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夷昌嗅完,抬起了头,眉头紧皱:“你受伤了?孤嗅出你身上有血腥气了。”
思阙心下一惊,心想这病太子是狗吗?
她笑了笑,低头下来帮他把腰带束好,然后整个人埋进他怀里,轻吸着气,假装眷恋他怀里的气息,贴近他胸膛道:
“殿下,您闻错了吧?是菱湖水的腥味儿吧?”
“不对,不可能。”太子殿下甚是笃定。
第53章 如何哄太子?
姒思阙嫣唇抽了抽, 想到这个病太子似乎鼻子向来高贵,总是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于是, 她也迅速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她垂下双臂, 反倒是高仰起头颅,踮起脚来尽量把脸凑近太子殿下。
嗔笑着道:“殿下怎么非要妾说明白呀...这不是女子每月都要历经的事, 殿下您...不懂么?”
姬夷昌虽然不曾谙过情.事,但长那么大,书读过那么多卷,总不能不知道女子有月事一说。
可姬夷昌还是皱起眉头,很笃定地否认了。
“不对, 不可能。”
“这...怎么就不可能了?”姒思阙有些困惑,忍不住惊奇出声。
姬夷昌没有再往下说了。
他自然不能告诉她,因为他知道她是男扮女装潜伏在他身边迷惑他的,所以他就是知道。
“殿下...”
姒思阙有些心慌急躁,踮起脚尖, 把嫣红的唇凑近他, 一把将他攫取住了。
她想用唇上掺杂花蜜香粉的胭脂来盖过他的嗅觉, 所以只一味反复碾压亲吻他的上唇。
凑上去的那会脑子里啥也没想过, 就只想着得做些什么把此事盖过去,避免被他看到了她刻划在自己臂上的痕迹。
在她主动亲他的同时, 太子自个脑袋也炸裂了, 眼睛很快紧闭, 沉沦了起来,也很快就开始回应起来。
思阙只想着把唇脂上浓艳的芳香印记在最靠近他鼻息的地方,于是双手揪紧他两臂,脚尖越踮越高, 开始从上唇往上亲到了人中处。
正待她把唇进一步往上,袭击他的鼻翼时,太子突然就受不了,两臂一紧,将她整个纤细的身子揽进了怀里,并且伸手托住了她的后颈,往上一把反攫住她艳美甜浓的唇。
姒思阙蓦地瞪大了美眸,并且两手也开始抵抗了起来。
她觉得情况有些始料不及的失控,太子怎么就反而变成一头饿极了的猛兽呢?
小室内的氛围越来越浓烈旖.旎,就连飘散在局促空间里的空气,都沾染了令人面红耳赤心潮澎湃的气息。
姒思阙从主动变成了被动,到最后她只能可怜巴巴地被抵在蚝壳墙上,被逼承受着那冰与火的倾轧。
“支”地一声,门响了,有白光射.入,一阵惊慌失措的轻呼声,随即是周凛低眉敛目的“殿下恕罪!”,然后又是一阵急切的关门声。
姬夷昌早已在周凛开门的那一刻,搂着思阙旋过了身,把她娇小的身子遮挡在自己的阴影下。
太子的吻直到周凛离开后很久,才终于餍足停了下来。身上冷硬的“冰块”早已汲够了她身上的热量,也变得温热起来。
虽然没被旁人看见,但思阙内心还是感到一阵阵憋屈,“啪!!!”地一声,反手往太子脸上甩了一巴,气汹汹地摔门跑了出去。
姬夷昌被那一巴扇得懵在了当场。
姒思阙回到凤仪阁时,立马让阿云和凌月她们把殿门关得严严实实,并且下命今天不管是谁来找,都不许让其进入。
阿云和凌月她们不明所以,问了那几个今天随主子出去,事后又跑得髻发零散才勉强从后头追来的女官。女官都说不知道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主子和太子殿下单独在水楼换衣裳,周大人把准备给主子的衣裳拿进去之后,主子没过多久便摔门出来了。
结果思阙回来不到半会儿,太子殿下和他的侍从们就浩浩荡荡地站了半个前殿。
姬夷昌看着守在后殿殿门处朝他屈身行礼,疑惑着的女官,回头看了看身后和他心情同样迷惑的黑压压的随侍,挥手冷肃道:
“都给孤下去,不得叨扰。”
于是,那群人便如潮水般退去了。
“夫人回来了?”姬夷昌走过去就问。
凌月屈身道:“回殿下,是的。但夫人说了,身子不大舒服,请殿下改日再来。”
“改日再来?”姬夷昌皱了皱眉。
“大婚后,凤仪阁便是孤的寝宫,你让孤上哪去‘改日再来’?”
凌月懵了懵。
以前从未有过哪位储君将太子妃的寝宫变成自己的寝宫的啊?从来不是太子妃的寝宫,太子固定每月的几天过来宿一下,有姬妾的,把其余日子各分一些去别的姬妾那的吗?
