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感叹订到最后一间真幸运,心里吐槽酒店真不争气。
国家三胎计划,在你们这算是夭折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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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天,沈祁言真的很忙,往往程以岁一睁眼,就看见他发来的微信,说他已经练完一场,开始休息了。
不过程以岁也没闲着,科研所正月十二恢复上班,她虽然请了假,但是为了工作进度不落下同事太多,也跟着远程办公。
连会议都没落下。
球队在这家酒店有专门的厨师,程以岁沾光,每天都能吃到送上门的饭。
但坏就坏在,这些运动员们吃多少碳水,多少维生素,多少膳食纤维,都有厨师按照他们日常所需,进行专业的量身配比。
本来还想着正好趁机改善饮食减个肥,但那些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真的,作为食物链顶端的物种,程以岁觉得自己吃这种东西简直像是在被虐待。
所以她只熬过了第一天,从第二天开始,每天都要偷偷给自己加餐。
沈祁言比赛的前一天进行放松调整,问程以岁想不想附近走走,但是不赶巧,今天程以岁忙到头疼,根本出不去。
她写的报告不合格被打回来了。
因为其中有一部分关于地势的解释,她参照史书写了风水,但是教授们认为,如此严谨的科学考古报告,写风水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会贻笑大方。
程以岁被逼无奈,隔着几千公里,熬夜改稿,硬把一块风水宝地,改成山势如屏,易守难攻之地自圆其说。
一边改一边吐槽,不是当初大家一起在绥陵地宫念叨“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左转找政府”的时候了。
改完稿子,骂完领导,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
今天只吃了那点杂粮的程以岁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想着自己心灵已经这么委屈了,胃绝不能再受委屈,立刻下单了一家点评很高的鲜虾肠粉。
半小时后,程以岁带着房卡和手机,趿着酒店的纸拖鞋去前台取外卖。
温乎乎的袋子,溢出甜虾扑鼻的香气。
她用力吸了一口,正要一口气跑上楼时,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了一下头,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宽阔背影。
羊城也算一座浪漫城市,花园式的一楼酒店,门外还是车来车往的繁华都市,但是穿过大堂,另一侧却是一片水天一色的海。
外面放了许多编织藤椅,程以岁白天下来时,见到过游客们举着饮料拍照。
晚上起风了,虽说羊城暖和,但是夜晚温差大,更别说外面吹着海风。
茫茫夜色下,海水深的像是黑色,卷起一朵又一朵,碎白的浪花。
伶仃星空下,碎花藤椅上只有沈祁言一个人。
程以岁抿了抿唇,往他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罪证,犹豫着是放回前台,还是放到就近的椅子上。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坐在竹色藤椅上的男人已经回过头。
他瞳眸冷漠的毫无生气,像是深夜中静止了的海浪。
直到看清她的脸,才眨了两下,重新注入了大厅的暖色光线,却因为情绪来不及转变,而带了点邪气。
竟然更好看了些。
他已经看到了,那就没什么好藏的了。程以岁把塑料袋抓的沙沙作响,拎着还没来得及吃的鲜虾肠粉推开门。
咸湿的海风一瞬间吹起了她的长发,宽大的T恤里塞满了风,鼓成了一个圆形。
一直到走到他面前,被灌木丛挡到了一些,风声才停止。
她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没问他在做什么,只是把肠粉推到两人中间:“要吃吗?还热乎的。”
沈祁言一愣,继而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不等她开口,程以岁立刻两只手捧住脸,惊恐道:“你要说什么?要说我胖了??说我脸圆了???”
“不是。”沈祁言无奈地笑了声,温声道,“只是感觉我好像怠慢你了,都不知道给你点外卖。”
“哦。”程以岁松了口气,强行给自己找面子,“没事的,我也不是天天都点,正好今天馋了而已。”
截止到今天之前,沈祁言都还不知道她真正的饭量。
毕竟程以岁多少还是要面子的,在他面前从来都只吃到五分饱,另外五分背着他补上,他不知道也正常。
而且他不能吃外面的东西,程以岁都怀疑他有没有外卖软件,偷偷加餐的事也从来没跟他提起过。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胳膊,沈祁言把她的胳膊从脸上拽下来,放在掌心里颠了颠,又攥了下,手指的长度还有很多的余地。
“哪胖了。”他扯了下唇角:“小胳膊细的像麻秸秆。”
“麻秸秆?”程以岁眨眨眼,收回自己的手臂,“是什么?”
