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砚卿望着满城的繁华夜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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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中还是苏默先行离开的。
席砚卿等他走后,自己默默点燃了一支烟,心里面有点乱。
他对待感情从不拖泥带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每次都是直接拒绝,并且把话说的很绝。再加上他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刀起斧落地给自己斩了不少桃花。
当然,还是会有些穷追不舍的,一般到这个时候,他就开始施展自己的毒舌技能。
可是,这样对待苏兮不行。
哪怕单单因为苏默,他也得把这件事处理得得体一点。
点了一支烟,席砚卿却一口没抽,看它燃尽才将其捻灭,默默地下了楼。
电梯直接下至地下一层,他拿出钥匙解了锁,正准备坐上去,却忽然看到停在他左侧的车摇下了车窗。
席砚卿往里一看,竟然是谭星河。
“你在这儿干什么?”
“这不等你吗?苏家女婿。”谭星河一脸坏笑,喊得挺起劲。
席砚卿听到这四个字就脑仁疼,不愿意搭理他,转身就准备走。
谭星河眼疾手快地下了车,绕过车身一把窜上了席砚卿的副驾驶。
席砚卿一脸冷漠:“你要是问苏家的事,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谭星河也不自讨没趣,随即否认道:“不,不问,我绝对不问。”
“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赶快问。”
谭星河轻咳两声:“那什么,我听说你去电视台录访谈节目了,这不像你作风啊,你不是一向低调得很吗,网上连张照片都没有,这突然是怎么了?”
经谭星河这么一提醒,席砚卿才想起前几天去电视台录节目这事儿。
他本来去录节目就目的不纯,时至今日,这节目根本没有播出的必要了。
席砚卿看了谭星河一眼,语气讥诮:“看来谭大公子果然还是对新闻事业念念不忘啊,身在曹营心在汉可不好。”
谭星河默默腹诽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阴险,知道说什么话最能戳人痛处。
他不着痕迹地调转话题:“不是,我就是感觉你最近不太对劲,又是上电视节目又是买房的。诶,对了,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突然要买御府左岸的房子?”
闻言,席砚卿不由地感慨了一句到底是在新闻界跑了一圈的人。这要搁以前,这人的八卦之心怎么可能这么强烈?
席砚卿言简意赅:“我说了投资。”
谭星河一脸不信:“投资个屁,谁投资买一套房的,更何况是你,就算这房子有升值空间,你看得上这点小钱?”
席砚卿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味深长地望向谭星河,不答反问:“谁跟你说我投资是为了钱的?”
谭星河:“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要自己去住?”
席砚卿:“怎么?不行吗?”
听到这儿,谭星河相当惊讶,忍不住感慨:“我去!不是吧大哥!你是京郊的别墅住的不爽,还是市中心的大平层住的不舒服啊。御府左岸的定位就是中档小区啊,户型也都不大,你抽什么风了突然要住这里,要是投资,这也太不值了吧!”
席砚卿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撵人:“值不值我说了算。你有事没,没事赶紧走。”
作者有话要说: 谭星河:我什么时候能结束龙套生涯。
☆、纸条
参加完苏兮的生日宴,席砚卿就连夜飞往了澳洲,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澳洲正值冬季,一向百毒不侵的他,竟也没能逃脱感冒的魔咒,成功中标。
历时快半个月,这边的工作才处理完毕。钟离声看席砚卿脸色仍然不太好,于是就问他要不要在澳洲休息一段再回去,国内的工作他可以先回去处理。
席砚卿对这点小病不以为意:“多大点儿事,订机票,回国。”
“直接回国吗?”
“那不然呢,你还想飞机半路给你刹一脚?”
听到这儿,钟离声噗嗤一声笑了,心想我们席总监有时候还是很可爱滴!
不过,这样的心理活动是绝对不能让席砚卿看出来的。
要是让他知道有人形容他可爱,那后果简直......
