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怎么又黑化了——浇酒
时间:2022-01-06 14:01:21

  “你看,我就说了嘛。”宋舟骄傲地昂起小下巴,余光瞥着蔺浮庭,暗示之意昭昭。
  蔺浮庭一哂,顺了她的意,“真聪明。”
  蔺外用筷子敲敲碗边,板着脸嚷嚷:“还吃不吃饭了?”
  蔺浮庭淡淡瞥过去一眼,蔺外一愣,立刻将筷子老实拿好。
  近来只要宋舟在,他总会不自觉将自己放回到五年前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就该是这样,他就该与宋舟争吵,而兄长会在一旁无奈看着,不动声色又明目张胆地拉偏架。
  用过早饭,宋舟又钻回房里琢磨那一排排正字。
  刚饱的胃坠得慌,一手揉了揉,身子又往下接着压,想看清底下还有没有东西。
  不过半刻,又被人捞了起来,强硬安排在男子怀里,修长的手替下她放在小腹处轻轻揉着。
  “我还没看清。”宋舟挣扎着想爬回去,偏生蔺浮庭看着清瘦,却也不是她能匹敌的对手。
  蔺浮庭一下一下揉着,“再看该吐了。”
  “你不觉得那会是条线索吗?我们兴许能帮得上歇鱼与六殿下。”宋舟轻车熟路,无比熟稔地说出下半句哄他,“你与殿下共事,歇鱼没能办好事,到时候牵连你就不好了。”
  “你查这些没有用。”又不是一封信,连段连贯的文字都不是,毫无线索可查。
  宋舟不免盯着墙壁丧气,丧了会儿陡然精神一振,“我记得小五子说孔嬷嬷小时候也在那家学堂上过学。”
  念着表小姐哄好了小孙子不愿上学的毛病,孔嬷嬷见到宋舟是越发的欢喜。她在后厨掌事,过来时还提了一小笼的莲子羹,见过礼后热热切切让宋舟尝尝。
  盛情难却,宋舟捧着白瓷烫花的碗,一双眼从碗沿露出,比莲子羹还要清甜几分,“嬷嬷,你小时候住在这附近么?”
  “奴婢的上一位主子就是这家的上一位主家。”
  屋宅易主,按理应该遣散下人。但当年太后娘家离京匆忙,许多事情来不及处理,是以主人家先走了,但还留着几个下人在京中帮主人家做完事才能走。孔嬷嬷便是其中之一。
  正巧那段时日孔嬷嬷与隔壁的管事偶然结了亲,定居在了京城,而后宅子赏给晋南王,她熟悉府上环境,顺理成章又回到了此地做活。
  宋舟眼前一亮,没料到居然真让自己误打误撞抓到线索了,手里的甜汤连忙放下,身子前倾着问:“那嬷嬷认识阿吉么?”
  孔嬷嬷几乎毫不犹豫,点头道:“认识认识,奴婢与阿吉哥熟的很。”
 
 
第47章 诅咒(九)   为什么你不热
  “小姐心善, 路上遇见流浪乞儿总不免发善心伸手帮忙,遇上格外可怜的,便会央着老爷夫人, 求他们将人收进府里养。阿吉哥便是被小姐捡进府的。”
  “起先阿吉哥还跟在打理马厩的管事手下做事, 管事没有孩子,拿阿吉哥当亲儿子那么疼。那时候学堂已经建好了,老爷出的大头, 府上像我们这样年纪的小孩都可以去读书,我常常和阿吉哥一块儿去上学。阿吉哥比我们大多数孩子都聪明, 学东西很快,手也巧,能画画能做木工。有一回小姐出门险些被略卖人掳了去,阿吉哥折了半条命进去才将小姐救回来,那之后老爷就命阿吉哥跟在小姐身边保护。”
  “小姐人好,阿吉哥救了她, 便待阿吉哥格外的好, 何况阿吉哥手巧, 奴婢记得小姐好些喜欢的玩意儿都是阿吉哥做的。不过小姐及笄后不久, 就听说阿吉哥因为偷了小姐房里的东西,被打断腿扔出去了。”
  “打断腿扔出去?”宋舟搁下喝了一半的莲子羹。
  孔嬷嬷眯着眼睛细细回忆, “奴婢记得是一支金簪子, 小姐及笄那日宫里有人来了, 让小姐参加那年的秀女大选, 同时送来这么一支簪子,说是有了它,肯定能够入选。我们当时也奇怪,阿吉哥跟在小姐身边那么久, 不知道得了多少打赏,也没见他放在心上,怎么就心生歹念偷了个金簪子。”
  哪是贪财,怕是不愿意心上人入宫吧。
  宋舟想着,转头看蔺浮庭,男子自一开始便不说话,对孔嬷嬷说的东西毫无兴趣,眼下慢条斯理喝着半碗莲子羹……
  半碗莲子羹?