周凛听了,赶紧来拉太子,陪笑道:“殿下,您稍安勿躁,您这样可能会吓着夫人呢。”
姬夷昌听周凛这么一说,心头顿时冷静了一些,开口问道:“会吓着她吗?”
“回殿下,会吓着。”周凛垂首恭谨道。
“那刚才也是,孤吓着她了?”姬夷昌又问。
“这...”周凛没法子说是,也不能说不是,有些为难道:“殿下,您不如,先回潜殿稍作歇息,等夫人自个想明白,气顺了,您再来?”
“那要是不顺呢?”姬夷昌反问。
“这...”周凛也没法回答。
最后姬夷昌还是走了,姒思阙伏在殿门处听了很久,确定人真的离开后,才吁了口气,返回内室间。
回内室坐到了妆台前,思阙先是从铜镜里端详好一阵子,摸着自己嫣红发烫的双唇。
刚才那病太子太过火了,明明平日里瞧着病恹恹的,怎的和她关在一处昏沉的室内便仿佛变了个人似得,那攻势也太猛了吧?
思阙狠狠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唇,以及被病太子亲吻过的地方。
呸!真的太讨厌了,更讨厌的是,明明那是个自己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了,她还是不得不当他的夫人,必要时竟还要与他亲密以获得周旋的时间。
她捋起了掩盖手臂上作出记号的大袖,摸着那些血丝已经凝固了的伤口。
看来晋国竟然打算让太子昌去说动她,想在楚国公主出嫁归宁回国的宴席上,安插随行的杀手,有意让思阙来降低司马磊的警戒心,从而达到刺杀成功的目的。
思阙挠了挠脸。
如果她公然拒绝太子归宁宴的要求,可能太子会对她多有怀疑还会防范,到时候,即便这个行动行不通,他们依旧会想出别的法子来行刺杀。到那时候,她也不能摸得准他们的行动,这不是更加危险吗?
那还不如,她将计就计,假意顺他们的意,等她回到楚国,就利用自己已经悉获的行动密图内容,协助司马仲父将那群刺杀的杀手揪住,岂不更好?
不过,现下首要需要做的...刚刚她不是被亲得急了,气急败坏打了病太子一巴嘛,得想个法子怎么哄好被打的人...
姒思阙哄女人很有一手,就是从来不曾哄过男人。
哄阿云时,因为阿云一般伤心的时候,不是她这个主子有难,便是怀疑主子不够爱她,她就揪准了语言把往她心窝里去的话说了,便哄下来了。
哄阿紫那个小灵精时,去弄几个新奇古怪的小孩玩儿,也保管好用。
凌月的话比较严肃,也比较稳重,她便牢牢谨记她说过的每一句告诫的话,做事或者思考问题的时候,故意在她面前应用她提议过的方案,对她表示尊重,那她就很高兴了。
至于病弱冰山的太子嘛......嗯...用糕点?
当姒思阙拉着阿云和凌月在厨房忙活起来的时候,凌月一味地给主子调配好食材的用量,不时地告诫主子“夫人,盐撒多了”“夫人,这个不需要加蛋壳”“夫人,大蒜末不能加豆沙饴糖”...
而阿云则一边在旁替主子擦汗,一边担忧道:“公主,您这样做...真的是在哄殿下吗?”确定不是让人犯难吗...
“要不然呢?不哄我能亲自下厨房吗?”思阙抹了把额头,把手上的面粉、豆沙馅都沾到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的。
“可奴认为...公主您好像还是让凌月姑娘来做比较好诶...”阿云忧虑道。
“臣也以为,夫人您身份贵重,只需给殿下送过去,没有亲自做糕点的必要。”凌月想了想,也委婉地劝道。
姒思阙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你们主子是个能吃苦的。”
说着,她又转身哼起了曲,兴致勃勃地往甜馅料里舀了一勺醋,撒了把花椒。
阿云:“......”
凌月:“......”
姒思阙做好了几大盘糕点,带着凌月阿云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到了太子殿下的潜殿。
来到后才被守殿的侍卫告知,殿下刚好有事出去了。
姒思阙有些败兴,心想这种时候还乱跑什么啊。
守殿的侍卫恭恭谨谨地对思阙说:“夫人,要不您进殿内稍作歇息,卑职叫宫人来伺候您?”
姒思阙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那么多伺候的人。”
于是,她便带着凌月她们进殿里头等着了。
可是等啊等,从亮昼等到日落昏暗,始终没能等到太子回。
“你们殿下到底上哪去啊?”思阙看着摆在盘子里渐变冷硬的糕点,有些不耐地揪住门口一个侍卫问。
“回夫人,这...这殿下倒是没说,卑职也不能问呀。”
姒思阙气得两腮微鼓,呼出一口闷气。
后来她又等了一会,确定等不到太子回来时,便也只好作罢,将糕点留在潜殿,带着凌月她们回去自个的凤仪阁。
姒思阙半路上一边走一边想,太子那么长时间不回宫,就连殿里的炉子好像也撤走了,难道真的是刚才被她打的那一巴气恼了他,他知道自己肯定会来哄他,所以故意不回来了吗?
