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谷雨脸色难看:“大嫂, 咱们做人不能做得太绝了,这一床也够你盖了吧!”
另一床还是全新的,她这一年都没舍得用, 保管得好好的, 准备等她家小弟结婚的时候送去,倍儿有面。
“嗯?你的意思是另一床你想拿钱和票跟我换了,”徐漫揉揉脑袋, 做出有些为难的样子,“倒也不是不可以, 一床被子我就给你算五十,加上衣服的话……算了,咱们好歹也是亲戚,我也不多要,总共一百五十块钱,布票也不多要, 虽说五六尺布才能做一套衣裳, 算起来这些东西得要大好几十尺, 但考虑现在的情况, 我就只要你二十尺布的布票了。”
“你怎么不去抢呢?”宋谷雨一听她这么说,顿时脸就绿了。
“我为什么要去抢?我给你这些东西, 你能给我弄来一床新被子, 七八套衣服, 可以的话我绝无二话, 东西都送你。”
“还是说非要我去派出所说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去你那里的,我在外人面前给她们彼此留点面子,你也要珍惜才是, 毕竟嫁妆单子我可还是留着的!”徐漫声音徒然便利,语带威胁。
宋谷雨有些心虚:……“我不过借用一下,还你就是嘛!”
没一会儿就见她又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徐漫原本准备接过,能能上前帮忙,却突然被她拦住了。
“宋谷雨,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这么做,有意思吗?非要我把你的遮羞布一层层撕下来!”
“你什么意思?”她脸色更白了,不会这都被她发现了吧?
徐漫其实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毕竟她也没见过原主的东西,只是这次宋谷雨表现得未免太过干脆,她也就诈一诈她,没想到还真有问题。
“你说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真是那么好糊弄的,最好还是把我的东西趁早交出来,不是自己的,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宋谷雨无法,只能回去拿出那床新被子。
能能准备接,徐漫没让,新的明显没用过,看来宋谷雨原本是准备用来做人情礼的,洗了能直接用,她可不想两样东西混在一起。
“衣服……”
“衣服我就不要你还了!”
“真的……”一连被拿出去这么多东西,她心里别提有多心痛了,听徐漫终于肯收手了,语气欣喜中带点怀疑。
“嗯,也不要你这么多东西,就一百块钱十五尺布票就行!”
“你别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你随便找个地方问问,我那些衣服要这点补偿,算不算过分!”
其实宋谷雨自己也知道,还真不算,就那两套冬装和一套军装,差不多就值这么多布票。
钱虽然看起来多了点,但让她让出这些衣服,她更舍不得,去年过年回门,她娘家几个嫂子看见她穿着一身军装,那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自然舍不得把这到手的东西,再拱手让人。
“那个……大嫂,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看能不能让我慢慢给。”
“也行。”
宋谷雨一喜。
“三天后,东西我拿不到,也就懒得跟你墨迹官司了,咱们直接派出所见。”
“大嫂,你……”
“我什么我,话今天就放到这里了,到底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也别以为我在吓你,三天后十二点前,没看到东西我就直接去公社派出所了。”
直到带着两床被子走了,能能才从刚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一直以为自家小媳妇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这战斗力也是不错的。
如此一来,他也就放心一些了,免得他出去后,她们几个女人小孩的,被人欺负了去。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镇上了吗?”
“听人说你跟人打上了,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
“谁呀!谁谣造的,我是文明人,怎么可能打架呢!这要伤着了人,还得赔医药费,多不划算。”
能能:……这是医药费的问题?
“嗯,我不在你身边,不要跟人动手,钱物是小,伤到身体是大,知道了吗?”
“嗯嗯”徐漫点点头,她确实不知道这些人的战斗力怎么样,怎么可能冒然动手。
何况农村重宗族血缘,打架也以群架居多,乱斗确实容易不知轻重。
“以后遇见类似今天这种事,也不要自己一个人来,能强他们都在家,你一个人来不安全。”
“这跟他又什么关系,我找的是宋谷雨,他总不能为了帮媳妇,和我这个嫂子动手吧!”