  宋舟下意识找自己方才放下的甜汤,找不见,怒而瞪视蔺浮庭。
  蔺浮庭被她一瞪,瓷勺放回碗中在手上端着,像小孩被抓了包怕挨罚,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她一动不敢动。
  ……算了。
  宋舟转回头,继续问孔嬷嬷,“嬷嬷,阿吉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吉哥人好着呢,待人温和,只是不大爱说话。以前上学,我们都喜欢在一块儿野,只有阿吉哥一得空就一个人钻夫子的藏书室里头。”
  “那嬷嬷知不知道他可看过什么禁书?”
  “这我们从哪里知道,我们呐是下人,不比表小姐你们,生来就是能读书的人,我们可没几个爱读书的,也就阿吉哥不一样,他看的那些书奴婢也看过两眼,看不懂。”
  “这样啊……”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宋舟有点沮丧,“那嬷嬷可知道太后未出阁前住在哪间院子?”
  “就是表小姐住的那间。”
  外间日头晒得烫人,夏蝉疯鸣,炎热进到屋子不减反增,桌案花瓶里新插的花蔫得快,今晨才被人剪下来,现下连花瓣都在打卷。
  宋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把梳妆台挪出一道小缝,扒着缝努力往里看。
  蔺浮庭手拿一把团扇跟在她身后轻扇,动作倒是自然,就是看着别扭异常,“舟舟,别找了。”
  “这位太后好像只喜欢在床边的墙上写字。”宋舟将整个屋子翻箱倒柜地找,找得小脸通红腾腾冒热气,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有些泄气。
  等看清蔺浮庭手里的团扇,伸手拿了过来,“你拿着这个看起来好不合适。”
  这样的天气任是谁都觉得热,何况姑娘家好像总是更怕热一些。团扇在宋舟手中摇得风声呼呼作响,汗湿的鬓发被吹起,连被汗水浸得绯红的抹胸带子余出来的那截也轻飘飘。
  蔺浮庭直勾勾盯着她,被姑娘家湿漉漉的雪白脖颈烫得唇干口燥,指尖缓缓抚上去。
  “为什么你不热!”宋舟被蔺浮庭肌肤的凉意震惊,抓着他的手将脸贴上去,凉快得闭上眼发出喟叹。
  蔺浮庭耳尖微微一颤,目光落在她惬意灵动的眉眼,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姑娘身量娇小,脸蛋都只有巴掌大,仰着脑袋,脸是被蔺浮庭捧在掌心的。来京城后养出了一点肉,蔺浮庭只觉得手中的触感柔软发烫。
  就这样靠着他,被他捧着眯了会儿,又不大安分了,有样学样去捧他的脸,“脸也不烫。”
  宋舟的动作让蔺浮庭有些失措,长睫覆下来掩住清透的黑眸,有些不自在地叫她的名字,“舟舟……”
  男子俊白的脸肉眼可见地从交掩的衣领下往上蔓红,宋舟还一本正经道:“现在烫了,还红了。”
  “舟舟,你乖,别……”蔺浮庭在身前的人好奇心十足地将手伸到他脖子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蹭到喉结时,声音发起了颤,认命一般闭上了眼,“别闹了。”
  被宋舟欺负成这样的人仍是没想过放下捧她的手去阻拦她放肆的动作,宋舟觉得自己像是调戏良家的恶霸,不过恶霸是仗着良家毫无反抗之力,她是仗着有人纵容。
  宋舟放下捉弄他的手,到桌边斟茶喝。
  她照他的意思不去闹他了,蔺浮庭反倒有些落寞地垂下眼,坐到她身边,等她放下茶杯,又接过来喝她喝了一半的茶水。
  明显的不满意,但也不言语,就会自己悄悄的闹别扭。宋舟给他再斟了一杯茶,指尖推着茶盏到他面前。蔺浮庭抬眸看她一眼,闷着声音,又非要装作若无其事,“我不渴。”
  宋舟觑着蔺浮庭努力绷紧的模样,忍俊不禁,笑得咬字也带着颤音,“就当是我怕你渴呀,好不好?”
