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啊。
凌莲心手里压着帕子,吩咐张嬷嬷,“去看看表小姐,是不是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或请个郎中。”
总不能一家子人干等着下去。
慕正山点点头,附和道:“小女儿家的身子最娇气,得紧要些。”
他话里话外透出的对凌溪月关心,也惹得凌莲心侧目,但碍着婆母在堂,都没有说什么,也容不得她置喙一二,只能将不舒服的感觉压在心底。
张嬷嬷领命称是,带着几个丫鬟就去了。
这时,老夫人君瑛容开口了,“都别杵着了,先吃吧,饭菜凉了伤胃。”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他们才动筷。
站在二小姐身侧的白清芜,心里微微紧张,眼眸时不时的撇向门口,虽说公子安排好了昨晚的事,但他现在身处兵营,接下来戏还得靠她推波助澜。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
张嬷嬷慌里慌张的跑进门来,着急不已,脚下不注意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凌莲心蹙着柳眉,张嬷嬷怎么这般不稳重,一会婆母又有由头了,以身边下人都调教不好,说教她一顿。
她刚想开口训斥,张嬷嬷接下来的话,直接惊呆众人。
“回禀老夫人,老爷,表小姐她出事了……”
“什么!”
慕正山还没等张嬷嬷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很关切的询问着,“溪月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边说着还边屋外走。
慕明珠跟着起身,脸上挂着浓浓的不满,父亲竟这般关切凌溪月!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床榻交颈而卧
凌莲心心头的酸劲还没来得及涌上来,而张嬷嬷再开口说的事,险些让她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奴婢带着丫鬟们去到表小姐门前,怎么叫里面都没个动静,屋门还反锁上了,奴婢疑心表小姐是不是身子不适,连忙叫了几个小厮,好不容易撞开了门。”
“却……却看到……”
君瑛容带着怒意的开口,“看到什么!”
怎么凌家人,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招了个病秧子进门。
“表小姐和一个男子衣衫不整,共处一室,在床榻上交颈而卧,奴婢立马遣散了小厮,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嬷嬷将那门死死守着,才来通报老爷和老夫人。”
张嬷嬷战战兢兢的说着,她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叫表小姐去吃个早膳,没想到遇上这种乌糟事。
可怜她好好的,摊上这种败坏家风的破事。
慕正山满脸不可思议,怔在当场,他心里那抹绕指纤柔之情,刚刚萌动而发,就被遏制了个干净。
凌莲心身形晃了又晃,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心里直骂,凌溪月怎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勾当!
还是老夫人君瑛容见惯了事,从容不迫很快缓过神来。
她上前几步走到凌莲心跟前。
凌莲心刚想唤声婆母,但话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君瑛容一个巴掌狠狠扇了下去,打得她踉跄退了两步,捂着脸啜泣出声。
君瑛容阴沉着脸,凶斥道:“你还有脸哭,你干的好事!”
他们慕家名声向来是清清白白,三代以来从没听闻过,祸乱内宅的丑事,结果凌莲心非要往家里招揽些商贾丫头。
她算是对凌溪月有个好印象,觉得她比她姑母好,结果到头来都是狐媚的德行!
“你们姑侄两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君瑛容怒火未消,骂起人来不吐脏字,但也能将人羞辱的体无完肤。
慕正山自觉母亲说的话有些严重了,他连忙挡在两个女人中间,从中调解说和,“母亲消消火,别气坏了身子。”
凌莲心脸颊上坠着泪珠子,她柔柔跪地,“都是儿媳的错,儿媳当罚。”
慕明珠紧跟着跪下。
白清芜见主子都跪了,她只好也跟着跪了。
“你们两个就跪在正厅,好好反思过错。”事情既已出了,打骂凌莲心根本没用,还得君瑛容出面,稳住这个局面,将流言扼杀。
“是。”凌莲心和慕明珠只得继续跪着。、
慕正山还想开口为她们求情,被母亲一记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
