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长歌当哭——妖曦瑾
时间:2022-01-06 11:47:00

皇上将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的憋回去,欢天喜地的叫人赶紧请进来。
“臣听闻云王爷府中有位怀孕的妇人,想来二人感情甚笃,必定佳偶良缘,小女苏娴不善不贤,实在有恐辱没皇家门楣,肯请陛下收回成命。”
眼见着苏溪镇进殿后,立即跪了下来,嘴里说出令他瞠目结舌的话。
得,这个哈欠还不如打出来呢。
皇上忙道:“苏卿是听说了什么吗?若是十一有甚错处,朕必定狠狠责罚与他。”
“小女本有婚约在身,想来云王爷一时兴起,才对小女产生兴趣,而今有拨乱反正之机,还请陛下成全。”
苏娴本来还有婚约?司徒文觉得自己被凭空抽了一个大嘴巴,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死小子,怎么什么都没说。
苏溪镇也是,明明极不满意十一这个女婿,也不肯直说。
这两人……难啊。
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叫十一这个混小子自己来处理吧。
毕竟他的事,自己是不明白了。
清晨暖煦,饭菜迷香,严佑云懒洋洋的洗漱完毕,李感言就急火火的冲进来。
“王爷,陛下急召。”
“找我有什么事。”刚刚端起饭碗的严佑云不屑一顾。
李感言有些急了:“陛下没说什么事,但催的紧,是贴身的徐内官找我请王爷进宫的。”
严佑云嘴里念叨着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王爷不必想了,快与我去一趟就知晓了。”李感言急切道:“已经三道旨了,怕是大事了。”
“行吧行吧,我去去就会。”严佑云不耐烦的放下筷子,脑袋里也是糊涂了,能有什么事这么急。
见到严佑云松口,李感言忙不迭地伺候着出门去了。
严佑云刚迈进殿内,来不及装腔作势的要行礼,严佑云被司徒文阴恻恻的语调吓了心内一个激灵。
“苏统领曾经来过了。”
严佑云心内一沉,瞬间乖巧恭谨起来:“可有说过什么?”
“倒是未曾。”
严佑云心内缓了一口气。
司徒文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道:“他虽未说什么,但朕得问问你。”
“儿子聆听父亲教诲。”
“听闻你的府上有位有孕的女子。”
“是苏娴。”严佑云直言不讳。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皇上的动作停止了片刻后,用力的吞咽了这个消息,方气急败坏的吼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而不报!若是成亲,会闹成什么样子!”
“儿子不觉得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你是拿着皇家颜面和苏家颜面在开玩笑!你置苏娴与何地?你置幽幽众口与何地?”
砚台摔了下来,砸在了严佑云的脑袋上,血顺着额头流下,偏生他连躲也不躲,哼也不哼。
皇上瞬间没了火气,踟蹰在原地,想了半响,指着他继续骂道:“你说你办的算什么事!”
“儿臣知错。”严佑云沉默片刻,不甘心的继续补道:“总归都是儿子的错,无关苏娴,她自小在山上,心性懵懂无知,都是儿子做坏,闯下了祸事。”
“即便你喜欢苏家的女儿,回来同朕说,朕给你指婚便是,就算有婚约在身,只要你们心意相通,朕不是不可以去同苏溪镇说的。你倒好,硬是将生米煮成了熟饭,熟的不能再熟,还要瞒着朕!又要如何说得!”司徒文本还想苦口婆心的训诫一二,不想越说自己越气,气的已然忘记他叫苏溪镇躲在殿内偷听:“你让朕的老脸往哪搁?怎么厚着脸皮去求苏家原谅?”
“直说了便是了,又何须遮掩。”严佑云瓮声道。
“朕如何直说?”司徒文气的想砸东西了,几乎要口不择言:“说朕教子无方,色上心头顾不得,做下了这等没脸的事?”
“儿子脸面不重要。”
“何止你的脸面!”司徒文怒吼道:“还有皇家颜面!还有苏家颜面!岂是你说几句就能遮掩了?”
“既然事情做下了,便是再没颜面也是不能更改的事了。”
“闹得这么没脸面,你当真是翅膀硬了!”面对严佑云的不卑不亢,司徒文怒急,指着严佑云吼道:“眼下,你的传言是传疯了,已经什么流言蜚语都有了,都是你自己闯出的祸事!”
“儿臣恳请父皇赐婚。”严佑云扣倒在地:“请父皇为苏娴周全。”
“你当真是以为气不死朕!”
“请父皇务必周全。”
“朕还要如何周全?苏溪镇要把苏娴嫁给苏祁,说苏娴并不通晓世事,于皇家必定累赘。”司徒文努力的平息怒火,强撑镇定指着严佑云道:“祸事皆因你而起,你自己看着办!”
