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龟汤到这儿解了一大半,随后的思路也快得像坐了过山车——
“明白了,男的梦游症发作,半夜把尸体刨出来,白天醒的时候被尸体吓到,开枪打了尸体,之后又开枪自杀了,这样算盘完了吗?”路佳问。
“所以打了尸体为什么要自杀呢?”DM点拨了句。
“可能太痛苦了吧,反应过来老婆真的死了。刚刚不是盘出来死亡原因是殉情么?这样算是殉情吧?”张启杭猜测。
“那为啥之前老婆死的时候他不死?”路佳问。
“诶,说得好,为什么之前老婆死了他不死呢?”DM悠悠接上。
苏迢迢想到他们一直没用上的一个信息,男人脖子上还带着十字架,于是开口:“因为他是名基督徒?男人一开始不殉情是因为基督徒的教义不允许自杀吗?”
“是!”DM快乐拍桌。
“那为什么后来又自杀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路佳皱眉。
陆礼接着苏迢迢的思路回答:“因为对尸体开枪也触犯了基督教义中不得侮辱尸体这一条,既然已经触犯了教义,那就干脆追随妻子而去了。”
“对!”DM大喊了声,紧接着转头盯着宁欢,用不怀好意的语气开口,“所以杨晶晶,你说你最近晚上一直梦见一个男人,你是真的在做梦吗?这真的是灵异事件吗?”
“啊?所以我也有梦游症呗?”宁欢根本不怕他这点装神弄鬼的把戏,大喇喇地开口反问。
DM在她头上吃了个瘪,只得默默转回视线,道:“好了,接下来,就请你们几位按照顺序来给我们分享一下,你们这个月找到的灵异故事。”
张启杭是第一个:“我要讲的,是一个连环杀手的故事,是个我的警察朋友跟我讲的。
“前不久有个女孩,她家里养了条狗。但有天回到家后,她的狗没来迎接自己,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于是开口喊狗的名字。她的狗在床下答应了声,她便把手垂下来,感觉到她的狗在舔她的手指,舔着舔着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在阳台上看到死了的狗,赶紧报案。报案之后警察告诉她,她很幸运活了下来。
“其实这个案件和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有关,经过调查,凶手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里面都是热衷偷窥年轻女性的男人。这群人剃了光头,穿上紧身的深色衣服,潜入女性家中,在各种角落躲藏着,屏住呼吸,从偷窥中获得变态的快感。
“这群人非常擅长隐藏自己,有时候,当你洗完脸猛地抬头时,会从镜子里看到陌生的人脸,请不要怀疑,那并不是鬼,那是藏在你家的偷窥者。
“这些残暴的偷窥者,还会处理家里的宠物,因为宠物会暴露他们的藏身之处。而一旦暴露,他们就会暴起行凶。所以当你在家中察觉到异常时,千万不要戳穿他们,喊破他们的存在,以免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故事讲述完毕,DM开口问:“所以李雨彤,你刚开始怀疑你家的猫死了,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吗?”
苏迢迢才听到故事的开头就明白了结局,平静承认:“我家潜入了光头男。”
“所以你当时把手伸到床底下的时候,你摸到的到底是什么呢?”DM慢条斯理地追问。
“我摸到了……光头?”苏迢迢不大确定地回答。
“胡说!”DM重重一拍桌子,严厉开口,“光头会有毛发吗?!”
苏迢迢被吼了这么一声,默默往陆礼的方向挪了挪,回答,“可能他戴假发了……?”
“不不不……”DM摇头,问,“你今天见过你妈妈吗?”
苏迢迢老实摇头。
“你妈妈今天来家里看你,结果刚好撞见光头男,他们就残忍地杀害了你妈妈……”DM森森地开口陈述事实,“所以你当时摸到的、不是你死在阳台上的猫,也不是光头男带的假发,而是——你妈妈的头!”
