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捕快好不容易等县令醒了,将在沈家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恨不得给当场就把沈镜和苏攸棠给抓了。
王县令昨日宿在小妾那,一大早就听那小妾说着夫人早早就出门,神神秘秘的,有下人瞧见夫人穿了身下人衣裳。
也不知是去做什么去了?
王县令觉得心烦,这小妾天天就盯着这点破事,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伺候好他。
不是他吹,自从娶了自家这夫人,他可是一路腾达,先是做了俞州县令。
便是在任这些年,若不是有夫人在旁帮衬着,他贪污受贿的事早够他这身官服不知会被扒了多少回?
就说这沈家案子,也是他夫人的手笔。
说起这事来,这还是头一回他与夫人起了争执。
找照他夫人的意思,直接把沈镜关进大牢挖空了沈家是最好。
可他不也糊涂,这沈镜是俞州城出了名的秀才,又是夏先生的门徒,日后指不定就是个贡士。
他小小一个县令巴结还来不及呢,若是现下就得罪狠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但王夫人的意思是,这沈家没了银钱,沈镜如何进京赶考?又如何做得了官?
按道理来说,王夫人这话本没错。可他还是记得的,当初俞州城闹贼的时候,沈家也被偷的一干二净。
这不照样生意做得挺好,便是他也去吃过好多会鱼饭,尤其是最近新出的酸菜鱼,若不是吃的上火,他真是恨不得日日去吃上一顿。
当然这些事他是被着自家夫人去的,他家夫人不知为何,对沈家颇是敌恨。
不过这事不管王夫人怎么闹,王县令都没松口。
这一大清早便出门去,怕是昨夜里两人吵了架,她心中不痛快出门买东西去了。
总之每次,她心中不痛快的时候,都是花钱,王县令俨然已经习惯了。
因这事,他本就与自家夫人闹了不愉快,这会又听着下属们说着这事,更加不痛快,随即对身边的师爷耳语了几句,让他去把事情办了。
至于这几个捕快,别以为他这个县令老爷不知道,那次捉拿人的时候不弄点油水?这次在沈家吃了憋,也算是个教训。
另一边苏攸棠将之前在街上的事情告知了沈镜,沈镜沉吟片刻,便说道:“要有劳阿棠去跑一趟了,到震沅镖局走一趟。我写一封信,你送到那里一个叫沈寿的人。”
第80章 夫人这是看出来了?……
这件事断不能假手于人, 只得苏攸棠亲自跑一趟。
可沈镜现下的身子又着实令人担忧。
苏攸棠眉头紧蹙着,犹豫道:“可是你一人在家若是体内的毒再次发作该如何是好?”
沈镜莞尔耍赖似的将她圈在怀中,“阿棠这是在担心我?”
苏攸棠倒也不扭捏, 大方承认:“是啊,你若是有个好歹,娘就算回来的,怕也会郁郁寡欢。”说着便拧了他胳膊一下, 从他怀中站了起来。
“你好好养伤, 我……”
话还未说完, 便听见院子里有道局促的声音:“有人在吗?”
苏攸棠听着耳熟, 一息后才反应过来, 这是自己大哥陈云堂的声音啊。
苏攸棠顿时笑着小跑出去, 沈镜看着突然空落落的屋子, 有些好笑, 自己这大舅哥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哪怕再晚半炷香到也好。
陈云堂见着自家妹子,顿时兴奋不已:“阿棠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咋也不关大门?我差点以为遭贼了。”
“大哥你来的正好,我这边要出去办些事情, 你帮我照看一下沈镜。
待会胡大夫药堂的伙计会送药来,若是我还没回来,还要劳烦大哥帮忙煎副药。”
苏攸棠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陈云堂都没找到机会插嘴。
终是等她停了下来,才问道:“沈秀才怎么了?我来时都听说了, 是不是那群捕快打人了?”
“大哥,我现下也空与你解释,沈镜是在外面受得伤,与那几个捕快无甚关系。”之后又交代了他几句, 便着急的离开了。
待沈镜找出来的时候,只剩陈云堂傻乎乎地站在院中。
沈镜谦谦有礼道:“有劳大哥照顾了。”
陈云堂一脸迷茫:……我不是来给他们出出主意,怎么将亲家救出来的吗?怎地就变成照顾病人了?
