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挑着她狠狠的闹一场,好好的下一下那个人的威风,最好让王爷对她心生厌烦,府内的其他人岂不是白等了。
清风徐来,各怀心思,岂能水波不惊。
既是师姑没事,也是请了太医,必定会传到父皇耳中。
严佑云再不情愿,也得动身去请安了,回来日子不短,他一直拖着,再不去属实说不过去了。
严佑云哀怨的望向苏娴,心内期颐她能懂得自己的痛苦,奈何苏娴仍是一副懵懂样子,只能为自己默哀出门了。
严佑云迈进殿内,刚要跪下,听着皇上幽幽开口道:“你是不是对父皇心存不满。”
既然皇上开口了,严佑云索性不跪了,拱手回道:“儿子不敢。”
“天下间有你不敢的事儿吗?”皇上叹道,此刻他不是质问,不过是寻常人家上了年纪的父亲,为了子女操碎了心罢了:“属你小时最顽皮,不能劝不能打,你的哥哥姐姐见到朕最起码也是循规蹈矩,恭恭敬敬。唯独你,要你行礼都像是要了你的命,是想要活活气死朕吗?”
“儿子没有。”严佑云并不情愿的偏过脸。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朕懒得听你打太极。”皇上揉脸道:“回来许久都不曾想着来见朕,怎么今天倒是来了?”
“儿子是为了婚姻大事前来。”
“你的奏疏,朕已经看过了。好好的一桩姻缘被你毁的不成样子。”皇上痛心疾首斥道:“你不是不知礼数的孩子,怎么要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
“儿臣年幼无知,自当谨记父皇教诲。”
“你还要朕教诲?你毁了自己脸面不要紧,连着苏家也不好看!你说你,你对得起谁!”
“木已成舟,我们感情尚笃定,请父皇多方成全。”严佑云不咸不淡的搪塞着,更是将皇上气的更甚。
“要朕为你去收拾所有的烂摊子!”皇上指着严佑云,恨其不争的恼火道:“你闯下祸事理直气壮的要朕为你收拾残局!朕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父皇恕罪。”严佑云恭谨的拱手道。
这是诚心要气死他!
皇上气得捂住胸口,闭着眼睛,实在不想理严佑云。
许久之后,皇上的喘息勉强平复,睁开眼睛撑着淡然问道:“听苏溪镇说,自离京后,你就改了姓氏?为何要改了姓氏?”
“行走江湖总不好露出国姓,过于招摇。”
“明明是推脱之词。”皇上嗤笑道:“你行走了什么江湖?整日在山上困着,江湖在哪你都不知道吧。”
严佑云不甘愿的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闭嘴。
看着阶下的严佑云,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心里想了什么如何能不知道。算了,和他是说不了什么了。
皇上无可奈何的挥手示意:“你且去吧。”
“儿臣先行告退。”忽而想起来什么,严佑云又折身回来,问道:“父皇,那我的婚事如何呢?”
“等朕与苏溪镇商议之后,再通知你。”皇上忍不住的补了一句:“你少气点朕吧。”
“那儿子等着父皇的消息了。”
话音未落,严佑云脚步极快的走出殿内,看的皇上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儿子!
第28章
出了殿门后,严佑云神情中难掩厌恶,脚下如飞一般往宫外走去。
自母后离世后,他从心内厌恶着皇宫,是一分一毫也不想在此耽搁,唯恐自己沾染了晦气。
况且苏娴怀着孕,他心内总是惦念,总觉得不踏实。
“呦,这不是小十一回来了?”
冷嘲热讽的声音传进耳内,严佑云心内厌烦,仍是停住脚步,行礼道:“八哥。”
“怎么如今舍得回来了?”司徒缙麒鄙夷道。
严佑云厌恶的看了眼他,垂眸道:“难道我为什么回来,八哥心内不清楚?”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司徒缙麒冷笑着。
“八哥说的对,若是要我整日里与八哥为伴,仅是想着都觉得恶心无比,不如干脆利落。”
相识一眼,各自沉吟,讥诮与惊愕互相碰撞,终究有人是忍不住的。
“你说什么屁话!”司徒缙麒厉声呵斥道。
“八哥是不是真以为我转性了,”严佑云掀起眼皮,正视司徒缙麒冷嗤道:“竟然敢如此说我了?”
“你!”司徒缙麒吼道:“我是你八哥!”
“既然做了别人的八哥,别光拿着八哥的款,好歹做点八哥的事。”严佑云牙尖嘴利,丝毫不让。
“你!放肆!”
面对高高举起的手,严佑云没有丝毫的退让,紧紧的盯着司徒缙麒:“你敢?”
“你目中无人,我有何不敢?”
