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女侠再就业指南——白日放鸽/拥风唤云
时间:2021-02-05 09:23:06

  “她是一直都有疯病?”练鹊仿佛抓住了什么,“不,若她有疯病,怎么可能结婚嫁娶?”
  “姑娘敏锐,”池越笑起来,眉宇间却带了几分沉重,“赵氏生得美貌,本与她夫君举案齐眉。有一日却叫太守公子看到了,这便是她悲剧的开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练鹊心思电转,几乎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那小草包是不是垂涎她美色,使计害了赵氏夫君,又抢占于她?赵氏疯癫之下,便想了这个法子来报复?”
  “可城南的百姓何辜?她自己遭了祸事,就更该将心比心,为何还要戕害别的百姓?要放火,也该去方家里头烧,这才算英雄。她这样的做法与方遒有何区别?”
  池越摇摇头:“太守府戒备森严,并不是人人都有姑娘这样的好身手。”
  练鹊一拳砸在桌子上,眼中的怒火熊熊燃起:“此等色中饿鬼,枉顾人命,可恨当日我一时顾虑,未能杀了他!”
  “姑娘大义,只是还请稍安勿躁。”池越道,“待侯爷真正入主西陵,此等贼人自然任凭姑娘处置。”
  “我知道、我知道。”练鹊显然气极了,“也就这几天的时间我还等得起,只是我虽然不能杀他,却也有办法叫他生不如死。”
  说罢,也不顾得上说别的,一拱手,气呼呼地走了。
  池越无语凝噎,好半晌才对陆极道:“练姑娘真是……古道热肠。”
  陆极道:“她是个好姑娘,你却不厚道。池子意,我且问你,你用言语煽动她是何居心?”
  池越大呼冤枉:“末将只是实言禀报罢了,哪里知道练姑娘经不得激?侯爷偏心人家姑娘也不带这样过分的。”
  “我知道侯爷心悦于她,可您也该留个心,搞清楚她的来路底细再说别的。否则将来娶进侯府怕是要生出灾祸啊。”
  “我问你公事,你却与我扯什么儿女私情。她方才盛怒,未必不是知道了你的心思才如此表现的。”陆极停了停,突然浅浅地勾起唇,“我看你满脑子的坏心思,才是真正要小心些。”
  说罢,调动内力,杯中一滴茶水激射,便将池越耳上的一条白色小虫射了下来。
  那小虫不过米粒大小,生得莹润可爱,被茶水洞穿在地,仍在蠕动。
  池越一看,脸色煞白:“这、这是南疆的百步蛊!此蛊虽然不能要人命,却有极强的致幻作用,中蛊之人轻则手舞足蹈,重则失去意识,整日疯癫!这……”
  他当场跪拜下来,朝陆极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侯爷救我。”
  陆极道:“是白姑娘不想动你,这才稍作警告罢了。你该去谢她。”
  池越听了,脸上烧红,讪讪道:“白姑娘高义,与侯爷真是相配啊!”
  他终于不叫人家“练姑娘”了。
  敲打完自家爱搞事的属下,陆极轻咳一声:“继续说刚才的事吧。”
  “是!”众将齐齐道。
  *
  练鹊回了家,越想越气。她恨不得再夜探一次太守府,砍了那方遒的子孙根,让他晓得女人的厉害。
  外头乌云积卷,屋里头练鹊的脸色却比天色还要黑。
  小琴忐忑问道:“小姐打从侯府回来脸色便不太好看,可是那侯爷给您气受了?”
  提起陆极,练鹊的面色缓和几许,她握住小琴的手,缓缓说道:“侯爷好得很。”
  “那您……”
  “我是气这些狗官,还有他们的一干家眷。”练鹊说起这个,不由得释放出杀意,“人们都说江湖上乱,可我常在江湖上行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腌臜事。”
  虽然当时离家出走时,练鹊的心里满是心酸难过。可是时过境迁之后,对于西陵这个故乡,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片柔软。记忆里的西陵总是笼在一片烟波水色中,美丽而朦胧。乡民们都是善良而淳朴、一家人互相扶持,仿佛世上最好的人和物都一同生活在西陵。可再回到这里,她却发现剥去那层温柔的外衣,西陵还有那么多的人遭欺压迫害而永无出头之日。这里和别的地方并无不同,总有那么多的不平之事在上演,而众人只是对此习以为常、无动于衷。
  练鹊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陆极叫她稍安勿躁,可越是等待,就越是煎熬。
  练鹊不禁想,若是当日她再激进一些,杀了那个方遒,说不得赵氏便不会纵火,不会害了她自己的性命,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不会遭此横祸了。
  然而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句:“你且看吧,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小琴看着练鹊坚定的眼神,动容道:“奴婢相信小姐。”
  “好啦,多说无益。”练鹊宠溺地摸了摸小琴的头,“今日辛苦琴儿帮我遮掩啦,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小姐下次买给你。”
  小琴羞涩地躲过她的手,侧过身道:“小姐惯会取笑奴婢,这都是小琴应该做的。”
  翌日,练鹊难得地仔细打扮一番,高挽云鬓,又取了朱红花钿贴在眉心。衬得她肤白如雪,原本不染红尘的面容上显出丝丝艳丽,直教人挪不开眼。
  王有寒见了,夸道:“妹妹真真是天上来的人物,寻常的凡夫俗子是配不得的。”
  姑嫂二人在马车里又是一番笑闹。
  王有寒又问:“妹妹可是有意嫁入太守府?”
