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掠十年灯——史今朝
时间:2021-02-08 10:13:25

  跟我算这么清楚是吧,那行,我也跟你算清楚点儿。
  他眉眼上挑,一副挑衅之姿,字里行间蕴着一层冷漠的寒意:“那你给的可能不够。”
  池漾:???
  她算过,这是短途航线,两个人升舱的钱也就一万多,再加上房费,她也就在他那里住了两天,虽然是酒店条件最好的套间,但一个县,贵能贵到哪儿去。
  再加上她这个人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让别人吃亏,所以不可能少给。
  “你没把人工费算进去。”席砚卿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价,知道我是玩风险投资的,分秒之间都是利益。”
  池漾无语凝噎。
  她一个学法的,就这么被讹上了?
  席砚卿目光定定地看向她,想看她会怎么接。
  沉默许久后,他终于等来她的下文:“那你开个价吧。”
  席砚卿:“......”
  听到这儿,他气得恨不得直接回一句,你以身相许就得了。
  正巧孟仲季买咖啡回来,席砚卿不想在他面前继续这个话题,提出了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这事不急,你好好想想我缺什么,等你想好之后我们再谈。”
  池漾:???
  怎么感觉自己被勒索了。
  -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三个人都在飞机上吃了午餐,因此都不怎么饿。
  本来就定好的,法律援助之后有两天的休假。孟仲季早就跟朋友约好要去京郊玩,机场正好在去京郊的路上,于是他跟池漾和席砚卿道过别后,就先走一步。
  又剩下了池漾和席砚卿两个人。
  席砚卿:“你回哪儿?我送你。”
  池漾或许是还停留在“她欠他债”的阴影里,果断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弟弟过来接我。”
  “直接回家吗?”
  “嗯,要不要搭我们的车回去?”
  “不用了,我还要去公司开个会。走吧,把你送到你弟弟那儿。”
  席砚卿其实挺想搭这个顺风车回去,但是没办法,这一趟临时的“出差”,致使公司很多事情都积压着,他必须要过去处理。
  两个人到达出口,就一眼瞥见了来接自己的人。
  就是这画风,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装扮、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正撑着栏杆聊得正欢。
  正巧,聊得正欢的钟离声和云锦书,也看到了他俩,纷纷挥手示意。
  席砚卿和池漾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幅图景:钟离声和云锦书在朝他们挥手示意之后,又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好像在扫什么东西。
  扫完之后,钟离声一脸慈爱地拍了拍云锦书的肩膀,云锦书也回以满面春风。
  席砚卿:“......”
  池漾:“......”
  更诡异的画面出现在之后。
  到底是年轻人有活力。云锦书一溜小跑着,噌的一声就跑到了池漾身边,看到她空空无一物的双手,眉眼飞扬地问:“姐,你行李呢?”
  池漾的思绪还沉浸在“你跟钟离声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事情中,茫然地指了指左边站着的席砚卿。
  云锦书一抬眼就认出这个人是谁,笑着跟他打招呼:“席大哥好,我们见过,你是我们的邻居。”
  “邻居?”钟离声刚巧走到他们身旁,听到这个字眼,音调一下子抬高了几许,似乎相当不可置信,“你们是邻居?”
  “是啊。”云锦书应道。
  钟离声:“你们住哪个小区啊?”
  云锦书:“御府左岸。”
  钟离声看看席砚卿,再看看池漾和云锦书,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七荤八素地搅来搅去,好不容易才理出点头绪,不可置信地问:“池律师不会就是你姐吧?”
  云锦书搭上池漾的肩,一脸骄傲:“是啊,我亲姐。怎么,你们认识?”
  钟离声点点头,但心里依然疑团丛生。他指指席砚卿,继续确认着:“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的邻居是他?”
  云锦书有点哭笑不得:“是啊。”
  席砚卿无语,心想叫池漾的时候你倒是能规规矩矩地尊称一句池律师,到我这儿就只剩一个人称代词他了......
  你搞清楚我才是你上司好不好!
