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砚卿打断他:“别扯那些,说正事。”
“哦,”钟离声这才回过神来,“她叫我的方式挺多的,一般就是叫离声,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叫声声,当然撒娇的时候叫的就比较丰富了,类似亲爱的、宝贝儿啊,之类的......”
池漾:“......”
席砚卿:“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进去吧。”
钟离声这电灯泡如飞蛾扑火般,转瞬即逝。
接下来,池漾根据钟离声的提示,在脑海里把“砚卿”、“卿卿”、“亲爱的”、“宝贝儿”等各式各样的称呼编排了一遍,结果越想越觉得羞耻,怎么都说不出口。
席砚卿看着她,嗓音放得极其温柔:“不是都教你模板了吗?怎么,不会用?”
池漾想了想,从中挑了个最中规中矩的,试探着开口:“砚卿?”
听到这儿,席砚卿噗嗤一声笑了,心想哪有人叫男朋友名字的时候语调还上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叫一个陌生人呢。
显然,他对这个叫法并不满意。
“你现在心情不好?”席砚卿问。
“没有啊。”
席砚卿循循善诱:“那按照心情好的模板叫。”
池漾回想着钟离声的话,再次试探着开口:“卿卿?”
说完就觉得这也太羞耻了吧!
结果,还没等她默念完心里的吐槽语,席砚卿已经俯下身,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池漾:“......”
好突然......
但她没想到更突然的还在后面——
席砚卿竟然大言不惭地对她说:“你说的,亲亲。”
池漾:???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全文就完结在这样的小甜饼就挺好的。
故事大纲:不!这样不好!
我:哪儿不好了?
故事大纲:你车还没开。
我:嗯?
故事大纲:不是,我的意思是,高潮还没到。
我:嗯?
故事大纲:你特么的别疑问了,赶紧去码字吧。
我:你有什么可豪横的!小心我先把你推翻。
故事大纲:失策了,忘了我也是你写的了......
【开玩笑,没大纲】
☆、学会
飞机落地南栖机场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半。
池漾没提前告诉叶青屿父母她将机票改签的事情,这样离见面的时间就空出了几个小时。
她出了机场,打了一辆车。
车子停靠在一幢白色的高楼前,池漾下了车,轻车熟路地上了八楼。
出电梯之后往左走,她在第三扇门前停下脚步。门关着,但是透过那块花纹玻璃,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
池漾曲起手指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一声请进。
伴着她推开门的动作,伏案疾书的人也将目光抬起了些,看到来人眼中露出一丝讶然。
池漾一脸淡定地跟她问好:“好久不见啊,周大医生。”
“你转行当警察了?”周柏杨绕过桌子走到池漾面前,故作生气地推了她一下,“跟我搞突然袭击那一套?”
“不欢迎?”池漾笑,“那我走了啊。”
周柏杨睨她一眼:“走吧。”
池漾还真的转身就走。
周柏杨也不拦她,淡定地脱着白大褂。
换好衣服后,周柏杨拿上车钥匙,看着倚在门边的池漾,撇撇嘴:“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这个时间点来蹭饭的。”
池漾耸耸肩,算是无形的默认。
周柏杨一把揽上她的肩,笑得肆意:“走吧,池大律师,请您吃饭。”
对于吃什么这件事,周柏杨根本用不着询问池漾的意见,直接把她带到了一个粤菜馆,也不用问她喜欢吃什么,三下五除二就点好了菜。
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之后,周柏杨一抬眼就看到池漾在对面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不愧一起吃过食堂的人,太了解我了。”
周柏杨一脸会心的笑,利用等菜的间隙问她:“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池漾点点头,语气一本正经:“嗯,有点事儿。”
“什么事?”
“来找你。”
“真的假的?”周柏杨不以为然道。
但转念一想,她立马就察觉出不对劲,眉头皱起:“怎么了?你不会又做噩梦了吧?又失眠了?你耳朵没事吧?”
