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变成鬼以后——秋子梨
时间:2022-01-08 13:47:59

  在看到沈罪的情况后,他没废话,点燃了一根蜡烛,照亮了面积并不大的山洞。
  然后他打开了自己带上来的药箱,将一个水壶递给沈从容,说道:“给他喝下去。”
  沈从容没多问,打开水壶的盖子,托着他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下去。
  关孟洲缓了神色,主动解释道:“他应该已经好几日没进食了,这汤药可以为他提供些能量。”
  幸好沈罪还知道吞咽,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一壶汤药下去,沈罪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沈从容心里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关孟洲俯身为沈罪检查了一下身体,他的身上有很多擦伤,应该是在坠崖过程中撞在岩石上形成的。
  他捏了捏沈罪的胳膊,皱眉说道:“他的胳膊因为冲力拉伤了,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沈从容进来时在外面的岩壁上那条极深的划痕,应该就是沈罪在下坠过程中用剑来缓冲速度时留下的,他的胳膊也是因此受伤。
  关孟洲为他在胳膊上涂抹了些药膏:“一个时辰后还要热敷一下。”
  “我知道了。”沈从容应了一声,然后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说不准。”关孟洲说,“要看后续的恢复情况,他伤得太重了,也耽搁太久了。”
  沈从容叹了一口气,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关孟洲将沈罪的身体检查了一遍,等到查看双腿时才发现他的右边的脚踝红肿得不成样子,似乎是骨折了。
  关孟洲的脸色难看起来,他捏了捏他周围的肌肉,已经变得僵硬了,他沉声说道:“得尽快救治,要不然他这条腿就废了。”
  沈从容也没想到他的脚踝伤得这么严重,光看着就十分骇人,她着急地说道:“那快给他救治吧。”
  关孟洲在他伤处周围摸索了一圈,然后对沈从容说道:“你控制住他的上身,让他不要移动。”
  沈从容顾不上多想,伸出双手环抱住沈罪,将他整个上半身都禁锢在怀里。
  关孟洲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腿,另一只手在沈罪伤处试探地按了按,然后猛地用力,将错位的骨头移回了原位。
  沈罪疼得呻吟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他的身体太过虚弱,轻易地被沈从容和关孟洲控制下来。
  沈从容收紧了抱着他的胳膊,心疼地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用手帕擦了擦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关孟洲等他稳定下来,为他在伤处敷上了消炎的青色药膏,然后又纱布将伤处固定好。
  “好了。”关孟洲用巾帕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了。”
  “这还有伤呢。”沈从容指向沈罪手臂,脖颈和下巴处的一些擦伤,说道:“给他擦点药吧。”
  关孟洲无奈地看向她:“这都结痂了。”
  “那也擦点药”,沈从容固执地看着他:“可以好得快一些。”
  关孟洲只得低下头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药瓶:“那抹点青树汁吧,帮助愈合伤口的。”
  沈从容伸手接过来,将透明的汁液轻柔地涂抹在这些裸露在外的擦伤上。
  等到涂完所有的伤口后,她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自从认识沈罪以来,他好像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样子,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虚弱不堪过。
  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脸颊都有些凹陷。
  沈从容不敢想象他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
  身负重伤,独自一人被困在空无一物的山洞里,几乎没有逃出去的希望。
  他那时一定很绝望吧,沈从容光想想都觉得喘不过气。
  沈罪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沈从容有些担心,询问关孟洲:“他就这样一直睡着没事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没事的。”关孟洲耐心地回答道:“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再等等看吧。”
  沈从容看了眼蹲在洞口的阿布,想带着沈罪去下面养伤,山洞里的环境太差了。
  关孟洲看出了她的想法,劝阻道:“这时候最好不要挪动他,先在这上面养两天。”