唉,妹夫是个柔弱书生,遇到这种事,受不住打击,忽然病倒他也能理解一二。
完全忘了苏攸棠刚刚与他解释的那番话。
且说苏攸棠这边,到了震沅镖局却听说沈寿外出去了。
苏攸棠顿时满心着急,恨不得问清沈寿去了何处,直接找过去。
那开门的小厮支支吾吾说不清沈寿去向,苏攸棠顿时目光一冷:“是不是他在里面,只是不愿见我?”
小厮闻言微怔,随后才用力地摇头:“没,二当家确是不在镖局。”
“那你倒是说说他去了哪?”苏攸棠简直要被这小厮气死。
两人还在拉锯时,苏攸棠身后传来一道声响:“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顿时像是见到救星似的:“二当家您可算回来了,这位姑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寻你。”
苏攸棠闻声看向身后那人,一袭白衣气宇轩昂,就是比起正常男子,身形娇小了些。
倒不是身高的问题,而是骨架比起其他男子,小了许多。
苏攸棠有急事寻他,自然也没有仔细端详此人,连忙上前道:“这位公子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沈寿看着苏攸棠颇为疑惑,尤其是苏攸棠此时带着面巾,看不清面貌:“你是?”
苏攸棠看了一眼左右,这条街上来往的人少些,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才继续说道:“我是沈镜的夫人。”
那人在听到沈镜二字时,瞬间变了脸色,苏攸棠差点怀疑沈镜是不是弄错人了?
却不想沈寿却对苏攸棠行了一礼,吓得苏攸棠连忙去扶他,可又想到这是在大街上,虽说她带着面巾,可熟悉她的人便是从身形也是能认出她来。
顿时又往回缩手,那小厮没听清两人说的什么,只听苏攸棠自称是某某夫人,顿时小脸煞白,大门都没顾上就往里跑。
沈寿既是知道了苏攸棠身份,便连忙将人往镖局请。
苏攸棠还有些犹豫,毕竟让别人瞧见她一个女子只身进了镖局,似乎不太好。
沈寿反应地很快,连忙道歉说是自己唐突了,“不如去那边茶楼详谈?”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两人刚坐下,要了两壶茶,便听见一道雄厚的声音问道:“沈寿在哪?”
苏攸棠暗想:这今日怎地都来找沈寿?
茶楼的伙计似是识得那人,连忙说了雅座的名字。
沈寿自然也是听见了动静,说了句失礼,便出了雅间。
哪知刚出雅间便被那人撞上了,“沈寿你真是能耐了?阿桃说你招惹了一个成了亲的貌美夫人,你是成心想气死我是吧?”
那人说的太快了,沈寿想要辩解一二都来不及,而里面的苏攸棠听见‘成了亲’这三字,便知说的是自己,以为沈寿是遇上什么麻烦,也连忙走了出来。
偏偏苏攸棠在沈寿不在时,摘了面巾喝口淡茶解渴,这会便没有带上。
那人打眼便瞧见了苏攸棠的样貌,有一瞬间的失神,嘴中喃喃道:“还真是貌美夫人……”
离他最近的沈寿自是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随即一肘捣在他腹上。
听见那人闷哼一声,才开口道:“这位是沈竟的夫人,苏氏。”
“你竟然连老——”
沈寿突然又狠狠捣了他一肘子,顿时让他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沈寿:“沈夫人,这位是震沅镖局大当家,刑昊。”
苏攸棠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沈寿请苏攸棠里面坐,苏攸棠虽心中多有疑问,却也知不能堵在进门处,便随着回到座位上。
刑昊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甚至悄声问道:“你怎么连老大的夫人都敢招惹?”
沈寿白了他一眼:“我也是今日头一回见到沈夫人。”
沈寿说话并未避开苏攸棠,原是不想当着她的面小声说话,可苏攸棠却理解错了,满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礼数不周。
便又盈盈一拜道:“事出突然,还望沈公子见谅。”
沈寿连忙快走两步扶她起身:“沈夫人误会了,在下并非是这个意思。”
苏攸棠心中着急,可又不知这刑昊是否信得过,一时不敢将沈镜交予她的信拿出来。
直到茶楼伙计已经将茶沏上,苏攸棠也没说明来意。
倒是沈寿没忍住先问道:“沈夫人来找在下,可是沈公子出来什么事?”
苏攸棠未语,反倒是瞧了刑昊一眼。
刑昊自知道苏攸棠是沈镜夫人后,便一直低垂着眸子,不敢瞧她。
自是也没瞧见苏攸棠的眼神,沈寿见状先是一顿,随即笑道:“沈夫人直说便是,刑昊并非外人。”
苏攸棠有些不解,既然刑昊并非外人,那沈镜为何不让她直接找身为大当家的刑昊,而是来寻二当家的沈寿?