池漾摇摇头,连连说不是。
正巧这时候服务员上了一道餐前甜品。
晶莹剔透的椰奶冰沙打底,橙黄和深紫色的芋圆点缀其间,看起来又糯又弹,乳白色的椰果和焦糖色的珍珠,铺得满满当当,轻而易举就能吊起食客的食欲。
池漾看着这芋圆,一下子回想起上次颜瑛做的芋圆奶酪,不知不觉地弯了弯唇角。
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入口即溶,清清爽爽的,乍凉了这艳阳天。
周柏杨留意着她的举动,总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不一样在哪里。
她正想着开口问点什么,就听到池漾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我好像好了。”
周柏杨:“什么?”
池漾放下勺子,手肘撑在桌子上,目光郑重,言语间攥了一股勇气:“柏杨,我以后找你,应该就是单纯的想你了。”
周柏杨反应了一会儿,才渐渐体悟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她似乎比池漾还要激动,颤着声问:“你说什么?”
池漾看着她笑,右手跃过餐桌拍了拍她的手:“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菜慢慢上齐,池漾看着周柏杨逐渐润湿的眼眶,不想让场面太伤感,于是招呼她赶紧吃饭。
周柏杨收敛了下表情,吐槽道:“喂,你今天是客人,少喧宾夺主。看你这阵势,我还以为这顿饭是你请呢。”
池漾一脸狡黠的笑:“那哪儿能啊,这到了你的地盘,必须你请,休想赖账。”
两个人相视一笑。
饭至中旬,池漾才慢慢吐露自己的心声:“我前一段时间去清水县做法律支援,下山的时候滑倒了,那时候下着雨,天色也晚了,然后我发现我的耳朵又听不见了。”
周柏杨听到“下着雨”三个字的时候就停住了筷子,瞬间变了脸色,听到“耳朵听不见”这五个字的时候,表情可以说能用狰狞来形容。
池漾注意到她的变化,示意她放宽心:“我就是怕你这个表情,所以提前跟你说了结果,你怎么还这样......”
周柏杨强势打断她:“你少扯这些没用的,先跟我说结果。”
“结果就是,有个人找到我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耳朵很快就恢复正常了,那天晚上也没有做噩梦。包括我现在再跟你说这件事情,我也没有觉得很痛苦,也没有觉得有窒息压抑的感觉。你说我这种情况,是不是好了啊?”
周柏杨看着池漾的眼睛,终于感觉到那点不一样来自何方。
她眼里不再只有黑白两色,而是有了更为丰富、更为璀璨的色彩。
周柏杨松了口气,很会抓重点地问:“那个人是谁?”
“呃......”
周柏杨一脸知味:“男朋友?”
池漾点了点头。
“卧槽!”
周柏杨平地一声吼,直接将筷子摔在了桌上,弄出相当大的声响。
池漾环视了四周,还好她们坐的地方是二楼,这个点就餐的人并不多。“你注意一点啊,这是公共场合。”
周柏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太妥当。
她强忍着激动的情绪,压低声色说:“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他是谁啊?我认识吗?做什么的?长得帅吗?你俩谁追的谁啊?”
池漾听着这连环问,心中万般无奈:“大姐,我说你到底是心理医生,还是居委会大妈啊?”
周柏杨对她的吐槽置若罔闻:“心理医生说你没事了,你可以暂时把我当居委会大妈。”
池漾:“......”
周柏杨穷追不舍:“当初谁说的这辈子都不谈恋爱的,打脸打的疼不疼?”
池漾:“......”
周柏杨意志太坚定,池漾只好三言两语地,跟她大致讲了一下两个人的相识过程。
结果没想到她的和盘托出,非但没能浇灭周柏杨心头的好奇,反而催生出了她更大的好奇。
“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攻破你的心理防线的?”周柏杨兴致颇浓地问,“毕竟你一向都是把任何爱情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头的,从来不给别人走进你心里的机会,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儿,池漾垂眸,沉默了。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想过不止一次,自己是怎么就把他放进来了呢。
是因为初见时让她怦然心动的对视吗?