  沈从容听见这话,也没有再坚持。
  但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如果真要在这养伤,还要拿很多东西上来。
  她在心里盘算着要准备的东西。
  这时蜷缩在一旁的小白突然动了一下,缓慢地睁开了澄澈的眼睛。
  “小白,你终于醒了。”沈从容激动地将它放在了手心里,刚醒过来的白鸽站都站不稳,它虚弱地叫了一声,本来机灵的小眼睛直直地盯着沈从容看,透露着委屈和渴望。
  沈从容莫名看懂了它的意思,接过关孟洲递过来的水壶,用壶盖喂它喝了些清水。
  小白自顾自地埋头喝水,头都没空抬一下,一小壶水下去,它才有了些精神。
  它低头轻轻蹭了蹭沈从容的手心,咕咕地叫着,似乎在向她诉说自己的委屈。
  沈从容轻柔地抚摸着它,低声安慰它:“没事了,小白,已经没事了。”
  小白鸽撒了好一会娇才平静下来,沈从容这才有空检查它的伤势,它的羽毛被扯下来了一块,伤口已经结痂了,但肯定会影响飞行,怪不得没能送出消息去。
  沈从容看向关孟洲,还没开口说话,他就已经会意:“放心,我一会给它抹点药水。”
  她笑了一下:“多谢,今日真是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关孟洲淡淡地说道:“他们也都是因为我才会受伤的。”
  沈从容犹豫了片刻,便没再说什么。
  这时小白跳到了沈罪的身上,小爪子踩在他的肩膀上,异常熟练地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咕咕”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喊他起来。
  可沈罪始终无知无觉地睡着。
  沈从容又想叹气,她点了一下小白的脑袋,轻声说道:“他累了,正在休息,等他醒过来了再和你玩好不好?”
  小白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但果真没再继续叫了。
  “这小东西还挺有灵性。”关孟洲轻笑一声,伸出手将它拿在了手心里,小白扑扇着翅膀,不安地看向沈从容。
  “让神医给你抹点药,我们养好翅膀,才能快点飞起来呀。”沈从容小声地安抚它。
  小白这才不挣扎了,一动不动地任由关孟洲给它在伤处抹上了药水。
  沈从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站起身来,对着关孟洲说道:“我下去拿些东西,你在这看着他吧。”
  关孟洲心里不放心,也站了起来:“我去吧。”
  “别了。”沈从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害怕吗?”
  “害怕?”他顿了一下,立即反驳道:“我不害怕。”
  沈从容不置可否,径直向外走去:“行,你不害怕。”
  关孟洲知道她可能是察觉了他坐着阿布飞上来时的异样,这人观察力还真是不一般。
  但话说回来,除了她,谁坐着这么一个陌生的大鸟在天上乱飞,不觉得胆战心惊?
  他自认已经足够镇定自若。
  他追出去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沈从容已经坐在了阿布身上,冲着他摆了摆手,然后真正镇定自若地飞走了。
  关孟洲冷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转身回了山洞。
  沈从容很快回到姚松等人居住的山洞里,众人迎了上来。
  她简单地说明了一些情况,然后让姚松去帮忙准备她需要的东西。
  接着她去找了蓝竹,小安然正醒着,她陪她玩了一会,然后喂她吃了饭。
  小安然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沈从容轻手轻脚地将她交到了蓝竹怀里,然后嘱咐道:“沈罪现在情况不太好,我须得在那里照顾他,晚上的时候再回来,你自己小心一点。”
  “您放心好了。”蓝竹说道:“我带着小安然一直和几位大师待在一起,他们帮了我很多忙。”
  沈从容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蓝竹脸上的疤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再过些时日她的样貌就能彻底恢复如初了。
  沈从容摸了摸她的脸,感慨道:“神医真是挺有本事的,这段时间事太多了,等咱们回去了好好地为你庆祝一番。”
  “不用庆祝了。”蓝竹有些低落地说道:“就是因为我沈大侠才会经此一难,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回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说庆祝就得庆祝。”沈从容故作凶狠地捏了捏她的脸:“我说过这事和你无关,你可别把事揽在自己身上。”
  蓝竹还想说什么,沈从容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这就走了,别担心,沈罪一定会好起来的。”
  姚松正带着准备好的包袱等在外面。
  沈从容检查了一番,一床马车上带来的被褥,一身衣物,一壶热水和一壶煮好的清粥,还有一袋子小米。
  见并没有遗漏什么,沈从容就拿着包袱重新回到了悬崖上的山洞里。
  关孟洲正对着眼前的岩壁发呆,见沈从容回来,懒散地看向了她。
  没想到沈从容迎面递给他一身衣服,他愣了一下:“干什么?”
