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佳也被这种惨状听得咽口水,开口:“都被吓到喊妈妈了……这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啊……”
张启杭顺势问她:“你刚刚是故意骗她的吗,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放屁!我发誓我没有!我怎么知道这家店还差别待遇啊。”路佳说到最后,转头看向陆礼,道,“估计是迢迢她节目效果好吧,所以这家店特别照顾她。”
陆礼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更可怜的是苏迢迢那头的折磨还没结束,好容易过了老鼠那一关,伸手拿恐怖箱里的线索卡时又被蔫坏的DM阴了一招,从黑箱后面伸手抓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苏迢迢被整蛊到最后,哭腔都快出来了:“没必要吧……你抓我干什么啊……我的时间比前两个人加起来都要长了吧……”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DM又往她手里塞了张什么,压低声音提醒她:“今晚恐有大变,整座楼都缠绕着邪气,若我遭遇不测,你就是怪谈协会的副会长,最后的选择权在你。”
莫名其妙被委以重任,苏迢迢的理智也跟着恢复了不少,问他:“副会长有什么用。”
对方只是摇了摇头,松开抓着她的手,道:“你只要记住,今晚所有人都有可能撒谎,是敌是友,难以辨别,生死存亡就在一念之间。”
苏迢迢懵懵地点了点头,握紧线索卡和那张临时塞来的支线卡片转身离开。
谁知道回去的路上又被这群npc的老套路吓到,一个接着一个牛头马面从小走廊里窜出来,苏迢迢最后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跑回房间,中途还重重地撞到门框,即便隔着厚重的冬衣,等她回到位置上时,肩膀仍然传来闷闷的痛感,火辣辣的。
身边的人都满脸关切地看着她,问了好几句“没事吧”,苏迢迢只能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抬手把椅子往陆礼的方向挪了一大截,道:“不行了,我最怕的就是老鼠,他们还故意捏着老鼠尾巴在我面前晃……待会儿就是求着我做单人线我也不做了,已经对恐怖本产生心理阴影。”
话音落毕,该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陆礼跟着起身。
苏迢迢好不容易找到个靠山,他要是一走,边上空了一个位置,就轮到她直面那条走廊了。
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抬眼问:“你是下一个啊?”
“是啊,”陆礼温声回答,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指,道,“没事的,很快回来。”
第49章 . 迢迢有礼 灯下黑
估计是陆礼这种面不改色的人太没有节目效果, 甚至在拿完线索卡之后还对抓他手的DM道了声谢,npc们也懒的自讨没趣,出来晃荡了两圈就回去了, 根本没像整苏迢迢那样格外兴奋地追着她跑。
等他一回来, 苏迢迢总算能松一口气,恢复成正常的坐姿,定下心来一张一张看线索卡。
至于DM亲手塞给她的那张副会长卡片, 她刚才偷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句话——
不要相信任何人。
等六个人都拿完线索卡, 总算能整合出完整的信息,大意就是他们这群人最近总是遇到灵异事件,被恶灵缠身,需要启动一个五行阵法才能洗去秽气。
而这个怪谈协会的会长,恰好就是一位法师,懂得如何驱动五行阵法, 可以帮助他们洗脱厄运。
苏迢迢当时看到这儿, 不解地提问:“可是我没遇到灵异事件啊, 光头男这不是人为事件吗?”
“就是就是, 我那个事件不是我梦游吗,我也不算灵异事件啊, ”宁欢的思路跟着打开, 学着DM的套路拍了一下桌子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我们不搞封建迷信的!”
苏迢迢又侧过脸问陆礼:“你呢,你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了吗?我记得也没有啊。”
陆礼轻一抿唇,摇了摇头。
场面一下子被这俩人搞得有些混乱, DM看场推不下去,只得冷声开口:“李雨彤,你的母亲今天惨死,你家里的宠物也被残忍虐杀,这些死于非命的灵魂都会变成恶灵,缠绕在你身边,你觉得你身边很干净吗?”
苏迢迢被问住,顿了顿,也没话说了。
DM随后又转头问张启杭:“于晓龙,你现在知道你是什么体质了吗?为什么能预测出某些人近期会遭遇不测,顺利地卖给他们保险呢?”
这是刚才线索卡里的内容,说有些极阴之体的人,会拥有阴阳眼,能看出厄运缠身的人脸上带黑气。而这种极阴之体的人出生后,阳气虚弱,父母为了补足孩子的阳气,会在他们的名字里带上猛兽或者神兽,好比于晓龙的“龙”。
张启杭很快回答:“我是极阴之体,可遇不可求来着。”
“所以你今天来的时候,看到这五个人脸上的黑气了吗?”