“皇宫大内,皇子犯错自有祖宗家法,朝臣百官,怎么也轮不到你动手。”严佑云不甘示弱道:“八哥为何要越矩?”
“我打你又能如何!”
司徒缙麒色内厉冉,严佑云丝毫不肯退缩,梗直了脖子,颇有些要血溅当场的意思。
“缙麒,你再做什么。”司徒缙裕低声问道。
骤闻司徒缙裕的声音,司徒缙麒如被雷击,再不敢大意了,忙把手收回到了背后,试图粉饰太平。
“大哥。”
“你要对十一做什么?”司徒缙裕叹声不可闻。
“没干嘛。”司徒缙麒试图蒙混过关:“许久未见,与十一弟说说话罢了。”
司徒缙裕望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对严佑云温声问道:“小十一,他要做什么?”
“八哥说我做错了事,要揍我。”严佑云回答的脆生生的,一瞬间司徒缙麒的脸紫了又绿,绿了又紫,僵在原地,连眼珠都不敢乱动。
“这是宫内,成何体统!”司徒缙裕语气越发重了,心内对八弟的举动实在是哀其不争。
哪怕是像十一弟一样胡作非为,他都觉得可以忍受,但八弟某些方面着实是蠢的没边了。
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司徒缙裕心内恨恨的骂道。
司徒缙麒满脸的想要分辨,又不敢说话,不甘心又委屈。
“有什么想说的,你说。”司徒缙裕叹道。
“小十一不懂规矩,我教他而已。”司徒缙麒嗫喏道。
“难道我这么教你规矩了?”司徒缙裕厉声道:“小十一离京三年,回来了手足团聚是好事,怎么看着你的神情不像是好事。”
“大哥……”
“没规没矩的,体统忘了,规矩也忘了。”司徒缙裕恨铁不成钢道:“十一做错了事!有祖宗家法,有我这个做大哥的,显得你威风凛凛了?这是在宫内,来往朝臣诸多,你如此作为,不怕传出宫去,将兄弟失和传的沸沸扬扬,再有言官参奏几本?怎么你年岁见长,脑子不见长呢?”
司徒缙麒神情中难掩忿忿不平,明明他和太子才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怎么司徒缙裕好像更偏爱小十一,这是让他最恼火的事情。
司徒缙裕知道,几句话想要弹压住司徒缙麒根本不可能,无关痛痒的说几句后,就是不了了之。
说的太狠了,责罚了,司徒缙麒必定一转身奔着母后的寝宫去了。
然后闹腾半个月以上。
司徒缙裕也是头疼。
目送司徒缙麒气鼓鼓的背影越来越远,司徒缙裕转头对严佑云笑道:“快让为兄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严佑云笑道:“幸而刚才太子哥哥拉住了我,不然打起来,他一定吃亏。”
“的确是壮了不少!”确认过后,司徒缙裕眉开眼笑:“走!跟哥吃饭去!”
“太子府的厨子我可是惦记呢,而今我回来了,太子哥哥不分一个给我吗?”
“你个皮猴!这就开始惦记了?”司徒缙裕笑骂道。
“总归而今我分府别住,添个合心意的厨子算是什么难事,难道是哥你你舍得割爱?”
“给你给你!”司徒缙裕爽朗的笑着:“自小到大,你要什么,不曾给过你?”
严佑云立马谄媚道:“太子最好了。”
事情发生后,苏溪镇不想再看到寡廉鲜耻的苏娴,堵气的先行下了山,四处奔走许久,都不敢想怎么和陛下交代。
苏溪镇先严佑云回到了京都,心怀忐忑的想要去同陛下讲清楚,自己教女无方,索性日夜买醉,自欺欺人着。
没多久苏祁便找来了,眼睛红肿活像是几个日夜没睡,苏溪镇心情复杂,偏生隔日陛下遣人送来了消息,说云王爷早已回京,请陛下赐婚,永结两姓之好。
事已至此,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了。
但面对陛下时候,脑中斟酌过无数次谢罪的话,却不知怎么开口说着自己的过错了。
这么多年,他对苏娴实在是知之甚少,想要说她的什么,都是想不起。
哪怕是错处,也想不起什么。
“倒是许久未见了。”
皇上慈善的笑着,率先开口道。
“臣有罪。”心内一紧,苏溪镇单膝跪了下去。
“何罪之有。”皇上连忙起身,想把苏溪镇扶起,奈何苏溪镇并不想起,皇上又气又急,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臣,教女无方连累天家无颜,实在罪不可赦。”
“你应当知道,朕听闻此事,欢喜的很,你我相知多年,而今能为儿女亲家,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朕不胜欢喜。”
“是臣有罪,没有教好苏娴,才令它做出如此不知廉耻,辱没皇家门楣的事!”