如若真的那样的话,会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影响吗?
就在她一个劲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到阿云指着前方殿阶的位置惊颤道:
“公...公主...您看!!那人可不就是太子殿下吗?!”
第54章 反哄
思阙循着阿云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凤仪阁后殿的殿门开启,侍奴们却纷纷跪倒了前头,不敢进内, 殿内黑漆漆的无人来掌灯。
而太子殿下则负手而立, 站在殿阶中间的位置,在他身后是一堆挑着箱笼和木匣的寺人和随奴。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已经站了颇久了, 是没有得到殿主人的准许,不肯踏足大殿殿门吗?
周凛站在太子身边,突然回身一望,惊喜地对太子道:“殿下!夫人回来了!”
姬夷昌回转过身来,眼里都是疲色, 看上去真的是坚持站了许久了。
所以在思阙走近过来那下,姬夷昌突然身体发软,脚下踩空,原本直挺的身体如半截枯枝在枝头翻落一般,坠下了台阶。
“殿下!!”“殿下!!”
顿时场中大乱, 不少人涌上前想要接住太子, 都被姬夷昌狠戾受伤的眼神唬住:“不许扶孤!孤不是废物!能站起来!”
然后, 便看见太子殿下在摔倒的下一级台阶上巍巍颤颤地站起, 很快又手脚发软,险些滚下的时候, 腋下突然架在了一具柔弱的身子上。
是姒思阙看不过眼, 跑前来扶起了他。
“殿下!这有什么好犟的!不舒服让人扶着就是, 又没人因此就觉得殿下没用!”姒思阙语气着急中带了点训斥的意思。
每每在这种时候,总是最容易戳中姒思阙命门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到小时候也同样要强自卑的弟弟。
那时候弟弟姒思朗也经常因为自己身体病弱,抗拒身边来伺候的宫人的帮助, 便是在台阶上摔了,也哭着不肯让人去搀扶一把。
当初与姬夷昌初见面,看见他的帕子挂到枝头,而他满眼哀落的眼神时,姒思阙也是这样。忍不住就上前帮忙了,只是想不到事后会被羞辱而已。
姬夷昌把头挨靠在姒思阙纤瘦的肩膀上时,唇边不可遏止地上扬了一下。
这是伪装自己取悦他的姒思阙不可能有的态度,是出自真诚的、最真实的那个姒思阙的。
“好...孤明白了。”姬夷昌头埋在她颈项轻嗅着,低沉地出声。
姒思阙搀扶着他,突然感到有些意外。
她所认识的姬夷昌,似乎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他不是最爱和她闹别扭吗?
可当姒思阙意识到,姬夷昌那奸狐狸很可能是在向她使了阴招时,已经太迟了。
因为跟在姬夷昌身后一队浩浩荡荡的宫人,已经把从潜殿搬来的太子的物品,全都搁置好在凤仪阁了。
姒思阙:“......”
“殿下,妾去您的寝殿等了您一下午,您不是出去办事了吗?”姒思阙狐疑道。
“孤是去办事。”姬夷昌朝周凛招了招手,周凛立马让人抬了几箩筐东西过来。
思阙拿起来一看,全是她年幼在楚宫时让人去楚地民间搜罗过的玩意儿,有陶泥捏的娃娃,有竹叶编的玩具鸠车,木头塑的楚倌面具...
看见这些颇有楚地色彩的玩物,姒思阙的思乡情绪一下子就触发了出来,周凛又朝后头招了招手,后方的寺人便紧接着把一篓篓楚国的吃食端了上来。
周凛躬身笑着对姒思阙道:“夫人,这是殿下费尽心思为您准备的,一让人备好就立马赶过来凤仪殿找您,可惜守殿的女奴都说不知道夫人上哪了,殿下见白天惹了夫人不高兴,未得夫人允许,也不敢擅自进内,便一直在殿外等着了。”
妃子的寝殿,作夫君一般说来就来了,即便不请自来,那也是作为妃子的无上荣幸。可太子殿下居然怕惹她不高兴,就那么带着一大帮人守在外头等了半天,实属前无古人的宠爱了。
姒思阙挠了挠头,一时间想不明白太子的这个行举。
但想起那卷行动密图,突然就不难理解了。
哦,太子是在讨好她,好借势行事呢。难怪明明被打了还主动讨好了,也难怪这会儿带了那么多她故国的东西,是想触动她的情怀,下一步,便是劝说她回国办归宁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