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又活过来了——猗凡
时间:2022-01-07 14:38:31

  顾容瑾:“……”
  白玨邪气一笑:“你爹在奚落你娘。”
  顾长思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爹。
  顾容瑾:“我……不是,我没有。”又去看白玨。白玨抬起一只手去拍顾长思的后背,“年纪大了嘛,总喜欢追忆过往,以此证明自己也曾意气风发过。不像咱们年轻人,青春正好,未来无限。要理解老人家呀。”
  “我爹……”顾长思想说他爹哪里老了,他爹一直都是大周国第一美男,这么多年一直被女子趋之若鹜,我爹……我爹唇上怎么长了淡淡的青色胡茬?
  俊美的脸庞因这一点点若隐若现的青色平添了几分沧桑感,大概是昨夜未睡好,又操劳一个白天的缘故,面上也显出憔悴。深黑的布料,又加重了这种感觉。
  顾长思总觉得他爹现在这个样子与以往有些不同,又说不上哪里。这情绪大概就像是一直没关注孩子成长的父母忽然之间发现孩子已经长大,心里惊诧又愕然,还有股说不出的难受。换个角度说,就是孩子终于发现自己父母也有老的一天。又惶恐又心疼。
  “我以后不能再让我爹操心了,我要好好孝顺我爹。”顾长思心里暗暗道。
  白玨也看到顾容瑾唇上有胡茬了,这倒挺稀奇的。顾容瑾一直注重仪容仪表,这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好习惯。不过她也想到了他连轴转的操劳,大概是没来得及整理,也就没太在意。
  顾容瑾摸了摸唇上的胡茬,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还有些暗暗自得,看来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什么?他在努力什么?
  努力变丑啊!
  那日她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顾容瑾自我检讨反省了一晚上,决心做出改变。
  所以今儿个白玨说他老,他喜滋滋的只觉得自己做出的改变得到了肯定,夸他呢!
  这世上人,谁人不老?
  年岁渐长而不老,那是妖,不是人!
  因为容貌过盛,而让身边的人倍感压力,是他的不是。
  *
  一整个白天都耍了,晚上白玨开始用功了。
  也没拿兵器,去了小花园,赤手空拳的练起了拳。
  顾容瑾想同她说说话的,见她练功,跃跃一试,正想陪着过几招。衙门那边送来了一些文书急待他批复,他便去了书房处理要紧的事。
  房门被叩了一声,很轻。
  顾容瑾:“进。”
  半天过去没响动。
  顾容瑾颇觉意外,某个瞬间,念头一起,嚯的起身,打开房门。
  “阿玨!”
  顾长思背都已经转过去了,应是临时后悔了,想走又没走掉。
  “长思?”
  顾长思望着他爹,眼中的一言难尽更明显了。
  顾容瑾的目光已落在了他手里的托盘上,迟疑道:“你是来送吃的给爹?”
  顾长思害羞内敛,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对他爹表现出亲近的意思了。年纪不大,身高上去了,面皮反而越来越薄了。
  “就是一些甜汤,给爹解渴。”
  顾容瑾深受感动,双手接过,不等儿子走开,当着他的面就喝了起来。
  顾长思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神色纠结。
  顾容瑾心念电转,唯一想到的原因就是,“儿子,你是在担心明天的武试吗?要是不想考,不去也没关系。升学的事爹替你操办,你不用担心。”
  顾长思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阵阵无力,心里那点踟蹰也烟消云散,“爹,你对我娘念念不忘,是长情,是深情,是好事。做儿子的心里感激。可是你既喜欢我师父,有些念想就得闷在心里。你这样对我师父不公平。”
  顾容瑾始料未及,怔愣当场,他一个当爹的竟然被儿子教感□□。
  “但凡是个人都不喜欢被比较吧。”顾长思对此太有发言权了。
  他从小就被人拿来和他爹作比较而深受其害。
  虎父无犬子,就是世人最大的偏见啊。
  “其实,”顾容瑾想说你师父就是你娘啊,可他和白玨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贸然说出这些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添乱。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疑问,人死怎么复生?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到死都不会变了。
  即便心里已经认定了不会错,就是她!然而,理智又堪堪回笼。
  理智是个好东西,帮他规避了很多麻烦和错误,让他在人生的路上不至于行差踏错。
  理智是个好东西,让他不至于在失而复得后表现的太过失常癫狂。恰当好处的理智足以迷惑“敌人”。
  旁人只当他“金屋藏娇”,唾弃就唾弃,厌恶就厌恶吧。总比回过神来后,和他抢人好。
  他已经受够了那些年,和别人抢“人”的拉扯烦躁了。
  提防男人就算了还要提防女人。
  因这这一份理智,他从最初的独占掌控,到现在的“顺其自然”,他越是这样,旁人越不会怀疑。
  没瞧见,牧真小流儿都没有怀疑吗?
