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掠十年灯——史今朝
时间:2021-02-08 10:13:25

  那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池漾:“啊?”
  这让她怎么回答。
  席砚卿看她愣神的样子,淡漠一笑:“我开玩笑的。”
  池漾:“哦。”
  席砚卿趁势起身,走到玄关处替她把行李箱合上,递给她。
  池漾这才想起她还没说句感谢:“谢谢席总监帮我拿行李,麻烦你了。”
  “没关系,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被照顾得这么周到。”
  池漾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声回了句举手之劳。
  席砚卿帮她拿着行李往外走。
  其实他和池漾的房间是正对门,直线距离只有一个过道。
  席砚卿套路满满,明知故问道:“你就住在对面吗?”
  “嗯。”
  “那我们还真是挺有缘的。”
  闻言,池漾脚步却蓦地一怔,想起他们最初在机场的那场偶遇。
  这么想来,他们好像不仅是有缘分,而且还是缘分颇深。
  她其实好几次都想问问席砚卿,还记不记得他们之前在机场见过,可是一直都没能问出口。
  不过现在,她感觉或许是个好时机。
  “席总监,”池漾忽然转过身来,可是要问的话在嘴边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没事,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明天上午没有工作安排,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你也是,好好休息。”
  他声音里有一种低沉的温柔,回落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蒙上了一层自带回忆特效的混响,如同涨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她封闭已久的心门。                    
作者有话要说:  席砚卿:她担心我。
 