  练鹊问:“嫂嫂何出此言?”
  “那方夫人什么样的出身,定然是看不上咱们这样的人家,只是看上了妹妹的无双容貌罢了,”王有寒顿了顿,“妹妹盛装打扮,岂不是在向她暗示你也正有此意。”
  练鹊弯起眼:“嫂嫂此言差矣,须知这世上除了刻意逢迎,还有天生丽质难自弃一说。”
  这话说得有几分自满,但练鹊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果然进了府中后,方夫人见到练鹊,便“哎呦”一声。
  那满目的喜悦做不得假。
  “白姑娘真是容色倾国,堪配我儿!”当即就拉住练鹊及王有寒,迫不及待地想要定下亲事,“我见了白姑娘,便觉得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亲切。如今想要与白家定下一桩亲事。也不拘什么门第的,只要姑娘愿意嫁于我儿,一切都好商量。”
  这样仿佛是在贱卖太守公子的话语,让姑嫂两个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
  练鹊假意羞涩,问方夫人:“方公子人品贵重、出身高贵,岂是民女可以高攀得上的?”
  方夫人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姑娘莫要妄自菲薄,我看姑娘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她说得谦和,但一举一动中都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随侍的婢女笑道:“夫人莫不如将公子叫出来,与白姑娘见上一面说说话也好。”
  “正是正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兴什么盲婚哑嫁的。也是我心急了。”方夫人竟然还有些自豪,“不过我敢说,姑娘见了我儿之后必然也会觉得合适呢。”
  练鹊以帕掩唇,柔柔道:“但听夫人安排。”
  方夫人这才想起来招呼两人,引着她们到堂中坐下,并令人去唤方遒前来。
  不一会儿便听到方遒中气不足的声音:“什么天仙似的美人,女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他一身宝蓝色锦袍,面色还是大病初愈时的苍白,眼下青黑却再无纵欲之色,只是颇有些萎靡。
  练鹊估计他连屋中的人都没打量过,进来也就朝主位方夫人的方向打了个招呼,一屁股坐在了练鹊身旁。
  “嗯?什么臭女人,也敢来招惹本公子?”
  臭女人练鹊正勾起唇温温和气地朝他笑呢。
 
 
第21章 红笺
  谁也没想到堂堂太守家的公子竟会见了练鹊,吓得从座椅上跌坐下来。
  方夫人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自打她儿子那日出门回来,就大病了一场,之后就莫名其妙地遣散了府里的妻妾。有一个狐媚子不死心,半夜勾引他,被他叫人打了个半死。方夫人自己驭夫甚严,对儿子却是纵容溺爱为主。原本好好的儿子竟然不喜欢女人,反而开始和那些颇有阳刚之气的男人厮混在一起了,这可得了?
  眼看着方家就这样要断后了,方夫人那是一个心焦。到处求神拜佛、给儿子做心理疏导,却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她那日正好在堪舆寺见到了练鹊,便计上心来——
  儿子喜欢男人,或许是没见到喜欢的姑娘。这白姑娘生得这么好看,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心动。怎么也能把儿子的龙阳之好给纠正回来吧?
  谁知道儿子见了这全西陵最美的女人,竟然跟犯了癔症似的,直接跌到地上了。
  看起来确实是怕极了漂亮女人。
  方夫人不知道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位绝代佳人。她又觉得丢脸,又埋怨起练鹊来。
  这姑娘瞧着水灵,竟然是个草包,连个男人也勾不得!
  她心里这么想着,脸色也渐渐黑沉下来。
  “我的儿,你怎么了?”方夫人快步将方遒扶起,转身怒斥练鹊,“你这妖女,是使了什么妖法要加害我儿?”