严佑云皱紧眉头,心内茫然着,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何谈如何去更正错误。
“还跪着干什么?要气死朕吗?还不快滚出去!”
听到云王爷说,府中有孕的女子是苏娴时,苏溪镇恍惚觉得好似在哪听过这话,格外熟悉,只是想不起了。
严佑云走了好久,司徒文才勉强平复心头怒火,猛然间想起来自己让苏溪镇在殿内偷听,只是为了慰藉他心安。尽心回忆刚才说过的话,懊恼不已的重重拍了拍脑门,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疼。
“苏卿家。”司徒文清一清嗓子,想要保持镇定:“等久了吧,朕让这孩子气糊涂了,忘了请你出来了。”
“陛下消消气。”
“朕哪里是气他,是气朕纵坏了他。” 司徒文犹豫的嗟叹着:“苏卿,是朕对不起苏娴,对不起你啊。”
“与陛下无关,是臣教女无方。”
“是朕太纵容佑云了,才令他无法无天的做出如此错事,是朕的错。”司徒文痛心疾首道:“当年贵妃突然过世,之朝中诸事纷杂,朕分身乏术,不能亲自教育他,将他送出去暂时自保,却未曾想到他做下如此祸事,令苏卿蒙羞。”
“当年贵妃突然过世,陛下也是无奈之举。”
“令你如此难做,实在是朕的过错。”司徒文惭愧道:“都是朕管教不严,苏卿怪朕吧。”
“事情如此,非陛下所愿,臣并不怪陛下。”
“不管苏卿是否怪朕,朕心里都是过意不去的。”
“陛下很是不必的。”
“他自小被朕和贵妃宠的太过了,不知天高地厚,朕当真是害怕,若有一日朕不在了,他要如何自保。”司徒文动情道:“还希望苏卿以后,能够多多照拂他一二。”
“臣……”苏溪镇心内嗟叹,本想一拍两散的,而今倒是绑的更紧了。
“臣向陛下辞行,翠微山的事未了,臣实在惶恐。”
“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晚几个月再去也不迟的。”
司徒文温言相劝,奈何苏溪镇执意离去,即便再三挽留,只盼着他在孩子完婚后离去都是不肯,咬定了必定在婚前回来。
司徒文惋惜道:“你我既为儿女亲家,朕还想着与你好好聚一聚。”
“自会有时间的。”苏溪镇拱手道。
既然相辞去,应当不恋君。
 
第30章
 
时日越久,明霞的心思越沉,王爷对苏姑娘此刻如此深情,一副情深意笃,眼中无他的情形,恨不得每时每刻黏在一起。
偏生云王爷心性喜怒无常,他上一刻或许还欢喜什么,下一瞬就会厌恶到不行,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翻脸,都是胆战心惊的等着。
况且王爷又不喜别人指指点点,偏生这位对云王爷做的什么都不表态,但神色不满,既不小意殷勤,也没有什么长处,不知道云王爷怎么就吃她这套,百般容忍,以后怕是有得闹了。
再说陛下指婚了云王爷,不知未进府的那位正经主子是什么脾气,想来官家小姐,手腕自然厉害,又有体己人随侍在侧。这三人若是闹起来,想必翻江倒海,一旁还有林姨娘泪眼婆娑,不知日后府内要闹成什么样。
想及如此,明玉心内不知该是窃笑,还是幸灾乐祸,等着浑水摸鱼。
这段时日,明玉总往林荫处,或是劝慰或是给点什么希望。
她自己很多时候都觉得忍不得的事情,偏生云王爷都忍下来了,令她啧啧称奇,然后说与林荫听。
无数次林荫拧着帕子,恨恨道:“我就不信了,王爷能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早早晚晚有落了空的时候,若是被我逮到,一定要给这个穷乡僻壤的山野村姑一些教训。”
明玉一边陪笑着,一边心内暗暗记下了。
而今府内,正经的大丫头只有她和明霞两个,余下的老的老,小的小,皆是不成气候,若不趁此机会好好的兴风作浪一把,岂不是对不起天时地利人和了。
小的耳根子软,自然为她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盘算至此,明玉心内很是得意。
今日一早,云王爷就被急急的召进了宫,眼见着机会来了,明玉赶忙去找林荫。
“林姨娘。”明玉喜上眉梢,几乎是蹦进屋内内:“王爷被陛下召进宫了,听说事情急的狠呢。”
林荫银牙欲碎:“好啊,既然王爷走了,我见谁还会护着她。”
“姨娘是想?”
