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之芒——钦点废柴
时间:2022-01-07 16:16:51

  祖荷负着手,强装镇定踱步出来。
  喻池将垃圾桶提了提:“给你放进去?”
  “谢谢!”
  她坐到床边,顺手捞过电脑椅上的菠萝抱枕。
  喻池搁盥洗台旁边,再洗了下手。
  “我还要拿点东西。”
  祖荷无意识搂紧菠萝抱枕,好像准备跟它共眠。
  “嗯,你一会帮我带上门。”
  喻池走到她一米之前,朝她伸手:“那个。”
  目光锁定在她怀里。
  祖荷低头看了眼,抱得更紧:“借我几天不行?”
  “不行。”
  “偏不给。”
  “……”
  喻池揪住菠萝叶子,祖荷嘻嘻笑着不撒手,两人拔了好一会萝卜,她“大仁大义”松手:“给你啦给你啦!”
  喻池宝贝地抚了抚菠萝叶子,仿佛那是它头发,刚才把人家头皮薅疼了。
  “你又不用‘锻炼’,抢我菠萝干什么。”
  祖荷蹬开棉拖站上床,登时高他一头多,她不妥协地朝他隔空拳击,喻池二话不说举起菠萝盾牌。
  铿铿锵锵好一会,祖荷先罢兵,笑着说:“快拿走快拿走!”
  喻池揽着抱枕要走,祖荷叫住他:“一会叫我起床,我怕睡过头。”
  “嗯。”
  “要实在没反应你就进来掀我被子。”
  “……”喻池面色一凝。
  “怕什么,我又不是裸睡。”
  “……关门了。”
  祖荷脱开外面的衣裤躺进被窝,床品虽新,但房间属于喻池,每个角落似乎藏着他的身影。祖荷想象他在这里面玩电脑、看书、更换假肢和睡觉——
  她扭过头,空空的床铺仿佛多出一个人的温度。
  经期带来潮汐般的悸动,比平常更强烈,祖荷在自己家不忌讳隐秘动作,但这毕竟喻池的房间——
  一想到这个人,海面愈发不太平。
  祖荷翻转侧卧,强迫自己甩去绮思。
  然而,清醒时可以自控,睡眠中防守最为薄弱,一不小心就被绮思侵占。
  祖荷梦见一截假肢,之所以只有一截,是她像条狗狗一样趴着,低头看后面视野呈三角形。
  她还看到很大,还热,骂他能不能快点,她可累死了。
  祖荷可能累醒的,也可能被敲门声惊醒。
  察觉到梦境残存那一刻,经血越发奔涌。
  “起了吗?准备走了。”
  声音来自梦里还是现实?
  祖荷懵然片刻,搓搓脸,不情不愿爬起来。
  两人依然走路上学。
  祖荷兜着两只手,还在回忆刚才的梦境,就她这脾性,怎么也不可能狗爬呀,就连在他面前也不行。
  祖荷下意识盯了他一眼,提防他洞穿心事,正巧撞上他的目光——
  本来平静的海面,又起了浪。
  祖荷生硬地挪开眼神。
  喻池问:“想什么呢?”
  “没有啊。”
  “心事重重。”
  “……”
  祖荷不想冷淡,又不愿意泄露太多:“经期不舒服。”
  喻池望向前方点点头,如她所愿安静了。
  祖荷受祖逸风和司裕旗影响,很早接触这方面知识,没什么羞耻感,但第一次做梦对象是身边的人,还是她不喜欢的被统治姿势,祖荷尴尬又忿忿。
  明显她在上面才符合逻辑啊,这不,荷花都长在池塘上,她在他上面!
  “要热水袋吗?一会我去我爸爸办公室给你拿一个。”
  男主角突然配音,搅乱祖荷心绪,她茫茫然“噢”了一声,不太热情。
  喻池又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正走到那段上坡路,爬坡对他依然是挑战,喻池隔一段距离长长吐出一口气,缓和呼吸。
  运动后的吐息大同小异,祖荷不知不觉把梦境和声音搭上了。
  看过的片子浮现眼前,男主角全变成喻池,声音也全是他,祖荷毫无障碍代入女主角视角……
  祖荷闭眼晃了晃脑袋,冷静!回神!
  喻池问:“头疼?”
  “……嗯。”是很疼。
  “你每次来都那么辛苦吗?”
  “……嗯,冬天更加不好受,冰冰凉凉。”
  那点绮思暂时消散,经期的不适感最终还是战胜一切。
  “想象一下湿袜子穿鞋走路。”
  “我懂,跑步出汗我戴假肢也会很难受。”
  假肢对他是必不可少的辅助,在她梦里成了色.情符号,似乎成了一种亵渎。
  祖荷说:“那要擦点什么来保持干燥吗?”
