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烟视媚行,美得令人心惊。
李景琰心脏震颤着胸腔,他菱唇漾出一抹浅笑,抬起了程鱼儿的下巴,倾身向前。
柳腰被温热的大掌揽住,阴影投在程鱼儿面颊上,李景琰的俊美无俦的容颜愈来愈放大。
程鱼儿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她听到了书房漏斗流沙的声音,一滴一滴,极其轻微砸在她的心房,震得她眉睫一颤又一颤。
良久,菱唇始终没有落下。
如同那日李景琰问她可不可吻她,她虽没有答闭上眼睛,却没有等来吻落。
第53章 娘子,我康复了
程鱼儿心里说不上的感觉,不上不下,鼻子微微酸涩又有些胀,她咬牙睁开眼睛,去推李景琰。
这次她定不再搭理他,任他此般戏谑。
程鱼儿推搡的指尖被李景琰握住,李景琰目光幽深不见底,骇得程鱼儿不敢乱动。
李景琰拉着程鱼儿的指尖落在她颈后的几个位置,声音有些喑哑:“这伤疤”
程鱼儿本因再次被放了鸽子羞愤,此时见李景琰关注她颈后的红痕,想着今日太妃董氏的误会,忙打断李景琰解释道:
“这是夜间蚊虫咬得。”
“也不知道寝殿里怎么会有蚊虫,今日早些这里有些疼有些痒,赵嬷嬷已经给我抹了些止痒缓痛膏。”
说着她想去撩李景琰的衣襟,又顿住手,仰头问李景琰:“王爷有没有被蚊虫叮咬?”
“我这不是”
李景琰想解释这不是蚊虫叮咬,话在嘴边,看着程鱼儿真挚懵懂的目光,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这一刻,他胆怯了,他害怕程鱼儿知晓真相恨他。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伤害了她。
李景琰看着程鱼儿冰肌丽色的娇颜,心中苦笑,他这般说到底不过是心中辗转,怕失去。
是因为太过在乎而怯弱。
他何德何能得妇如此。
李景琰猛得抱住程鱼儿,将她面颊贴在自己心口,仰头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娘子,我此生定不会负你。”
程鱼儿不明所以,只觉热气从头顶开始冒,她羞得脚指头都弯曲了,咬唇点了点头。
悬着的手慢慢环住了李景琰的劲腰。
李景琰看了几百本的话本,此时的脑袋终于灵光一回。
他掐住程鱼儿不盈一握的杨柳小腰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双膝上,而后不待程鱼儿反应,低头噙住了程鱼儿的樱唇。
他没有经验,只凭着本能,将程鱼儿揽在怀中,双手捧着程鱼儿的雪腮,欺身上前,唇齿相贴,吻得又急又深。
他自己琢磨着,将程鱼儿的唇瓣研磨辗转,舌尖撅住程鱼儿的樱桃小舌,如饥似渴饮着程鱼儿唇齿间香甜的蜜汁。
程鱼儿被吻得毫无招架之力,腰肢软绵绵软在李景琰怀中,晕晕陶陶,如同菟丝花攀着挺拔的青松。
浑然不知李景琰一手揽着她,一手驱动着轮椅到了桌案旁。
李景琰大掌一挥,桌案上堆积几尺的折子书卷呼啦啦被掀翻在地上。
李景琰将程鱼儿抱坐在书案上。
坐在冰凉坚硬的桌子上,程鱼儿有了几分清醒,她睁开双目,杏瞳剪水,粉面桃腮,樱红的唇珠更加饱满,晶莹水润挂着一丝透明的蜜丝。
她双瞳懵懂,湿润润的明瞳潋滟波光,因为呼吸不稳,胸前春衫难掩莹白起起伏伏,白得晃眼。
李景琰眸色一深,如墨的瞳仁闪着幽幽火光。
程鱼儿被他灼灼目光看得腰有些酥,轻喘着细细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她本是让李景琰移开眼,却不料李景琰被这声娇娇软软的“王爷”唤得眼神更加凶狠。
程鱼儿惊呼一声,她又被李景琰噙住了樱唇,菱唇碾磨着她娇艳如滴的唇珠。
细吻从唇角开始蔓延开,细细密密,唇角、脸颊、鼻头、眉睫和眉心。
李景琰的吻细腻,绵延,吻得程鱼儿情不自禁嘤咛出声。
程鱼儿被吻得如在云端,迷迷糊糊,突然腰后有些异样。
程鱼儿一个激灵,立直身子,却柳腰一酥,身子半歪在桌案上。
“王爷,不可。”
程鱼儿小手按住了李景琰的大掌,冲他摇了摇头。
李景琰眸色浓黑不见底,灼灼的火光要把程鱼儿烧灭,声音更是沙哑得厉害。
“我们已经成亲了。”
李景琰顿了一会儿,揽住程鱼儿,睫毛低垂,似乎在思索什么,顷刻,他慢慢说了一句又低下头。
耳尖微微有些泛红,不敢直视程鱼儿。
他声色清冷,低垂眼帘让人看不清情绪,但程鱼儿却听出了几分委屈巴巴。
