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幸福生活(双重生)——周怀
时间:2021-02-02 09:28:10

  阿尔丹立于殿中,随音而动。
  琴音浑厚宛转,若高岭上融化的淙淙雪水,铃铃铛铛,悠扬轻慢,细细听来又有几分高不可攀的清冷之意。殿中女子裙摆翩跹,水袖缭绕,光影纷飞,果真若一只起舞的蝶,飘飘若飞。
  她脚步微动,移至戚殷身侧,指尖轻掠过他的颈侧,如与盛放的花缠绵之态,一红一绿,不显媚俗,倒是格外相配。
  琴音停歇,阿尔丹腰身向后弯折,再起身时随着最后一声音落,她缓缓侧身转头,唇中竟不知何时含了一株红梅。
  媚眼如丝,花不抵人娇。
  云川静静地看着,眸色微暗,不愿再看,垂眸盯着杯中轻晃的酒水。
  阿尔丹目光挑衅地看向云城,却见她竟似毫不在意,不禁心中疑惑。转眸看向戚殷之时,他的目光正从殿上首收回,面含警告地冷冷看她一眼。
  阿尔丹面色微怔。
  大殿之中安静片刻,众人俱都被这舞技琴音折服,久不能忘怀。
  “果真名不虚传。”云城缓缓看向下座诸人,“各位夫人,可有何人能与公主一比?”
  女眷不作声。
  “既如此,那这剑便……”
  “殿下。”云池起身向她一礼,“公主这舞虽好,但好剑凌厉,当配以武,本王以为,还当比试武技。”
  “五王爷。”阿尔丹冷笑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公主这舞配不上你大梁的剑吗?”
  她方跳完舞,额上渗出薄汗,脸颊微红,别有一番惑人之态。
  云池心神一荡,别过脸道:“公主误会了,只是戎族本就善舞,这比试为免有失公允。不若由汗王再派一武士与本王比试,若胜,此剑便归于公主。”
  “比剑?”阿尔丹嗤笑一声,从座上复又起身,懒洋洋道:“整个戎族本公主最擅剑,我同你比。”
  云池微微一顿,轻笑着从下人手上单手拿过剑,又将右手背至身后,走到她对面,俯身一礼,“公主请。”
  两剑相撞,铿然一声响。
  光影翻飞,二人竟就这样在殿中动起了手。
  “殿下。”小德子瞧了一眼殿中的二人,“他们这样不管不顾地打起来算什么?”
  “怕什么?”云城好整以暇地坐着,“殿中有金吾卫,他们二人有分寸,能出什么事?”
  “皇姐。”云川低低唤了她一声,皱眉道:“方才已说比试获胜便将剑赐给她,现下怎么又来一场,这不是出尔反尔么?”
  云城恨铁不成钢地瞧她一眼,“你傻么?先祖宝剑,若真要赐给戎族,大梁还有脸面吗?况且……”她看着殿中二人,轻哼一声,“她都没说什么,你抱什么不平?”
  “只允许他戎族无赖,我大梁便不行么?”
  此也确为朝中大臣心中所想,故见他二人动手,也并无人阻拦。
  云池手执长剑侧身掠过,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她轻软的腰肢上抚过,阿尔丹身子猛地一颤,手中剑险些要落在地上。
  她恼恨地瞪了他一眼,执剑又向他刺来。
  云池淡淡一笑,剑花纷飞,微一用力,阿尔丹手中剑被他挑飞,直直地飞向一旁大皇子的座边,“噔”的一声钉入地面,阿答骨腿脚一软,瘫倒在座上。
  剑锋抵在阿尔丹颈侧,殿中一片寂静。
  半晌,云池轻轻一笑,将剑收回,颔首致歉,“冒犯了。”
  阿尔丹看着他冷笑一声,转身将剑一把扔给侍从,向席座走去,“本公主输了。”
 
 
第61章 返家   混账!跪下!
  这位烦人的公主此番竟是没有再胡搅蛮缠。
  众朝臣绷紧的脸瞬间一松,长吁一口气,看向云池的神色也不由得更为温和礼重。
  云池抬起眸,远远地望她一眼,轻声一笑,手腕一翻将剑交给随侍。
  “既然皇叔胜了。”云城站起身,淡淡笑道:“那便依照先前所说,将这剑赐给五皇叔。”她看向下首,“众位可有何异议?”
  “臣无异议。”朝臣回道。
  阿尔丹撇开眸,自拿起一旁的酒盏,没作声。
  “好。”云城颔首,从侍从手中拿过宝剑,缓步向殿中走去。曳地的长裙轻轻平扫过地面,发间珠钗轻晃,同手中所捧宝剑相映成辉。
  “皇叔。”云城弯起眼角,双手捧起宝剑,“这剑若在旁人手里也不过普通的一把剑,但因缘际会,如今到了你手中。”
  “既身为云家后人,便当时时谨记先祖教诲,忠君爱国,皇叔以为如何?”
