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美人——二月梢
时间:2022-01-07 14:42:02

  那他还盯着看,顾宁脸上发烫,恨恨地骂道:“你不要脸。”
  她本来不想理他,被他气着了,又咽不下这口气。
  “你要是指昨晚那事的话,以后不要脸的时候还多着,再找点新鲜的词,慢慢骂吧。”
  顾宁被他的话堵了一下,居然嫌她骂得不够有新意,他要听新意的,去找那市井泼妇去,保管能给他骂出个花来。
  萧夙起身,顺便隔着被子拍了她一下,“起来吧,把早饭吃了。”
  顾宁呆了一瞬,他往哪里拍呢!
  萧夙出去后,珍珠几个走了进来。
  顾宁起身穿衣,珍珠一边给顾宁系衣带一边往她身上瞟。
  “你乱看什么?”顾宁蹙了一下眉,立马把衣襟合好。
  珍珠疑惑地问道:“小姐您身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红疹子,是有虫子么,要不要上点药?”
  玛瑙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傻子。
  珊瑚见顾宁被问得脸色通红,把珍珠拉到了一边,说道:“世子妃,今日让奴婢来给您梳妆吧?”
  顾宁点了一下头,坐在了梳妆台前。
  珍珠不明白她哪里惹到小姐了,去沏茶的时候,拉住玛瑙问道:“怎么回事啊?”
  她家小姐最好伺候,只要有个事做,自己能安安静静地待一天,虽然这样说不太对,但真是比她家那个害羞的小侄女还乖巧。有几次发火也是因为世子的事,平时一点小事根本不会责怪。
  玛瑙在珍珠的耳边私语了几句,“这下知道了吧,以后别乱问了,你没瞧见世子妃被你问得面红耳赤的。”
  珍珠红了脸,“这、我我没往别处想,都怪我多嘴,难怪小姐不高兴了。”
  顾宁虽然怪珍珠多嘴,但要怨还是怨那个罪魁祸首,她身上没劲,什么也不想做,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眼睛瞄了一眼针线笸箩里做了一半的靴子,拿剪刀剪了算了,做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他能因为一双靴子就看重她几分么。
  顾宁抿了抿唇,把笸箩踢到了一边。
  “小姐喝茶。”
  见顾宁端起茶盏抿了一下,珍珠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小姐不想见她了。
  外面依然冷得厉害,顾宁想着她给哥哥做的那双靴子应该已经收到了吧,离得这么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顾宁疲惫地歪在榻上,渐渐阖上了眼,脑子里想东想西,又操心起了顾寒的婚事,得要性子好的,人也要漂亮,最重要的是要让哥哥高兴,可是她在这里想也没用,哥哥的婚事,她又插不上手,指望永安侯和杜氏,哥哥能娶到什么好媳妇。
  萧夙今日回来得早,晌午就回来了,进到内室看到顾宁在榻上睡着了。
  她穿了一件家常的白绫袄子,耳边坠着金镶猫睛耳坠,乌黑的发挽成髻,斜插一对金玉梅花钗,屋里地龙烧得旺,脸上透出了一抹胭脂色。
  他本来要去换衣服,但看见她在睡着,就坐在了她身边,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看了她半晌,雪肤花貌,百般难描,生成这个样子,仿佛专是为了惑乱人心。
  顾宁闻到了酒味,一开始淡淡的,后来渐渐变浓,她好像掉进了酒池里,吸一口气都要被醉倒了,她热得口干,在酒池里掬起了一捧酒,低下头去,用舌尖去舔了舔,这酒有些辣,把她的舌头都辣麻了。
  越喝越渴,越喝越热,顾宁轻哼了两声,缓缓地睁开了眼。
  萧夙在她的唇上蹭了蹭,又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晕开朦胧的浅金,他吻她的额头时,顾宁目之所及便是他的脖颈,一时没从睡梦中回神,轻轻地抬手,葱白似的指尖摸上了他的喉结。
  萧夙的喉结滚动,直直地看向她,顾宁对上他的眼睛,瞬间清醒了,她嗖的一下收回手,推了推他,坐起了身。
  “你什么时候来的?”顾宁的声音尚带着睡后的微哑,她把右手藏到了袖子里,一个劲儿地搓捻,指尖的触感萦绕不去,心中懊恼,她在做什么。
  萧夙往后倚了倚身子,身姿慵懒,“没多久。”
  顾宁不清楚,在他这里的没多久是有多久,她抿了一下唇,嘴里满是酒味,她没有喝酒,也不可能是因为她在梦里喝了酒,只能是因为这个满身酒气的混蛋。
  她掩了掩鼻子,“你去哪儿喝酒了,满身的酒气。”
  萧夙半阖着眼道:“外边的宴请,推不掉。”
  顾宁撇了一下嘴,外头到处都是积雪也要去,什么宴请推不掉,不过是男人想耍乐的借口,反正她在内院什么都不知道,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耸了耸鼻子,想辨一辨这酒气里是否有脂粉香,可劲儿地抓他的罪证。
  萧夙一把将她揽了过去,“你想闻什么?”