“就是麦子,秋收之后割掉,空心的,很细很细的一个长条。”沈祁言慢条斯理地给她解外卖袋子上的死结,淡声解释,“跟你这小胳膊差不多。”
说到麦子,程以岁好像大概明白了,不过这还是学地质的时候见过的东西,是农作物的主干,现在城里根本见不到。
既然他主动提了,她顺着杆问:“你怎么会见过那个东西?”
沈祁言打开袋子里的酱油,给她淋在肠粉上。
他身后是大片大片柔如彩绢的三角梅,一簇簇憩在细细的枝条上,把他衬的像一个出尘不染的风流世家公子,连白皙的脸颊上染了丝粉。
这样的他,连淋酱油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小少爷收起将有袋子,忽的问:“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程以岁:“河谷的?”
“嗯。”沈祁言把肠粉推到她面前,打开一次性筷子,互相刮了刮递给她,“更准确的说是河谷的一个村子,小时候要帮家里烧火,麻秸秆最好烧。”
“……”
程以岁接不上话了。
虽然她家条件现在说不上多好,但她也没有做过烧火做饭这样的事。
说出来可能有点何不食肉糜,但是程以岁是真的以为,在现代,每个家庭都是用燃气做饭的。
脑海里浮现了曾经看过的那个真假不明的帖子。
好像又对上了一点。
结合他过去的经历,再想到他说得烧火。
程以岁低着头,假装吃到来不及说话,她怕她一张嘴,就心疼的哭出来。
沈祁言手肘撑在膝盖上,弓着身子,薄薄的衣料,紧紧贴着他性感的背脊。
他回过头,下颚线紧绷:“我说这些,会让你觉得,沈祁言也不过如此吗?”
程以岁夹肠粉的手一顿。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沈祁言说这些的目的。
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海风又再度扬起,惊动了海浪,小心翼翼地拍打在海岸的礁石上。
程以岁把餐盒收起来,扔到很远的,靠近沙滩的垃圾桶。
“沈祁言——”她停在原地,双手扩成小喇叭,喊着那个明天,会出现在无数人口中,为之呐喊的名字。
海平面上,柔白色的月光轻轻地碎下来,把烟粉色的梅花映衬出淡粉色,她的声音,和馥郁甜香气味一起钻进他的五感。
程以岁身上还穿着那件他给的文化衫。
松松大大到能装下两个人,这几天一直被她当成睡裙穿。
海风往她身上吹,勾勒出腰身曲线,贴着大腿,露出膝盖以下一节莹白纤细的小腿。
沈祁言微微皱了下眉,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听到她叫他,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她一直是笑着的,眼睛里碎了星星一样的明亮。
等沈祁言走到她面前。
浪潮奔涌,要怪就怪海风,吹得她大脑血液倒流。
程以岁抬手,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手指触着他的胸膛,把他上半身往下拽,拉近两人的距离。
四目相对时。
她仍是笑盈盈的。
当唇瓣毫无防备地贴了另外一双温热的双唇。
沈祁言瞳孔微微张大。
陌生的触感,不知道是从嘴唇,还是从胸膛开始扩散,搅得身体里的血液翻腾得比涨潮的海水还猛烈。
她被潮湿海风吹起的发梢,如同春雨后破土而出的藤蔓,丝丝入扣地缠绕着他的脖颈。
第43章 . 刺绣花心 “刚才我就看见你了。”……
这个晚上, 程以岁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睡过去的。
她只记得,她好像在一片朦胧的天光里, 踩着柔软的云朵,一跳一跳。
手指搭在眼罩上的刺绣花心里,时而蜷曲,时而紧握。
视线里似有若无的尘埃浮动, 穿过她的身体, 化成砂糖。
再睁眼, 就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距离篮球节目开始开始还有四个小时。
点外卖, 洗澡, 下楼取外卖, 吹头发化妆, 一切就像是被按了加速键。
等她一套忙活完,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半小时。
检查了手机和门票,潜意识里老觉得忘了什么东西,但是过快加速的心跳让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找。
她还没忘记自己是谁, 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天前沈祁言刚把票给她时问过她需不需要人带她,程以岁不想麻烦他直接拒绝了,现在自己打了一辆网约车。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看篮球赛, 而一想到,等一下即将在场上见到的那个人, 是她昨晚刚吻过的,肾上腺素就在体内横冲直撞。
死命攥拳头都没办法缓解,她总是想在车里绷直了胳膊腿打滚。
网约车司机被她吸引,频频侧目, 操着一口羊城口音:“小姐遇到什么高兴事情了呀?”