  云池静静站立,二人目光交汇,半晌,他笑了一声,眼角处已有些许皱纹,却仍是长身玉立,“殿下说的是。”
  他接过宝剑,俯身一礼。
  云城自也回了一礼。
  众朝臣相视一看,眼中笑意渐深。
  已近巳时,宫外烟火阵阵,升腾至空中,将这深黑的夜幕照得如同白昼,火树银花,不夜天。
  昭宁寺十声钟响的余音袅袅,传至宫中。
  “殿下,上城墙的时辰到了。”小德子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云城颔首,转向众人,莹莹的烛光在她眼底照出一片火光,她淡声道:“去城楼。”
  宫城外围的城墙之下,大批百姓早已在此处等候,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双眼渴盼地看向城楼上。
  一列金吾卫身着淡金色铠甲开道,立于两旁。
  云城同众臣跟随其后。
  “来了!来了!”百姓中爆发出一阵欢呼,“陛下万岁!”
  然而等了许久,却并未瞧见皇帝身影,反倒是那位臭名昭著的长公主殿下站上了城楼,旁边那位……百姓们眯起眼睛瞧,心中琢磨,好像是那位小公主殿下。
  欢呼的人群忽地便安静下来了。
  寒风掠过脸颊,云城迎风而立,她上前一步,看向城下百姓,唇角弯起,“陛下今日身体不适,但并无大碍,所以由本宫和二公主来放这烟花。”
  百姓们面面相觑,眼巴巴地瞧着她,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云城自也知晓自己在他们心中形象,并不在意,笑道:“从今日晚间,直至后日,没有宵禁。”
  小德子紧随其后,向宫城下的百姓高声喊道:“长公主体恤百姓,这三日特在昭宁寺布施,家中困难之人均可去居住用饭,且可领二十贯铜钱。”
  “真……真的?”底下有人大胆,吼着问了一句,“家中若是好几口呢?”
  “都可。”云城笑道:“只要家中困难,都可前去。”
  “长公主千岁!”百姓中忽地爆发出一阵大喝,众人奔走欢呼,本来安静的氛围瞬时又热闹起来了。
  杜嵩几人眼中浮现出些许暖意。
  云池站在她身后,神色淡淡,同阿尔丹对视一眼。
  云城同云川执着火把,一同举至抬上来的烟花之处,将其点燃,火星四溅,引线扑哧哧地迅速缩短。
  云池缓缓抬起手,底下人群中的刺客眸光一厉,手摸向了藏在袖中的袖箭。
  引线燃尽,烟火腾然升起,在空中炸响,迸溅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火花,夜空之上,绚烂的金色牡丹转瞬即逝。
  瞬时又热闹起来。
  紧接着,其余烟火俱都一个接一个地升至空中,爆裂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云池眸色微深,手缓缓向下压去,底下人袖箭已至手中。
  几个熟悉的人影忽地一闪而过。
  他怔了怔,犹豫半晌,将手又放下了。
  阿尔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眸色不悦,云池皱起眉心。
  “二殿下。”斑驳的色彩和嘈杂声中,唐彦之走至云川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镯子,局促不安地递给她,“这是我从金陵来时特意给你带的,上好的暖玉,你……”一个大男人,耳根却微微地红了,他撇开眼,“你收下吧。”
  云川正看着烟火,冷不防被他唤住,看向他手中玉镯,微微一愣,“唐将军送本宫东西做什么。”她心情看着不大好,眼角耷拉着,随意地看了一眼,又推回去,“这镯子看着贵重,将军还是留给日后的夫人吧。”
  “我……”唐彦之涨红了脸,看了她半晌,却甚也没有说出来,悻悻地走回朝臣列中。
  云川漫不经心地瞧着烟火,余光却不住地望向站在最后面被所有人忽视的戚殷。
  他怀抱着琴,随意地站着,风采却卓然。
  云川看了他许久,戚殷却未曾转过眸来瞧她一眼,她心中更是难过。
  “陆大人?”李尚书正同陆歆说话,见他目光直直,不由得疑惑问道:“您看什么呢?”