  天地良心,练鹊倒是想做什么,可两人才刚刚见了一面,她就是想做什么也要有那个时间啊?
  练鹊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王有寒一直觉得小姑子不善言辞,看她被方夫人训斥,心里怜惜得不行,忙道:“夫人明鉴,我们家姑娘是最安分守己不过的,断然做不出加害公子的事情来。”
  方夫人当然知道这事不能怪她,可她心里还心疼着儿子。在方家唯一的嫡子面前,什么事情都要让步。因此她只是扶起了方遒,关切道:“我儿,你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方遒几乎都要落泪了,这么大人的了还躲在他娘怀里,殷殷道:“娘,让这个女人走,她长得好看完全不是好人!”
  练鹊本以为他会说出自己就是那天绑架他的凶手这件事,没想到他居然只是害怕。
  他非常害怕。
  本来练鹊还想不通,那天她绑了那么多人,怎么之后都没人拿着她的画像挨家挨户问的。
  早知道就不去找陆极了,这方遒是真的草包不经吓啊。
  不过练鹊脸上还是委屈的神色,她开口时,愤愤不平中还带着一丝心酸:“公子厌恶民女直说便是,为何要诬陷民女不是好人。”
  “你不要过来啊!”方遒更害怕了。
  他至今都想不通,当日在船上这么娇娇弱弱的女人是怎么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放倒的。他认定,练鹊定然是个法力高深的千年狐狸精。若是贸然说出来,一定会给他们家带来巨大的灾祸。
  所以方太守问起来,他只是说有个蛇蝎毒妇将他绑架了,至于别的,一律推说自己不记得了。
  他虽然混不吝,却也知道保全家人。不愿他们卷进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里来。只是这样一来,他却不敢再靠近什么女人了。
  满院的如花美眷是不是狐狸精变化而来还未可知呢!他怎么敢亲近!不要命了吗?
  正纠缠着,外头进来个仆人,报道:“夫人,西陵侯突然来访,此刻正在府外。”
  方夫人正焦头烂额着呢,突然听到与自己夫君势同水火的西陵侯来访,心里一跳。
  “什么,西陵侯,他可说了来做什么?”
  那仆人停了停,眼神不由自主地往练鹊身上瞟。
  “忸忸怩怩地像什么样子?”方夫人正在气头上,也不顾什么贵妇形象了,“说便是。”
  仆人支吾着道:“侯爷说他的未婚妻子在咱们府里做客,特地来接她。”
  今日前来做客的女人也就两个,一个王有寒,一个练鹊。
  方夫人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她看中了那个煞神的未婚妻,还要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这不是将把柄往西陵侯那里送吗?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又要骂她治家不严,儿子教不好,又生出许多事端来。
  当下也顾不上哄儿子了,命人将方遒带回房中。方夫人转过身来又变了一副面孔,一面吩咐道:“请侯爷进来说话。”
  一面又以奇异的目光打量练鹊姑嫂二人,假意嗔道:“原来姑娘是侯爷的未婚妻,真是失敬。只是姑娘既有婚约在身,怎么不跟我说呢。不然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练鹊二人也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王有寒勉强回道:“这事也是……离奇,说来也怕夫人不信……”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先离开太守府这个火坑再说!
  方夫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陆极那么个雷霆手段的人物,她真是想不出居然有姑娘敢嫁给他。
  看着练鹊的目光竟带上了几分恭敬。
  练鹊满心困惑,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陆极有了婚约?但是她此刻也只能配合,勉强道:“我爱慕侯爷已久,只是女儿家不便对外宣扬罢了。”
  陆极正巧被下人引进堂中,刚进了门便听到这么一句。
  两人四目相对。
  练鹊第一次觉得羞窘,支吾道:“侯、侯爷,你来啦。”
  陆极还是那副冷淡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嗯。”
  一一见礼之后,陆极便自然而然地站在练鹊身旁。
  一副将她划进自己领地的样子。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听方夫人僵硬地恭维了一番后,便道:“多谢夫人今日美意,时候不早,我们便不多叨扰了。”
  “好、好!”方夫人被陆极的气势镇得说话都不太利索。
  她心里觉得,自己怕是把陆侯爷得罪死了。听说这人在西北时最爱撕了敌人下酒。若是一朝自己夫君失势,自己怕是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了。
  陆极仍是冷着脸,也不见柔和。
  方夫人:算我倒霉。
  然后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到门外。
  王有寒问:“妹妹,你与侯爷竟是这样的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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