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砚:去看看我的工作环境。我要带你正式进入我的圈子……
时柠攥紧了水晶杯托。又有了想哭的冲动。这个男人,对她的爱实在太慷慨了。
第二天,气象预报发了低温预警。天气阴沉沉的,风很大。
时柠上午去了画室。参展的画她已经开始打草稿了。灵感源自昨晚在她家黄色沙发上沉睡的那人。老板不让她画人物,她就干脆把打工一天精疲力尽的人描绘成猫儿。
到了中午,趁着林放没在,时柠溜出画室。公司地址时柠了如指掌。她在广告公司打工时来这里应过标。
那栋写字楼处于繁华地段,离美术学院也很近,附近就有一家画材商店。
到了写字楼的大堂里等候电梯时,时柠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份的转换。几个月前她是乙方里最不起眼的打杂跑腿,如今她要去总裁办公室私会情郎,说不虚荣那都是假的。
她上楼前给宋之砚发了短信。
青柠:我上去报你的名字,要说是约好了吗?
之砚:对!直接告诉他们是约会。
时柠感叹这人无处不在的不正经。
那人很快又发过来一条正经短信。
之砚:我让秘书在电梯口等你。
时柠一愣,突然意识到一个现实问题。她的不正经师哥有秘书,十有八九是女秘书。
危机感在心中迅速蔓延。时柠跨入电梯时,对着里面的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妆容,最后还自顾自的撩了一下长发,算是走夜路吹口哨。
忐忑不安的跨出电梯,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女。
“时柠吧。我是宋总的秘书。马艳。”女子肩宽胸扩,发出的声音有共振一般,满楼道都能听见。
时柠连忙仪态万方的迈步子,款款伸出手说:”马姐您好。我是时柠,来找之砚的。”
一个尊称职位,一个直呼名字,气势一下子就建立起来了。时柠甚至有点后悔没问过宋之砚的小名。要是这时候说:“我是来找狗蛋的”,一定杀伤力很强。
当然她也就是有一秒的后悔,因为面前的秘书出乎意料是个姐姐,准确的说是大姐。宋总还真是能出奇兵。
马姐引着她往里走。一面走一面崩豆似的说:“宋总在开会。我带你去他办公室。”
时柠快步跟上,沿路经过宽阔的办公区域,无数有志青年坐在狭小的格子里对着电脑较劲。每个人都戴着眼镜。
“我从公司成立就来了,一直是之砚的秘书。”马姐很健谈,一路嘴都没闲着。此时她开始直呼那人的名字,看来和他私交很好。时柠决定套套近乎。
“马姐,这公司成立多久了?”时柠问。
马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有五、六年了。本来是一队人马两块牌子。之砚自己带着一支设计团队。不过这一次彻底解散了,现在只做CG。”
“建筑设计吗?”
马姐叹口气点头说:“之砚对建筑是真爱。他为了深造,中间放下公司事务去美国学习了一年多。回来后拿了不少奖项。如今不做了,真是可惜。”
时柠也大概知道宋之砚在建筑设计领域的知名度。她有些不确定的问:“是因为身体原因吗?”
马姐一愣,脸上有一秒不知所措的表情,但是很快掩饰住了。
她勉强笑笑说:“大概吧!”
时柠从小靠着察言观色在夹缝里生存,马姐的异常她都看在眼里。
“那就彻底不做设计了?”她再次追问。
“不做了,手下的队伍……什么结构设计、景观设计、做图的预算的……都解散了。”
时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来到办公室门前。马姐推开门,里面没有人,可是侧面的玻璃隔断里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两个老总和公司高管在开小会呢。之砚说就让你在外面等他。“
时柠眯着眼睛仔细看,玻璃隔断里是一个小型会议室,坐满了人。
此时马姐走到咖啡机前开始忙碌。时柠也走到她身边说:“之砚身体不好,他在公司的时候,还要多麻烦您照顾他。”
马姐深深叹口气说:“哎,他这一病,我们看着都心疼。他这一次回来,也是为了公司上市的事。其实他是可以转让手里的股权安心养病的,可是公司遇到问题,他二话不说就回来了。这才上班第二天,已经开了五个会了。”
时柠搅着手,目光追随着屋里坐在正中的人影。怪不得昨天他累成那个样子。
“公司的事……要紧吗?”时柠怕把她的宝贝累坏了。
马姐摇摇头说:“具体业务我也不懂。不过既然之砚回来了,总有办法。”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一个人探进脑袋来。来人看见马姐,指指会议室问:“还没开完会?我找宋总。”
马姐不耐烦的摇摇头说:“不能找赵总吗?”