  沈从容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麻烦你帮沈罪换一身外衣吧。”
  今日接触下来,沈从容发现神医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高冷,反而挺有趣的。
  虽然面上总是有些不耐烦,但倒是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
  这一次果然也是这样是,他伸手接过了衣物,无奈地说道:“真麻烦。”
  沈从容笑了一下:“那我先去外面等着了,你换好以后喊我一声。”
  关孟洲随意地点了点头。
  沈从容带着小白来到了洞口处,掏了一把小米喂它。
  小白早已经饿得不行,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很快就将她手心里的叼了个干净。
  它似乎没吃饱,继续蹭着她的手心要吃的,它许久未进食,沈从容不敢让它一下子吃那么多,就只喂它喝了一些水。
  这时关孟洲在里面说了一声:“进来吧。”
  沈从容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她快步走了进去,关孟洲已经为沈罪换好了衣服,正娴熟地在地上铺好褥子,他调整了一下沈罪的姿势,让他可以更舒服地躺在褥子上,然后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他这一整套动作简直称得上行云流水,看得沈从容有些讶然:“你怎么这么熟练?”
  “没办法,我有人要照顾。”关孟洲下意识地回答道。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迅速垂下眸子掩住了自己的情绪。
  沈从容太过敏感聪慧,他现在还不想她察觉到什么。
  沈从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而是感慨道:“能被你这么精心地照顾,那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了。”
  关孟洲没有说话,只是在她提及那人时,眼里闪过了一丝柔情。
  沈从容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这个性格古怪的神医都化成了绕指柔。
  关孟洲这时提起了自己的药箱,对沈从容说道:“我还有些事,先去忙了,等晚上的时候过来换你。”
  沈从容应了一声:“好。”
  关孟洲大步走出洞口,神情自若地坐到了阿布的身上,然后抱着他的脖子,淡淡地说道:“走吧。”
  他看上去十分的镇定自然,但沈从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刻意。
  阿布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关孟洲的后背一下子僵直起来。
  沈从容没有再拆穿,她已经意识到,这个神医还挺爱面子的。
  她笑了一下,在沈罪旁边坐下。
  他依旧安静地睡着,手里依旧紧握着那个绣袋。
  沈从容被打断的情绪重新接连起来,心上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滋味。
  她将热水浸湿的巾帕敷在沈罪的胳膊上,然后怔怔地看着沈罪的面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风声惊醒的。
  阿布还没有回来,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狂风吹着尘土在半空中飘舞,看样子竟是要下起雨来。
  沈从容微微皱起眉,心里有些焦躁,这一下雨肯定会耽误很多事。
  但天气向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没过多久,还是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
  幸好这个洞口有一个弯曲的弧度,恰好挡住了冷风和大雨。
  沈从容正想去外面查看一下情况,沈罪的头这时不安地摆动了一下,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
  沈从容附耳听过去,发现竟然是她的名字。
  “是我,沈从容。”沈从容连忙凑到他的跟前,轻声喊着他:“沈罪,你醒了吗?”
  “沈从容?”沈罪迷蒙着眼睛看向她。
  “对,是我”,沈从容柔声应道:“不要担心,我找到你了。”
  沈罪像是没听清,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沈从容。”
  “我在。”沈从容耐心地回应着。
  沈罪突然伸出手拉了她一下,沈从容一时不察,歪倒在他的怀里。
  沈罪有力的臂膀紧紧揽住了她,嘴里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沈从容。”
  像是在喊自己珍藏在心底的名字。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听上去却郑重又多情,含着些许热烈的意味。
  没有直接言明爱意却又似乎全是爱意。
  外面的狂风暴雨似乎都已经远去,只剩下耳边剧烈的心跳声。
  沈从容此刻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沈罪对她的感情绝不仅是单纯的朋友。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沈罪这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又喊了一声沈从容。
  他似乎还没从梦中醒来,那双清透的眼睛里含着她看不透的情感,有喜悦,有痛苦,有爱意,有愧疚,有后悔,还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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