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迎春大概是觉得她年纪小,又猜她或许不是京城人氏,若不然这般俊美的少年郎他不可能没有耳闻。于是非常富有耐心的和她解释了起来。
起初白玨还有些疑惑,是真的疑惑,深深的怀疑这种事根本是人杜撰出来骗人的,后来听夏迎春越说越详细,像是尘封在地底的回忆被敲开了壳得见光明,白玨的后脑像是被闷棍敲了下,居然想起来了。
不过当时的情况并不如夏迎春描述的那般轻松,充满了少男少女粉红泡泡的温馨甜蜜。白玨当时受了严重的内伤,连呼吸都是痛的,然而当时的情况是楚王咄咄逼人,座下一骑射高手向她挑战,她若不应,便坐实了她已身负重伤,无一战之力,楚王很可能就此要了李盛母子的性命。众人畏惧她的威名,不敢贸然上前,怕白白丢了性命。亏得她演技不错,擅于虚张声势。那位高手不敢与她硬碰硬,便提出了比骑射。
比得就是人坐在快速奔跑的马上,往活人头顶上的果子射箭。
夏迎春道听途说搞错了,当时她射的可不是顾容瑾,而是昔日的顾妃如今的太后娘娘。
后来,好像,因为这,顾姝还和她生了嫌隙……大概?好像?
白玨难受的拍了拍脑袋,记不清了。
顾姝一直都挺喜欢她的啊。若不是大姑姐从中撮合,她也不可能顺利嫁给顾容瑾。
所以顾姝会因为那件她逼不得已的事而生她的气?大概是她记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第 45 章、又见小白花(已重写)·白玨这边在夏迎春的滔滔不绝下回忆往事。
戏台子上邹家人安排的好戏可叫一众来吃酒宴的宾客结结实实当了一回吃瓜群众。
好家伙,为了展示她邹家小姐的本事,居然连擂台叫阵都准备上了。
戏台上忽然蹦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叫嚣着要领教邹小姐的厉害,问她敢不敢比试比试?
夏迎春瞪圆了眼,直接一句:“好家伙,连比武招亲都使上了!”
邹月儿面上窘迫,回身匆匆看一眼家里的大老爷们。而此时邹家的男人们皆是面上不显,实则一肚子疑问。老国公以为是儿子们办的事,为了凸显月儿的洒脱不羁嘛。虽然这事是挺尴尬的。可都已经这样了……大老爷以为是三老爷干的。三老爷又去瞅二老爷。二老爷瞅瞅季崇德又去瞄顾太尉。暗骂家里人不懂事,故去的顾夫人虽然是女中豪杰,顾太尉用情至深念念不忘,可让月儿这般明晃晃的学那位,是嫌曾经给顾太尉送美人的大人脸不痛是不是?那些搜罗来的美人哪一个不比月儿长的像!
于是就在邹家人都以为是其他人办了这件蠢事后,也没人及时阻止,邹月儿已咬着牙上了台。
只等邹月儿上了台,白玨掐着下巴,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小姑娘她见过。难怪那会她就觉得这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还是有几分功夫的,虽然花架子居多,但那花拳绣腿,一招一式,舞起来还挺好看。
白玨没想到要与顾容瑾联姻的邹家这般有意思,想着这姑娘若是真进了太尉府,依闵栀那性子,往后估计少不了鸡飞狗跳的日子,那一定是鲜活有趣的。这般一想,白玨竟有些舍不得走了,她倒是颇有兴趣留下来看热闹。
边上,夏迎春带着极大的怒意喋喋不休,“什么玩意!顾太尉要是能看上这女的,我自戳双目!”
白玨摸了摸儿子的头顶,“我瞧着还不错,这门亲事我准了。”
“……”
白玨笑了下。
然而手心一空,紧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有人“呀”得叫出了声。
白玨怔了下,才看向右手边。
连翘忙下了位子抱起顾长思的头。
“这位小老汉不是吃酒吃多了吧?”有人调笑。
白玨疑心他是旧疾复发,蹲下身查看。
连翘翻了翻他的眼皮子,又掰开他的嘴闻了闻,颤声道:“像是中毒了。”
她的话音本不大,兼之四周都是喧闹人声,根本没有什么人听见。白玨蹲下身,摸上他的脉搏。
戏台子上,原本已然站了上风的邹月儿忽然被一只不知哪里来的猴子抱住了脸,惊慌之下倒退着往后,一个没踩稳,直直摔了下去。幸而底下有人会武及时将她接住了。
那猴子大概是有灵性的,不等邹月儿落下,纵身一跳逃走了。
“嘻嘻!”古怪的笑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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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迎春原本只觉得身边这个不知名姓的小公子长的好看,那眉眼那鼻那唇一样样的就像是长在他的心上。现在她背过身去,扶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小老汉,后背的蝴蝶骨漂亮的不可思议,那腰更是细得让人垂涎三尺。
夏迎春觉得,如此娇弱美貌的少年郎就应该被他夏爷养着,日日与他颠鸾倒凤做那羞羞事才不枉费了他这一身好皮囊。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眼前白影一闪,再看去,少年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白玨已身在戏台竖起的树干之上,单手擒住了刚笑出“嘻嘻”声的白。花。花。
小白花面上带着白色哭脸面具,刚要装神弄鬼就被擒了,心里气得很。四肢胡乱挥舞挣脱,“你干什么?放开我!”
