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穿媚娘的养生夫君——北石榴
时间:2022-01-07 15:30:40

  李治原地踱步,忽而冷笑一声,道:“为栽赃一个人,真够迂回的。这人如果不是对萧岚和媚娘都有仇,怕是不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胡禄点点头, 直称是:“恨意还不浅呢, 这叫杀人诛心,捏住软肋把两人搞臭,再叫武皇下场诛杀。不然萧岚在宫外,虽然身边人多不好接近, 但也总有办法找到防备势弱的时候,直接掳走除掉就行,哪里用得着这样……”
  “这人也实在低估了媚娘,以为她心中只有杀伐仇恨,见到萧岚如此放浪形骸定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惜, 她判断错了。”李治眉头蹙得更深。
  胡禄默默点头半晌, 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转着眼珠,问了一句:“爷,您心里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李治沉吟良久, 忽而抬了眼皮,道:“是啊,好久不见,我其实该去会会她了……”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嘈杂声起,两人下意识向门口看去,却见大理寺官 * 兵并无动静,正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守卫。
  所以,这么多杂沓脚步声是来自哪里?
  李治上前几步,猛地将门大开,一眼觑见楼下正有另一行人押着一个丫头拾级而上。
  那丫头看着眼熟,尤其是眼睛——妥妥的萧岚本人,妆容画得惟妙惟肖,连惯常见到萧岚的人都有些分不清,的确可以以假乱真了。
  *
  醉红楼的宾客一看官府抓人,个个心里慌得不行,先行逃走一批。
  毕竟风月之地是非多,谁都怕抓人不慎,抓到自己头上来。
  老妈子却有些疯了,方才就有一波大理寺的,怎么又来一拨官府的?醉红楼究竟犯了什么事?
  她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不会是哪个客人做了些丧尽天良的违法勾当吧?
  饶是半夜时分,凉意渐深,斗大的汗珠仍从她额上淌了下来。
  见官兵押着那丫头走上二层,在大理寺卿面前停住,她心里一慌,心道完了,这两拨人是冲一件事来的,恐怕不是件小事。
  无奈之下,只好定了定神,迈步走上楼梯。
  李治见了那丫头,细看起来,又觉得哪里不太像,走路的姿态动作,反而像极了另一个人。
  而当那队侍卫们将那丫头交给大理寺,禀告李治说自己是媚娘派来的时,李治并无什么惊异。
  他猜到了,毕竟媚娘知道这件事,她不来,不代表不派人来。
  她早就埋伏好了自己的人,万一出了意外,不至于前功尽弃。
  现下,李治正盯着这丫头看,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不再是初见时的红裙襦袖,而是一条素色麻布裙,面纱也换了一条样式不同的,怪不得方才没能发现。
  这丫头站定李治面前,似乎紧张得不得了,身子微微打颤,双腿也有些站不住。
  尽管脸上涂了脂粉,可面上的苍白却遮掩不住,尤其是她被带上前,第一眼看见台阶之上的李治时,那表情实在像见了鬼。
  李治蹙眉,示意胡禄上前摘掉她的面纱。
  那女子眼神一抖,蓦地闭上了眼睛,即便身边两个大理寺从官将她控制得牢牢,她还是下意识偏了下头,避开了胡禄伸出的手。
  “再动一下你试试?”胡禄没好气地道。
  那女子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只好不再乱动,只是簌簌的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眼圈瞬间红了。
  李治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爱好,见胡禄动作放慢,不由催促:“摘下来,看看她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胡禄就咽了口唾沫,他看到了她脖颈旁的那颗痣……于是怔了一下,沙哑着嗓音开口道:“爷,奴才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随即伸手一触,将那面纱撕拽下来,一张容貌俏丽却又有别于萧岚的脸庞显现出来。
  尽管眼睛画成了萧岚的模样,但除了上半部分,其他还是原装的,所以一打眼,李治就明白了——
  为什么陷害萧岚的人知道她的作息时间,为什么萧岚听不到外面的风声,为什么 * 约见面的纸条上的确是萧岚的字迹,为什么有人能装扮成萧岚的样子……
  这一条一条,都有了答案。
  翠儿。
  这位跟着萧岚从宫中到宫外的贴身宫女,称得上萧岚身边最信任的人,竟是陷害她的细作!
  李治目光绕着她打量了一圈,一时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询问。
  片刻后,直面李治的质询眼神,翠儿反而憋蓄不住,冷汗透湿后背,先开了口。
  “太上皇,奴婢有罪。”
  这话一出,便是真的认罪了。所以,翠儿不是被人所迫,而是主动为之?
