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宜修没有拿喜秤,伸出修长的双手,捏住红盖头的两角,吸了一口气后掀开。
盖头下的那张脸美得令人心惊,温柔的眉眼中带着一丝妩媚,挺翘的鼻子,红得妖冶的嘴唇。无不在勾引着嵇宜修。
黎渟望着嵇宜修深情的眼神,内心不由得微微震颤,她温柔地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白头偕老之人。”
红盖头掉到地上,嵇宜修吻上黎渟的唇……
满室春光。
此时,嵇子温的院里,丫头们发现大少爷到现在都没回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不敢声张。
今日是大人和夫人的喜日,任何晦气的事都不能让他们沾上。
有个丫头稍微沉稳点,她道:“少爷说不定只是出去有事,跟夫人打了招呼的,要不然少爷还能走丢了不成,更不会有人绑架首辅家的公子啊。”
她这么一说,那些年龄不大的小丫头们便纷纷同意,觉得说得有道理,一颗焦急的心稍稍放下了。
次日,晨光熹微,冬日的第一缕阳光洒到黎渟脸上,她缓缓睁开眼,便看见嵇宜修侧着身子,一手撑脑袋,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黎渟错愕:“你一早看我作甚?”
“我在看我的妻啊。当年我也是这么看着你起床的,那时候你我年龄都小,你喜欢在我怀里撒娇,我就宠着你。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我期待的画面,我很满足。”嵇宜修伸手轻轻撩开她的碎发。
“撒娇?我现在还能撒娇吗?”黎渟笑了。
嵇宜修吻她的额头:“当然,你可以当做子温不存在,你还是我的小宝贝。”
“不正经,要是这话让别人听去了,那可要笑你堂堂首辅了。”黎渟推了推他的胸膛。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晨起的旖旎。
嵇宜修眉头皱起:“何事?”
“大人,大少爷不见了!”园儿焦急地道。
黎渟和嵇宜修同时一怔。
嵇子温的院里,丫头们全部跪在院中,个个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
园儿带着黎渟和嵇宜修匆匆前来,黎渟上来就问什么时候不见的,几个丫头说的时间都不一样,那也就是说,具体不见的时间不知道。
黎渟气得头昏,此时也不想惩罚谁,她不明白为什么嵇子温会在此时不见。
此时嵇宜修脸色铁青,他对黎渟道:“子温是不是还未接受我这个父亲,所以……”
“不会的,子温不会这么不懂事,一定是有其他原因。”黎渟安抚嵇宜修。
这时,罗管家跑来,着急道:“大人,夫人,老奴昨日看到祁尚书来府里了,不知……”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但是意思很明显了,暗示是祁旧川做的。
嵇宜修脸色一沉,拳头紧握,他不知祁旧川意欲何为,究竟为何总是要和他过不去!
“备车,本官要去会会祁尚书。”嵇宜修转身就走。
几个丫头们如释重负,额头的汗水流了下来。
黎渟跟上嵇宜修的步子,她道:“宜修,我去吧,这件事我认为祁旧川是冲着我来的。”
“就是因为是冲着你来的,所以我才去。”嵇宜修。
黎渟见说不通,快步跑到他前面,拦住嵇宜修的去路,拉住他的手,认真地道:“宜修,你听我说,有些事,必须我自己解决。你若是担心,那就多派些暗影护我周全。”
“渟渟……”嵇宜修不想拒绝黎渟的任何要求,可是这种深入虎穴的事,他是真不想黎渟去。
忽然,属下来报:“大人,皇上急召,私密的,请您速去。”
嵇宜修知道皇帝召见他是何事,此时真是两头为难。
黎渟拍拍嵇宜修的手:“放心吧,我不是软柿子。你快去皇宫,别让皇上等急了。”
嵇宜修无奈,只得匆匆上马车赶往皇宫。
黎渟带着一众暗影前去祁府。
门口的仆人似乎等候已久,见黎渟从马车下来,赶紧殷勤地上前扶,结果被黎渟挥开。
大门敞开,黎渟面无惧色地进去。
下人在前面给黎渟带路,越往里走,黎渟便将那微弱的声音听得越清,她加快了步子。
“我真的吃不下了……”
“这个太甜了……”
“要不我给你剥吧?”
“不行,吃!”
黎渟绕过花园,便见祁府侧厅里,主位上坐着两人个人。右边的是祁旧川,他正在剥盘子里的葡萄。
而那桌上摆着好几样水果,香蕉已经只剩下皮了,杏子也快见底了,只有葡萄剩得还比较多。
再往左一看,嵇子温正被迫绑在椅子上,和椅子分不开,双手无法动作,嘴里正嚼着什么,似乎是葡萄。
这一幕把黎渟气笑了,这祁旧川难不成是想撑死她的儿子不成?
