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也不能怪她,就昨天两道菜,她几乎吃着毫无感觉,而程年向来是,吃点儿辣椒就会喊辣。
所以,她一直以为那些菜顶多算个微辣,是程年的吃辣水平太弱鸡了。
她还是有点不理解,直到程年抱着她,好好解释了一番,她才恍然大悟,北方天气干燥,点点辣椒都是在身体里加柴烧火。
这不,这把火终于烧上身了。
懊恼半天的原初贝,突然想起林子里金银花,自初夏开花,花期漫长,直到深秋时,才会结束落幕。
金银花是清热解毒的良药。可以泡茶降火,泡完后还能敷痘痘上,去肿消炎,绝对是降火和祛痘的利器。
原初贝立马精神了,真是一剂良药啊。
哪个女孩不爱美,尤其在心爱的人面前,那更加丢不得脸面。
金银花是藤蔓植物,缠绕在高树枝头,摘取的时候可以用一杆长棍,顶端处绑把刀,照着根茎处,直接割下来。
程年割了一大片,细长细长的黄色的花朵里,夹杂着几朵的白花,淡淡的清雅香气,花香低调而温柔。
这种花非常耐修剪,不用心疼割得太多,修剪得越多,来年长得越来。
摘取鲜花,把盛开的和未绽放的花苞,分类放好,鲜花苞更易保存,保健效果也更好。
全部摘下来后,捡去杂质就能直接晾晒了,千万别淘洗,花朵脆弱一洗就破。
放在阴凉的通风处,慢慢晾晒,期间不要翻动,不然容易发黑,颜色不好看。
剩下的金银花藤切成小节,也都晒干,可以用来泡脚泡澡。
中午的时候,原初贝切了几块咸肉,在陶罐里加清水,再撒一大把开了花的鲜花朵,陶罐放蒸笼里,盖盖子清蒸煮汤。煮到表面浮起一层透明的油花,肉汤变成淡淡的黄色,加点盐,就能起锅了。
鲜金银花炖肉汤,汤水里融入了金银花的甘甜和植物味,很鲜甜,但要趁热喝,变凉后就会有点微微苦了。
原初贝忙着赶工织布,程年先忙完日常的活,然后开始研究怎么给房子再加一层保暖层,以及如何开展养殖业。
院子面前摆着三四个竹编,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花香气,与松木香交织着,混合成花木的植物本味,沁人心脾,格外安宁。
茅草亭下,女孩席地而坐,腿腹中摆着把纺布腰间,一起一落之间,纺出平滑的织布。男孩坐在她旁边,认真地看着书,偶尔会抬眼看向她,偶尔抬手帮她捏捏肩颈。
对视便笑,很少说话,气氛美好静谧。
差不多到傍晚时分,竹编里的金银花都晒干了。晒得颜色很漂亮,淡淡的黄白色,还留着清新淡雅的香味。
见这些晒干至□□成左右了,原初贝拿出陶罐,分类装好后,密封储存到地窖里。
在陶锅里抓一把干花,加蜂蜜,凉水入锅,陶锅盖上盖子,隔水煮开,十五分钟之后,把澄清的褐色液体倒入被杯子里。
这是粗糙版的金银花露,如果能有蒸馏仪器,就能取出更浓密的花露,药效更佳。
这汤水甘甜润口,程年直接喝了两大碗,喉咙瞬间被滋润,喝完舒服多了。
把煮汤剩下的花朵捞出来后,剁碎,敷在痘痘上。
原初贝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这花朵面膜能给力,明天早上能给她惊喜。
第二天早上,祈祷显灵,红肿痘痘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圈。
这段上火小插曲,自此告一段落。
日夜赶工一周后,原初贝织出了一段三米长,六十厘米宽的布匹,蓝线与白线交织,形成一段好看的蓝白布匹。
她故意骗程年说,织完布就先不制衣服了,等明天夏天再做。
夜里等程年熟睡了,她就偷偷起床去储藏室缝衣服。
夏末初秋,深夜的林子已经有点点凉意,好在有橘子,把它抱在怀里,毛绒绒的,像一团小火球。
等日历勾到三十一号那天,原初贝先是把玫瑰花圃的花朵摘光了,做成花酱后,用面粉做了个蛋糕,学着程年的样子在外面抹上花酱。
不过,如果有奶油就更棒了。
这个美好的期待,只能寄托在红尾夫妻了,希望他们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努力,怀上小宝宝。这样,等明年春天的时候,她就能蹭上鲜奶了。
除了蛋糕,还用瓜子仁拌面粉,烤成一片片瓜子酥,入口全是瓜子香,嚼起来有种醇厚的香味,还吃得特别满足。
做这些的时候,程年正在院子里,给家具刷木漆。
这是夏天的时候,在漆树身上割出来的生漆液,跟取枫糖浆一样,割开树皮,收集它流出的乳白色汁液。
割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防护,一旦有皮肤沾染上,就会变红变肿,更严重的话还起疹子,痒得不行。如果实在不小心染上,用它的叶子加一点水搓出汁液,或者用蜂蜜,敷在伤口处,过几日便能复原。
漆树跟香椿、臭椿树长得很像,最好的判断方式,就是搁树皮,只有漆树的汁液是乳白色的。
取下来的生漆可以涂家具、餐具,可以防腐防潮,还能防止蛀虫。
涂上生漆后,这些家具的表层就会变得黑亮有光泽,又新又好看,还能越用越亮