  闵栀也就鼓动他爹,要他们回去吃个饭。
  这要是认出来?还只是吃个饭?搬来太尉府同住一个屋檐下都是客气的。
  没认出好啊,没认出好。
  “啊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嚎哭,哭声越来越大,比之杀猪也不逞多让。
  顾容瑾父子俩吃了一惊,匆忙过去,却见一名老妇仰躺在小花园内,捂着半边脸,见他们过来,哭得更带劲了,“老奴虽不是看着太尉大人长大的老人,也进府八年有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什么身份?说打就打是不将老爷放在眼里吗?呜呜……老爷,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院子里有个小亭子,掌了灯,白玨就靠坐在亭子的围栏上,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她的身边站着全顺,全顺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身后还站了一个小厮,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好一尺高的账册和几大串钥匙以及对牌。
  亭子下跪坐了一名中年妇人,不远处还蹲着一个小丫头,估计是吓傻了,脸色惨败,半天没起身。
  不等顾容瑾问话,全顺已躬身上前,将经过缘由都说了遍。
  原来还是因为那个叫碧玉的丫鬟。
  前天这小丫鬟不是被白玨领走了么,今日白玨一整天都不在府里,谁知刚才使唤小丫鬟的时候发现她不对劲,一掀衣服发现又被人虐待了,老妇恶毒,用的一指长的细针扎人,甚至还有四根针扎的太深拔不出来还在肉里。
  也是巧了,在发觉这丫鬟不对劲之前,全顺刚好领了人,将府里的大小账本并库房钥匙什么要紧的物件都送了来。
  顾太尉都开了口了,让这位掌管中馈。
  全顺是人精,即便当时太尉开口有玩笑的成分,那位也没答应,但全顺瞧出来了,他家主子更多的是试探。
  主子话已出口,聪明的下人就该知道将主子没有办成的事给办了。这才是真真聪明人。
  因此昨日一番归拢收拾,今日寻了机会便主动办事了。
  白玨不妨管家跟她来真的,正头疼好笑呢,碧玉又被虐待的事东窗事发了。
  顾容瑾在全顺三言两句间就听明白了,他还当什么大事,况且从一过来,他的心已经偏了。不待管家说完,一挥手:“忤逆犯上苛待下人的婆子还留着作甚,打出府去。”
  全顺吃惊的张了嘴,“老爷……”你听我把话说完呀。
  婆子也不依了,难以置信道:“太尉大人,您不能不听老奴辩解啊,老奴有冤啊,实是碧玉那小蹄子偷卖府中器物,被老奴抓了个正着,老奴是真正为了主子着想啊,主子可千万不要被那小蹄子给蒙骗了啊。姨娘打奴,奴也认了,到底是小蹄子花言巧语会哄骗人。姨娘也是受了蒙骗。”这会儿她也学精了,没敢再往白玨身上撒泼,单单只找碧玉的麻烦。
  男人正热乎的时候,他看上的女人就是心尖尖上的宝,老婆子一辈子都快过完的人,没有谁比她更了解男女这档子事了。忍得了一时屈,避其锋芒,先解决了眼前事,将来有的是机会秋后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哪一章写到王迟说话了,翻了十几章也没找到,想改都改不了,摊手。
 
 
第69章 
  白玨瞥了老妇一眼,都快气笑了,这老婆子搞事情啊,避重就轻,祸水东引,想跟她玩儿宅斗呢。
  老子还真就告诉你了,老子不会!
  于是白玨一抬头,猛得看向顾容瑾。
  眼神如有实质,那一定是两把刀子。
  顾容瑾吓了一跳。
  白玨:“顾容瑾,你说怎么办!”
  全顺心肝儿一颤,不分场合的直呼他们家大人的名讳也就这位了,瞧瞧这兴师问罪的态度,但凡家里地位不高的就跪下了。
  顾容瑾也很生气,“什么姨娘?谁是姨娘?打出去!”
  老婆子精神一振,人不抖了气不喘了,原本还躺在地上打滚撒泼,这会儿一骨碌跳了起来,指着白玨:“贱……啊!”