能能无奈摇头,她这媳妇还是太单纯,“这些事情说不准,不管怎样,咱们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徐漫偷偷看了能能一眼,看来在他这个大哥眼中,能强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好啊!
她不得不说:有眼光!
两人东西运回来,徐漫也没让放床上,反正都要处理过后才能用。
只是东西刚放下,就见余友芹慌慌忙忙跑过来,“漫漫姐,漫漫姐,快去看看吧,大熊被槐花嫂子抓起来了,说是要打断他的腿偿命!”
一听这么说,两人都呆了一瞬,然后立马放下东西,跟着余友芹到事发地点。
周围也围了一群人,嘀嘀咕咕讨论着什么,见人家大人来了,自动让出来一条路。
“怎么回事?”
“你们来得正好”李槐花就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嫁到镇上,吃上供应粮,儿子又去煤场当了工人,日子顺遂,腰杆挺得越发直了,在村里那也是自认可以横着走的。
再说她儿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养在她家里,她自然是把宝贝孙子当眼珠子命根子。
结果呢?自己都舍不得打一下的宝贝孙子,今天能(nai)能家这熊孩子,居然拿她孙子当马骑,还给伤到了腰,今天她非要好好教训这兔崽子不可。
“这兔崽子,欺负我家小宝,让他钻裤子裆,然后一屁股坐伤了我家小宝,今天就算是你们来了,这小子也别想好过!”
说着用手揪起大熊耳朵,直揪得人嗷嗷直叫,徐漫哪里还看得下去,直接上去抢人,一时情急,也没防备,被李槐花猛地推了一把。
差点直接被推摔地,然后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能能把她扶稳,在她耳边安抚道:“我来!”
然后走上去,也没看清他怎么操作,就把大熊拉回到徐漫身边。
徐漫看大熊除了耳朵有点红,也没啥大事,放下心来,专心应付眼前的情况。
就听那边李槐花坐在地上,号了起来:“哎呀,欺负人呀,能能你欺负我一个老太婆算什么,也不看看你儿子做得缺德事,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子,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欺负人呀!果然是父母当了官,就不把我们当人看。”
“大熊,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做?不用怕,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呢!”
她觉得大熊不是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的,伤了人,虽然不管怎么说大熊都有错,但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盖过,让大家以后怎么看待这孩子。
大熊可能是见爸妈在,也不像之前那样死不松口,“他骂我没爹没妈,让我钻他裤子裆,不然就让狗蛋他们几个吐我口水。今天看见我吃奶糖,想要我的奶糖吃,自己愿意钻的。”
能能听着自己孩子被人骂没爹妈,被人欺负了也不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是这样看来,这事就是小孩子之间的“交易”打闹了。
“嗯,妈妈知道了,耳朵还痛吗?”
“不痛了!”其实是痛的,但他是男子汉,怎么能喊痛呢!
“槐花婶子,这也是孩子间的问题,大家都有错,但今天小宝受伤,是我们不对,但眼下我们先送孩子去卫生室看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
“对呀对呀,孩子要紧!”
最后送到了卫生室,赤脚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小孩子的腰哪有那么容易伤到,刚才孩子哭不过是因为衣服里进了蚂蚁,被咬了一口,他拿了点红霉素软膏涂上去,没一会儿小孩觉得凉凉的,很舒服,也不哭了。
李槐花却不依了,“你这大夫,你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撒谎吧,孩子哭得这么惨,你说没什么事?合着我家里没人当官,就该受欺负是吧!”
“婶子,我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你看我什么时候骗人了,孩子的事,是能开玩笑的吗?”赤脚大夫也有点生气,这是说他势利眼?
李槐花不依不饶:“你不会骗人,但奈何被人家压制着,保不齐就说瞎话。”
徐漫没理她的阴阳怪气,“婶子,你要不放心,咱们让能大夫给开个介绍信,咱们直接去公社卫生所检查检查,都放个心,以后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去就去!”
又折腾了一通,到卫生所检查出来依旧是同样的结果,李槐花也有些讪讪,“但大熊今天做得也不对,我家小宝今天没事是他命大!”