“看到了。”
“所以事不宜迟,你们要赶紧推测出你们各属五行中的哪一命格,列下五行阵净化污秽,”DM说着,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为你们准备驱邪仪式需要的用具。”
所谓的五行命格,同样和名字有关,在起名的时候,往往会补五行之不足。如果一个人是水命格,水克火,其五行就会缺火,这个时候就可以在名字中带上火用以补足,比如杨晶晶,带了六个日用以补火。
这个逻辑推起来并不难,恰好纸笔都在苏迢迢手边,便快速写下五行相生相克的顺序,开始推算每个人的命格。
陆礼在一旁帮她打着蜡烛照明,顺便提示各个人的名字。
直到苏迢迢推到他,思绪才卡住。
“肖杰……你这个杰字是算木、还是水或者火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才后知后觉他们俩因为要一起打小抄,现在的距离近得过分,肩膀完全挨在一起。
至于她左手边的张启杭,就像被孤立了一样……和她之间空得还能再塞进去两张椅子。
但眼下有黑暗打掩护,他们又有充足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在玩游戏而已。苏迢迢的手指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没有主动避嫌。
更何况那个DM刚走,以他对自己的“照顾”程度,还是和他靠得近一点比较保险。
陆礼听见她的问题,很快回答:“不确定就放到最后一个推吧……下一个是王磊,他的名字肯定是属土的……”
声音很近地掠过耳畔,仿佛水面被细弱的风带起了涟漪似的,勾得耳尖发痒。
苏迢迢的耳朵本来就比较敏感,被他的气息轻巧蹭过的地方跟着烧起来,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耳朵在发烫,从耳根开始一路烧到两颊,只能含糊地从鼻尖冒出几声“嗯”。
只庆幸现在是灯下黑,要不然在这个距离下,要是被他看见,估计会红得更厉害。
五行推算很简单,虽然写字的人正在心猿意马,还是没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杨晶晶,补火即多水,水命格;
王磊,补土即多木,木命格;
姚金铭,补金即多火,火命格;
李雨彤,补水即多土,土命格;
肖杰,取“杰”字的上半部分,补木即多金,是金命格人。
刚一推完,苏迢迢放下笔抬起视线,就发现陆礼背后赫然浮着一张鬼脸,绿面白眉,厚唇外翻,露着尖牙,身上还穿着带八卦阵的道袍,她整个人跟着僵住。
只不过被得吓多了,任谁也没那么多精力次次上蹿下跳,她现在已经有些麻木,连一声都喊不出来。
只是没忍住拧起眉心,带了几分嫌弃和恶心,一边抬手扯扯陆礼的袖口,示意他往后看。
陆礼转头瞥了一眼,惯性地抬手护住她的肩膀,开口时的语气也微微发冷,问带着鬼脸面具的那位:“我们盘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DM看自己做法失败,只得“刷”地一挥袖袍,带起一股凉气,示意他们:“都站起来吧,到那边摆好阵法。”
六个人都乖乖起身,按照水木火土金五行相生的顺序围成一圈,极阴之体于晓龙站在阵法的中间,还离谱地要求外面这一圈五个人手拉手做法。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大家把手拉起来的时候,多少都尬住了,宁欢没忍住吐槽了句:“救命……我们这样好傻,玩这个游戏一定要这么傻吗……”
DM听到这话,只是冷冷看她一眼,随后吩咐:“法师作法不便在此,以免气息混杂,受到反噬,你们就呆在这儿,保持阵型不变,待我破除你们身上的污秽之气。”之后又一挥袖袍,负手离开。
剩下六个人只能眼睁睁看他画着太极图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保持着尴尬的姿势。
苏迢迢是土命格,刚好跟陆礼相生,这会儿被他牵着,总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快出汗了,只能尽量保持手指的力道不变,免得被他发现自己的紧张。
DM出去没多久后,音响里便突然爆出惊人的破裂声,像是陶瓷或者玻璃被摔碎,还有金属落地后发出的一连串“叮叮咚咚”声。
苏迢迢的手跟着紧了一下,不敢轻举妄动。
随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明显不是npc自己配的,情感和技巧都很到位,像是恶灵挣扎时的动静,伴随着锁链的哐当声和烙铁烫在皮肤上发出的“嘶嘶”细响。
“嚯……这音效好像《灵媒》啊……”宁欢小声开口。