他的话音很重,每个字都是挤出来的,苏迢迢听到最后,已经隐隐有所警惕,知道他肯定又想吓自己。
可谁知道那个“头”字落出来后,她的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即便隔着鞋和裙摆,她还是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重量和毛发组织的质感,估计就是他口中的人头。
“啊——”苏迢迢受到这样直接的攻击,整个人都条件反射地往上窜,在慌乱中一脚踹开了桌子下的那颗假人头,紧紧伸手抓住陆礼的手臂。
坐在她对面的路佳估计是被她踢出来的人头误伤,也跟着惨叫了声,恨不得把脚收到桌子上,一边抱紧宁欢一边大喊救命。
第48章 . 迢迢有礼 拉小手
陆礼从来没想过苏迢迢也会有被吓到的时候, 简直像炸了毛的猫,惊慌失措之余不乏攻击力,尤其她最近的健身饶有成效, 握力已经快摸到三十的边, 即使隔着大衣外套也很有劲,手指死死扣着他的小臂。
一时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低头看了眼桌底后, 温声安慰她:“不怕,只是道具而已。”
“我知道是道具, 可是它砸到我了!”苏迢迢还没从刚才的偷袭中回过神,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在这儿度日如年,心态都苍老了十岁。
陆礼也抬起另一只手,在她肩上轻拍了拍,让她缓过劲来。
等到这阵骚动好不容易平息, 苏迢迢松开了抓着陆礼的手, 还很严谨地帮他把外套上被她抓出来的褶抚平, 之后便握紧桌上的蜡烛, 打算接下来就一直窝在椅子里当缩头乌龟,绝对不再嚷嚷一句。
谁知道第二个由路佳讲述的故事同样和她有关, 开头第一句就是:“网红圈里流传着一个关于自拍的故事。”
大意就是某网红家里也进了偷窥癖光头男, 会在她的每张自拍下面留言1-9之间的数字。把每张照片都可以划分为九宫格, 这个数字就代表偷窥男所在的位置。
之后由DM甩出一张画得扭曲怪异无比的黑白自拍照, 逼着苏迢迢打着蜡烛凑近辨认光头男的位置。
DM明明是个帅哥,只可惜不好好用脸,周正的五官总是能被他的表情抻得很恐怖,全程在边上盯着她, 让人心理压力十足。
苏迢迢被盯得受不了,索性抬手挡着脸,屏蔽他的骚扰,最后总算找到那双惊悚的眼睛,正从背后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下一个故事的讲述者是她,是一个荒诞的吃人故事,说一家卖饭店卖的汤十分鲜美,有人举报这家店实际上在卖人肉汤,店里的老板在受到记者监视的情况下,没办法再从殡仪馆偷尸,只能开始吃店里的员工和老板的妻子,最后还杀了潜入参观暗访的记者炖汤。
这个故事一出来,路佳便毫不客气地拍拍林子皓的肩,示意他:“来说说吧,你今天是不是真的吃了人?”
提示给到这儿,林子皓也把一开始隐瞒的剧本信息透露出来,说王磊的老婆被他气得流产之后,他总是做一个有关于小婴儿的噩梦,梦里的婴儿会用小手从他的脚边开始,一路摸索着爬到他枕边,咧开没有牙的嘴质问他“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而他今天吃的那份鱼香肉丝,是他刚刚流产出院的老婆做给他吃的。
“所以你老婆是不是为了诅咒你,把你儿子做给你吃了?”宁欢开口。
“呕,好变态,我吐了。”路佳忍不住摆摆手,拿起矿泉水喝了口。
第四个故事由陆礼讲述,内容逐渐变得玄乎,提到身着红衣死于非命的人会变成厉鬼,之后就会寻找和他们同一个死法的人作为替身,成为厉鬼的宿主,催动尸体继续在人间活一段时间。
之后又提到道家流派的出马仙斗法的故事,能催动天雷地火,隔空打出血手掌印什么的。
第五个故事讲的是古代的科举,说古时候聚众科举,往往也会发生意外,比如考房起火、考生发痨病,死在意外中的考生不能从大门运送尸体,怕坏了气运,得吊着绳子从墙上翻过去。
第六个故事和哑婆婆有关,说这个哑婆婆也喜欢玩海龟汤,遇到哑婆婆的人如果没办法在十分钟内通过海龟汤猜出哑婆婆的身份和秘密,那就都得死。
几个故事明显都有大用,但这会儿听起来只觉得神神叨叨的。苏迢迢在面前的草稿纸上记下了一写可能有用的信息,但完全盘不出这些信息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就在六个人都陷入沉默时,音响里突然传来一阵嘶哑的咳嗽声,听起来像个老人,随后是响亮的玻璃砸碎的声音,刺耳地刮擦着墙壁。
他们本来都快忘了房间里的那条走廊了,这会儿都跟惊弓之鸟似的,齐刷刷地转头盯着身后,路佳在嘴里不住地念叨:“完了完了,不会这就是哑婆婆吧,只有十分钟时间,赶紧想想怎么盘。”
那头DM也“呲啦”一声推开椅子,站起身道:“这座小楼不对劲,我出去巡视一下,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就待在这里。待会儿要是找到任何线索,我敲敲窗户,你们就按照刚才讲故事的顺序,一个一个地通过密道来取。记住,不要带任何光源,以免惊动这里不干净的东西。”
说完,便一步一步退回到那条走廊中,直到消失不见。
剩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良久后才听林子皓开口:“这是要做单人线吗?还要从那条走廊走?”