白玨不跟他废话,“解药!”
小白花装傻,“什么解药?你胡说什么?”
白玨也不与他废话,将他从树干上带下来,膝盖压住他的身子,双手就在他裤腿摸了起来。
小白花大惊失色,喊得是鬼哭狼嚎,“啊!大家快来看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强。奸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啊!没天理了啊……”
跟花无心那个缺德带冒烟的一副德行,解药都喜欢藏在裤腿袜子里。白玨搜出解药丢下他就不管了。
小白花一骨碌翻起身,拿腔拿调,指着飞身而走的她喊,“死鬼!完事了你就不负责任了!”
白玨身形一窒,落地的时候差点崴了脚。
这小狗东西也不知花无心从哪捡来的,她现在手痒的很呐!
大概宾客们还当是邹家人安排的戏,虽然不堪入目,却并不妨碍众人哄堂大笑。不管是嘲讽也好,还是真的觉得好笑,总之没有哪家寿宴成功的让所有人都捧腹大笑了。
白玨倒出解药先是喂了忽然昏迷不醒的顾长思,又相继喂了王迟连翘各一粒。夏迎春张着一张大嘴,大概是被飞来飞去的白玨给唬住了。
解药很有效,顾长思吃了就悠悠醒转过来了。白玨将他扶起,扭头看到夏迎春大张着嘴,屈指一弹,一粒药就进了喉管,夏迎春本能吞咽,下了肚。
余下的连瓶带药,白玨顺手一抛,“小鼻涕虫!接着!”
夏迎春哇哇乱叫,“啊!你给我吃了什么?是不是有毒?”
李益之抱住正落在怀里的小药瓶,怔怔的回不过神。
白玨做事麻溜,这一切发生的很快,离得远的还没来及看清白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回哪里去了。
挨挨挤挤的饭桌,也不知是谁跟同伴说了句,“哎哟,我肚子好疼。”
同伴不以为意,“我也笑得肚子疼。”
那人突然捂住了后腚,“哎哟,要命了。”
同伴笑话他,忽然神色一变,“哎哟哟!”
二人匆匆忙忙就要离开座位。
起先只是零星几个人出现了肚子不舒服的症状,然而很快,像是疾风骤雨横扫一片,一个接一个的神色都发生了变化,姿势也古怪起来。
放肆的大笑在戏台上响起,小白花赤着脚,一只手撑着戏台一只手指着这些人,口内连连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一人忽然大叫起来,“一定是他下、毒了!他是花月教教主的儿子!”
喊话的人是潘潮,此刻他肚子也疼的要命,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众人再一看那小童,头上戴的白色哭脸面具何其显眼,年长一辈的谁没见过,当年花无心在京城作乱搅得许多人家鸡犬不宁,也是顾夫人亲自出马将他制服了,后来他就一直为顾夫人马首是瞻。也有说,花无心倾慕顾夫人,二人间……咳咳,这又是一段不可说的绯闻轶事了。
李益之也察觉到了肚子疼,反观夏迎春好好站那,两只手摸摸肚子,面上茫然。他不做二想倒出解药,吃了一粒。
此刻在他们周围的一小簇人又哪能猜不到其中缘由,纷纷哭丧着一张脸向李益之讨要。
李益之老好人,很快,连手里的药瓶子都被抢了。
然而戏台上已经乱作一团了,有脾气暴躁的,扭着身子,强忍不适跳上戏台找小白花算账。
小白花泥鳅一般,滑溜的很,上蹿下跳。
第46章 。混战(4月10日重写)·好好一场寿宴被搅和的不成个样子,有人大概没憋住,臭味都出来了。
人在吃和拉这方面似乎都有共通性,第一个人没憋住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等一个个的……彼此对望,尴尬之余,似乎也就释然了。
从此后这些大人们除了在朝为官的同僚情,也将多了一份坚不可摧的同拉裤子的粪坑情。尤其这粪坑还在饭桌旁,臭气熏天混合着饭菜香,那味道真不是一般的销魂。
白玨一手抓一个,早跳到屋顶上去了,余下王迟,反应迟钝了些,有她的内功加持也轻易上了屋顶。
都说高处不胜寒,此言差矣!这屋顶的空气可比底下好多了。
按理,《甘露寺招亲》这出戏是演不下去了。白玨但凡是个正常的,也该领着孩子们走了。男人们拉稀有啥好看的,看多了也不怕长针眼。
白玨是个正常的吗?
