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成功地迈进CMT,坐上头把交椅,有了资本和实力,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他想方设法接近简颂,起初,不慎先被姓傅的察觉,三番五次打乱他的安排。直到简成鸿出了意外,他终于成功见到她。
她的变化真是大,比以前还更漂亮。她的声音,身上的淡香,还有那份惊讶的眼神……这一切早该归属于他,每每看着她,他几乎要不能自持地发抖,可在她面前,他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再看看她毫不知情的样子,简直无辜得可恨!他失去了多少,统统都得偿还,他要纠正这个错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可惜,在简颂身上,他已经浪费了太久时间。既然她无法舍弃姓傅的,那么就只好忍痛割爱,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能属于姓傅的。
这样想来,排除掉这个阻碍后,能够顺利拿回简氏,也未尝不可。
赵明靳打盹结束,睁开眼,香烟已经将烟尾烧焦,灼热的烟灰烫伤了手指。
他坐直身子,将残余的烟蒂按进烟灰缸,伸手去翻日历。
简颂失踪已有两月。
勉强称得上是失踪。他派人去查过,听说那辆救护车连医院都没驶到,便在桥上出了事故,被撞进黄浦江,车毁人亡。
这种手笔,不用猜也知道,只有那个老东西做得出。
日历上用红笔标记着一个日期,就在两个月后。
按照计划,到那时,简氏便会是他的。
赵明靳笑着弹掉手指上的烟灰,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等待十六年。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庆祝?他要备上最好的酒,订上最好的酒店,所有人全都请来,听他们轮流恭喜他成为简氏的主人。
这两个月他几乎整夜睡不着觉,日夜颠倒地过,体重急剧下降,瘦得脱了形,除了太过兴奋,还能有什么理由好解释?
太阳穴昏昏沉沉,他紧皱着眉头用手按压,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头脑发聩。喉咙干得好似火烧,他倏地睁眼,这才发现,手指关节处竟被烫出一小块伤口,隐隐的作痛。
他盯着那块不起眼的伤口,久久没动,忽然间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闷,像是被巨石紧紧压迫住胸口,逼得人头皮发麻。
脑海中竟闪过血泊里简颂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再度抽出一根烟,在盘旋升起的烟雾中,掩去了所有情绪。
纽约曼哈顿。
夜晚不眠不休,灯火通明的简氏集团大厦顶层,从会议室走出两个男人,穿行过走廊。到电梯间门口,Leo抢先一步,按下电梯,门开,他请傅屿川先进去,继续道:
“这次华川集团的子公司没能在纽交所成功上市,内部一定会引起强烈反弹,人员也会有变动。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不会再找简氏的麻烦。”
电梯顺着玻璃外墙飞速下降,曼哈顿的夜色一览无遗。傅屿川神色未变,接着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赵明靳最近私下频繁联络各大股东,看来已经等不及了,像是要有大动作。我邀请他来谈CEO任职的事,他很快上钩,同意见面……现在,只看您想给他开出怎样的条件。”
电梯已经下到一楼,傅屿川走出去,冷空气即刻裹挟着寒风扑面而来。
天气开始冷了。他停下脚步。
又到了该添衣服的季节。
门外等候着司机,他却站定,迟迟没有向前,忽而抬起头:茫茫夜色中,无数纷扬的雪花正无声地飘下,纽约悄然下起了第一场雪。
Leo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迟疑的:
“对简氏来说,这当然是件好事。不过,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他没有理会,却伸出手,任凭雪花落下,在捻起的指尖短暂停留,慢慢消失在眼前。
“赵明靳在接触股东,简颂知道吗?”他忽然问。
Leo愣住,迟迟反应过来:
“没有。从您来纽约开始,这两个月小姐一直没任何消息。”
他收回手,紧皱的眉心久未舒展,不自觉地泛上一层阴霾。
两个月,虽然不算长,按照她的脾气,已经算得上严重。上次他没去参加葬礼,也只冷战了一个月而已。
不过,她迟早会想清楚。
司机替他拉开车门,他向前走去,到了车旁,脚步顿住,想了想,吩咐道:
“开给赵明靳的条件,之后让周峥带给你。”
“好的。”
车子平稳地驶离,进入曼哈顿繁华的主干道。
漫天雪絮纷飞,街道两旁,奢侈品门店的巨幅商标灯光璀璨,橱窗里立着流光溢彩的圣诞雪松,林立的金融大厦如同高耸入云的怪物。
傅屿川坐在车内,望向正在播送的广告灯牌,画面红红绿绿,温情或热闹,无一例外地定格在“Merry Chirstmas”。
他怔了怔,自言自语地反问:“已经是圣诞了?”