  顾宁不想跟他凑一起,嫌弃道:“你把酒气都沾我身上了。”
  闻言,他在她的颈间嗅了嗅,笑道:“我倒没闻见酒气,只闻见香气了。”
  顾宁扭过头去,却恰好将一截雪白的颈子露了出来,萧夙饮了酒,正是耳热身燥,两人又已有了肌肤之亲,自然无需忍也不必忍。
  顾宁被他拉了下去,她生怕他胡来,连忙抵住他,“不行!”
  他捏住她的手,低头轻啄着她的耳垂道:“什么不行?”
  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地方,当然是哪里都不行!顾宁要被他气死,这点破事有什么好的,昨天一晚上了还没够么!
  她咬了一下唇,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萧夙撩起眼皮淡淡地看向她,眉眼间因酒意而浮上几分艳色,只是此刻他微微眯眼,于艳色中又添了几分冷冽。
  顾宁一点也不心虚,他爱信不信,反正她说的是事实,来不来月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即使没来,她大概也会找别的理由避开,她可受不了天天这样,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赶上了,她当然更有底气了。
  萧夙的手摸了下去,顾宁惊讶得瞪大眼睛,用力地推他,“萧夙!”
  在摸到腰间那根系带时,他顿了一下,给她把裙子整好。
  顾宁面红耳赤地喘着气,直想一巴掌呼过去。
  萧夙搂着她转了个身,微叹道:“来得可真是时候。”
 
 
第94章 
  顾宁这几日过得颇为舒心, 俨然有了一道护身符,虽然身上不舒服,但抵不住心里畅快, 晚间她坐在梳妆台前抹香膏, 细白的玉指勾了一点乳白色的香膏,微微仰起头,透粉的指尖触在雪白的颈子上, 缓缓地打着圈匀开,乳白色的香膏在指尖下化成了轻柔的水, 香肌玉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感觉到投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顾宁的动作微微一顿,就着此刻的姿势往边上睨了一眼,果不其然某人正朝她看来,她每次被他这样瞧着, 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好像要来咬她一口似的, 她可没得罪他。
  萧夙手里攥着许久未翻页的书本, 下颌的线条绷紧了几分,他何止是想咬她一口, 简直是想把她揉碎了咽下去, 没碰她也就罢了, 沾了她的身子又忽地给断开, 这无异于成佛成圣的考验,然而他既不想成佛也不愿做圣,何必给他欲山欲海的磨炼。
  顾宁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视线, 快速地抹了几下便将衣襟严严实实地合了起来,进了帐子规矩地躺好,因着身上乏累,难得有了睡意,刚闭上眼睛,却听旁边有了响动。
  睁开眼睛,看到萧夙坐了起来,顾宁眨了下眼,看着他的背影,猜测他要做什么,是不是又想喝茶,这可糟糕了,她见他近来不曾起身饮茶,就偷了懒没把茶壶放到床头,谁知今夜他又想饮了,可见这做事得有始有终,半途而废还不如不做,她要是此时起身去给他倒茶,又未免太过狗腿,想来想去她就躺着没动。
  萧夙坐了一会儿,帐内暖香萦绕,扰得人情丝浮动,他蹙了一下眉,忽地转头看来。
  顾宁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望着他,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跟他对视了片刻,在她打算开口询问一下的时候,他掀开帐子出去了。
  半晌后,顾宁都快睡着了,他带着一身水汽进了帐子,她实在困倦,也不再装贤惠,只是疑惑他大半夜又去洗什么澡。
  次日起身,顾宁想起晚上的事,向萧夙问道:“浴室里没有热水么,可是下人偷懒懈怠了?”
  浴室里全天都有可用的热水,可是昨晚他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的水汽是凉的,冻得她哆嗦了一下,因而有此一问。
  不曾想她这番关切之言,不仅没有得到他的青眼相待,反而被他凉凉地瞥了一眼,这一瞬间,让顾宁觉得她就是那个偷懒懈怠不烧水的下人,要不然他瞥她做什么。
  萧夙没理她,用完早饭就离开了,不太想见到她似的。
  顾宁虽然巴不得他离她远远的,但他如此避之不及的态度,还是让她大为恼火。她又怎么讨他嫌了,早知如此,她装什么贤惠,冻死他才好!
  生了一会闷气,顾宁带着丫鬟去了苏嬷嬷那边。
  苏嬷嬷刚刚把事情安排完,就见顾宁走了进来,连忙迎了过去。
  “外头天冷,世子妃怎么来这儿了?”
  春兰上前奉茶,偷偷地看了顾宁一眼,恍恍惚惚地走进了耳房。
  正在准备茶点的春梅唤了她好几声,“出去一趟,掉魂了不成?”