  “爽身粉。”
  祖荷一笑,平常磊落风格又回来了,全然丢弃刚才的尴尬别扭。
  “我在卫生间看到了,用爽身粉的都是可爱小北鼻啊!”
  “……”喻池浸泡在变相夸赞里,耳朵好像上了一层草莓色爽身粉。
  祖荷忽然慢下,低头看毛衣前襟,轻轻“哎呀”一声。
  “扣子掉了一个。”她有意无意拔着线头。
  “出门还在吗?”
  “早上还在的,”祖荷下意识往来路回首,“放学沿路回去找找,少了一个还挺不顺眼的。”
  那颗扣子刚好是一只兔子眼睛。
  祖荷一路玩着线头,和喻池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下午课上没多久,她一语成谶,月经驻地开始骚动。
  她捂着肚子,脊背越伏越低,下课铃一响,马上趴到课桌。
  “我去给你拿个暖宝。”
  留下话不久,喻池回来,果然从外套里掏出一只圆饼形电暖宝,祖荷如逢甘霖,接过就塞毛衣中。
  喻池说:“别直接贴皮肤,小心烫。”
  祖荷懒懒嗯一声。
  “热敷能缓解一点,最有用还是止痛药。”
  “以前我会问阿姨要,这次她住院了嘛……”祖荷心思迟钝一转,压低声,“你的腿也会这么痛吗?”
  喻池整理书桌,顺便把她上一堂课本一并收拾:“打麻药没感觉,麻药过了才疼。”
  祖荷消化一瞬,“不是问你做手术,我想问的现在。”
  “现在跟你穿鞋走路差不多。”
  祖荷在想象中对比足掌和接受腔底部面积:“受力面积不一样,压强也不一样吧。”
  喻池轻描淡写一笑:“偶尔会起血泡。”
  “你也好辛苦哦。”
  “……你趴一会吧,快上课了。”
  祖荷面朝他闭眼小磕,离上课还有三分钟,喻池戴上耳机,从MP4选了一首两分多钟的歌。
  姬柠恋爱后新发一首单曲,不同以往讲成长困惑与感悟,这首歌触及她的新领域:爱情。《漫长假期》讲异地恋像经历一个漫长假期,假期结束再度重逢,双方多了一点陌生,新奇与迷惘,写出了在爱情中的摇摆忐忑。
  以往每首歌词喻池都能有部分共鸣,这次竟然没有。副歌中唱“我们各自经历一个漫长假期,假期结束时会不会有好天气”,暑假是他经历过的最长假期,长度固定,却称不上遥遥无期的“漫长”。小升初、初升高跟一批人告别,也许那时感情懵懂,新学校和新同学更具吸引力,加上大部分好友一起升级,常伴周围,喻池没有经历太过留恋的分别。
  听《漫长假期》权当对姬柠一如既往的支持,只能够欣赏一下旋律。
  但市场反应与他预料相反,情歌一下拓展了受众,姬柠市场开阔起来,连祖荷也始料未及,前头那些关于恋爱影响事业的抗辩显得可笑至极,起码,姬柠把恋爱变成灵感源泉。
  祖荷和喻池一起看的手机新闻,谁也没发表评论——一个哑火了,一个不敢冒死煽风点火。
  姬柠与恋爱成为他们之间微妙的禁忌。
  放学喻池让喻莉华开车捎两人一程,祖荷下了车几乎黏在喻莉华身上。
  喻莉华揽进她,侧头温和一笑:“想妈妈了?”
  祖荷两手锁紧喻莉华的腰,脑袋靠上她肩窝:“这里就有一个妈妈。”
  喻莉华:“好呀,让小风同意我给你当干妈。”
  祖荷难得扬起劲头:“咦?真的是‘小风’!”
  喻莉华困惑道:“你妈妈不叫祖逸风吗?不是小风吗?”