  怕钟离声说漏嘴,席砚卿打断他:“还不走?你想让全公司的人等你一个?”
  “走走走,这就走。”钟离声附和着,跟上脚步。
  席砚卿往前走了两步,还是放不下心,于是又折回来,对云锦书叮嘱:“你姐姐脚踝扭伤了,你注意保护着她一点。”
  云锦书听了,顿时睁大眼睛,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几许:“姐!你受伤了!”
  引得无数行人注目。
  池漾无奈抚额,她就知道云锦书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才没有说。
  她睨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警告:“你给我小点儿声!”
  钟离声听到之后也折回来,语气有些失落地问道:“池律师,原来你只是脚踝扭伤了啊?”
  不是那个啊。
  “......”池漾无语,“我只是脚踝扭伤,钟特助好像很遗憾?”
  钟离声:“......”
  好像是有点。
  席砚卿看不下去,一把把钟离声扯走了。
  钟离声驱车往投行开,用余光瞥着副驾上的身影,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说老席,你这个人挺狠的啊,别人追女孩送花,你追女孩搭房?”
  席砚卿专注看着会议资料,扔他一句:“那房,我自己住。”
  钟离声一脸了然:“对啊,所以我没说送房,而是搭房。”
  席砚卿不以为意:“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钟离声就没见过席砚卿这个样子,一下子来了吐槽的兴致,滔滔不绝道:“还说什么给清让哥买的,你也是挺能糊弄我。”
  席砚卿懒得接话。
  直到看完会议资料,他才开口:“这事儿不准让第三个人知道。还有,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是扭伤了脚踝?”
  钟离声:“......”
  他能预感到,他要是敢把真正的心思说出来,他应该会当场下岗。
  -
  这边的车上也是一问一答,进行得如火如荼。
  “姐,你怎么跟席大哥一起回来了啊?”
  “你这小屁孩怎么什么都管,我们飞机上偶遇的不行吗?还有,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还有,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们的邻居?”
  “他前几天来找过你,给了我一张名片,还说他就住在对门。”
  “找过我?什么时候?”
  “就你出差的那一天。”
  “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你出差了。”
  砰的一声,池漾觉得心里有根弦颤动个不停。
  “你跟他说我的出差地点了?”
  “没,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跟他透露你的行程,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这点防范意识我还是有的。”
  “哦。”
  那根颤动的弦,又在瞬间回归了原位。
  也是,他怎么可能专程来找她呢。
  “对了,你怎么会跟钟离声在一起?”池漾挥去脑海里的那些索然与失落,换了个话题。
  “我俩都来机场接人嘛,我今天上午去实验室了,就穿着校服,他认出来了,我们是校友就聊了几句。”
  “这样啊。”
  后面云锦书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什么实验室的布置,什么与钟离声的聊天内容,什么他这两天的收获......
  池漾却感觉自己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也是必须亲历那样的时刻,她才能明白,那一瞬间的遗憾与失落,原来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席砚卿:欠账了,别想逃。
 
  ☆、抵债
 
  这天席砚卿工作到很晚,没回御府左岸,就近在东城的家睡了。
  虽说第二天是周末,但对他来说,周不周末也没什么区别。他简单吃了口早饭,就开车往投行去了。
  快十点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
  他点开一看,是一条系统提醒:因您24小时之内未收账款,两万元已退回至对方账号。
  席砚卿:“......”
  好不容易忘了这茬儿,这可倒好,又提醒他一遍,昨天那姑娘是如何跟他划清界限的。
  他此时正坐在位于顶层的办公室,目之所及皆是拔地而起的楼厦。
  他一直在跋涉,在攀登,步步为营,不曾停歇。世俗认定的成功,他渐次收入囊中。灵魂的那角缺口,却一直空着。
  能填补他缺口的那个人,此时正在逛超市。
  脚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开车估计还是不太行,走路也不能走太久,于是池漾也没敢去太远,逛的就是小区自带的地下超市。
  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在挑西蓝花。
  未来几天可能要在家办公一段时间,正巧趁着在家养伤,可以给阿锦做点好吃的。他回国的时候瞒着她,她没去接。他回国之后,她又忙着齐媛和孩子们的事。把他们送走之后,她又忙着加班,加班完之后又去出差。
  她身为姐姐,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给自己留学归来的亲弟弟,做上几餐像样的饭,不免心中有愧。等过段时间开学,他大多时间都会住在学校,池漾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犒劳犒劳他。
  挑好西蓝花把它放在手推车里后,她才腾出手来看手机。
  上面显示着:对方24小时之内未收款,两万元已退回至零钱。
  池漾:“......”