苏攸棠这疑惑的眼神,在沈寿眼中便成了对他们的不信任。
心中倒是对这位夫人有了几分好感,不说有多机智,好歹不笨。
沈寿心中有了计较,既然苏攸棠心中疑虑,便还是让刑昊暂且离开。
瞧苏攸棠的眼神便知,她是个坚定女子,一时半会定然说服不了她,却也不能耽误了事情。
“刑昊,你先回去,我单独同沈夫人聊几句。”
刑昊:“哦,那好……什么?你让我先回去?为何?”
沈寿不欲与他多解释,“既然沈公子是让夫人来找我,你在这难道不多余吗?”
刑昊一脸怒意:“……我看不是我多余,是你想对夫人不敬才是!
沈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阿桃说你刚才又去春风苑,你之前明明——唔——”
刑昊话还未说完,桌下的脚便被沈寿狠狠踩了一下,他觉得指骨都快断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苏攸棠对这一切看破不说破,只回应道:“夫君确是让我来找沈公子。”
刑昊虽多有怨言,却不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便大步离开了,只是刚到楼下便抱着被踩的脚,一脚跳着,显然是痛极了。
苏攸棠与沈寿同在二楼窗口,自是将这一幕瞧在眼中,纷纷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后,苏攸棠也不再墨迹,将袖中的信递与沈寿。
沈寿接过信来,匆匆看了几行,便收了起来,又问起之前的问题:“敢问沈公子现下可好?”
“夫君并无大碍,但也的确因为身子不适的缘故,无法亲自来见阁下。
信中交代的事情,有劳阁下了。”
沈寿自是义不容辞的应下,按理说事情交代完之后,两人也该各自分开。
只是沈寿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攸棠想要当做没瞧见也难。
“阁下还有何事?”
沈寿:“就,其实我去春风苑也不是寻欢作乐的。”春风苑是俞州有名的销金窝。
苏攸棠轻笑着颔首:“阁下若真是要去寻欢作乐也该去羽乐司。”
沈寿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为何应该去羽乐司?”羽乐司虽也是供人享乐的地方,却是男子乐师居多,颇受女子喜爱,自然也是卖艺不卖身。
苏攸棠被这么一问,反而面露疑惑:“难不成阁下有分桃之癖?
若是如此,去春风苑倒也合适,听说那里的女子确是各具风情。”
沈寿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走向如此诡异,但也知道苏攸棠误会了什么,面上稍有的慌忙:“不、不是,夫人误会了。
会去那些地方,只是为了搜集一些消息。”
苏攸棠也是尴尬,原来是她小心之人了,自是连连道歉。
经这一闹,两人倒是对彼此了解更甚了。
沈寿微低着下颌:“夫、夫人这是看出来?”
苏攸棠:“若说是看出你是女子,那我真是没看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沈寿倒是有些好奇。
苏攸棠:“许是直觉吧,尤其你我靠近时,我更是觉得你是女子。”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点,便是因为沈镜。
第81章 怕这些说出来会脏了耳朵……
之前见到刑昊的时候她便疑惑, 以沈镜的品性,结交刑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况且沈寿也说有事可直说,不必避开刑昊, 这说明他们是相互信任的。
既然这封信交到沈寿或是刑昊手中都一样,沈镜却依然让她只寻沈寿,怕是沈寿于他而言够不上威胁。
而沈寿虽说不是举世美男子,却也仪表堂堂。如果这都能让沈镜放心, 要么是沈镜对自己太过自信, 要么就是她与这沈寿之间绝不可能。
相比较而言, 苏攸棠更相信是后者。
既然沈镜认为她与沈寿之绝无可能, 那只有一个缘故, 便是她们同为女子。
呵, 还真是难为沈镜了。
这种紧要关头, 他还分出心思想这些事情。
说起来沈镜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刑昊这人从相貌上来看剑眉星目的, 属于那种硬汉却又不夸张的类型,是许多女子喜爱的类型。
与沈寿分开后,苏攸棠便直接回了沈家。
回去后便见陈云堂蹲在院子里煎药, 苏攸棠不解:“大哥你怎么待在这儿?”虽然是廊檐下,可这会刚到中午,还是很热的, 尤其还在煎药。
陈云堂:“我这担心妹夫又担心药没人看着会糊掉,所以就搬来这儿了。
妹夫在里面看书, 我这大声叫一声,他听见了便能回我一声,我也能确认他在里面没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