想到这儿,钟离声自己吓自己地摇了摇头。等到他反应过来,发现席砚卿正在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他。
“......”钟离声迅速调整好状态,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马上就要去新加坡谈裕泰的并购案,要不直接订飞新加坡的机票?”
席砚卿答得果断:“不用,先回国。”
就这样,两个人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钟离声本来觉得没什么。
直到飞机于深夜落地国内之后,席砚卿转眼就让助手订了当天下午飞新加坡的机票。
钟离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特别谨慎地看了一眼席砚卿的工作安排。心想莫非是周一上午有必须要他出席的活动,所以才绕个大弯?
结果发现并没有。
那这么折腾到底是要作甚?
闲的没事坐着飞机在天上兜圈吗?
因此当钟离声连时差都没来得及倒,顶着一双黑眼圈,于几个小时后再次看到席砚卿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句:“席砚卿!你是不是变态!”
席砚卿懒得搭理他。
钟离声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当坐飞机跟坐车一样,怕堵车说绕个远路就绕个远路!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完完全全可以买直飞新加坡的机票!我连时差都没倒利索!”
席砚卿专注看着手里的文件,冷冷回了句:“悉尼是在南半球,又不是在西半球,你倒哪门子的时差。”
钟离声听了一口老血就要喷出,破罐破摔地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航空公司投了股份?”
席砚卿:“嗯?”
钟离声:“所以才坐飞机玩。”
席砚卿听到这儿,是真的懒得搭理他了。于是直接甩了份资料给他,说:“把这份资料翻译成斯瓦希里语,翻译完再跟我说话。”
钟离声看着手上的文件夹,心想什么玩意儿?
什么希拉里语?
我好歹也是从小到大的学霸吧,席砚卿就这样又一次轻而易举地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
所以说没事还是不要惹席砚卿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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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整座城市又回归忙碌的节奏。
顾锦泽刚开完例行周会,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今早凌晨两点飞机才落地,回到家没睡几个钟头又赶到公司开会。
所以,他休息了一会儿,才走出办公室。
听到扣门声,池漾从文件中抬起头,示意他进来。
顾锦泽走到她面前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几点的飞机?”
池漾:“下午三点。”
顾锦泽点点头:“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是怎么搞定风盛的?那天他们临时来律所,我以为就是过来了解了解情况,结果当天晚上就说要跟我们合作了,还指明要你。”
池漾:“当天晚上?指明要我?”
顾锦泽听到这两个词,没忍住低笑了声:“你还挺会挑重点。”
池漾:“......”
“这次并购案材料我看过了,利益纠纷不大,交给你有点大材小用了。”
池漾听了心里直接一个白眼翻上天:“合着我就非得跟棘手案件绑在一起呗,我又不是警察。我还不能得心应手一回了?”
顾锦泽:“能能能,再棘手的案子到了池律师手里,那都能得心应手。”
“你一个大老板总拍员工马屁算怎么回事,”池漾回呛着顾锦泽,“再说,我看人家点名要我去,估计也是猜到你这一个月要录节目,你不是说你们是在电视台碰到的吗,人家肯定都考虑到你没时间了,所以才会让我去。”
顾锦泽一想,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对了,我今天找你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你这次去新加坡,正好帮我给我母上大人带些东西呗。”
听他这么一说,池漾这才想到顾锦泽的妈妈郑雪柔最近这几年常驻新加坡。最近她工作太忙,以至于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儿。
现在想想实在不对。不论是当初在英国留学,还是刚回国工作,郑雪柔一直都对她照顾有加,每次过来给顾锦泽送吃的,也都会给她带一份。
池漾爽快应下:“没问题。我正好也想郑阿姨了,你把阿姨地址给我,我到时候亲自给她送过去。”
“得嘞!”听到肯定的答案,顾锦泽挥挥手离开了池漾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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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周一要开周会,所以时间相对来说就有点不够用,池漾本来是想吃过午饭再去机场的,结果临时有工作要处理就耽搁了。等处理完一看时间,才发现吃饭有点来不及了。
她一边关办公室的门一边朝办公区喊了一句:“孟仲季!走了!”