  ☆、认真
 
  第二天,池漾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给席砚卿发了条微信,问他烧退了没。
  席砚卿看到信息,不答反问:【醒了?】
  池漾:【嗯。】
  席砚卿:【过来吃早饭。】
  池漾:【???】
  席砚卿:【你吃过了?】
  池漾:【没有。】
  席砚卿:【那还不快点过来。】
  池漾:【哪个餐厅?】
  席砚卿:【你对门。】
  池漾本着关心病患的原则走到对面,发现门没关,而是虚掩着。
  她试探着把门拉开一条缝,往里看却没看到席砚卿的身影,倒是看到餐桌上摆放了早餐,看那摆盘,很明显是两人餐。
  她用目光逡巡了一会儿,才听到从玄关右侧传来的脚步声。
  “怎么不进来?”
  池漾循着声音向右边望去,席砚卿手里拿着两个杯子,正笑着朝她走近,他穿着一件白色套衫,下面配了一条灰色长裤,清隽眉眼在晨光里显得温柔至极。
  池漾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解释说:“我看门没关,怕有什么事情。”
  说话间,席砚卿已经走到餐桌旁,“特意给你留的。”
  特意给我留的?
  池漾关上门,还没琢磨明白这句话,就听到席砚卿又问了她一句:“喝牛奶还是喝粥?”
  “粥。”她答得很快,音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掩不住的欣喜。
  席砚卿说了声好,垂眸为她舀粥。
  池漾走到餐桌旁,在他对面坐下。
  盛好粥,席砚卿把碗轻放到她面前,语气随意地与她唠着家常:“不喜欢喝牛奶?”
  “嗯。”
  “乳糖不耐吗?”
  “没有,就是更喜欢吃中餐而已,尤其在国外的时候。”
  席砚卿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池漾没心思去想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她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他的病情,“你的烧退了吗?”
  “不知道,应该是退了吧,”席砚卿的语调突然意味深长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量体温。”
  听到这儿,池漾觉得也正常。
  昨天坐飞机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席砚卿没什么胃口,这算下来整整快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肯定饿的不行,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吃饭。
  不过,一般情况下如果食欲开始恢复,也代表病好了一大半。
  她终于放下心来。
  席砚卿看她一直没动筷,提醒道:“昨晚辛苦你照顾我,快吃饭。”
  池漾这才低头,注意到桌子上的早餐,是糯米粥。
  几叶青翠点缀在晶莹透白的米粒上,还有几颗饱满的虾仁半遮半掩地往外探着身子。粥还是热的,拿起汤匙轻轻一搅拌,还能看到缕缕白气渐渐升起,香味扑鼻,轻而易举地就激发出人的食欲。连带着她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随着这香味放松下来。
  池漾笑眼盈盈地看向对面,声色清亮明润:“不辛苦的。”说着喝了一口粥。
  红润唇色与清浅白粥对比强烈,在这万物初醒的早晨,风生起了一抹颇具古韵的风。
  西晋诗人陆机曾在《日出东南隅行》中落拓——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席砚卿看着她认认真真喝粥的样子,心尖忽然一软,心想陆机落笔时,心中应该也有一个如她一般的女子吧。
  想到这儿,他怀揣着无人可探查的心思,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这早晨过得如水般平静,直到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席砚卿拿过一看,是一个视频邀请,他也不顾对面还坐着池漾,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接通键。
  池漾一直觉得接电话是个很私人的行为,所以席砚卿能在她面前旁若无人的接通,那致电的人应该不是钟离声就是跟工作人员,所以她也没回避的意识。
  直到席砚卿那一声自然而然的“妈”字传入她的耳朵。
  不知为何,池漾心中莫名一悸,紧接着手一滑,原本握着的汤匙叮的一声地就掉了下来,叮叮当当地,碰到了白瓷碗的边。
  她赶忙用余光看向席砚卿,眼神里有些窘迫。
  席砚卿注意到她的目光,赶忙递给她纸巾,小声跟她说:“没关系。”
  不过,屏幕另一端的颜瑛女士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仍然自顾自地说着话:“砚卿啊,我听离声说你去新加坡谈裕泰的并购案了?”
  “嗯。”
  “这种小案子什么时候也轮得到你亲自出马了?”
  席砚卿听着颜瑛的话,目光却全部集中在对面。
  他一眼扫过去,就能发现池漾吃饭的速度明显加快。
  很明显,她是因为不想打扰他们母子的谈话,所以想赶紧喝完粥离开。
  席砚卿微微蹙了下眉峰,也不管手机那端的人能不能听见,温柔地提醒着:“慢点吃。”
  池漾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这下颜瑛再也无法忽视了,疑惑发问:“你在跟谁说话?”
  席砚卿轻抬眉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安静吃饭尽力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为零的池漾。
  他突然之间,不太想让她那么“好过”。
  你想降低存在感是吧,那我偏不让你如愿。
  于是,席砚卿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向颜瑛介绍了一下对面的人:“我救命恩人。”
  “咳、咳、咳......”
  池漾被这个夸张到离谱的形容呛到,咳个不停。
  席砚卿倒是不恼,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笑得温柔。
  手机那端的颜瑛倒是忽然来了兴趣,什么并购案、什么对儿子的想念,通通都被她抛至脑后,她现在脑海里只有她儿子那不多见的温柔笑容,更重要的是,还是对着一个女生。