  直挺挺跪在地上。
  老婆子难置信,膝盖窝疼得就像断了似的,她眼神凶狠,语气尖利,“是谁偷袭我?”话是这么问的,眼睛却笃定的钉在白玨脸上,已是将她判刑了。
  顾容瑾面如寒霜,快步上前,不耐烦道:“全顺。”
  全顺都已经看傻了,一个激灵,忙上前捂住老婆子的嘴,招呼人将她拖下去。
  老婆子尤未回过神来,挣扎的厉害。
  白玨忽一笑,“惯会使黑手,看来又要我背锅了。”
  她玨姐也不是白给人叫的,挑大梁打架,给人背黑锅,反正债多人不愁,江湖义气呗,挨一顿批是批,挨两顿三顿罚也是罚。
  “等等,”顾容瑾忽然出声。
  全顺迟疑着站住,他不确定是不是叫他们。
  老婆子却像是重燃希望般,使出了千斤坠,死都不走了。
  顾容瑾左右一看,又发现一枚小石子,脚尖一踢飞射出去,“刚才是我踢的。”
  不远处一棵成年人手臂粗的小树应声断。
  全顺呆了呆,他几时见过他们家大人这样。解释就解释呗,还非要再来一次。就刚才那抬腿动作间,活泼的就像个少年郎。
  也就一愣神的功夫,全顺心里发笑,赶紧将人带走,省的坏了主子们的心情。
  那婆子的嘶吼声传来:“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样!我是……”
  那跪在一旁的中年妇人自觉的很,不用人撵,连滚带爬的追着老婆子跑了。
  白玨转头去看碧玉,“好了,没事了,你家大人给你做主了。”
  碧玉还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跪着磕了个头,面上不见轻松,反眉头皱得更紧了。白玨只觉奇怪,正要再关心几句,顾容瑾已站到了她身边,“让你不开心了。”
  人她打了,现在也罚了,她是半点闲气没受,怎会不开心?
  “后不会了。”顾容瑾郑重其事道。
  白玨不由看向他,眸光闪了闪。
  “阿玨,”顾容瑾轻叹一声,轻微的让人疑心自己听错了,耳力不好如顾长思压根就没听见。
  顾长思觉得此情此景自己应该知情知趣的原地消失,他也真就这么做了。
  体型庞大的胖子圆润的想溜。
  “白小宝,”白玨忽然发难,“刚才你师父被人欺负,你怎么就光站着看热闹了?你都不帮我的吗?你良心不痛吗?”
  顾长思有些傻。
  顾容瑾笑了,“好了,孩子明天还要武考,你就别戏耍他了。都早些睡吧。”
  二人一同先送了顾长思回去。
  俩个大人一左一右,孩子走中间。
  顾长思慢慢的走,俩人不得不迁就他,脚步也放缓了。
  这种感觉奇奇怪怪的,顾长思心里一突一突的,不敢深想,心底隐秘的欢乐倒是实实在在的。
  “看这个天,夜里肯定一场大雨,不知道明天又是个什么情形。”顾容瑾望了望黑压压的天,月光透不过乌云,三人也没掌个灯,摸黑前行。
  “爹,那城里的百姓……”
  “已经让城守开了城门,放他们回去了。守在城门口等着回家的都走了。”
  顾长思心里高兴,转过脸小声喊:“师父。”
  白玨敷衍的嗯了嗯,显国公府的那位大小姐说的话她可都听见了呢。
  “儿子,明天武考紧张吗?”顾容瑾问。
  顾长思:“嗯,紧张。我还,还,还怕……丢人。”
  父子二人已经很久没说交心话了,顾容瑾见儿子重新朝自己敞开心扉错愕过后自是欢欣。正要安抚几句。白玨懒懒道:“有什么好紧张的,反正比不比你都是垫底。”
  顾容瑾:“……”
  顾长思:“……”
  白玨:“也别怕丢人,反正无论你行不行,你爹的本事你都能顺利升学。”
  顾容瑾:“哎?”
  白玨勾住顾长思的肩膀,“大宝贝,你可知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你不自信啊!”
  “你娘是武神白玨,你爹是顾太尉,你一出生得到的一切就是别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的奢望,你理应骄傲,昂首挺胸,活得潇洒自在,为什么要自卑啊?”
  “你别总想着我将来要超过我娘,干过我爹,这不现实,且会非常累。不说你,你问问这大周国新一代的年轻人有谁敢夸下这海口。不怕告诉你,就是你娘,她也不是光凭自己的努力成为天下第一。”
  “天赋异禀这种事,是老天赏饭吃。你娘天生经脉不同常人,就跟王迟差不多,能容纳浩瀚内力。若非她继承了来自她师父的精纯内力,她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劈山裂地,有那般通天本事。”
  “换做你是你娘,你是不是又要自我怀疑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没什么本事,你的本事都是你师父给的。所别人羞辱你,讽刺你都是对的。你要远远的避开,从此后不再用你师父的武功。你要真这么想,那传你功的师父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了。师父传你功,自然是不想传承断绝,你不思将师父的神功发扬光大,光想着我不配我不值得,自怨自艾,那就是愧对师父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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