君瑛容由着身边嬷嬷搀扶着,往正厅外走去,让慕正山跟上,“你跟我一同去那贱丫头屋里看看。”
慕正山回头看了眼母女,眼眸中虽有不忍她们罚跪,但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听从母亲的话匆匆离开。
凌莲心对白清芜低声说,“赶紧跟上看看。”
她不能去,只能让信得过的白清芜去,从中斡旋一二,摸清到底怎么回事。
而水华居里
慕微澜与凌溪月从来遇上就是针锋相对,凌溪月最近在祖母和父亲身边出入频繁,以前在她身上的眼睛,都挪到了凌溪月那,让心里很不爽。
她不想每天吃早膳的时候,就看见那张凌溪月令人倒胃口的脸,看着凌溪月围着父亲和祖母大献殷勤,讨好的嘴脸,她一天心情都不能好。
便这两日,慕微澜借着风寒未愈的借口,不去正厅用早膳,躲开凌溪月,眼睛倒是清净了,可又有烦心事出现了。
慕微澜对着菱窗,拨动着古筝音弦,看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心底泛起浓浓悲苦酸涩,竟不知不觉的落了泪。
自那日后,渊哥哥得知她有孕之后,就再没有登她屋里的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能理解此时乃关键之期,渊哥哥好不容易抓到夜王殿下的把柄,正是一击把他扳倒的大好时机,若是夜王殿下再也翻不起身来,那渊哥哥的储君之位再无后顾之忧。
道理谁都懂,可慕微澜是有绵绵爱意的小女人,哪里能受得了情郎渊哥哥的冷落,每日迎风流泪,渐渐成了常态。
“我还是软下身段,去找凌溪月,让她传个话,兴许能见渊哥哥一面呢。”向来骄傲的慕微澜,还是在爱情面前低了头。
她想定,停下筝声,对着外头候着的丫鬟,道:“鹊枝,拎两盒糕点,陪我去看看凌表小姐。”
鹊枝推门而入,脸上尽是欲言又止之色,“大小姐不知道,凌表小姐出事了。”
“怎么了?”慕微澜心下一惊。
“凌表小姐与府中侍卫私通,两人在床榻上呆了一夜,眼下已被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抓住,将那院子死死围起来,除了个别嬷嬷们,谁都不能靠近。”
鹊枝将事情经过,叙述给大小姐听,她说的已经很隐晦了,怕这等苟且之事脏污了大小姐的耳朵。
慕微澜不可思议,她歪着头,“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凌溪月是渊哥哥的暗卫,以渊哥哥的命令为至高荣耀,她入慕府目的是为了勾引父亲,挑拨内宅不安,又怎会与一侍卫苟且?
很大可能凌溪月是被人害了,而她在府中向来文静内敛,谁又对她下这么狠的手,难不成是败露了什么?
慕微澜不敢深想下去,她匆匆起身,“我去看看。”
“大小姐且慢。”鹊枝知道府里出了事,大小姐定是着急的,她急急解释道:“可老夫人已严令家中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不许探听乱说吗,违令者断腿拔舌。”
“就连夫人和二小姐都在正厅受罚了,大小姐若是去,也定会挨罚的。”
慕微澜被困死在原地,却爱莫能助,心急如焚在屋里坐立难安,却只能干巴巴的等着那边外院里消息。
外院。
老夫人君瑛容带着一众可靠的丫鬟婆子,风风火火进来。
身后的慕正山,显然步伐沉重许多。
凌溪月身上只穿了件桃粉色的肚兜,被五花大绑的按在青石板上,嘴里塞着破布满脸泪痕,一直呜呜乱叫着,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而身边的奸夫,就一条裤头子遮羞,他低着头一语不发,很安静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将凌溪月扔出慕府
凌溪月看到老爷出现,她眼中扬起希冀的光,不甘心的她,挪动着膝盖就往老爷身边爬,却被张嬷嬷眼疾手快的按住,反手赏了她一巴掌。
凌溪月重心不稳,被打倒在地,雪白的胸部露出大半。
张嬷嬷呸了一声,“狐媚子。”
凌溪月死死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能吃人。
张嬷嬷却也不惧,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再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凌溪月眼眸含着泪,放弃了挣扎。
有人给老夫人和老爷搬来了太师椅,君瑛容忍着火气,坐下。
“我原是瞧着你尚可,也全了你想进府给昭儿当妾室的心愿,可你呢?果然凌家出来的,都是一个德行。”
君瑛容摇头叹息,她差点就被凌溪月无辜的外表蒙蔽了。
好在为时不晚,没有真把这贱丫头娶进门来,那时这丑事败露,那慕家真真是要被笑话到抬不起头来。
凌溪月一直呜咽着摇头,千万句话想解释,却被堵住了。
她是被陷害的啊!
昨夜,昏迷前看到的是白清芜脸,而醒来时,只身着肚兜,和陌生男人躺在床榻上,明晃晃的被算计了!