  她越笑越厉害,笑得趴在桌上,肩膀都在耸动。
  蔺浮庭的脸色在她的笑声里渐渐变得不太好看,起身大步走到了门边,要跨过门槛时,忽然停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姑娘从桌前抬头,迎着日光笑着看过来。
  日光太耀眼,连她的轮廓都被照得边缘模糊,仿佛要消失一般。
  蔺浮庭心中一窒,没来由被这样的景象惹起一阵心慌。
  快步走回去,掐着宋舟的腰托到圆桌上,双手牢牢撑在她身侧,蔺浮庭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
  宋舟当他恼羞成怒了,不敢再笑,手背在身后往后仰了仰,“做,做什么?”
  脸上一僵,蔺浮庭意识到自己吓着面前的人了,抿了抿唇,“无事,你……接着笑吧。”
  ***
  太后薨逝后,她生前居住的宫殿便叫人封了,有侍卫把守于宫门前,唯独时或打扫的宫女才能进入。
  女子亮出一块金黄的令牌,腕间的铃铛随之作响。楚歇鱼掩饰心中的忐忑,努力维持清冷淡漠的模样,“这是陛下御赐金牌,我想进去看看。”
  侍卫犹豫了一会儿,但令牌并非作伪,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稍一侧身,让出一条道。
  楚歇鱼半个谢字正要脱口而出,一下记起自己是位高傲的圣女,顿了顿,下巴微昂,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往日去哪儿都有六皇子陪在身边,可苏辞眼下被禁足,独自一人撑起圣女的身份,一时竟不太适应。
  她今日一人出门时,倒是正遇上一位姑娘带了侍女,臂弯挽着一件画工精美的食盒在皇子府门前张望。瞧见她出门倒是礼数周全地朝她行了一礼,挑不出一点不妥,怯怯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她六殿下可在府上。
  楚歇鱼起先觉得好笑,六皇子被禁足是人尽皆知的事,姑娘问她简直多此一举。姑娘紧接着便自报家门,自言叫李宣若,红着脸说六殿下喜食点心,她做了一些点心送来,问楚歇鱼可否代为转送。
  她身后的小侍女低声撺掇李宣若,让她胆子大些自己去送,兴许还能见上殿下一面。
  楚歇鱼眸光微愣,心中泛起酸,连着声音也冷,“我要出门,李小姐大可亲自送进去,殿下必然高兴。”
  美人相送,六殿下哪有不高兴的理。
  楚歇鱼努力忍住酸涩,撇去烦思,回神观察眼前的宫殿。时夏花草正茂,宫殿外的花草修剪得井井有条,漆石大缸里的水都清澈,水面上还浮着半阖的水莲。
  这里不太像无人居住的样子,但确然毫无人气可言。
  清扫干净的石子路上,绣鞋踩上去发出哒哒的响声。镂花的红漆门推开,日光下殿内的尘灰浮在空中,饶是楚歇鱼戴着面纱,也被这气味拱得往后撤出一步。
  哪怕宫女打扫得再勤快,终归没有人居住,沾尘只会沾的更快。
  楚歇鱼深吸一口气,缓步踏进殿里。殿中一切事物如常,一眼看过去并无不妥之处,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俱全,能看得出太后定然知书达理,是位合格的大家闺秀。