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敲击声,张启杭顿了一下,认命地推开椅子站起来。
路佳在他身后嘱咐:“你赶紧去,多看着点,待会儿回来给我们透个底。”
张启杭点点头,扶着墙摸索着进去了。
他一走,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听到乒乒乓乓一阵异动,夹杂着哀哀戚戚的啼哭声,估计都是来抓人的孤魂野鬼。
最后就看张启杭“咚”地一声打开门,从出去到回来还不到一分钟,一边喘着气一边坐下:“外面好多人过来吓你,一盏灯也没有,我拿了线索卡拔腿就跑,也没怎么看仔细就回来了。”
路佳被他开门的那一声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谁知道收到的还是这种毫无价值的信息,没忍住训他:“你就不能看一眼再回来给我透个底吗!你又不怕,跑这么快干嘛啊!”
“谁说我不怕啊,外面搞得跟鬼屋一样,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张启杭辩解了两句,顺手把线索卡放到桌上,示意,“DM说这个是要我们一起看的。”
“这什么?”路佳把卡拨过来,还没来得及看两眼,敲门声又响了。还有两声压低的咳嗽,示意他们:“下一个——”
张启杭难掩幸灾乐祸地问她:“你是下一个吧?”
“……”路佳白他一眼,经过时在他胳膊上重重拧了一把,之后才一路哀嚎着出去,估计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走廊里持续回荡着她“嗷嗷”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这个恐怖本的npc同化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才消失,之后就是持续的寂静。
就在众人以为这是要出现爆点的前奏时,路佳在寂静中推开门回来,绕着桌子坐回原位后,眯起眼睛问张启杭:“你刚刚是不是在故意搞我心态?根本没人在吓人啊,就是把灯都关了而已。”
“??”张启杭被她问得一愣,不解道,“不可能啊,明明很多人,一批接着一批,最后还有个恐怖箱。”
“我就只看到恐怖箱啊,里面塞了张假面具,我把面具往外一扯就完了,”路佳说着,把线索卡放到桌上,顺便给苏迢迢吃颗定心丸,“没事的迢迢,连我都不怕,就是黑了点,你走路小心别被绊到。”
“好。”苏迢迢刚应下,门口就传来提示的敲门声。
事先说了不能带光源,她只能摸黑探进狭窄的走廊,前面的拐角处隐隐透进来微弱的绿光,苏迢迢咬咬牙,索性走得快一点。
谁知道下一秒,扶着墙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团毛毛糙糙的东西上,她直觉那应该是头发,但来不及多想,已经条件反射地撒开腿就跑,只在晃动的视野里瞥见这条走廊的后半部分全都挂满了又长又直的黑色假发,在墙上长长地挂下来,正随着气流的带动微微摇晃,望过去简直触目惊心。
苏迢迢没想到自己玩个剧本杀还附带了单人鬼屋体验,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逃似的乖过拐角冲出去。
只好在这次只用牙紧紧咬着下唇,没叫出声来。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面前便闪来一个白衣女人,脸色惨白,眼窝涂得漆黑一片,像摄魂似的直直盯着她。
苏迢迢差点被吓得岔气,从鼻尖冒出两声窝囊的哼哼,很想求她放了自己。
好在这个白衣女人不是突然暴起的惊悚流,站在她跟前跟她静静对峙了三秒后,缓缓抬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苏迢迢顿时如释重负,连声开口碎碎念,企图拉拢她:“谢谢姐姐,你真好,待会儿我出来别吓我了好吗,谢谢谢谢,工作辛苦了……”
可惜工作人员还是挺敬业的,根本没给她半点眼色,就飘着白衣离开了。
苏迢迢以为这样就算是渡过了单人线这一劫,打算接下来到恐怖箱里拿了卡拔腿就跑。
然而半分钟后,小房间里传出凄凉的惨叫。
苏迢迢这辈子不怕蟑螂,不怕毛毛虫和蜘蛛,但唯独怕一样东西。
所以等她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地一把扯出恐怖箱里的那只道具老鼠时,她的心脏都快被假老鼠逼真的长尾巴吓得骤停了,恨不得把脏了的手跟老鼠一起扔出去。
假老鼠毛接触手指上的触感让她生理性地反胃,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而小房间里的人这会儿正在仔细研读线索卡,直到听到她的惨叫,都下意识地噤声,抬起脸来大眼瞪小眼。
然而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能隐隐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不捡!我拿了卡就走了,你也别捡!”
“别别别……求你了,老鼠我真的不行,老鼠真的不行……啊——别拿到我面前啊妈妈!妈妈——”
“我操,她那里面是老鼠啊,老鼠我也不行,老鼠我也不行……”林子皓跟苏迢迢是恐老鼠的同道中人,到最后都快被听傻了,提前开始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