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二八二五六
时间:2022-01-08 14: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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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 9 章
  ——老六上——
  张璐一听这个声音,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奔客厅门口,老六也站起来走去。
  “哥!”张璐叫了人,不等对方答应,就开始发问:“你那没人,谁在照顾赛虎?老马什么时候给你送去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他联系你了?真的要把赛虎送给荀老不死的吗?”
  来人正是被拘⚹留了15天的刘归。刘归是张璐的表哥,她大姨钱丽荣的儿子。
  “老二,怎么说话呢。”刘归笑意吟吟地一拍张璐的肩膀,“让我歇会再问。”
  和张璐身后对的老六碰碰肩,刘归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下。
  “这是晓乾?”刘归并没有看着荀晓乾,这话他是看着老六问的。
  老六点头。
  “刘归。”刘归朝荀晓乾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荀晓乾似乎有些局促,他有礼貌地向刘归点点头,说:“你好。”
  “听说你学习不错,九月份去学校就升大二了吧?”荀晓乾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刘归对老六说:“挺好。”
  “呃……”荀晓乾纳闷,他怎么听出了一种丈母娘评价女婿的意思来。
  他皱眉看向刘归,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学什么专业的?”
  “机械。”
  “巧了……”
  “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一路人。”此时,张璐拿了几瓶冰红茶进来,“给你,你快说说赛虎的事。”
  “不着急。”刘归仍旧笑吟吟的,“又不是给你相对象。”
  刘归把手里的饮料递给荀晓乾,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头说:“我也是学机械的。这次去了是不是就分方向了?想好了吗?”
  “大三分方向,想学液压。”
  “有考研的打算吗?毕业了是想留在那边还是回来?”
  “计划去英国留学。”
  刘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英国好啊,不错不错。哎,老二,我的呢?”
  “刚给你了。”
  刘归无可奈何地看着张璐:“不要耍小性子,去,再拿一瓶来。”
  张璐不情不愿地又拿了一瓶来,递给刘归,同时恶狠狠地瞪了荀晓乾一眼。
  荀晓乾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走?”
  “等你。”
  “那你等着吧。”
  “你们有事?”刘归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荀晓乾和张璐,“有事就先去忙。回来吃饭也是一样的。”
  “没事,说好了下午去的。”
  “去哪?”
  “X乡,帮他找狗。”
  刘归渐渐收敛了笑容,他问:“找什么狗?”
  “铁刃。”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刘归哑然。
  “我爸把铁刃卖了,我过来找……”
  “过来找?”听说荀晓乾过来找狗,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瞥了一眼张璐,似乎是在责备张璐为什么会放眼前这个人进来。
  “前些天有人送来了,我没收。今天和他去X乡看看。”
  “你没收?”刘归对这样的行为似乎难以置信,但也只几秒,他好像又明白过来,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去吧,怎么过去?”
  “我开车。”
  “一会吃完饭我和老六也一起过去。X乡来送的是不是就那两家?看完了正好可以去我那一趟,看看赛虎。
  老六,真不是和你吹,赛虎真是漂亮极了,拉出去比那些阿猫阿狗真是绰绰有余!
  现在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看,不比前些年,全是好东西。你是没见,前两天我和璐璐去狗市,拉上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啊!”
  张璐在一边也激动地边比划边说:“真的不行。上来坚持不到一分钟就被打趴了。我本来特别看好那只藏狗,谁知,上了场,和猪一样,笨到极点!就这还好意思上去比赛?这要是我的狗,早他妈打瘸了!”