她要跟寻常姑娘一样,在她死后多年江湖也不会流传她的传说了。只见她轻轻松松坐在屋脊上,曲着一条腿,一只手还挂着一个酒壶。原本因为顾容瑾背叛她的事,死气沉沉的眼,此刻都发着光——恨不得上去掺和一脚惹出更大乱子的精光!
不过,她看了一眼孩子们,罢了,年纪大了,要服老。
如果此刻有人留心观察的话,一定会发现白玨此刻的神态举止与先前在戏台上看热闹的小白花如出一辙。现在底下一片纷乱,有这样的人嘛?
自然是有的,从小白花突然出现,一直疲于应付心里无聊的长草的顾容瑾终于有了些精神,紧接着“王思思”出现,他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
顾长思第一次上屋顶,吓得面上发白,四肢大张,就跟只壁虎似的,恨不得长出吸盘紧紧吸在瓦片上。然而脸上则散发出兴奋的光芒。
他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玩过!太嗨啦!
连翘不比他好,紧贴着她,小声哼哼,“少爷,你怕吗?”
顾长思白她一眼,“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证明你在害怕了。所以,你不如直接说你害怕。”
王迟:“……”
屋下有人喊,“兄弟!我的好兄弟!我亲爱的挚友!你也带我上去啊!”
白玨朝他勾勾手指头,“你上来啊!”
夏迎春:“我自个上不来啊!”
白玨:“你上来啊!”
夏迎春:“我自个上不来啊!”
白玨:“你上来啊!”
夏迎春:“……”
顾长思:“……”
连翘:“……”
王迟:“……”
季崇德肚子也疼,不过他比在场各位大人都好上许多,大概是他常年习武,体质好的缘故,勉强还可以再忍一忍。
“那小娃子真是花无心的儿子?没想到他也有儿子了。真不愧是他的种,跟他一路货色!”季崇德挂在他身上,摩拳擦掌的想跟那些人一样去捉那皮猴子,奈何身体不允许,终于,他撑不住了,“不行了,我得找个地方解决下,你没事你去把他抓来,老子现在很有兴趣养他几天。”季崇德是真的熬不下去了,他拍了拍顾容瑾的肩,一边飞身往屋顶上跳,一边不忘大吼着叮嘱,“这小崽子我要了,回头我去你家取!”说的就跟小白花是个物件似的。
季崇德虽然内急,但大将风度不减,越过众人,等跳上屋顶,不期然望见对面屋顶上的四人。有那么一瞬有种朦胧的怀念之情油然而生。不过他速度太快,容不得他多想。脚下已带着他飞离了邹家,等他落了地跳上马,想回头再去找寻那种难以理解的情绪,肚子已不允许了。
“哎哟,真天杀的小崽子!”季崇德捂着肚子咒骂。
好好的一场寿宴被搅合的天翻地覆,估计很多人都要骂爹骂娘将花无心骂得全身起脓疮祖坟缺德带冒烟。可季崇德心里却有种久违的兴奋之感。
当年白玨和花无心那俩个混账玩意臭味相投,可没少干类似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恶心事。害的他们一干义兄弟连带着关系不错的威逼利诱给他们打掩护擦屁股。
他至今还记得他们一伙里应外合挑了山匪窝,白玨出谋划策,花无心当苦力,二人布置的屎尿阵。幸亏顾容瑾心细如发,发现端倪,绕了道,若不然就真的要被猪队友实力坑惨!事后,白玨还言之凿凿,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是她家容容懂她。白玨道德沦丧不要脸,顾大姑娘忍着脾气当时没发作,之后又连着五天视她如无物。
多么哭笑不得的往事啊,多么鲜活的人啊。
就,这么,没了。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多好,如果人死能够复生多好……**
邹家的热闹还在继续,白玨抹了一点酒在鼻子下去去味,兴致勃勃的打算看个全程,吃瓜这种事,最忌讳有头无尾,抓心挠肺啊。
顾容瑾脚尖一点上了屋顶,白玨就算是专心致志的看热闹,但武者的本能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白玨心情很好,举了举手里的酒壶跟他打了个招呼,“嘿!”
顾容瑾望向她身边的“中年胖子”,面上闪过一抹怪异神色。
顾长思起先还紧张了下,又想到自己如今的打扮,心里更是惭愧,小胖手不自觉的伸向白玨,扯着她的衣摆攥紧。他觉得他爹应该认出他了,他觉得他爹应该会说些什么。哪知他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