“一个巴掌拍不响,若论起来,是佑云的责任更大一些,怨朕对他过于纵容,才做出没轻没重的事。”
“是臣有罪!臣无颜见君,只望以死谢罪!”
这是说这话,苏溪镇忽而跪倒在地,不敢视君。皇上急切的站起身吼道:“你这是做什么?”
边说着边走到他身边,想要扶他起来:“你我君臣恩义,何必如此拜我。”
“臣教女无方辱没皇家门楣,还请陛下赐罪。”
“不过是儿女间,一对有情人做出阁罢了,你我一起为他们周旋补救即可,何必如此啊。”
苏溪镇仍是不肯起身,脸颊埋在双肘间,嘴里念着无颜面圣。
既时扶不起他,皇上沉吟了许久,才惊觉一件忽略已久的事。
“你是怨恨朕吗?”
“臣并不敢,也绝无此意。”
“许多年了,竟然未曾听你提及过苏娴。”
“提她会污了陛下的耳朵,臣不愿。”苏溪镇提起苏娴,字字宛若从嗓子缝里蹦出来,令人心惊。
“亲身骨肉,何必如此呢。”
“若不是诞下这个祸害,婉儿又怎会身死。”苏溪镇几乎咬牙切齿了。
“她本体弱,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愿你因她的死迁怒了苏娴。”
苏溪镇不再辩驳,但神情中的义愤填膺如何藏得住。
皇上心内嗟叹,他知晓苏溪镇的心结,过于麻烦并未想过开解,而今看来是作茧自缚了。
皇上语带悲戗,痛心道:“当年苏夫人病逝,你要辞官回归乡野,朕定不肯。只能想着这么折中的法子,留你在朝中。”
“臣多谢陛下苦心。”
“你总归也要爱惜自己,”皇上叹道:“拼命辛苦的事,多留给晚辈一些,他们也好建功立业不是,你把功劳都领了,他们无法晋升,看着你的功绩难免望而生叹。”
“臣闲不住的,只想为陛下分忧。”
“不必了不必了。”皇上摆手呵呵笑着:“而今你我都应是享受儿女之福,含饴弄孙的年纪了,不必再如此拼命。”
“臣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也闲不住。”
“苏娴是十一亲自求在朕面前的,有朕做主,必定不会亏待她,苏大人,就放宽了心,准备和朕做儿女亲家吧。”
既然是陛下如此说了,即便苏溪镇心内再有微词,也不会表现分毫,只是应声下来。
皇上心内不禁感慨,这都是什么事啊。
虽是苏溪镇不反驳了,十一这个臭小子,也不能如此轻易的放过。
第29章
既是陛下金口玉言,他实在难以驳回,出宫后的苏溪镇闷闷不乐的在酒馆里喝闷酒,满脑子想着不能对不起陛下。
“听说了吗?云王爷回京了,还带着个怀孕的妇人。”
苏溪镇不自觉的顺着声音寻求,隔壁桌的人故作神秘兮兮,将云王府内的诡秘之事一一道来,听得诸位都入了神,伴着瓜子是格外的津津有味。
苏溪镇放下酒杯,恍惚想着,云王爷的事不用打听,已然传的沸沸扬扬了。
“听说啊,云王爷对她是好得不得了,但此女仗着有孕在身,各种托大拿乔,云王爷那么个人,整日里做小低伏的哄着,生起气来也是不理呢。”那人一边说一边啧啧称叹道:“云王爷是什么人呐,那是陛下和严贵妃最小的儿子,掌上珠玉,是严太师的外孙子,身份娇贵着呢,是谁不高看一眼,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呢。”
苏溪镇恍惚的想着,既然云王爷有心中所爱,也应让苏娴这个不讨巧的躲远些了。
回过神来,隔壁桌话说完了,还要故作深沉的加一句,自己有亲眷在云王府内做事,对于云王爷对此女的宠爱是看在眼里,所以阖府上下才多般忍耐此人。
听闻此话,屋内叽叽喳喳的,苏溪镇心内顿时有了成算,结了账转身走了。
他只需要去问苏祁一句,是否嫌弃苏娴,如若不嫌弃,他定不准苏娴污了皇家门楣。
面对师傅的诘问,苏祁咬紧了牙关,是死都不想点头。
他不想答应。
别说苏娴与严佑云有私,就算没有,他……
但师傅苦苦相逼着,他不能违抗师命,又有什么法子呢。
苏祁悲哀的想着,师傅对他恩重于山,师傅要他做什么,他便应当做什么。
至于当时严佑云暗示苏娴已然有孕的事,师徒两个是谁都没有记得了。
一大早的,朝臣还未早朝,苏溪镇率先求见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