每一棵树也只能取10克左右的生漆液,为了增加用量,可以往里面掺入熬好的桐油,就是用梧桐树的种子榨出来的油。
如果喜欢别的颜色,还能在漆液里加点植物染料,程年加了些蓼蓝汁液,搅匀后,会变成了淡淡的蓝色。
顺着家具的木纹,先刷上一层底漆,等干后,再刷上一层,基本就能完全附着在上面了。
家里的家具一改原木色,变成了清新的淡蓝色。
今天的晚饭时间不太准,直到夜幕降临,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
“吃饭啦。”
洗净手后,程年推开木门,屋内一片漆黑。
“你人呢?”他愣了下,摸着黑踉踉跄跄地往里屋走着。
突然,一道橙黄的火光亮起,卧室门口,原初贝笑盈盈地站在那,双手捧着插着蜡烛的蛋糕,柔声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程年呆呆地看着她,茫然的脑子在歌声里苏醒过来,他像来不爱过生日,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等原初贝走到他面前,才看清,她做得也是玫瑰蛋糕。
但比自己做得好看多了,玫瑰酱外面沾着片片花瓣,栩栩如生的,像一朵盛开的真花。
“快许愿吧。”
许完愿,原初贝点燃蜡烛,房子瞬间通亮。
餐桌上摆着各色佳肴,都是程年平日里,爱吃的甜口菜,杏梅烧肉、面包夹枫糖培根、还有瓜子酥。
吃饭前,原初贝拿出藏了好久的礼物,用夏布做的一套衣服,递给程年。
“不是说明年再做吗?”程年一脸惊喜,又问她,“你什么时候做的呀?”
原初贝捂着嘴眯眯笑,“就..跟你一样呀。”
这才顿悟,心疼的情绪驱走喜悦,程年拉着她的手,“你也是趁我睡着起来做的?那是不是很累呀?我会心疼的。”
原初贝摇摇头,示意他赶紧吃饭,还故作神秘地说了句,“还有一件礼物呢,待会揭晓。”
两人甜蜜蜜地吃着晚餐,期间,任凭程年怎么磨破嘴皮子,原初贝都不肯开口说最后礼物是什么。
洗完澡后,两人牵着手去卧室。
程年拉开草帘,漆黑的卧室被微弱的火光照亮,微微朦胧。
那张熟悉的木床摆在面前,一切都没有变,唯独中间的那道横亘良久的木板没了,木床变成了完整地双人床。床上铺着厚实的皮毛,两个一样大的枕头紧紧地挨着一起。
巨大的冲击和震惊,让程年的脑子“轰”地一下,意识散成稀碎。
他沉默了好半晌,哆哆嗦嗦地转过头,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中间的隔板呢?你拆了吗?”
原初贝暧昧一笑,“对啊”。
火光跳跃着,房间的光变得更加朦胧静谧,原初贝的声音又响起,低低的,带着害羞和娇意,话里充斥着几分暗示——
“这...”
“这就是....最后的礼物。”
第47章 . 桂花 桂花馅饼 / 丰收
壮着胆子说完暗示话后, 原初贝的心怦怦狂跳,她捏着衣角,羞得满脸红润。
拆木板这件事, 蕴藏着某种意义。
她想着, 既然程年都跟她求婚了,那她也不抗拒,继续往下做点什么了。她信任他, 所以愿意把自己全身心地托付给他。
此刻,除了害羞, 原初贝的心里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她能感觉到从尾椎骨开始,一直到整根脊柱,都冒出了一股难言的抽搐感。
偏偏说完后,程年半天没接话,卧室里陷入沉默。
这个局面显然与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预想中的程年会欣喜若狂, 抱着她一顿狂亲, 然后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可是, 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有无声的沉默,还有, 头顶传来的微微叹息声。
时间在一分一秒钟过去了, 原初贝感觉到, 手和脚在慢慢地变得觉得冰凉, 所有热烈的情绪慢慢冷却,化作强烈的耻辱感。她已经崩不住了,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了。
正当她想假装无事地询问时,下一秒, 感觉腰被人往上一提,融入到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委屈、难受还有羞辱感,这些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她把脸埋入程年的胸膛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程年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在轻轻发抖,胸膛处的衣服也慢慢濡湿了,他慌了神,“怎么哭了呀?”