“子温。”黎渟冷冷喊了一声。
听闻声音,侧厅里的两人都扭过头来,齐齐看向黎渟。
黎渟近日总得嵇宜修疼爱,那张脸蛋越发滋润,白里透红自然清透,淡妆将她的美增了几分。
她还是喜欢穿淡青色的衣衫,整个人纤尘不染,立在外面如此美丽。
“娘亲!”嵇子温眼前一亮,喊了一声。
“喊什么喊,吃葡萄。”祁旧川又塞了一颗饱满晶莹的葡萄喂他。
嵇子温被迫又吃了一颗,那小模样委屈极了,活像被欺负的小动物。
祁旧川拿帕子擦手,然后慢条斯理地起身,看着黎渟走进来,他道:“什么风把首辅夫人吹来了?”
“别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你想做什么?”黎渟不想和他废话。
祁旧川一摊手,笑了,“本官能做什么,本官亲自动手为你儿子剥水果皮,再亲自喂到他嘴里,这么好吃好喝地供着,能对他做什么呢?”
他转头看向嵇子温:“对吗?”
“不对!”嵇子温反驳,“你昨天不让我吃饭,还不让我沐浴,深夜了才想起没让我吃饭的事,就随便给我两个馒头,还是馊的。”
祁旧川哼了一声,这臭小子昨晚可没这么硬气,要不是臭小子一直跟着他,寸步不离,生怕他做什么坏事,他也不会不让臭小子吃饭。
没饭吃的嵇子温可是憋着的,没吭一声,当时还说怂呢,今日娘亲一来,这是有了底气啊。
黎渟听到祁旧川没有伤害嵇子温,这便放心了,没有来时那么气势汹汹,她缓和了些,道:“祁大人,能放我孩儿回家吗?”
“本来也不是本官绑他来的,是他自己要来的。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本官也不好不放人,只是……”祁旧川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本官这府里没个小孩,冷清得很,要不让这小子常来本官府里玩玩?”祁旧川一副随意的姿态。
黎渟和嵇子温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嵇子温道:“不要,娘亲,不要,祁大人会欺负孩儿的,他今日一大早就把孩儿绑起来,不停喂孩儿吃水果,孩儿都快撑坏了。”
黎渟用商量的语气道:“祁大人,我不知道你是要做什么,但是子温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争斗,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孩子,您说是吗?”
“夫人,你这是想多了,本官没有恶意,如果有,这小子早死了。”祁旧川。
祁旧川其实就是想有一条和黎渟牵扯的纽带,他觉得这条纽带就是嵇子温,只要嵇子温常往他府里走动,黎渟必然也会偶尔来一两次。
黎渟见祁旧川说不通,冷声道:“大人,我不想和你撕破脸,还请交还子温!”
祁旧川见黎渟动怒了,心里叹了口气,只好让下人给嵇子温松绑。
嵇子温一旦能动了,立刻走到黎渟身边,瞪着祁旧川。
祁旧川也不想和嵇子温计较,对黎渟道:“慢走,不送。”
黎渟带着嵇子温,一刻不停留地转身走了。
在嵇子温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忽然扭头,对祁旧川翻了一个白眼,而且是非常明显的白眼。
祁旧川一愣,这臭小子狗仗人势啊,真后悔昨日没有好好收拾他,干脆连馊馒头都不给他吃。
黎渟带着嵇子温回了府,让他赶紧去书房补课业,今日已经给书院里的夫子请了假。
回到卧房,嵇宜修在换衣服,他已经通过暗影,知道了在祁府发生的事,知道祁旧川心里那点小心思,心里极为不耻,他的女人,也是祁旧川这种人可以觊觎的?