  博古架上两侧摆着名贵的花瓶与一些珊瑚异石,正当中摆着的却是一些木雕的小玩意儿,雕的什么都有,从花卉到鸟兽,雕工倒是精致,但无论如何,与博古架上的其他东西相比,委实是不值钱。
  楚歇鱼取下一座仕女木雕,这木雕非但刻的精细,连含羞带怯的表情都活灵活现,发丝与襦裙上的褶皱亦栩栩如生。它上下都被精心上了颜色,不过时光流逝,原本艳丽的色彩略显黯淡。
  翻过一面,仕女背后插着发条,楚歇鱼试着拧了两圈,松手,仕女木雕便缓缓抬起手臂晃动,犹如起舞。
  好精巧!
  楚歇鱼忍不住惊叹。
  发条支持不下木雕活动太久,木雕极快的不再动弹,又成了一座安安静静的带笑美人。
  楚歇鱼打量了一会儿,但心思在查案上,又把木雕放回博古架。收手时,腕间铃铛上的细细银链勾住了木雕的裙摆,啷当一声,木雕砸在了地上,有木片碎了出来。
  不好。
  楚歇鱼心中一紧,蹲下身去捡木雕。原本该是木雕襦裙褶皱的地方,因碎了一块,露出一个极小的暗格,暗格里有一张羊皮纸,不大,正好卡在方寸之中。
  这样的东西太奇怪,楚歇鱼不自禁地放缓了呼吸。心跳如雷,抬头看了看门的方向,确保无人进来,才颤抖着手将纸抽出。
 
 
第48章 诅咒(十)   可见习惯是个多么可怕的东……
  羊皮纸厚, 能放进暗格里只是因为小。小到不需楚歇鱼把它展开就能看见上面的字。
  ——“殿下送吉入。”
  殿下……殿下……
  太后只有一子,这位殿下,应当不会是别人了。
  寥寥五字这桩经年旧事的答案, 却已经呼之欲出。
  楚歇鱼收拾好木雕与字条。
  她一身异域打扮, 简单轻薄,因而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处能藏木雕的地方。
  目光眺出窗外,养着睡莲的水缸正对着她的方向。这样养水中花的大缸底下都会填上一层厚厚的淤泥, 若是藏些什么进去,也很难会被人发现。
  楚歇鱼拆下袖带, 将袖子挽上去,撑着缸沿,下探下去,努力将木雕与碎片一起塞进了淤泥之下。
  水面漾起波纹涟漪,很快又趋于平静,像是从未被人在其中藏过什么。
  楚歇鱼在另一缸水中洗净手, 重新束好袖带, 羊皮纸握在手中, 才佯装面不改色的从容离开。
  宫道很长, 往前往后皆是青砖铺出几里,朱墙蔓延似乎望不到尽头。有秘密坠在心中, 楚歇鱼甚至觉得这条路今日走得颇累。
  宫道的另一方向, 一小列宫女追着衣着艳丽的女子身后跑。
  年纪看着略长的一位宫女喘着粗气道:“县主, 县主您慢着些。”
  鬟钗叮当, 银色流苏掺入女子云鬓中,娇艳明媚。繁复的宫裙被捏着两角提起,一身的华贵也掩不住少女的轻盈。赵淳云眼中的笑意张扬,声音带着骄纵了十余年的潇洒, “不许拦着我去找六哥哥!”
  她飞快地跑,一支发钗自发间脱下,止住了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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