来人一脸委屈的进门站定了,摊开手说:“我也想呀。可是昨天宋总特意找的我,让我把资料给他。”
“那你一会再来吧。”
“午饭时行吗?”
马姐插着腰大手一挥说:“一点半以后再来。宋总中午的休息时间必须保证。”
那人悻悻的走了。时柠暗自高兴,看来这个马姐的确是个好帮手。
此时马姐把做好的拿铁递给她说:“这些人能找赵总肯定不找宋总。都知道他不好糊弄。”
时柠咂了口咖啡说:“之砚看人看事很准,但是人还是很随和的。”
马姐干笑两声说:“你不得罪他时,他是挺随和。我们这些公司的老人都知道,生意场上最好不要得罪宋之砚。后果难以预料。”
时柠拿着咖啡顿住。怎么来了一趟公司,突然觉得自己认识的是个假宋之砚。
此时里屋会议室响起争论声。两个男人不知在说什么。语速很快。
时柠指指里面问:“怎么好像吵起来了?”
马姐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说:“是两个总裁。他俩老这样。没事,不管吵得多凶,最后都不耽误事,因为通常都是赵总向你家宋总低头认输。”
“啊……”时柠再次刷新认知。她在认真考虑如果和宋之砚吵架,自己是不是对手。
屋门突然打开,几个部门主管鱼贯而出,每个人一跨出来都长出一口气,拍拍胸口。一溜烟的逃出这间办公室。
此时屋内的争论声听的越发清楚。
“上市固然重要,可是万一不成功呢?我们必须有退路。现在摊子铺得这么大,是很危险的。”这是宋之砚的声音。
“公司没有发展预期怎么会有投资,有预期必须有新业务,有新业务就得有投入呀!”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另一位受气包老总了。
“我没说不能做新业务,可是特效这一块不能步子太大。能外包的先外包。咱们自己做要开办分公司招兵买马。多少公司就是死在盲目扩张上的。”
时柠隔着玻璃隔断看到宋之砚站在窗前,西服纽扣解开了,双手插在腰间,脸色很难看。
“赵岭,我再说一遍。咱们多年的心血不能因为上市这个赌博毁于一旦。从今天开始,你专注于传统业务,新业务由我把关。公司的资金链运转必须平稳。上不上市,晶石都是业界老大!”
赵岭比宋之砚个头矮一些,一脸憋屈的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他缓和了口气说:“你先别着急。咱们两个人商量总比我一个人拿主意强。你的意见我都同意,就是你刚回来,也得悠着点。”
时柠身旁的马姐用胖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小声说:“我说什么来着。每次都是压倒性胜利。”
时柠想笑不敢笑,此时门内的两人也注意到她,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到她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宋狗蛋,哈哈!
第38章 你一口我一口
赵岭曾经见过时柠一面。在公司招标的时候,隔着玻璃偷偷瞄了一眼,当时已经觉得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面对面细看,他深深为宋之砚的身体捏把汗。不知道他那点血,够不够应付这姑娘的。
面前的女孩眉目含烟,肤若凝脂。有一种洒脱的知性美。她穿着磨白牛仔裤,上身是波西米亚风的毛衣披肩,栗色卷发有些许异域风情,气质和公司里穿着套装的女人们截然不同。
此时宋之砚指指赵岭对着时柠介绍:“这是赵岭。我的大学同学、合伙人兼最好朋友。哦对,他就是田眉的老公。”
时柠迎上去甜甜的叫:“姐夫好,我是时柠。”
赵岭被这称呼逗笑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宋之砚问:“你是不是也应该改口叫姐夫?”
宋之砚对他没好脸的甩了一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又对时柠说:“喊他老赵就行。”
时柠抿着嘴不敢笑。偷偷往宋之砚跟前凑。赵岭作势往门外走着说:“哪天让田眉炒几个菜,你们俩上我家去吃饭。哎……最近刚得了一瓶XO,不错。你要是最近好点了,能不能喝一杯?”