慕正山拳头握了又握,终是于心不忍,开口说道:“母亲,我瞧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不妨……”
“污言秽语的有什么好听的!“君瑛容是嫌凌溪月一面,都嫌脏。
慕正山不再说了,他不会忤逆母亲的。
“还是得对下口证的,弄清事情原委,以后这事要是被翻出来,不知道风言风语能被传成什么样子呢。”
君瑛容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慕正山立即附和道:“儿子正有此意。”
君瑛容抬手,让张嬷嬷把那名侍卫的嘴里布取出来。
侍卫能说话,他当即磕头认罪,字字句句流露出真情,“属下赵毅做出此等兽行,实在是无颜面对老爷和月儿,甘愿以死谢罪!”
君瑛容冷笑出声,“那你就是认了?”
“属下做错的事,属下认,但与凌表小姐无干。”赵毅处处为凌溪月开脱,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还用深情的眼眸与她对望。
君瑛容怒拍椅子,她瞧着只觉恶心,厉声喝道:“是你们早就暗通款曲,还是你做了采花的盗贼?”
“属下负责保护凌表小姐院子及周围,天长地久便生了私情,凌表小姐有傲骨,宁可与属下贫寒之人为妻,不愿做富贵人家的妾,属下一时情难自禁……”
“都是属下的错,与凌表小姐无关!”
赵毅以面磕地,直到额头破裂流血,他心里默默的想着,公子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说辞,他早就熟背于心。
公子说,若一开始就表明是凌表小姐自愿与他床榻共眠,势必会受精明的老夫人猜忌,也会让凌表小姐抓住话语中的破绽和漏洞。
索性半推半就的,表面说他强迫了凌表小姐,其实话里话外都往是两人早就有了私情上引。
君瑛容怒极反笑,“呵,你倒挺是个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当她是好戏耍的?
“宁做贫寒妻,也不做高门妾。”君瑛容看向凌溪月,语气中充满了讥嘲之色,“商贾低贱出身,骨头却硬!”
凌溪月挣扎的越来越大,那力气险些两个婆子都按不住,张嬷嬷失去耐心,伸手又掐又拧的在她身上留下大片淤紫青痕。
“得了,将这个贱丫头用席子裹着,发配辆马车扔到凌家门口去,她在慕家院里一刻,我都怕她玷污空气。”
君瑛容气火攻心,连带着头疼的痼疾又犯了,实在是撑不住了。
“那昭儿回来,怎么和他交代?”慕正山看着凌溪月的可怜模样样,他心软的毛病又没忍住犯了。
君瑛容气急败坏,脑仁都快炸裂开了,低骂道:“和他交代什么?连个女人心都拢不住的孬种!”
慕正山被母亲凶得,仅存的花花心思瞬时荡然无存了,低着头不敢吭声。
“也罢,那个贱丫头立即扔回凌家,至于这个侍卫,既然是昭儿的人,留着他回来处置吧。”
这事极为不光彩,决不能拖着,君瑛容雷霆手段下,将这事了结干净。
赵毅还一脸茫然,这就结束了?
公子给他想的说辞他还没有念完,预定别的意外也没有出现,就这样快速审判完了。
他悄悄瞥了眼,满脸绝望的凌溪月,露出一点点同情之色。
她得罪谁不好,将老夫人和公子都得罪了干净。
凌溪月被张嬷嬷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赵毅也被别的小厮押到柴房去了,剩下的丫鬟婆子们默默收拾残局
君瑛容被气得走不动路,最后还是慕正山找来小轿子,命下人把老夫人抬回了梵安居。
白清芜目睹完这一切,长长舒了口气。
她悄然回到正厅,看到正心急如焚等待结果的夫人,她告诉夫人,凌表小姐被卷了席子扔出慕国公府了。
凌莲心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老爷匆匆来到正厅,五味杂陈的一把将夫人从地上拉起来,紧紧抱进怀里。
“老爷,都是妾不好,连累了慕家名声……”凌莲心的眼泪簌簌而下,倒在老爷怀里痛哭不止。
都怪她识人不清,竟把凌溪月这种货色弄进家里来,还险些害了昭儿。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夹在母亲和娘家中间很为难,,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的。”慕正山温声安慰着,抚平凌莲心的痛。
经此一事他深刻知道了,夫人的好,没有谁能敌得过夫人对他真心。
凌莲破涕为笑,反手抱住老爷,依偎在他怀里。
慕明珠和白清芜对视一眼,她姐调皮的朝白清芜眨了眨眼睛,父亲母亲的冷战终于结束了,看到他们和好如初,是她最高兴的事情。
慕昭回府,装作刚知道的模样,立刻赶到柴房亲手将赵毅毒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