  李治不由阖了眼,他难以想象萧岚若知道了,该作何反应。
  他长叹一口气,终于启唇道:“翠儿……你究竟是谁的人?从进入萧岚宫中就是细作?”
  翠儿垂下目光,默默沉吟片刻,忽而冷静了下来。
  既然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她已经想清楚后果,索性直言道:“那人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说。”
  “不能说?救过你的命?”李治挑眉。
  “她救过我娘的命。”翠儿答道。
  李治一时哑然,不知该形容她背信弃义还是有情有义。
  最后还是憋不住,问她:“这情义比得过萧岚对你的信任?”
  翠儿顿了片刻,才抬眸看着李治,道:“我从小就知道,这世间很多事都不能两全,比如我和母亲活了,父亲和哥哥却在饥荒中死了……”
  李治恍然,敢情她被招募进萧岚宫中时,就已经成了别人的一颗棋子。
  细想起来,翠儿聪明机灵,知恩图报,进了萧岚宫中没过几年就混成了贴身大宫女,的确是细作的绝好选择。
  至于凌峰,手脚不干净,还蠢笨有加,这样的人只能是用来栽赃萧岚的炮灰,根本就是个幌子。
  而分析下来,可疑的范围就更小了。
  那人一定比萧岚进宫更早,早就立稳了脚跟,又觉得萧岚受宠势头渐猛,才能在她进宫不久就安插进自己的人。
  不是媚娘,更不是在萧岚之后进宫的人,加之怨恨媚娘和萧岚两个人,思来想去,怀疑对象没几个,而李治最怀疑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王筝元?”李治也没绕弯子,径直说出了王皇后的名字。
  话音未落,翠儿便因为过度震惊而下意识睁大眼眸。
  这反应一出,意识到不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李治就道了句:“看来是她没错了。”
  “不是,太上皇,不是她。”翠儿连忙道。
  李治看她一眼,又说:“你既然说我错了,那咱们来一起梳理下这个逻辑,你看看对不对啊。”
  翠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李治到底什么意思。
  李治却不管她作何反应,兀自说道:“那人对你有恩,那么,既然我第一次问你,你不说,丧失了最好的获取信任的机会,后面大概率也就不会说了。你想保护好她是真的,所以只要对她有利的事,你必然会做,比如甩锅。”
  翠儿心中一颤。
  李治又道 * :“如果王筝元不是你身后的人,我既然已经怀疑,你顺势默认或稍作犹疑,就成功把锅甩了出去。”
  “可你没有,听到名字先是下意识做出了反应,情绪是真的,因为我也没给你铺垫情绪的时间。”
  “既然我已经怀疑王筝元,甚至认为她的嫌疑板上钉钉,你觉得我道出了真相,心下一慌,是不是就会替她撇清?”李治问完最后一句,垂眸看着翠儿,盯得她有些发毛。
  她怎么回答?
  回答是,那不就承认王皇后了吗?回答不是,那不又成了李治所说的“故意撇清”吗?
  脑中思考推演良久,翠儿终究没有说话。无论如何,她没有亲口说出那个名字,至于王筝元有没有嫌疑,想必李治心里早有考量。
  李治明白了,正要吩咐人将翠儿带下去,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道:
  “对了,你这个以假乱真的眼妆,是萧岚教你的?”
  翠儿沉默片刻,抬头说道:“是,萧娘子化妆术了得,教过奴婢。”
  李治心中了然,他知道现代有些人化妆术高超,加之光影、服装等加持,可以模仿明星妆,甚至可以做出“换头”的效果。
  而后,在李治的质问下,老妈子也一一都交待了那房间暗道的秘密。
  他这才知道,这种风月场所有时会招一些有头有脸的贵客,为安全起见,他们都会找一间这样的“连体房”,方便官府缉拿或夫人来找时临时转移。
  这当然都是最隐秘的服务,即便天天来风月场所的客人,也全然不知。
  问完话,时辰已经不早,押走翠儿后,李治回宫睡了会儿。
  早晨起来,媚娘又不见了踪影,想必又去上朝了,床畔已是空空如也。
  李治翻身坐起,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颇觉有些不真实。
  王筝元有谋害媚娘和萧岚的动机,可不至于要谋害自己吧?就因为他驱逐她出宫,就被她记恨至此?
  何况郭其平送来那包慢性毒药时,李治还没有让位于媚娘,王筝元还有获宠机会,也不至于真的得罪她。
  更关键的证据是,那日他去她宫中,王筝元拿出制作上百个版本,心心念念自以为好吃的百花糕给他,希望能借此栓住他的心……
  这样一个人,怎么又会做出毒杀自己的事来?