“嘘——”恰好路佳也看过这个片子,听到这两个字就不可避免地冒上来某些不好的回忆,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之后又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把房间里的这一圈人都听得云里雾里,不自觉松开拉在一起的手,路佳顺便把阵法中间弱小又无助的张启杭往她那个角落扯了扯。
剩下这几个人里浑水摸鱼的,大概也只有苏迢迢和陆礼,两个人忘了把手松开,还紧紧地拉着。
等到音响里的这段音效好不容易结束,走廊里才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冲进来,看不清脸,身上的道袍七零八落,还带着血。
苏迢迢和陆礼恰好是最外圈的两个人,此刻正面受到暴击,苏迢迢想也不想就抱紧他的手臂,把他往后身后的人群中扯。
陆礼也在同一时间伸手挡在她前面,揽住她的肩膀。
但DM这会儿正入戏,并不是来吓他们的,捂着胸口重重咳嗽了两声,虚弱开口:“完了……完了……你们这六个人当中已经混进了厉鬼,有个人根本不是人!只要厉鬼在你们中间,五行阵法就不可能完成……”
“啥啥啥?”宁欢不解发问。Hela
DM只是虚弱地冲她摆摆手,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往椅背上一瘫,道:“我的法力只够再完成一次阵法,你们必须尽快查出你们中间的厉鬼。”
“我记得刚才的线索卡里面是有几张提到厉鬼的,我去找找。”路佳松开张启杭,跟着回到原先的位置。
苏迢迢也反应过来,默默松开抱着某人的手,全程没好意思抬头。
陆礼当然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只是轻轻垂眸,收回自己的手臂,恢复到他们一开始保持的距离。
众人都纷纷坐回位置,开始完成下一个任务。
之前的故事中提到过,死于非命时身着红衣的人会化为厉鬼,厉鬼会找到和它同一死法的人上身,驱动他们在人间继续行走两个时辰,完成他们生前未尽之事。在这一期间,厉鬼会暂时忘记前世的身份,认为自己就是宿主本人,也就是说厉鬼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厉鬼,而原本死亡的宿主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
等到两个时辰结束,被附身的人就会完全被厉鬼取代,杀死身边的所有人。
“刚才的五行阵启动后,厉鬼的记忆会非常凌乱地分散在你们所有人的脑海中,你们必须要根据这些记忆,辨认出真正的厉鬼。”DM说着,又下发了一轮线索卡,随后给他们播放了一段记忆中的童谣。
童谣是用南方方言唱的,听起来有点诡异,但因为有任务在身,每个人都在努力辨别里面的内容,也来不及害怕了,甚至还主动要求多听几遍。
这段童谣的内容就是厉鬼本人的记忆,呼应了开头林子皓讲述的有关科举的故事。大概就是清朝有一户人家全都死于非命,这家叫做福生的男丁进京赶考后,在考场中死掉了,尸体被绳子吊出墙外。
福生的未婚妻看到自己的丈夫死去后,伤心欲绝,用剪刀自刎。这位姑娘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名叫宝宝,妹妹叫妞妞。两个小孩一起手拉手去看河灯,结果穿着红肚兜的宝宝不慎溺死,妹妹则被一个老奶奶用糖葫芦骗走砸死。奶奶想用人血馒头的偏方救爷爷的痨病,但无济于事,最后六个人中死了五个,只剩下奶奶一个人去上坟。
显而易见,故事中的厉鬼就是那个穿红肚兜溺死的宝宝,而在座的各位中,有一个人的原身也已经溺死了。
逻辑盘到这儿,众人都默默转过头来,用审视的眼神盯着陆礼。
张启杭开口问了句:“庄生一开始是不是对你说了河水?”
这话一挑破,身份立马明朗了起来,路佳接上这个猜测:“刚刚王磊的人肉都盘出来了,庄生能闻出你今天吃了什么。所以你今天其实去过河边,还掉到河里淹死了,呛到了河水,所以他跟你说了河水,是吗?”
“啊……真是队长啊……”宁欢不太敢相信。
“是不是他,王磊最清楚吧?”张启杭转头看向某人,“你前几天还找过我,问我车子改装成可以从外面反锁的结构之后能不能上险,你这车是要用来干嘛啊?害你的司机?”
林子皓被他挑破,只得尴尬地摸摸脑袋,道:“确实是我干的,今天晚上我跟我老婆吵完架出来,下着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我心里觉得慌啊,思来想去就买通了肖杰,让他帮我把车开进河里,伪装成肇事逃逸后不甚坠河的样子……后来又觉得心里不放心,在他把车开进去之后反锁了车门,让他跟案子一块儿结了得了……”
“好家伙,肇事逃逸致人死亡,以贿买指使他人作伪证,还来一个故意杀人,你这数罪并罚判下来得吃好几颗枪子儿吧……”路佳被这话听得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