想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好好看看她的脸,可始终被遮挡着。
原初贝的哭声向来压抑克制,就像小奶猫发出的声音,细碎脆弱,格外让人心疼,哭得程年心都碎了。
程年心里又悔又恨,“别哭了,别哭了。我没有怪你拆木板,不是....怎么能说是怪你呢。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只是...只是觉得...”
越解释越错,满腹心语像未整理的麻线团,搅来搅去,找不到正确的开口处。
“觉得什么?”原初贝抽抽噎噎地问,话里全是带着哭腔的鼻音。
他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太小了。”
“我都二十一了!村里跟我一般大的女孩都当妈妈了。”原初贝脱口而出,说完感觉自己有点上杆子送,干巴巴地又接了一句,“你不愿意没人逼你,我也没说想做什么。”
总感觉还不够,欲盖弥彰地再补一句,“大...大不了明天再把木板安上,别弄得像我很迫切一样...”
没有做任何解释,程年直接抓住原初贝的手,探向下方。
这变动来得突然,原初贝正说着说着,感觉手掌覆上一个凸起的地方,呼吸都停滞了。
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东西的温度,有点硬邦邦的,就像在布里揣了根木棍,长度惊人,像极了平时用的擀面杖。
她立马怂了,脑子、全身都在充血。
她想要收回手掌,但那只手如铁,力道特别大。
任凭原初贝的手怎么挣扎,却始终挣不开,急得她直冒汗。
紧接着,耳边传来程年低哑而又充满欲望的声音,“我想啊,我怎么会不想呢。不是你急迫,是我急迫。”
原初贝百口莫辩,“...不,不,我不急,你放开我的手。咱们明天就把木板装回来。”
低声笑了几下后,程年半蹲下身,很轻松地就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床上。
原初贝赶紧捂住眼睛,她可不敢直视那玩意。
程年看着她,只觉得可爱极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想对她解释清楚,那些顾虑和犹豫。
“宝贝,是这样的。首先,我很开心能收到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刚刚你也感受我绝对比你还要迫切。但我还是有些顾虑的,希望你能耐心地听我说完,第一就是年龄,第二就是咱们现在没有措施...”
听到程年的解释,原初贝缓缓地放下手,看见程年半跪在她面前,眼里盛满温柔。
程年握住她的手,接着说,“没有措施,意味着你可能小小年纪当上母亲,我们现在没有能很好生育的条件,你我都不懂,我不想让你冒这个险。而且,据我了解到,生育这件事,从本质来说是对女性身体的剥夺和损害,我真的舍不得你受丁点伤害。”
原初贝是没想到,他竟然考虑了这么多,被这番话感动地又要哭了。
程年把脸贴在她腿上,语气闷闷的,“我妈妈生了我之后,就坏了身子,长年累月的腰疼各种疼,她也没办法继续生了,所以她把我看得很重。我不敢让你经历生育,怕坏了你的身体。”
絮絮叨叨又聊了会,把矛盾彻底说开了,二人重回甜蜜蜜的状态。
“竟然,隔板拆了就别装了吧..咱们睡觉吧。“说完这句话,程年吹熄烛灯。
灯灭,年轻的身体克制半许后,终是拥住了彼此,呼吸灼热,肌肤灼热。
光是止于表面探索,都能让他们在黑夜里,无声地颤抖、发麻。
修长的手指寻到花园,潺潺流水,没多久就化作小溪跟前的淤泥,渐渐变得泥泞不堪,一阵低呼,欢迎来到崭新的世界。
至于他自己,也收获到了最好礼物。
日照时间在悄无声息之中变短,在秋桂冒出第一朵金色小花,当粟谷麦穗由青转红,林子里最好的秋天来了。
夏蝉和青蛙都不再鸣叫了,无声无息地退场了,属于夏天的音乐消失了。
初秋的温度凉爽,白天穿一件长衣足以,晚上若觉得夜凉,可以抱着橘子取暖。
一家三口再也不需要逃到小溪边乘凉,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橘子的吱吱叫声,红尾粉云的咩咩声,代替了夏天的音乐,奏响出新的乐曲。
院子里的四颗果树陆续落叶,结出青色的果实。苹果和柿子垂在枝头,看的叫人心生喜悦。
杉树林子依然葱绿,最先黄的是榆树和白蜡树,像把大伞的白蜡树,叶片椭圆细长,向着太阳的那边渐渐变成金黄色,秋风扫过,便能扫下成片的簌簌落叶。
紧接着迎来的重活,就是秋收了。
耕地里的野赤豆最先成熟,细长的豆荚变成了黑色和棕褐色,桃心的叶片也渐渐变黄了。
全部采收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晒到裂口,露出红色的小豆子,用梿枷打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