他看向宋之砚。过去没事的时候两人总在一起喝白兰地。
时柠扯扯宋之砚的袖子说:“他可以凑合来点XO酱。”
宋之砚苦笑着耸耸肩说:“酒是没戏了。现在管的严。”
赵岭觉得自己得赶紧走,后槽牙要掉。
“你们聊吧。我闪了。中午还有饭局。”
眼看赵岭出了门。秘书马姐还没走。她见缝插针的说:“之砚,有几个文件在你系统里,急着要签。你看看。还有几个邮件也是急活。”
宋之砚点点头,敞开西服坐到办工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一亮起来,他赶忙用左手遮住眼睛。
此时马姐已经走到门口了。
“之砚,我回办公室了。一会我把饭给你热好拿来。有事叫我。”
宋之砚见她在门口,指了一下灯的开关说:“马姐,能帮我把灯调暗点吗?”
他一面说一面把显示器的亮度也调下来了。
马姐赶紧照办,然后轻轻合上门出去。
时柠走到他身后,扶着他后背问:“眼睛怎么了?”
她觉得宋之砚似乎畏光。
宋之砚捏着眉间摇头说:“就是有点花。”
他说了一上午话太累了。供血不足让他头晕眼花,眼睛对不上焦。
时柠伸出手帮他揉着太阳穴说:“歇一会再弄。先吃饭好不好?”
宋之砚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说:“我带了饭。我爸做的。马姐去帮我热了。你和我一块吃。”
“份量够吗?”
“够。我爸每天做的份量都是两人份。一份给我,一份给赵岭。”
时柠扶着他肩膀问:“你一口赵岭一口?这画面……”她咧咧嘴。
宋之砚也轻轻笑起来。
“赵岭脸皮厚,每次去我家蹭饭都把我爸的手艺夸上天。我爸多单纯呀。没事还老惦记他。人家都出去吃大酒了,哪看得上家常菜?”
“你爸知道你老欺负赵岭吗?”时柠继续给他按揉这眉心问。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马姐说赵岭从来都争不过你。你刚才开会的时候也太拽了。”
宋之砚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是拽。管着这么多人,必须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你是红脸?”时柠把脸探到宋之砚眼前,看着他这张白得不能再白的面孔问。
“我知道员工都怕我。没办法,总得有人出头呀。”
时柠点点他的鼻子,望着他漆黑的眼眸问:“你在公司里和跟我在一起完全不一样。你对我……很惯着。”
宋之砚拉着时柠坐在他腿上说:“你不一样。我用了这么久终于把你找回来。你也用这么久才等到一个惯着你的人。我对你说不出重话来。”
时柠心生温暖,她把脸埋在他脖颈里,偷偷亲他的下颌。
那人被亲的痒痒,无声的弯着唇笑起来。
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马姐是八面玲珑的人,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擅闯禁地。
时柠赶忙弹起来,捋了捋头发。
”进来……”宋之砚嘴里一本正经的喊,手还在时柠腰上。
马姐推门进来,端着用微波炉热好的饭菜。时柠一看,大盒小盒的一大堆。
饭菜放在桌上,马姐转身逃走了。宋之砚拉过来另外一张椅子,递给时柠一把家里带来的不锈钢勺子,自己用一次性筷子。
宋之砚的爸爸做了半辈子饭,手艺很好。糖醋小排加炝炒圆白菜,两小块红枣发糕。白花花的米饭上撒了黑芝麻和紫菜碎。
宋之砚帮着时柠分好饭菜,看着她吃排骨。
“骨头吐在这。”他连餐巾纸都给时柠铺好了。
时柠吃的起劲,眼看半碗米饭都干下去了。一侧头,看见那人跟咽药似的吃红枣发糕。一面吃一面皱着眉头嗳气。
“吃不下吗?”时柠放下筷子问。
宋之砚揉揉肚子说:“早上吃的还没消化。”
其实是早上吃的药没消化。卡在胃里火辣辣的顶着,什么也吃不下。
时柠看他吃的实在勉强,不免担心。
“之砚,是不是太累了。一会儿早点回去吧。”
宋之砚倒是痛快的点头说:“吃了饭咱们就走。你先去买东西,然后去你家睡一会。我昨天在沙发上睡的特别舒服。”
他还在时柠的沙发上睡上瘾了。
时柠赶紧趴啦饭,突然想起刚才有人急着找他。
“对了,你开会的时候有个人要找你汇报事情。咱们溜回家,不是晃点人家吗?”
宋之砚想了想说:“可能是项目部经理。我先和他把事情说完咱们再走。”
他耐心的等时柠把饭菜都消灭了,然后拿起电话拨给秘书:“马姐,刚才是不是项目部找我……对,让他现在来吧。我今天想早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