  ……
  老六嘴角噙着笑,看着两个人。他好狗,但不好赌狗。他早年经常在刀口上讨生活,见惯了流血的场面,现在年纪大了,不愿意再看见血腥的场面,所以无论刘归和张璐两个人怎么劝他,他都不愿意去。
  但他喜欢他们两个人这样情感充沛地在他面前说话。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生命也还是在延续。
  他在家排行老六,名樊途。爷爷给他起这个名字本意是希望他以后前途一片光明,然而事与愿违,他不但没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好几次还差点把命丢了。
  樊途没上初中,小学五年级辍学,在家待了几年就出来混社会了。
  他当时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二叔:光头,大墨镜,青色纹身,和别人说话时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
  然而,当他真的跟在他二叔屁股后面混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平时走在路上大摇大摆的二叔,见到所谓的老大却点头哈腰,小心翼翼。
  谄媚的作态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虽然当时他年纪小,但他知道二叔的样子也会是他以后的样子,当即决定撂挑子不干了。
  但想走却也是不容易的。这些人心黑手狠,放话说要么交钱,要么留下一根小指。
  他二叔劝他还是好好待着,和这些人对着干没什么好下场。
  他没想多久,就决定留下。一来他不敢回家和他妈要钱;二来不想身上缺东少西;
  三来虽然幻想破灭了,但二叔口中的老大仍旧符合他心目中的样子,他想看看,这些人是否真如同他们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强大,不可战胜;
  四来他出去以后真的没有地方可去。
  第一年他跟在他二叔屁股后面收保护费,刚开始他对这样的事情很反感,每次都蹲在店门口,任他二叔死拉硬拽他就是不进去。直到有次,他二叔被人打了。
  打他二叔的是那家店主的儿子。刚开始店主的儿子并不在,他二叔趾高气扬地走进店里,用手指装模作样地敲了敲木制的柜台,另一只手扶了扶墨镜,说:“涨一毛。”
  “什么?涨一毛?我的亲爷哎,我一共就这么点钱……”
  “废什么话!让你给就给!”
  “这……”
  就在这时,店主儿子闻声一掀帘子从后边的房间出来,问:“怎么了?”
  一看他二叔的装扮,店主儿子马上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当即喝道:“你想干什么!”
  他二叔一看对方的块头,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他诺诺地说:“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店主老板的儿子并不相信他二叔说的话,几步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他二叔当场愣住了,那店主儿子看见他不还手,就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其实就是个草包,顿时再没什么顾忌,左右开弓,一连打了他二叔好几十个巴掌。
  他听到动静觉得不对劲赶进去时他二叔已经躺在地上被人狂揍。
  虽说看到这一幕,他也觉得他二叔是个草包无疑,但再怎么也是他二叔,被一个小子骑在身上打算怎么回事!
  他大叫一声冲过去,一口咬在那店主儿子粗壮的胳膊上,店主儿子吃痛,一把甩开了他。他的头磕到墙上,流下血来。
  店主儿子瞥了他一眼,把他二叔拎起来,扔到他身边,还啐了口唾沫:“渣滓。”
  他当时并不知道渣滓是什么,只见二叔红了脸,低下头去。
  “二叔,什么意思?”他问。
  他二叔告诉他:“别问那么多,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他还在思考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听见那店主儿子说了一句:“狗娘养的!”
  不用别人解释,他立马就知道那句渣滓是什么意思了。其实别人怎么骂他,他倒是无所谓,他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勾当,骂就骂了,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但唯独一条,不能带上他妈。
  “你再说一遍?”樊途从他二叔后腰上抽出小刀,揣在袖子里。
  “我说你么他妈就是狗娘养的!”