孟仲季听了,满心欢喜地应了一声,拿起东西就往外跑,与此同时还不忘回给蒋嘉末一个“羡慕吧!我要跟池律师一起出国了!”的得意神情。
蒋嘉末看见了,狠狠地瞪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趁着下午茶的时间,对同事们讲了那则关于“一见不日”的笑话。
此时正在机场的一家西餐厅等餐的孟仲季——“阿嚏!”
然后,他赶忙抽了张纸巾捂住了口鼻。
池漾看他这个样子,担心地问:“感冒了?”
孟仲季摇摇头,带着点鼻音说:“没有啊,我身体好着呢,可能是空气中粉末太多。”
池漾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起身到工作台给他要了一杯热水。
结果,她正在等餐台等服务员给她接热水的时候,一段对话无意间传到了她的耳朵。
“请问,这里最便宜的套餐多少钱啊?”一个低沉又微弱的女声。
“八十八。”餐厅的服务员答道。
“这么贵啊......”
听到这儿,池漾用余光往那边扫了一眼,看到一个衣着朴素,脚边还放着一个大编织袋的女人。
一个小男孩拉着她上衣的一角,活泼又兴奋地说:“妈妈,我想吃那个带鸡腿的。”
池漾瞬间意识到,这是一对母子。
服务员把水递给池漾,温声说:“您要的水。”
池漾这才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然后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自然而然地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转身后的脚步明显放慢。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妈妈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下了飞机我们还要买车票,坐很远的车去找爸爸呢。”
“可是我有点饿。”
“唉,都怪妈妈不知道行李托运后,就没办法再拿到行李了。等下飞机我们再吃饭好不好?”
“那......”
对话仍然在继续着,池漾却突然加快了步伐。
走到餐桌,她把热水递给孟仲季,然后以最快的手速从包里拿出了便利贴和笔,匆匆往上面写了几个字。
孟仲季看着她这一系列的操作,本想问问发生什么了,结果还没等得及开口,他就看到池漾又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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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砚卿本来正和钟离声往候机室走,结果无意间往餐厅里一瞥,就在等餐台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停住脚步,想上去打声招呼。
这个点餐厅人不多,很安静,所以那对母子的对话,席砚卿和钟离声很明显也听到了。
就在钟离声掏出钱包,正准备上前替这对母子买单的时候,席砚卿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钟离声不解地回过头来,席砚卿用眼神示意他往前看。
钟离声轻抬眉眼,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忽又折返。
只见池漾走到那对母子身边,微微弯身,有礼貌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如果你们还没有选好,可以让我先买单吗?我赶时间。”
听到这句话,那个正在劝说孩子的女人的脸上浮现一抹明显的窘迫,她赶忙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歉意地说道:“哦、哦、不好意思,您先买吧。”
钟离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蹙了下眉。
很明显,池漾当时一定听到了这对母子的对话,她要是听完就走了也没什么,这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这么多,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可是她竟然又折返回来了,还当着这对母子的面说要先买单。
思及此,钟离声用余光瞥了一眼席砚卿,却发现他的嘴角正以浅浅的弧度上扬着,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点餐台的那一幕。
钟离声当即就纳了闷儿——
他这个表情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他就不信席砚卿没有看出来,那个母亲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尴尬和窘迫。
那他这一脸欣赏的表情到底是从何而来?
难道就因为池漾长得漂亮?
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
外在美就是比内在美还招人喜爱?
他席砚卿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啊。
钟离声自顾自地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几回合,自然没看到池漾偷偷把纸条递给服务员的场面。
等到他再往那边看的时候,池漾已经悄悄站在了等餐区。
那位母亲或许是说服了儿子,正准备往外走,突然被服务员叫住了:“你们等一下!”
母子俩转头才发现叫的是他们。
服务员接着说道:“我们这家店有个优惠,是说每天消费的第一百个客人可以免单,刚才那位女士正好是第九十九个消费的人,所以如果你们现在点单的话,就不用付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