“走!”林荫冷笑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把王爷迷到如此程度。”
“姨娘心内有成算就好。”明玉陪着笑,这一瞬她突然怕事情闹大,牵连到自己。
虽说姨娘是府内唯一的正经女主子,到底如今那位是云王爷心尖尖上的人。
林荫不屑的笑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怕惹上什么,我也能理解,你先行回去,在门后侯着一会拦一拦我,叫下人的嘴巴严点,我就不信她能和王爷告状出花来。”
既然林荫如此说了,明玉忙应声道:“明玉谨记林姨娘的话。”
“你且先去吧。”林荫满意道。
明玉忙不迭的撒腿往紫轩跑去,看着明玉远去的背影,明霞讨好的问着:“姨娘可要吃了饭再过去。”
“谁还要吃饭。”林荫恼火地瞪了她一眼:“赶紧出门。”
“姨娘,你不能往里进。”
紫轩门前,明玉并不走心的拦着,只盼着林姨娘赶紧进去,给乡野村妇好些教训。
“滚开!”林姨娘杏眸怒瞪道:“我是云王爷的姨娘,这府内哪里我去不得?”
苏娴困惑的听着外间的声响,走到内间门口,伸着脑袋想要看看分毫,看见一个穿红着绿,衣着招摇的女人,星眸皓齿如蛇一般扭动着腰身迈进来了,身后跟着神气活现的丫鬟。
“呦,这就是咱们王爷带回来的姑娘了吧。”林荫用帕子轻捂着嘴,回眸对笑着。
“瞧着乡里乡气的,也不知是从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倒是赖上了咱们王爷。”明霞嫌恶的接话道。
苏娴本就佝偻的身躯更是缩了缩,像只被烫熟的虾子了。
既然苏娴不说话,明霞的气势更高了:“这可是林姨娘,云王府上而今正经的女主子。而今王爷回来了,只怕等着日子就是侧妃了。”
“论理来说,我不该来见你,即便是你要见我,我也是要爱惜身份不能见的。”林荫走到苏娴身边,围绕着她细细打量着,忽而嗤笑出声:“你日日都在紫轩里,没法子,这是王爷的居所,我可不是特意来见你的。”
苏娴勉强抬起头,困惑的看着眼前人,心内更是迷茫,来者何意。
“你连个外室都算不上,我可是陛下亲赐云王爷的侍妾。”林荫趾高气昂着,风姿万种的扶着明霞找个椅子坐下去:“你我之间的身份差的远呢,你不过是爷们养在外面的玩意,开心了哄两句,不开心了就可以丢弃,连怀孕了,都没给你个身份。和你说话,我真是自贱身份。”
苏娴求知若渴的问着:“什么是是外室,什么是侍妾?”
“你是哪个坟圈子出来的?”林荫不可思议的回头望向了明霞,也得到了困惑的神情,继而打量着她:“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苏娴不动声色的点头。
“好一个懵懂无知的乡野村姑啊,”林荫鄙夷道:“你若不懂,怎么不去给别人当外室,而是给云王爷?难不成没见过你们村里成亲的人家?总该听说过吧。”
“我们家就我一个,没有其他人了。”苏娴真诚问道:“你能告诉我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林荫警惕望向苏娴:“你甭想着耍我,小心我告诉王爷。”
“我是真的不知道。”苏娴求贤若渴道:“烦请你回答一下。”
“怕了你了。”林荫翘着手指哀声抚上额头:“你不会不知什么叫名正言顺,什么叫无媒苟合吧。”
苏娴诚恳的看着林荫,郑重的摇了摇头,林荫开始觉得头疼,忍不住想要告饶,她无从分辨眼前人眸中到底是假意还是真的一窍不通。
从林姨娘的描述中,苏娴开始知道了,原来这个世道不是她想象的样子,甚至她从未接触过。
“就算王爷成了亲,有了王妃,再之后保不准还有多少平妻,侧妃,乃至通房,到时候了,你不过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算个什么东西。”林姨娘鄙夷的笑了,好似多看她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一种玷污。
苏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以是我做错了?”
“我倒是想不明白了。”林姨娘转头看向苏娴,道:“看着你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王爷又这么宠你,光明正大的抬进来,也沦落不成通房,怎么如今外室不外室,通房不通房,不尴不尬的这么别着呢?”
“我……”苏娴的脑袋瞬间又成了浆糊,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男女有了肌肤之亲了,便不再占据主动了,余下的全要凭着男子的良心了,世风之下又是几个男子有良心的。”林荫语重心长的刚说完,转念换了一张脸似得继续嗤笑:“也不知你家里人是怎么教的,你才能陷入如此困境。”
是啊。苏娴迷茫的笑了,家里人是怎么教自己的,才会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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