  祖荷笑道:“喻老师,我之前猜你会叫她小风,果然猜对了。”
  喻莉华也笑:“我之前叫她祖老板,她笑我太官僚,也不给叫祖总,听起来跟祖宗一样,我就说你比我小两岁,那就叫小风吧。可是她自己却一直叫我喻老师,你说谁官僚呢。”
  “你就是喻老师嘛。”
  “你们两个真是一脉相承,嘴巴甜,特别会撒娇。”
  喻池又在玻璃电梯间里面掐着上行键,眼神微妙盯着两人。
  他已经想不起喻莉华牵他手过马路,印象中小学毕业后,喻莉华原来的鼓励拥抱就换成口头或物质表扬,最多拍拍他的肩膀。他很小就朦胧感觉喻莉华教育的矛盾感,她强调女生和男生精神和能力上没有本质差异,却会让他注意和异性的身体接触,同性之间反而没有那么多约束。
  他偶尔会悄悄羡慕肢体接触的亲密关系,比如现在。
  祖荷精神已回转许多,笑容虚弱却真诚:“喻池喻池,我要借用一下喻老师。”
  喻池故意问:“哪个喻老师?”
  喻莉华呵呵笑:“差点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小喻老师。”
  祖荷正好在两个“喻老师”之间,顺手勾住他臂弯。
  “两个都想要。”
  大喻老师:“那就在我们家住久一点,暂时不还给你妈妈了。”
  祖荷又跟喻莉华说了好些亲昵话,喻池望着不断增加的数字,一句也没听进去。
  臂弯给挽着,冬季衣服厚重,没有肌肤直接接触的刺激感,但力度无法忽视,甚至衣料摩擦的窸窣,手臂肌肉的莫名僵硬,各种异常全方位侵袭他的感官五觉。
  电梯门映着三个人的身影,祖荷显然离喻莉华更近,仿佛不忍冷落他一般随便挽一下。
  此刻的亲昵像梦境,只有心跳确认这一刻的真实。
  十楼很快到达,祖荷松开他,和喻莉华先行出去,喻池两依然抄在衣兜,保持刚才的姿势,有点转不过弯。
  直到晚上回来,祖荷才从床边捡到毛衣的“兔子眼睛”。
  “喻池喻池,这附近哪里有缝衣服的店吗?”
  明天跑步,喻池从衣帽间拎出运动假肢,准备搬现在住的客房。
  “衣服哪破了吗?”
  祖荷举起黑色纽扣:“扣子,找到了。”
  喻池长身玉立于门边,像拿奖杯一样握住假肢的“脖子”,仿佛多了一根武器傍身。
  “就缝扣子?”
  “对呀,可惜我阿姨不在。”
  “先洗澡,一会儿我帮你缝。”
  祖荷惊喜道:“你还会缝扣子?”
  眼神仿佛在说“多大点事儿”,喻池说:“黑色线吗?”
  线头早已拔掉,祖荷低头往兔子眼窝处比了比,说:“可以。”
  洗过澡,喻池没戴假肢,直接拄着腋拐过来,估计快睡觉,裤管也懒得别好,就那么一飘一荡的。
  他坐到电脑椅,把一只月饼铁盒搁电脑桌上。
  祖荷坐在床沿,轻轻哇一声,不安分翘起足尖拨动他裤管。
  “好久没见过你这样子。”
  腋拐放左手边,刚好就在她眼前,祖荷捞过来立着,脑袋试图从握把上方挤过来。
  当然不可能成功。
  喻池嗤声一笑。
  祖荷还是把脸嵌进两根钢管间,朝他吐舌头做鬼脸。
  喻池乐了,转身捞过搭在椅背的毛衣:“这件吗?”
  他把衣服翻过来,打开台灯,掀开铁盒盖子,开始穿针、打结、钉扣子。
  祖荷只有递剪刀的份,无聊地抱着他的腋拐。
  喻池偶然抬眼一望,那是他赖以行走的工具,重生后的腿,好像躯体的一部分被她抱在怀里——
  他一不小心浅浅扎到指头,肩膀一颤。
  祖荷梗直腰背:“扎到了?”
  “……没有。”
  祖荷抱腻了,把拐杖挨着桌沿放稳,两手撑着床沿,微仰头盯着他。
  “喻池,问你个事。”
  祖荷通常喊两遍名字,带着难言的亲昵感,这下单独拎出来,严肃意味陡然而生。
  喻池暂停看着她:“怎么了?”
  眼神示意面前的电脑,祖荷神秘兮兮问:“这里下有第一个字母的片子看吗?”
  喻池没装傻充愣听不懂,只是耳朵热的毛病又跑出来。
  “没有。”
  祖荷讶然:“啊?你竟然不看的吗?不可能吧?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那么矜持啦,我都看的,又不会笑话你。”
  喻池垂眼继续缝扣子,声音不高不低:“看完删掉了。”
 
 
第23章 
  祖荷悄悄松一口气:“那寒假你能不能帮我下一些类型片?”
  这片兔子图案为两层,喻池继续挑针钉扣,不让黑线穿到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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