  李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翠儿或许是王筝元的一颗棋子,而王筝元,又会是谁的棋子呢?
  李治脑筋一片混乱,索性卸了心思不再去想。
  起床招呼胡禄一声,太监宫女们伺候着洗漱完成后,他简单用了几口清淡的早膳,便带着胡禄和几个身手极佳的侍卫,乘一台小轿子,出了宫去。
  *
  一行人穿西城,入东城,直走到东城外,沿着弯弯曲曲的路线拐来拐去,才找到一片花圃。
  但这时节已经过了花季,枝桠上一片光秃秃的。
  李治下轿举目四望,这地方土地平坦广阔,且临近处就有水源,加之附近也没什 * 么住户,偏僻幽静,倒的确是个隐居和种植的好地方,王筝元可真会选地方。
  他带着胡禄上前,刚走了没几步,只见花园里正在剪枝的红袖抬头一望,忽然脸色微变,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扔下剪刀就往不远处的小房子跑去。
  李治连忙带着胡禄快步走上前,心想王筝元丫鬟这么心急火燎的,恐怕是要赶紧通知王筝元消灭证据,那还了得?
  李治腿长,走路如风,几步赶上。走到屋前,将胳膊挡在门上,将红袖拦了个正着。
  “做什么去?”他挑眉问道。
  红袖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愣了好久才结巴道:“太上皇,奴婢……”
  话音刚落,她忽而抬高嗓门,大喊道:“娘子,太上皇来了!”
  李治心道不好,立刻推开木门,意欲阻止王筝元毁灭证据。
  却不想,王筝元手里正拿着一块百花糕,看见李治一怔,指尖一抖,糕点滚落在地……
  李治盯着那块百花糕看了半天,一股腥味十足的回忆涌入脑海。
  如今,看着那块仍在滚动的糕点和王筝元手指上的白色碎渣,令他险些窒息。
  王筝元的眸中也带了惊恐,她知道触了李治的逆鳞,勾起了他的不堪回忆,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战栗不止。
  “不知太上皇驾到,筝元有罪。”
  李治:“……”
  默然半晌,他才微微定了定神,冷静下来。
  其实,她既然出了宫,也不必尊奉宫中规矩,所以做这百花糕本也没什么问题。
  想到今天的来意,李治只好转移了话题,道:“不碍事,我找你来,是有其他事要问。”
  王筝元呼出一口长气,还好太上皇没追究。
  可她刚要开口称谢,便听到了李治那个异常直接的问题。
  “翠儿被抓了……你是,幕后主使?”
  一听这话,王筝元登时心头一沉,脸色唰地变了。她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眼圈蓦地红了。
  “太上皇,我是被冤枉的,翠儿是萧岚的人,是要诬陷我,不给我活路啊!”
  李治觑了她一眼,道:“是吗?这事儿其实也好办,我手中好几个人都知道你,茶店胖老板、和他一起的丫头、凌峰、翠儿,这四个人,你猜猜谁会先供出你?再猜猜他们都跟我说了什么,才让我来这里找你?”
  这可戳中了她的软肋,如同李孝曾对李治说的,茶店老板和那丫头被抓,幕后者最慌,因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供出来。
  是以,王筝元还真就遣人去大理寺打听过,这之后,她什么都没问出来,兀自忐忑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动用府里的关系灭口,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可终究还是放弃了,不是因为意愿不强,而是大理寺太难攻入,似乎是有人早做了防备,她的人在里面做不了任何手脚。
  王筝元此刻越想越焦虑,或许这就是个陷阱,正等着她在被捕之人上做手脚,所以,那几个知 * 道她派去了人的大理寺官兵,也不能再留着了。
  李治还在问着些什么,王筝元脑袋里却嗡嗡的,只看见他嘴唇瓮动,却什么话也听不清了。
  从前,她之所以做百花糕,纯粹是味觉失灵吃不惯旁的,就好自己做的这口。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味觉被太医调理好后,心情压抑时她这手总不愿闲着,为的是转移自己的情绪。
  她想起刚出宫时那些郁结难忍的日子,想起从皇后之位跌落泥潭任世人耻笑的样子,都恨不能挖了媚娘的心,剖了媚娘的肝。
  可惜,一切都没有像她想象那样发展,她想尽办法欲除掉媚娘和萧岚,一箭双雕。
  谁知,媚娘皇位坐得仍旧稳当,萧岚竟也成了全长安人尽皆知的美妆铺老板。
  唯独她,容颜先衰,出了宫仍与这两人差距甚大。
  谁会甘心?
  想到这儿,王筝元抬头看了眼李治,满腔恼恨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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