  春兰回了回神,“你说世子妃是怎么生得这般好模样,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离近了一看,更不得了,我差点没把茶端稳。”
  春梅“噗嗤”一笑,“你要没端稳,就擎等着受罚吧,世子妃不罚你,嬷嬷也得罚你。”
  苏嬷嬷一向严肃,面对世子妃却笑容可掬,世子妃缺了什么东西,立马就派人送过去,还得要最好的。听说世子妃的出身也不高,但是生得如此绝色,又得了世子爷的宠爱,连周侧妃和嬷嬷也捧着奉着,真真是好命。
  春梅把茶点递给春兰,“快点端过去。”
  春兰走出耳房,这次不敢再乱看,低着头把茶点放好,退到了一边。
  顾宁轻啜了一口茶,说明来意,又让珍珠把一个木匣放到了桌上。
  “世子妃,怎么能让您出银子,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不用再往里添了。”苏嬷嬷知道顾宁其实没有多少梯己,虽然世子爷给她贴了一些,但都是日常用得着的穿戴衣物,不是那些真金白银,而世子妃拿出的这匣子金银,苏嬷嬷估计几乎得是她一大半的嫁妆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收。
  “多少是我的一份心意,嬷嬷就收下吧。那日听您和周侧妃说起外头的事,我回去想了许久,咱们饿不着冻不着,外头的人却是饥寒交迫。既然王府布衣施粥,我也想出一份力,一碗粥一件衣,说不定就能挽救一条性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当我是为了行善积德吧。”
  顾宁仔细回想起来,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做好事,以往她什么都没有,有点东西就紧紧地护着,后来什么都有了,她又是满身怨气,更不肯露出一丝一毫来便宜别人,就她这个抠门样,能有什么福报,难怪老天爷不待见她。
  都说有舍才有得,如果做好事真的可以有福报,那就把福报都给她哥哥,保佑他平平安安就好。
  苏嬷嬷有些为难,这世子妃也太实在了,做好事可以,但你拿出一大半嫁妆做好事,叫她怎么收得下去。
  顾宁想了一下,“嬷嬷别嫌少。”
  “……”苏嬷嬷咳嗽了一声,这多和少也得看怎么比较,和王府里出的银子比是九牛一毛,但对世子妃来说那是多得不能再多了,可这话又不能明着说。
  “不少了,布衣施粥的银子前面的人已经领去了,短时间用不着,要不就留一半吧,等下次再取的时候添上,世子妃觉得这样如何?”
  “那就依嬷嬷的意思。”
  顾宁留下一半金银,带着人离开了。
  苏嬷嬷思忖片刻,叫春梅去前面传个话,若是世子回内院了,请他往这里来一趟,这个事她还是得跟世子说一声。
  春梅去了前院,看到王府里的官吏急匆匆地往里走,就连忙避了一下,她张望了几眼,看到余拙走出来送人,赶紧对他招了招手。
  余拙走过去,春梅对他说道:“嬷嬷说世子要是回内院了,就请他过去一趟,你把话给传一下。”
  “行,里面的人走了,我就去说。”
  见余拙应了下来,春梅便走了回去。
  陈王不理会俗务,如今王府内的事都落在了萧夙的肩上,加之今冬雪灾严重,禀事的人来来往往,一天到晚没个清闲。
  等到屋里的人领了事各自散去,余拙倒好热茶,顺便把消息递给了萧夙。
  萧夙饮了一口茶,“没说什么事?”
  余拙道:“这倒没说,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只说请您得空的时候去一趟。”
  萧夙点了点头,处理完事务去见了苏嬷嬷。
  苏嬷嬷把顾宁留的金银给萧夙看了看,叹道:“世子你瞅瞅,这还是留了一半的。”
  萧夙给顾宁往嫁妆里贴过东西,也自然清楚她有多少私产,瞬间明白过来苏嬷嬷把他找来的意思。
  自古有那劫富济贫的,却未听过劫贫济贫的,显然苏嬷嬷和萧夙都十分清楚顾宁一穷二白的事实,因而苏嬷嬷觉得这银子收得烫手。
  萧夙笑了笑,“她既给了,嬷嬷留下就是了。”
  “可这……”苏嬷嬷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那匣子金银,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世子妃竟然是个实心眼的。”
  萧夙看向苏嬷嬷,笑道:“她实心眼,不是还有嬷嬷为她考虑。”
  苏嬷嬷也跟着笑了,就知道瞒不过他,她请世子来这一遭,不仅是为了收不收这银子的事,这事不说也没什么要紧,但她对世子说这些,更多的是在为世子妃说好话,扔个石头还要听个响,更何况世子妃还扔了一匣子真金白银,总要让世子知道。
  世子这些年看着是沉稳了,但小时候可是坏得很,偏偏他又聪明,都是叫别人吃亏,这两人都年轻,世子妃的性子好,温柔娴雅,她就担心世子会欺负人家,多记着点对方的好,夫妻之间的相处才能更融洽。
  萧夙回到了竹园,解下大氅,由丫鬟接了过去,他朝顾宁走来。
  听到了动静,顾宁懒得起身,指尖夹着棋子,头也不抬地盯着棋盘。
  “在做什么?”萧夙站在了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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