坐在前座的周峥接话:“是啊,公司马上也该放假了。正好回了纽约,我想回家看看,顺便跟你请个年假。”
见傅屿川点头,周峥笑笑,接着问:
“傅总,你不需要休个假吗?毕竟是圣诞,忙了一整年,该和家人好好团聚,放松一下。”
家人?傅屿川将视线重新移向窗外。
落雪还在缓慢降下,他很久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茫茫无边夜色里,霓虹星星点点地闪烁。
过会儿,他开口:
“Joshua的日程呢?”
“按照你的安排,我已经打听过各方面的消息,十二月没有演出活动,只看他本人的意思。”
“休假前最后一件事,你去查下他的电话。”
“只是电话吗?没问题。不过,听说他很难请,而且行踪不定。要想说动他,怕是会很难,这件事我没什么把握。”
傅屿川看着玻璃窗上,映出自己的影子,缓缓开口:
“不用,电话我来打。”
第35章 35
临近圣诞节, 机场人潮涌动。
今晚便是平安夜,知名小提琴演奏家Joshua受邀在上海私人宅邸举办私人音乐会,提前几周向极少量受邀宾客发送邀请函。
消息既出立刻引起震动,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全球各地的拥趸者挤破了头,只为得到入场的信函。
离演出开始还有一小时, 谢婉家的宴会厅已然衣香鬓影,门庭若市。
安静的休息室里,顾景明替傅屿川斟满一杯酒,见他捏着手机,频频抬起手腕看表,读懂他的心事:
“她还没到?”
傅屿川移开目光,脸色却不好。他拿起酒杯,又放下, 留意到顾景明手里那杯已经见了底,点了下下颌, 转移了话题:
“吵架了?”
顾景明尴尬一笑, 抬了下酒杯,表示默认。
“因为什么事?”
“一点小事。”顾景明边倒酒边道,“她也该独立些了,不能事事都依靠我。”
说完他品一口酒,却又叹了气:
“但我总是下不了决心。”
“与其说是她需要我,其实我更需要她。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我见过的人很多, 只有她,这么干净,纯粹, 所以我宁愿将她保护得很好。想到她,不管在哪里,做了什么,我总是有家有归。”
顾景明低头盯着酒杯,似在自言自语:
“你能想象,没有她的生活吗?”
傅屿川喉结滚动,目光再次落在手机屏幕上,满满一排拨出去却无人接听的电话,不自觉地握紧酒杯,刚好外面有人敲门。他抬起视线,侍应生出现在门口,恭敬道:
“傅总,顾总,Joshua到了,谢小姐正在外面迎接。”
顾景明示意:“我们马上就来。”
这时,傅屿川的手机终于响起。他起身去接,语气略显急促:“接到人了吗?”
对面,助理气喘吁吁:“傅总,今天还是没在机场见到人,刚刚查到了入境记录,确定没有简小姐的名字。”
傅屿川心头渐渐笼上不祥的预感,他强压住烦躁,挂掉电话转身,顾景明正站在门口等他:“他们都在等你。”
傅屿川简单颔首,走出房间,前去主厅。
门开,大厅里的人声戛然而止,齐刷刷地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傅屿川无暇顾及,拨开人群,脚步匆匆。他径直走向场中央,站在中心望向四周,一寸一寸搜寻,不愿放过任何角落,所有人都好奇地跟着他的目光:他在找什么?
终于,他的视线锁定在一个男人身上——
赵明靳!
赵明靳像是丝毫没察觉到他的目光,正亲密地同面前的女伴耳鬓厮磨,而她背对着他,身影被遮挡住。
傅屿川想都没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猛地用力扳过那个女人,看清她的脸。
不是简颂。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转瞬即逝,接着恢复陷入深潭般的黑,伸手揪住赵明靳衣领,瞳孔阴沉恐怖,逼问:“她在哪儿?”
赵明靳不紧不慢地,抖了抖衣领,从内袋掏出一支烟,慢吞吞地笑了:
“你总不能指望我带个死人过来吧?”
傅屿川思维前所未有的空白,反应不及,他怀疑自己的耳朵,迟缓地重复:“什么?”