程鱼儿小脸红得如雨迎风的山桃花,湿润润的眼眸望着李景琰,微微有些想松口,瞥见了李景琰膝盖上黑漆漆的药膏。
她瞬间绷直小脸,严肃道:“王爷身体还未康复,不可。”
松松垮垮的前襟压根遮不住莹白,莹白随着声音微微起伏,程鱼儿正经的嗓音也添了几分旖旎。
李景琰眸色幽深,掌心燥得更是厉害,掐着程鱼儿的柳腰从桌案上下来直接放在了自己膝上,哑声表示道:
“娘子,我康复了。”
说罢,李景琰目不转睛得看着程鱼儿,黑曜石般的瞳仁闪着微光。
程鱼儿坚定摇了摇头,不为所动。
素来正经的李景琰气呼呼颠下膝盖。
程鱼儿本就身子酥软,被他颠簸,丰润娇嫩的肌肤被烫得惊呼一声,整个人瘫在了李景琰怀中。
李景琰也闷哼一声,紧紧掐住程鱼儿的柳腰。
程鱼儿撑着几分清明,双臂攀住李景琰的颈项不敢坐下去,水眸湿润软着嗓音摇了摇头:
“王爷,不要。”
“我午后还要去荣国功府参加茶宴。”
程鱼儿耳边响起董氏今日的训诫,又想起午后的茶宴,雪腮贴着李景琰的面颊蹭了蹭,声音软软糯糯带了些鼻音,软且娇媚。
李景琰周身热得发汗,可听见程鱼儿的说辞,他幽幽叹了一口气,抱住了程鱼儿,将她按在了自己膝头。
膝头火热,程鱼儿娇力推却。
李景琰掐住她的柳腰不让她乱动,低头颈项与程鱼儿雪颈交缠,大口大口吸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哑声道:“让给抱抱。”
程鱼儿被他搂住一动也不能动,而且她也发现了,她扭动一下李景琰便火气更胜,臀下的热度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
转眼便是午后。
寝殿里,李景琰坐在床畔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程鱼儿,唇角翘起一抹弧度。
他估摸着时辰,用食指戳了戳程鱼儿的面颊柔声唤道:
“娘子,该起了。”
程鱼儿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李景琰如沐春风的声音,悠悠转醒,伸着胳膊打了一个哈欠,慢慢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李景琰。
“王爷。”程鱼儿忙坐直身体,惺忪的睡眼努力睁大,她刚还以为是在做梦。
李景琰为她身后垫了一个延年益寿大益子孙锦鸡鸣枕,看她止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不由道:
“以后这些应酬你若愿意就接下帖子,不愿意也不要勉强。”
程鱼儿半歪头看他,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前世的画面:
前世她不耐应这些帖子,一场宴会下来腰酸腿疼,便忍不住与丫鬟抱怨了一句。
后来,当真没有帖子再送入锦亲王府,她却听丫鬟窃窃私语,说是锦亲王放出话来,不让那些命妇贵女邀请她。
那时她偷偷哭了好久,她只以为是李景琰看不上她,杜绝那些贵妇与她往来。
“怎么了?”
李景琰看她愣神,轻声问道。
程鱼儿忙摇了摇头,从回忆中醒来,她凝睇着李景琰鬓若刀裁的俊颜,杏瞳弯成浅浅的月牙:“好,以后不想去的帖子,我自己推了。”
说罢,她推了推李景琰,轻声道:“王爷,我要穿戴梳妆了,您快出去。”
李景琰扬声替她唤了丫鬟进来,驱车到梳妆奁前:“我为你描眉。”
程鱼儿愣在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李景琰侧头在梳妆奁前翻找,心中掀起洪涛骇浪,鼻子蓦然发酸。
画眉举案,夫妻间极亲密恩爱才会有的。
李景琰对她有欲,许诺决不负她,这些听在程鱼儿耳中虽欣喜却也觉得不过逢场作戏。
毕竟他前世不爱她,这世,她与他不过初相识。
李景琰翻了半天,挑了一支眉黛笔,他执黛如若执笔,神情专注认真,提黛在自己手背瞄了两笔,眉头紧蹙,似是有些不满。
他调整着执笔的角度,低头又在手背画了几笔。
赵嬷嬷为程鱼儿穿了一身石榴红的织锦齐胸襦裙,搭了一件茶红色绣金色腊梅的比甲,领缘镶着一圈白色狐狸毛。
见程鱼儿还愣着,赵嬷嬷抿着嘴笑,伸手推了推程鱼儿,悄声道:“姑娘快去,莫让王爷等急了。”
程鱼儿被丫鬟搀着坐在梳妆奁前,眸光里,李景琰执眉黛贴近,目光专注温柔,动作细腻轻缓。
程鱼儿双瞳盯着李景琰面如冠玉的眉眼,他目似点漆,眼睛深邃有神,聚精会神的样子仿佛在做最正经的公务。
“好了。”