程以岁在陌生人面前都顾不上矜持,笑的呲出牙,说话时小拳头还在胸前晃,浑身好像用不完的力气:“我要去看篮球赛了!”
“哦哦。”司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哎?今天是揭幕战哎。”
程以岁已经彻底降智,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对呀——”
司机彻底被她愉悦的心情传染,也跟着笑出来:“小姐你喜欢谁哦?今天是不是中漾的前队长回归哦?”
听到队长两个字,程以岁激动到差点跳车:“对呀!!!”
司机虽然不是沈祁言的粉丝,可是却也知道他的名声,知道他是三分球大魔王。
对于夸他的话,程以岁拼命点头附和,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只会说“对”,比夸她还高兴。
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一定是一个狂热的篮球脑残粉。
而她对此,根本不想反驳。
矜持的爱情谁爱要谁拿去,她只想贪恋每一刻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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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比她想象中的要大,明明看着就在眼前的场馆,却在下车后迷失了方向。
不过没关系,只要跟着人流量最大的方向走,就没错。
她跟在两对情侣后面,可能是因为太猥琐了,四个人交头接耳,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估计是把她当成蹭票的人了。
淡定下来的程以岁还是有点要面子,在看到体育馆正门时跟他们分开,去黄牛那里买了两根助威棒,趁着还有时间,在外面吹满了气,跑到正门口检票,准备入场。
她来的算早的,检票口还没开始排队,但是在她的票贴到电子验票机上时,验票机忽然滴滴滴响个不停。
检票员带着安保过来,几个人拿着她的票给不出一个结果,把她放在场外晾了半个多小时。
半个小时后,体育馆的经理出来,才一边道歉一边把她接进去。
眼看比赛已经开始,她跟着经理一路跑,一路听着里面嘈杂的欢呼声,急的差点哭出来。
进了体育场之后她第一时间看向球场。
还好还好,比赛还没正式开始,赛场在放国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辛苦了。”程以岁终于有空,跟经理客气一下,说完就跟着刚进来的人一起迈上台阶。
“您等等。”经理叫住她,给她指了一个有点隐蔽的小门,犹豫了一下才说,“您的票该从这里进。”
程以岁顺着经理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单多出来的小区域,她在里面看到了一位熟人,岑臻的姐姐。
她忽然明白,他给她的票,应该不是普通的观众票,应该算是家属区?
她扫了一圈发现坐在家属区里的人都没有拿助威棒,又退回来,把助威棒扔给体育馆经理,让他帮忙扔掉。
这才往自己的席位上走。
家属区跟观众区还有一点不一样,票上没有写具体的座位号,视野比较好的位置都被提前来的其他球员家属占走了。
程以岁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认命的坐在了最靠边的位置。
在她的右手边就是媒体区。
他们举着长/枪短炮,时不时因为谁挡了谁的镜头吵嚷两句。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能看到沈祁言,她就很满足。
她的少年站在篮球场正中间,穿着一身白色的宽松运动服,额头上戴着同色系的发带。
他半蹲着,手掌撑在大腿上,跟他的队员们一起听教练讲话,神色笃定,眼神却又带着肃杀。
程以岁想,如果初见时,他就这样的话,她大概是没勇气上去搭讪的。
比赛还没开始,就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有人喊沈祁言,也有人喊大魔王。
因为现场没有别的声音,所以这几声听得格外清晰,尖锐而热血沸腾。
很快,教练战术分配完毕,沈祁言对于呐喊声置若罔闻,站起来踢踢腿放松。
随着他的动作,短裤贴着小腿肌肉线条晃了晃。
等到所有队员都集结到球场中央,全场倏然安静。
程以岁下意识往右上方看过去,那是一块大屏幕。
燕城中漾 vs 羊城控股
0:0
在每个队伍下面,都列着十二个队员的名字。
而她一眼就看到了沈祁言。
赛场中央,裁判把球高高托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球上,程以岁却忽然看见,沈祁言拇指漫不经心地扫过了他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