颈间被逐渐勒紧,赵明靳低头瞅着被对方死死攥住的领带,面部因为缺氧而泛红,他被呛得剧烈咳嗽,表情趋近狰狞,却不见怒意,反倒嗤嗤地笑:
“有这么惊讶?都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她出了车祸,车毁人亡,尸体也没找到。”
气势强烈的压迫感震慑逼近,仿佛不准他再多说一个字。赵明靳觉得喉咙几乎都要被掐碎,仍挣扎着亮出手机,给他看屏幕上的一则报道:
高架桥上发生连环车祸,致两车坠江。
时间在两月前,刚好是她失联的那一周。
这一刻,傅屿川脸上所有表情都消失,目光几近茫然。他的身体僵滞,耳边嗡嗡作响,四肢麻木,全身血液逆流。
赵明靳使力掰开脖颈上的束缚,眼神洋洋得意,胜利者的口吻:
“顺便告诉你,我也是O型血。”
傅屿川的瞳孔猛地一跳,瞬间明白其中的含义。赵明靳却笑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
“姓傅的,看清楚了。”
照片上,是简成鸿,年幼的简颂和傅屿川。在他们身后,是福利院所有的孩子,而他,站在简成鸿身旁,虚伪地微笑。
这是当年简成鸿办完收养手续,在福利院和所有人的合照。他一直珍藏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一天,他要告诉所有人,他不应该是被舍弃的选择,他们要为此后悔一辈子。
他做到了。
傅屿川暴怒,失控猛地抬起手臂,拳头挥出去,却被人半空中攫住。顾景明用力拽住他,低吼:“Allen!!你冷静点!!!”
他的手紧握成拳,因激怒而颤抖,眼球布满血丝,眼神阴鸷地盯住对方片刻,突然猛地甩开手,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
全场宾客哗然,眼睁睁地看着他大步离开,上车,狠狠甩上车门。
室外温度极低,凛冽的寒气透过薄薄的挡风玻璃肆意侵袭,冷得直入骨髓。
他坐进车里,冷笑一声:这不可能。
赵明靳又在耍什么手段?
竟敢用这种巧合刺激他!他现在就得找到她,证明该死的赵明靳是一派胡言。
从别墅出来,傅屿川将跑车马力开到最高档,指针超出表盘最大限度,他浑然不觉,双手麻木地紧握方向盘,以极度疯狂的速度飙驶在深夜高架桥上。
车开到楼下,他两步下车,直接砸门,直到里面有灯光亮起,接着是一串混乱的脚步声。
门打开,经纪人顶着黑眼圈,身着睡衣,连连打着哈欠,见到傅屿川这副模样,被吓得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傅屿川的眼神令人惊寒:“简颂在哪儿?”
经纪人傻了眼:“傅先生,不是前几天才说了吗?我最近休假,简小姐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情。”
他却像是没听到,再度重复一遍:“简颂在哪儿?”
“我不知……”
话被“砰”的一声巨响打断,玄关柜的玻璃裂纹支离破碎,经纪人吓得魂魄俱散,看清他鲜血淋漓的手捏紧成拳,黑夜中瞳孔反射出诡异的亮光。
傅屿川的眼神冷静克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信用卡。
他直直转身,回到车上,再度发动车子。
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需要用钱,只要查到她的账户,就能知道她在哪儿。
他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只说一句便匆匆挂断:“在办公室等我。”
临近傍晚,市区飘起了雪。车子冒着风雪,不顾一切地急速飞驰。这段四十分钟的路程,实际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开近市中心,路面结了冰,轮胎止不住地打滑。眼前的建筑依旧亮着灯,在一片漆黑的大厦,反常地明亮。
道路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傅屿川踩下刹车,车子却失控滑出去,直直撞上消防栓,车身剧烈一震,整个车前盖变了形。
他索性不管,解开安全带,将几近报废的车子扔在原地,看也未看,径直迈开步子乘电梯上楼。
夜里被一通电话叫到公司的资产代理人严阵以待地恭候在门厅,如临大敌。
傅屿川不多解释,只是命令:“我要简颂这两个月所有账户的支出明细。”
对方不敢怠慢,没用多久将她名下的资产清单打印出来,交到他面前。
账面上的数字,除了固定的支出以外,没有任何其他消费记录。
傅屿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一把甩开纸面:
“其他的东西呢?”
“全都在这里了。”
“简氏的股票数目是怎么回事?”
“这……”代理人犹豫了一秒,出声提醒,“简小姐不是早就将大部分的股份都送给您了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