“是是是,我也这么觉得,待会儿等大熊检查过了,我让他就今天的事给小宝道个歉,不过小宝骂他在先,也得给大熊他们先道个歉。”
“凭啥让我家小宝道歉!”李槐花一听就炸了!
“为什么不能道歉,两个孩子都做错了事,那都道个歉也是应该的呀!”
“但今天是大熊犯事!”
“对呀,大熊今天犯错,今天就道歉了,小宝犯错这么久了都不见道歉,我们也不多计较了,就让他今天道歉,算是过去了!”
李槐花嘴角蠕蠕,显然并不情愿。
第34章 . 两相欢倔强的大熊 “要说我也觉得……
“要说我也觉得稀奇, 你说一个小孩子,怎么就能说出人没爹没妈的话,也不知道听谁瞎说的, 我和能能这不好好的嘛!怎么就没了, 这造谣可是思想作风问题,也是要被抓去好好改造的。”
李槐花一听,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还能听谁说的,还不是她有时哄小宝听话, 拿着大熊他们对比,就顺口说的。
“那个……能能家的,说来孩子没伤着,也不算啥大事,那就让他们互相道个歉,今天的事咱们就算完了你看成不?”
“如果小宝她们能认识到错误, 这自然是成的!”
达成一致, 事情就算完了, 徐漫一家人回到家的时候, 天已经擦黑了。
战斗了一天,徐漫自觉已经体力耗尽, 只想往床上一趟, 管他什么一地鸡毛。
但现在, 显然不能如此潇洒。
能能煮了面条, 进屋时就看见徐漫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起来了,先吃点东西?”
“还站着呢?”徐漫坐起来,眼睛看向门外。
“嗯。”能能干脆把面端进来, 问她:“让他们先过来吃饭?”
徐漫没应,能能也就不说了,跟着吃面。
吃了好几口,见二狗频频回头,徐漫才让他过来,问他错在哪里?
“不该和哥哥让人钻裤子裆?”
“还有呢?”
二狗挠挠头,“妈妈,我的小脑袋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你可以告诉它吗?”
“我告诉它,那你就能知道了?”
“嗯嗯,它会告诉我的,我都听它的!”
二狗经过她这段时间的投喂,脸上开始长肉,皮肤也越发白净,这样看起来,还真有点小绅士的感觉。
但是,卖萌可耻,徐漫依旧不为所动。
又过了一会儿,见他耷拉着脑袋,确实想不起来的样子,才把两个孩子叫过来。
“崽崽,知道为什么罚你们站了吗?”
二狗摇摇头。
“在知道哥哥做不对的事情的时候,你是不是该阻止哥哥呢?”
“哇,对!”二狗眼睛一亮,妈妈终于肯让他解放了。
“我没错!”徐漫正欣慰于二狗的认错态度,就听大熊倔强的声音传来。
徐漫:……
“你还认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他这样做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只是把他做的事还给他!”
“那我问你,他让你这么做的时候你开心吗?”
大熊以为自己听岔了,她妈妈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不过还是答道:“不开心!”
“那你知道不开心了,为什么还做和他一样的事情?”
“我也要让他不开心,他都这样做了,我只是跟着他做!”
“那你觉得他之前做的是对的?”
“不是。”
“不是你为什么要跟他学?”
大熊:“……反正我没错!”
徐漫:……
能能看她实在气不过,连忙安慰:“你先吃饭,我来跟他说。”
说着,也不管大熊的挣扎,直接把人拎了出去。
徐漫和两个孩子吃完了饭,还没见人回来,她留了一大碗面,锅中烧着热水,再把面温在锅中。
等她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发现能能一个人坐在桌上吃着面。
“孩子呢?”她放低了声音问道。
“屋里呢!”能能向着里屋指了指,“先别管他,让他想清楚。”
“可总得吃点东西吧!”
“先晾他会儿,一顿不吃,饿不着!”
“孩子还长身体呢!”她虽然气,但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何况是自己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可不想就这么掉了。
刚迈出一步,就被人往后猛的一拉,跌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