嵇宜修道:“决不可让子温去祁旧川那里。”
“那是当然,”黎渟见嵇宜修行礼都收拾好了,问,“这是……”
“皇上说要北上,那里今年问题较大,他要微服私访,让我同他一起,我推荐了八皇子千肆一同前去,可能要去半月。”嵇宜修也不是很想去。
他才和黎渟新婚,还没好好温存,这就马上要离开了,真是舍不得。关键是,还有祁旧川这人在觊觎,可把嵇宜修膈应坏了。
黎渟点点头,表示理解,道:“看来八皇子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你一走,朝中大臣一定又要大做文章。五皇子和六皇子也会因为皇上走了,而斗得头破血流,此时带上八皇子历练躲开,是最好的选择。”
“八皇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之前我弃了五皇子,他连一点担忧之心都没有,那真是扶不起啊。”嵇宜修感叹一句。
两人又说了些朝中的事,黎渟竟然都能多多少少评判一二,嵇宜修觉得黎渟的女子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和见解,越发觉得黎渟对政事敏感。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次日一早就启程,嵇宜修对黎渟千叮咛,万嘱咐,万事小心,每隔三日写一封信,还有,别让子温接触祁旧川。
黎渟笑嵇宜修还把她当多年前不懂事的小黎渟,嵇宜修却说:“在我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当然要在乎些了。”
嵇宜修走后,黎渟便两点一线,店铺和府邸两头跑。她店里的生意稳中向好,但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
这日,嵇宜修走后的第三日,黎渟下午坐马车回府,却见罗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罗管家,有什么话吗?”黎渟道。
罗管家望了望府里,对黎渟道:“今日夫人你走后,京兆尹赵大人前来,送了五个妙龄少女,说是送给咱们大人的新婚礼物,还说大人一定会收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没一个敢说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个女子进府,唉,老奴不中用啊。”
他有些自责。
黎渟心里哼笑一声,这个赵卫之又是想膈应她吧,知道杀不死她,就派这些女子来恶心她?
她安抚了罗管家,后又道:“现在那些姑娘安顿好了吗?”
“没人想去安顿她们,此时正在侧厅候着呢。”
“哦……那我去瞧瞧。”黎渟垂眸。
作者有话要说: 21章被锁,修了好几次,打乱了我09:09:09发表的锦鲤时间。
鉴于惨痛教训,这章洞房花烛只得用拉灯大法。
呜呜呜……
第24章 现场抓包
园儿跟在黎渟身后,心里不服气,愤懑地道:“黎姐姐,赵大人这是在故意气你呢,趁着大人不在,就送这么多美人来。你可千万要赶她们出去,我们大人就只有你一个正妻。”
两人走在府里的青石小道上,黎渟面无表情,她摇了摇头。
走到距离侧厅不远处的拐角,黎渟听到里面传来女子们的嬉笑声,那声音听上去还真清脆,有着少女的甜美。
“这嵇府可真气派啊,要是能住这里就好了。”
“只要得到了首辅大人的心,住这府还不容易吗?”
“真是没想到,我的美梦竟然成真了,我真的会成为嵇大人的床上之人!”
“现在说这个恐怕还早,也不知嵇大人的妻子是个怎样的女人,会不会心胸狭窄,容不下我们?”
那些个女子越说越起劲儿,突然,“嘭”地一声,大门被猛地拍了一下。
姑娘们齐齐看去,刚才说得太投入,没注意大门,此时大门处正站着一个愤怒的丫鬟,她正瞪着房间里的人。
接着,从丫鬟身后走出一个气质出尘的女子,那女子十分淡然,眉眼温柔如清风吹拂,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衬得她仙气飘飘。
园儿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在说谁心胸狭窄?!”
“……”一众姑娘张口结舌。
“一个个的没点自知之明,也不在镜子前好好照照是个什么德行,也不知哪里养的瘦马,还想做首辅小妾,当洗脚丫鬟都不配!”园儿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一席话说得姑娘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黎渟淡定地走进侧厅,扫视了一圈,送的是六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环肥燕瘦,每种类型都有,这赵卫之当真“有心”了。
那些姑娘看着黎渟走到主位,可主位处也坐着个姑娘,这姑娘生得精致,眉眼自带妩媚。她见黎渟来了也不知道起开,不知是没眼力见,还是故意的。
园儿可见不得这个,三步并做两步走,在众人眼下,粗鲁地抓起那姑娘的手臂,将人猛地拉了起来。
“你做什么?!”那姑娘万万没料到这丫头竟然敢这么对她!
“你这瞎眼的,没看见女主人来了?狗都知道要挪窝,你不知道,你比狗都不如吗?”园儿瞪了姑娘一眼。
今日园儿特别生气,骂起人来不带重复的,将这些姑娘怼得反驳不了。
“好了,都坐下吧。”黎渟坐到主位上,泰然自若,举止优雅。
园儿这才放过她们,那些姑娘坐在厅里两侧,眼神定不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飘忽不定。
她们来之前,赵卫之亲自和她们谈过,说首辅大人的妻子善妒,而且其貌不扬,更没有权利管府里的事,所以,不敢赶走她们。只要坚持到嵇宜修回来,那就能顺利当上嵇府的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