  “席砚卿,你给我等一下,什么救命恩人?还有,我怎么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颜瑛饶有兴致地在手机那头追问着,连“救命恩人”这个词的前提是她儿子“生过病”这个条件都自动过滤。
  席砚卿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真是我亲妈。
  “我等会儿再给您回过去。”说完之后,他就挂了电话。
  颜瑛:“......”
  他手上动作未停,轻拍着她的背,嗓音放得又柔又缓:“有没有事?”
  池漾摇摇头。
  她就是呛了一下,能有多大事。
  席砚卿却望着眼前人,施施然笑了。
  因为今天有工作安排,所以池漾一早就换上了较职业的服装。
  其实,她一般的装扮都是衬衫配半身裙,只不过总是这样搭配会有些单调。因此她一般会选择一些比较有设计感的服装,在显得自己得体的同时,又不至于那么沉闷。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流畅线条错落其间,灵动蜿蜒,恰似一幅山清水秀的水墨画。下半身则搭了一条宝蓝色中长裙,裙摆是不规则设计,添了些艺术感。
  此情此景下,席砚卿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一位从湖光山色里徜徉回来的旅人,脸颊的那抹绯红,又恰如其分地彰显出她藏在心底的几分娇嗔。
  池漾被他看得有点心乱,低下头,强装镇定地开口:“席总监,我吃好了,你接电话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拉开椅子准备离开。
  席砚卿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在她的手就要触上门把的时候,忽然开口叫住她:“池律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了?”
  池漾一脸茫然地回头:“什么?”
  席砚卿伸手指指自己,慢悠悠地说道:“忘了给我这个病人测体温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那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甚至为了让听的人也觉得理所应当,他还颇有心机地在我后面加了“这个病人”四个字,无形中造成了一种压力——我是个病人,拒绝我是很无情的事情。
  “嗯?”
  池漾一时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又没有体温计,怎么给他测体温。
  席砚卿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深知火候不能一下烧太旺的道理,即刻终止了话题:“我开玩笑的。”
  池漾点点头,再次去开那扇门。
  说时迟那时快,门竟然在外面被推开了。
  池漾抬头,看到钟离声和孟仲季正站在门外。
  这两人看到池漾明显也是愣了一下。
  “池律师?”钟离声半是打招呼,半是疑问。
  池漾微微点头,笑着说了声早上好,自动忽视他声音里那一半的疑惑。
  钟离声却依然自我:“您怎么在这儿?”
  “我......”
  这让她怎么回答?
  说她来吃早餐?
  还是吃甲方老板的早餐?
  情急之下,她开始慌不择路:“我来看看席总监的烧退了没。”
  听到这儿,钟离声视线往里探,看到一身休闲装扮的席砚卿正双臂抱在胸前,半倚着餐桌,好整以暇地观望着他们的举动,一脸的神清气爽。
  这特么要是发烧就邪门了!
  但钟离声又转念一想,席砚卿这个工作狂也不是没有隐瞒病症的前科,于是还是有点担心地问了一句:“你发烧了?”
  席砚卿看着他,语气悠悠道:“昨天晚上有点发烧,现在已经好了。”
  钟离声随即放下心来。
  池漾觉得这对话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拉着孟仲季就往门外走,“孟仲季,拿上资料我们再去跟分部负责人沟通一下。”
  孟仲季本来也是满心好奇,结果还没等他弄懂发生了什么就被池漾拉了出去。
  等到他们走后,一个求索的声音在钟离声脑海里后知后觉地响起——
  刚席砚卿说了什么来着?
  哦!
  对!
  他说他昨天晚上发的烧!
  不对!
  等等!
  昨天晚上发的烧!
  昨天晚上!
  想到这儿,钟离声心中隐隐生出预感——眼前这人,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席砚卿看着突然冒出的钟离声,口吻讥诮:“钟特助,是不是风盛给你的待遇太优厚,你钱多的没地花?”
  钟离声:“嗯?”
  席砚卿:“要不怎么就爱做那些,想让我给你扣工资的事儿呢。”
  钟离声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那情商也是绝对了得。
  其实他早就发觉出不对劲了,就是不太敢确定,这真的怪不了他,毕竟席砚卿真的太......清心寡欲。
  但是,他现在串联起席砚卿最近的一些行为——先是上电视节目,后来又突然要和蓝仲合作,后来又多此一举地从澳洲先飞回国,然后再飞来新加坡......
  钟离声梳理了一下来龙去脉,试探着问道:“你认真的?”
  席砚卿在池漾刚才坐过的餐椅上坐下,上面似乎还余留着一些她的体温。
  他轻哂一声,不答反问:“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                    
作者有话要说:  席砚卿:想被测体温,头对头的那种。
-
孟仲季:隐隐替我们老板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小农思想要不得啊!
不能因为几笔律师费,就把池律师安排出去啊!
 
  ☆、撑伞
 
  说这话时,席砚卿半倚着椅背,长腿慵懒地交叠在一起,右手拿起池漾刚喝粥的汤匙,漫不经心地搅了搅。
  这副画面在钟离声看来,那是相当的自由散漫。
  似乎是为了证实可信度,钟离声进一步问道:“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听到这个问题,席砚卿忽然止住了手中的动作,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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