  樊途气红了眼睛,向店主儿子扑过去,一刀捅进那店主儿子的肚子。
  店主儿子似乎没想到它一个十几岁的小子竟然敢动刀,一时忘了反击。他二叔看到眼前这一幕也被吓呆了,半天不能动作。
  “记住了,以后骂人别带娘!”樊途说完抽出刀子,走到刚才他二叔站的地方,拦住要去看儿子伤势的、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店主,说:“拿来。”
  店主愣愣的,苦着一张脸,不知道樊途要什么东西。
  “钱,加一毛,快点!”说完还用刀柄用力在柜台上磕了两下。
  店主被唬住了,从放钱的柜子里拿出钱递给樊途。樊途一扬手,示意他可以去看自己的儿子了。店主这才如蒙大赦,奔到儿子身边查看伤势。
  “二叔,走。”樊途扶起他二叔,大摇大摆走出了店门。
  路上,他把钱分成两份,一多一少,少的给了他二叔,说:“你把这个交上去,剩下的都是咱的了。”
  “这不好吧,被老大知道了要打死我的。”
  “没事!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
  樊途觉得自己的心眼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就有。二叔干了这么多年,每次收多少钱就交上去多少钱,没抽过一分钱,也从没想到还能这么办。
  他第一次去,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因为自己只把风,不干什么事,就没开这个口。
  但自这次以后,收钱的事都交给他来干。每次收上来的钱都是交一部分,留一部分。因此他有了一点点积蓄。
  他「一战成名」,那天回去他二叔的老大还请他和他二叔吃了顿饭。
  在饭桌上,老大喝了一杯他敬的酒,说了两句话就扬长而去。
  一句是:好好干。
  一句是:这顿算我的。
  樊途和他二叔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仍旧是苦哈哈地去收保护费。
  之所以说苦哈哈,是因为店主中不乏一些硬茬。其中,以那家店主的儿子为最。
  起初他们俩还有意躲着那店主的儿子。不过,在店主儿子一次又一次暗中寻人找他们麻烦后,樊途就决定再也不躲着那店主儿子,而是和他正面对决。
  但是,第一次正面对决就以樊途的失败告终。在这场斗殴中,樊途差点被打死,幸亏他二叔叫来几个人才保住他的命。他断了两根肋骨,左眼角留下一条拇指长短的疤。
  樊途咽不下这口气,伤刚好了点,便又去过去找那店主儿子,这次他从他二叔门后面取出一把砍刀,然而就算这样,他仍旧是败在那店主儿子手下。
  这次他又被打折两根肋骨,还被划伤眼睛,缝了好几针。第三次去仍旧如此,并没有因为樊途去的次数多了而有任何改变。
  樊途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想了很久,决定要去少林寺学功夫。
  他二叔知道后坚决不同意,原因是「上头」不会轻易放樊途走。
  他又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他妈,他妈没说话,只给了他一巴掌。
  就在樊途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句闲话让他有了方向。
  那是他在家待着的第二天下午,他妈让他去打瓶醋。碰巧那天打醋的人挺多,他就站在那排队,听见老板和其中一个人闲聊:
  老板问:“老头最近身体还好吧?”
  那人回答:“好着呢,天天早上起来都要练两下。”
  老板又问:“现在还去找人比划吗?”
  那人说:“怎么不去!昨天还和一个小伙子在东头比划来着。”
  老板把醋瓶递给他:“老头了不得啊!”
  “什么了不得,就是瞎玩玩!”那人接过醋笑呵呵地走了。
  下一个打醋的人好奇地向老板打听:“怎么?你们说的那老头是哪个?”
  “就是来生他爹!东头那家,他以前跟着安老爷子学形意拳,是安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呢!”
  “是那个功夫很厉害的安羌?祖上开镖局的那个?”
  “不是他是谁!”
  “那老爷子现在还在?”
  “当然在!身体还好着呢,人家有功夫在身,和咱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给……你打多少钱的?”
  樊途心思一动,顾不上打醋,转身跑了出去。
  樊途的求师之路不太顺利。
  当他拦下那人说明意图后,那人想也没想就告诉他:“老头当年出师的时候就立下规矩,此生只收两个徒弟。现在他门下刚好有两个人。
  小伙子,你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吧,现在这年头,只有好好学习,以后才有出路。”
  “叔,我已经辍学不上了。我需要学功夫防身。真的没有办法了?”樊途说完从兜里拿出他二叔平时抽的烟,递给那人一支。
  那人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到十五岁的孩子已经学会了抽烟。
  他一抬手制止住樊途的动作,说:“孩子,你死了这条心吧,老爷子一向说一不二,不会破了自己的规矩的!”
  说完转身就走,不给樊途说话的机会。
  樊途把醋瓶往家门口一放,就去找他二叔,打听来生他爹。
  “来生他爹怎么了,你问他干什么?”
  “我刚才听见有人说来生他爹是跟着高手学过功夫的!”
  “你小子耳朵怪尖的。跟没跟高手学过我不知道,他爹会功夫倒是真的。我之前还亲眼见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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