顿时气得身子都往前颤了颤了,要吃人的目光狠狠瞪向旁边的小儿子。
这个不孝子啊!
他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的心血,这下全没了。
方大公子脸色更是难看,他辛辛苦苦装了那么多年的好儿子,为的就是这点家产,现在全打水漂了。
不过还好,家里那些早年置办的田产应该还值不少。
方圆收到他爹和大哥那恨不得嚼了他的目光,忐忑不安得很,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看向他们。
而慕容博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目光都盯在了银票上,嘴角那不怀好意的笑意更深了。
他从暗一手里接过那沓银票,故意在他们面前,拿在手里把玩着,笑道:“怎么,令公子体恤我北燕戍边将士保家卫国之艰辛,特来捐献十万两银票,方老爷与大公子这般急匆匆地来,也是想意思点儿?”
此话一出,方家父子三人全都背脊一僵,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七王爷,扒了他们方家一层皮了还不够,这是还想再扒一层的节奏啊!
方老爷老脸骤变,正想谄媚两句,说点恭维点的话,言明下那十万两银票不是方圆个人的,是他们方家集体的时,慕容博又先他一步开口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代替戍边将士们,谢过方老爷和大公子的慷慨了。等回头啊,本王回了燕京,定会将你们如此为国为民的善举禀给陛下,本王也会铭记你们的。”
谁特么稀罕你的铭记啊!
方老爷都想哭了,这跟抢劫有何区别啊?!
“怎么,看方老爷欲言又止的模样,是还有话对本王说?”
“没、没有了。”
方老爷连忙摆手,一脸欲哭无泪。
他是有话说,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驳人家王爷的面子啊!
除非他不想要老命了。
“没有就好,那要没什么事,本王就不留你们了。暗一,送客!”
这就送客了?
合着让人家进来,话都不让多说两句,就是为了让人家儿子捐了,老子再捐点儿?
方家父子直接傻眼了。
而一旁的暗一,已经将半敞的大门拉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语气还算客气道:“三位,请吧!”
见七王爷下逐客令了,方圆急得直冒汗,不甘心赔进去那么多钱财还人财两空,白着脸看了他爹一眼,一咬牙,喊道:“爹,不能走啊!我们走了雨柔怎么办?他可还怀着我们方家的孩子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个混账东西还有脸提她,你是嫌你爹命太长了是不是?”方老爷气得上去就是一巴掌。
想到因那女人,都快害得他们方家倾家荡产了,顿时就是一阵心肝肺疼,恨不得就没生过方圆这个败家玩意儿!
一旁从头到尾没开口的大公子,脸色也难看得很,但他看出这王爷不是个好招惹的人,此地怕是再待下去,方家那点家底怕是都得给他扒拉干净。
于是赶忙绑着他爹,拽起方圆就想走。
怎料才跨出门槛,就听里面的七王爷品着茶,慢悠悠地吩咐道:“带他们去县衙,将当年姬如烟的罪卷找出来,让他们自己看。”
“是!”
暗一再次点头,与旁边的暗七眼神交汇了一眼,嘴角似乎都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薅了人家那么多羊毛,怎么也得让这方家知道,他们王爷这羊毛不是白薅的不是。
方家父子几个,听得一脸莫名,然而等跟着暗一战战兢兢来到县衙,看到一张都泛黄的宣纸上,隐约还能看到方圆那妾室雨柔的画像,及一旁清清楚楚写着的罪行时,皆大惊失色地僵在了原地,久久不敢置信。
陷害王妃,谋害皇家子嗣,这随便一条,那可都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啊!
这上面的人,竟还都全干了。
这得多胆大包天、心狠手辣啊!
而在宣纸下方一角,还增加了两行看上去,才写上不久的笔墨。
一行是罪妇姬如烟私逃多年的始末,另外一行,竟则她意图谋害方家二少夫人的罪行。
第264章 见你怕脏眼睛
方家二少夫人,那不就是方圆自己的媳妇么?
父子三人盯着那张纸看了良久,直到旁边官兵收了回去,方老爷才捶胸顿足的怒骂道:“如此毒妇入我方家门,乃我方家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方大公子也是一阵后怕,怒指着方圆痛骂道:“二弟,你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养这么个祸害在家里,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不、不可能的,这些都不是真的,雨柔那般温柔善良的女子,不争不抢,看到枝头花儿枯萎了,都会流伤心哭泣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上面这个罪大恶极的姬如烟?我不相信,一定是他们在骗我们!爹,大哥,一定是他们在骗我们!!”
见他如此执迷不悟,方大公子都想给他一拳了,指着他嘲讽道:“你醒醒吧!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么,人家为什么要骗你?依我看啊,你就是被那女人迷了心智了,没了脑子了你!还不争不抢,那女人仗着祖母和你的宠,你是瞎了才没看到她那趾高气扬的样!”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信,这都是阴谋,是他们想抢走我的雨柔的阴谋!”
有些事,细思极恐,却是由不得他不信的。
或许是打击来得太猛,方圆嘴巴上说着不信,身体却有些受刺激地连连后退着,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然而一旁抱着把剑站着的暗一,听了他的话,不由也出声嘲讽笑道:“燕京才貌双全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一只妄想飞上枝头的乌鸦,也就方公子把她当宝贝,说实话,别人还真不稀罕得很。”
姬如烟的心计和手段,早在当年还在封地时,她三番五次仗着王爷宠她,装无辜装委屈地欺负王妃时,他们就知道了。
只无奈那时的王爷,就像现在这方圆一样,被鬼迷心窍了,跟个傻子似的把她当宝,觉得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恶心了自己不说,结果却是被自己的愚蠢,狠狠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疼不疼暗一不知道,但这后果,他们王爷到现在都还在承担着的。
所以现在啊,看着王爷每日小心翼翼地讨好王妃,他们十三卫心里就两个字,活该!
暗一话刚说完,就在这时,被派去牢房里提人的两名衙役走了过来,低声禀道:“暗一大人,人带来了。”
暗一点头,扫了那父子三人一眼,径自走到一旁坐下,才开口道:“直接带过来吧!”
那衙役应了声是,不多时,穿着囚衣的姬如烟被带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她这两年养得身娇肉贵了,这才在牢里呆了短短两日,似乎就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