  她想起昨天席砚卿对她说:“这事不急,你好好想想我缺什么,等你想好之后我们再说。”
  他能缺什么呢?
  于是,池漾一边买菜,一边把这个问题想了一路。
  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池漾一抬眼,看到顾锦泽正笑着从楼梯上下来。她眉眼带笑地朝他问好:“师哥,你怎么来了?”
  顾锦泽走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地接过她手中的两大袋东西,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我过来看看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病号。别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可倒好,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池漾跟上他故意走得很慢的脚步:“谁说的,上次那伤早就好了。”
  顾锦泽看她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内心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奈。
  但他没表现出来丝毫,反倒是故作轻松地跟她打趣:“哟!那你还挺自豪呗!还打算邀功呗!”
  池漾见好就收:“邀功就不用了,您别怪罪就行,要真怪罪那也是我的错,跟徐律师和孟仲季没有任何的关系。”
  顾锦泽嗤笑一声,似是拿她没办法,移开话题说:“拿一下那个餐盒。”
  池漾停住刷门禁的手,顺着顾锦泽手指的方向往右看,置物台上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木质餐盒,足足有三层高,每一层的面积都不算小。
  池漾提溜着拿在手里,忍不住感慨:“这叫餐盒?叫餐箱还差不多吧?”
  顾锦泽笑笑:“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说话间,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家。
  顾锦泽大致扫了一眼,随口问道:“阿锦没在家?”
  池漾点点头:“他去学校了,听说最近实验室的工作比较多。”
  “不是还没开学吗?”
  池漾耸耸肩,嗤然道:“可能是教授看他人傻力气大,让他去当苦力了吧。”
  顾锦泽:“......”
  二十岁就从美国常青藤名校毕业、然后直博到国内最高学府的云锦书,在她姐心中的形象就是人傻力气大。
  顾锦泽忍不住吐槽:“你这人傻力气大的标准定得可够高的啊。”
  池漾:“这小子从小到大受到的夸奖太多了,我怕他飘,所以得灭灭他的士气。”
  这顿午饭,是池漾和顾锦泽一起吃的。
  吃完之后,顾锦泽又对池漾叮嘱了一通,才从御府左岸离开。
  -
  傍晚时分,云锦书忙完实验室的事情,坐上地铁往家走。
  中途的时候下了一次车,因为池漾让他帮忙去律所拿个卷宗。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他急急按下上行的电梯,恨不能在一秒钟之内赶到家。
  他真的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最重要的是!今天!
  在他回国大半个月之后!
  他终于能吃到她姐做的饭了!
  苍天啊大地啊!真的太不容易了!
  要不是两个人一看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在内心哀嚎了不知多少句,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到了。
  还没等门完全开完,云锦书就抬脚往里冲。
  站定之后,他才发现电梯里站着一个熟人。
  一身正装,气宇不凡,风度翩翩。
  他收敛了一下神色,有礼貌地问好:“席大哥好。”
  席砚卿看到他也微微一笑,回礼道:“你好啊。”
  电梯门合上。
  席砚卿看到云锦书手里捧着的卷宗,随口问:“你也是学法律的?”
  云锦书摇摇头:“不是,这是替我姐拿的。”
  “那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大学学的是计算机科学,研究生读的是人工智能,侧重于研究制造能够匹配人体器官的虚拟感触器,通俗来讲,就是AR技术,在医疗领域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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