是因为日积月累的相处吗?
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好像是,又好像不全是。
池漾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知道自己没为席砚卿设防的原因,其实正是她偶然听到的那句话:“我这人眼光高,一般的女人入不了我的眼。”
昨晚席砚卿得知池漾因为这句话误以为自己不喜欢她时,心里满满都是酸涩和无奈。
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池漾无意之间听到了这句话,那么他们之间或许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正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池漾才对他的任何亲近都放松了戒备,结果就这么把自己搭了进去。
两情相悦固然是感情中最美好的状态,但对池漾来说不是。
她不信任爱情,更不信任婚姻,所以不愿意让任何人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因为她给不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很少有人可以理解池漾的想法,但是周柏杨却一眼猜中了她的心思:“你是想说,反正他不会喜欢你,所以你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也没事是不是?”
池漾嗯了一声,声音浅而轻,似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因为我觉得即使我喜欢上了,我也能把这份感情——”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慢慢接上后半句话:“压下去。”
因为我觉得即使我喜欢上了,我也能把这份感情,压下去。
听到这句话,周柏杨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柔声问她:“那最后为什么没有隐瞒呢?压不下去了?”
池漾嗯了一声,目光从窗外收回,迎上周柏杨的目光,言辞郑重:“可是我后来发现,苦能掩饰、能隐藏、能化解,可是爱不能。”
苦能掩饰、能隐藏、能化解。
可是爱不能。
爱,是藏不住的。
-
吃完饭后,两个人下了楼。周柏杨执意要送她,池漾不想耽误她工作,提前叫好了车。
这家餐厅装潢很好,环境清幽淡雅,假山流水交错,青柳红缨拂面。
周柏杨站在大厅陪池漾等车,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打破沉默的人是池漾:“他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被我喜欢上的那个男人,该有多幸福啊。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能给他幸福的,对吧?”
她的嗓音清浅温柔,如一阵春风,荡入聆听者的耳畔。
周柏杨抬眸,看到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在她的眼中,似是碎了粼粼波光的湖面。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伸出胳膊抱住了池漾,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不自觉地哽咽:“我的好姑娘,你一定会幸福的。”
池漾也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也谢谢你带给我的力量,支撑我走到今天。”
周柏杨轻笑一声,心想这姑娘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别人对她好一点儿她能记一辈子,自己对别人的好,转瞬就忘。
“漾漾,”周柏杨收回手臂,两手撑在池漾肩上,对上她的目光,“你没资格跟我说谢谢,当初要不是你,我现在的人生过成什么样,还都不知道呢。”
池漾淡淡一笑,似是在说没什么。
几分钟后,车到了。
池漾在后排坐好,又降下车窗,挥手跟周柏杨说再见。
周柏杨跟她摆摆手,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凝在心头的万千心绪,如瓦檐下积攒已久的雨,不由分说地往下坠——
漫漫长夜都捱过,她好像真的等来了,独属于她的、从一而终的光。
☆、邀请
跟周柏杨道别后,池漾直接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南山大学。
刚一下车,正准备往学校里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池漾回头一看,竟然是叶澜庭。
骄阳正烈的下午,叶澜庭依然一身规矩严谨的装扮,短袖白衬衫配黑色长裤。叶澜庭是军人,精神状态保持得很好,身材挺拔颀长,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很多。
池漾看他一路小跑的样子,立马朝他的方向跑了几步,揽上他的手肘,语气亲昵:“这大热天的,您跑什么啊,我人在这儿,又不会走。”
叶澜庭发自内心的开心:“这不是想我们漾漾了吗,本来都说好要跟你阿姨去机场接你的,你这孩子,机票改签也不提前告诉我们。”
池漾边走边说:“我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吗,再说我在这边长大的,又不是不认识路。”
叶澜庭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池漾笑。
这是南山大学的新校区,面积很大。两个人沿着那条林荫路走了快二十分钟,才走到边之青任教的医学院。
池漾看到站在屋檐下的熟悉身影,高兴地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