李景琰收回眉黛,长舒一口气,他将程鱼儿的身子拨正,让她对着梳妆镜左右端详。
少顷,李景琰有些羞赧低声抱歉道:“第一次描眉手抖,好像有些弯了,我给娘子擦了让丫鬟来画吧。”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方帕就要去擦拭。
程鱼儿忙握住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好看,我很喜欢。”
说罢,她自己又对着镜子端详良久,越看越喜欢,双眼都弯成了弯弯的月牙。
李景琰看她真得喜欢便也不再勉强,他给丫鬟让了位置,让她们帮程鱼儿梳妆打扮,自己选了一本书卷时坐在不远处。
他偶尔会抬头看一眼程鱼儿,岁月静好。
丫鬟为程鱼儿簪一支石榴红玉流苏金簪,扶着程鱼儿站起来,另一个丫鬟上前为程鱼儿披上了一件白狐斗篷。
“娘子果然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李景琰不转眼盯着程鱼儿,目光灼灼叹了声。
程鱼儿垂眸满面羞红,她还是经不住李景琰直白的夸赞,羞得不敢看李景琰。
殿内,赵嬷嬷躲在屏风后眉开眼笑,几个小丫鬟不经人事,此时也羞红了脸。
李景琰却不在意,他驱轮椅至程鱼儿面前,将一尊鎏金镂空刻牡丹纹的暖炉放在程鱼儿手中,退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程鱼儿,含笑道:
“去吧,别怕,我在家等你。”
程鱼儿怔怔抬眸,细腻剔透的面颊泛着浅浅的绯晕,她没想到李景琰是担心她忐忑一直陪着她。
程鱼儿心里暖融融的,本要见荣国公夫人的不安也淡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和李景琰作别。
第54章 与荣国公夫人五六分相似
荣国公府,后花园。
荣国公夫人正在和身旁一位夫人说话,却突然一只手臂被扯住。
荣国公夫人扭头看,是庄嬷嬷,她的乳母,此时双目微微瞪大。荣国公夫人扶住了庄嬷嬷,轻声问道:
“嬷嬷,怎么了?”
“夫人,快看那位姑娘。”
庄嬷嬷拉住荣国公夫人,指着远处披着一身宽大的白狐狸毛斗篷依旧看出神采窈窕有致的姑娘。
庄嬷嬷手有些抖,贴着荣国公夫人耳边,想压低声音,声线却因为激动有些尖利:
“那位姑娘生得和夫人年轻时有五六分相似。”
荣国公夫人顺着庄嬷嬷的手看过去,眸色也微微一亮,又有些怔住,眸中闪过几分惆怅:
如若她的孩子还在,如今也该这般大了,估计也是出落得这般水润窈窕、灿若春华。
荣国公夫人敛住眼底的失落,侧身询问刚才与她闲聊的贵妇:“王夫人,你可认得那位是哪家的姑娘?”
王夫人看过去,蹙眉想了想,她往来京城贵女贵妇各种宴会,却一时想不起这姑娘在哪里见过。
她咦了一声,和荣国公夫人打趣道:“这姑娘我在京城里可没见过,看那模样和你五六分像,别是你偷偷藏起来的丫头吧?”
王夫人与荣国公夫人交好,说话便没有太多忌讳。
荣国公夫人被她打趣也不生气,只低低叹了一声,苦笑道:“我倒是想养,可惜”
王夫人见她又忆起了伤心事,忙岔开话题,小声道:“我寻摸了一遍也没想出这是哪家的姑娘夫人,你说会不会是锦亲王妃?”
她话音刚落,有个小丫鬟小碎步过来,贴在荣国公夫人耳侧小声禀报道:“夫人,锦亲王妃到了。”
荣国公夫人和王夫人一同朝程鱼儿望过去,起身相迎,王夫人趁着空隙拧眉朝荣国公夫人道:
“锦亲王妃是广宁伯府二房的庶出丫头,这么多年,怎么没听顾青禾和你说她院里有个和你相似的丫头。”
王夫人、荣国公夫人和程鱼儿的主母广宁伯府二房大夫人顾青禾是手帕之交,不过相较荣国公夫人与顾氏交好,王夫人却自小就与顾氏不大对付。
荣国公夫人柳眉团簇,此时程鱼儿快到了跟前,她忙迎上去浅笑温声道:
“王妃来了,有失远迎,还请王妃莫怪。”
“没事,是我不让丫鬟通报的。”程鱼儿与荣国公夫人客套了两句,便见荣国公夫人在端详她。
见程鱼儿看过来,荣国公夫人羞笑道:“远远便见着王妃面善,忍不住离得近些看,还请王妃莫怪。”
她一笑一双秋瞳弯成浅浅的月牙,甚是和蔼可亲,饶是程鱼儿来时存了几分警惕,此时忍不住放下心房,软声安慰道:“无碍。”
“我看夫人也挺面善。”程鱼儿望了一眼荣国公夫人小声道。
她前世便觉得荣国公夫人面善,或者说她们二人的眉眼极其相似,可是她的生母是父亲的外室,那是位身世零落凄惨的女子和荣国公夫人家没有一丝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