  月夜光华之下,浅粉色的宫装女子轻轻靠着宫墙,眸色怅然。
  “没什么。”陆歆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道了一句。
  “时辰不早了。”云城同众人一道观赏了一阵烟火,眉心有几分困倦,“本宫先回府了。”她看向诸人,“你们尽兴。”
  众朝臣见她满目倦意,不好再拦,俯身恭送她而去。
  云城离去后,诸人便四散而去,各去玩乐。
  云川正待要跟着回去,冷不丁被阿答骨挡住了去路,他双手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笑道:“二殿下。”
  因中了戚殷的药的缘故,阿骨打沉迷女色,日渐消瘦,身子也愈发孱弱,面色苍白,言谈举止间尽是轻浮。
  云川心中不喜,却也不好表露,忍耐着道:“大皇子有何事?”
  “今日灯火辉煌,京城中热闹得很。”他微微欠身,“想请二殿下同我一道去京中逛逛。”
  “游园盛会每年俱会举办一次,于本宫而言并不稀奇。”云川淡声道,“皇子不若请朝臣陪你一同前往,本宫今日也甚是疲乏,就先行一步回宫了。”
  说着,她微微颔首,就要越过他离去。
  “殿下。”阿骨打却是不依不饶,又回身挡住她,“今日一见,我对公主容颜惊为天人。我戎族行握手礼,以示对女子倾慕,不知可否有此荣幸?”
  他眸色晦暗不明,唇角挑着一抹笑,意味不明。
  云川只想尽早脱身,勉力压下心中不适,应了。
  阿骨打微微弯身,竟是忽地执起了她的手,云城一惊,正要抽离,他却更紧地将她的手握住,动弹不得。
  “你……”云川眼中浮出恼怒之色,他身子弯得更低,倾身向前,竟将嘴唇贴在了她的手背之上,长久停留。
  “混账!”云川又羞又恼,骂道:“放开!”
  阿骨打依言放开她的手,看着她轻轻一笑,低声道了一句:“公主,不急,来日方长。”
  闻言,云川身子狠狠一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向城楼之下跑去,行至十步开外时,她却撞上了一人。
  是戚殷。
  他眸色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徒留云川一人在原地怔然。
  她眼角微红,尚噙着泪。
  他方才都是看见了的,却并未有任何反应,就那样任凭阿答骨羞辱她。意识到这一点,云川心若死灰。
  城楼之上的人都离开了,只留了云池与阿尔丹二人。
  夜空之上的烟火仍旧是丝毫没有停歇之意。
  云池转过眸,解下披风,轻轻披在阿尔丹单薄的衣衫之上,“今日金吾卫在,不便动手。”
  阿尔丹并未搭理他。
  云池也不生气,温温和和地笑着看她,“那把剑我已派人送到你府上了。”
  “你这是干甚么?”阿尔丹瞥了他一眼,“你赢来的,给我算怎么一回事?”
  一朵盛大的烟花蓦然在耳边炸裂开来,云池擒着她的下颌,深深吻了上去。
  末了,他微微侧头,在她耳边哑声道:“我都是你的,还分什么彼此。”
  ——
  北国寒风萧瑟,南境天气也已转凉。
  金陵城已连着下了一月的小雨,整日阴雨连绵,不见日光,又兼之天气转寒,正是湿寒透骨,磨人得很。
  容清执着一把竹骨青布伞,踏过小巷回廊,停留在一处高门大院门前。
  思文上前叩响了门。
  不消片刻,仆从便开了门,“大公子?”他见了来人,惊讶地道了一句,又赶忙道:“您快进来。”
  容清颔首,随他进了府。
  一草一木未曾变化,从他上一世八岁离家,到如今,连一张桌子的位置都未曾变动。
  容清收了伞,进入书房。
  房中四周放了十几个火盆,里面点着金丝银碳,烧出的火盆暖意融融,将这屋中都变得温暖舒适。
  连日赶路染上的寒气似也被这热气蒸发而走。
  容清抬起眸,看向首座上正襟危坐的一位白胡老人,笑了笑,问道:“父亲,你身体可好些了?”
  容老大人须发尽白,面目严肃不苟言笑,他此时正坐着,一瞬不眨地盯着容清。
  “家里来信说你们病重。”容清走到一个火盆旁边,烤着冰冷的手,“我心中奇怪,便来看看。”
  “不到一日的功夫,你们的病便好了?”他低低笑着,问了一句。
  容老大人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声音沙哑地吐出几个字:“混账!跪下!”
 
 
第62章 质问   您亦是如此,又为何要对我苦苦相……
  “父亲!”站在一旁的容斯非急急唤道,上前一步意欲阻拦。
  “这里没你的事。”容老大人直视着前方,“出去。”
  “父亲,兄长一路劳苦,身子又不好,您消消气。”他执意跪倒在地,微仰头看着容老大人,蹙眉道:“兄长政务缠身,收到家中信千里奔袭而回,您为何一来便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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