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病弱世子的白月光——舒沁橙
时间:2021-02-10 10:33:36

  王氏闻言,那可不依。
  “为什么要关着我!凭什么!我连家出了个丞相,眼看就要再出一位皇后,怎能就这么算了?”
  老太爷眉头皱起:“捂紧她的嘴,这病中的胡言乱语,可不好让旁的人听了去。”
  以前那也就罢了,谣言还是圣上自己帮着搧风点火,怎么说也不打紧。
  可此一时彼一时。
  连甄的亲事,那可是陛下亲自赐的婚,还是赐给了他向来亏欠得太过的梁王府。
  这番话若是落入圣上耳里,挑战君权不说,更是冒犯了梁王府,陛下能轻放才怪!
  当然,若连业与连甄愿意说几句好话兴许能揭过,可问题是上次离开时闹成那样,他们府里还有连家子弟意图陷害连甄,便也把最后的一丝体面也给撕没了。
  真的就如连业说的那样,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心寒了,除了念及过去的养恩还供养着他们之外,再多倒是没了。
  养活连家一个大家族这么多年,谁能说不孝?亲儿子还在身边呢。
  而现在这些后果,全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事到如今再拿族长身分或是孝道来要挟,已是无用。
  总想着要壮大连家,从姻亲上想方设法着手,可圣上岂会眼睁睁看着?
  更别提如今连业那儿,还有梁王世子护着。
  他只是年纪大了,不想管事,可真要让辛苦打下的家业毁于妇人之手,那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门掩上,王氏的院里着了几个粗壮的婆子们看守,才终于多少掩去那聒噪的声响。
  幸好早早就将许哥儿送去书院里读书,否则家里这样乌烟瘴气,还不知会不会影响他学业。
  连老太爷伸手逗弄肩上的白鸟,白鸟被摸得舒服了,仰头眯起了眼。
  “这人哪,不经意就会落入旁人的圈套里而不自知,更有的,即便真落入陷阱里,也要当自己浑然不知。”
  搔了搔鸟喙下的羽毛,连老太爷心不在焉。
  他后来才知,老曾是世子的人。
  为了连诚布了那么大的一局棋,还真的扭转乾坤,此人心性就不容小觑。
  梁王世子非池中物,既然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连甄,那也足见京城连家在他心中地位如何。
  有梁王世子在,他们琼州这些人也别想再从京城那边攀关系──或者说,只要维持现在这样不做妖,那才是真正的保全之道。
  否则谁也不知道才这样年岁,便如此沉得住气的男人会怎么对付他们。
  轻快的脚步声自他背后响起,这样的时期,还能在府里蹦蹦跳跳的人可不多见。
  彩云笑嘻嘻地过来说道:“老太爷,可要彩云帮着捏捏肩?”
  连老太爷瞧了她一眼,笑道:“行啊,不过等我回来吧,我要出门看我的鸟儿们怎么样了。”
  世子借老曾之手,将琼州这儿的整座鸟园都转赠了自己,连老太爷现在心头正火热着,即便馋彩云按摩的劲道,那也得等到他看完了鸟儿们再说。
  外头的风言风语他不感兴趣,横竖也无人敢直接到他面前来搬弄唇舌,而既然收了世子的礼,他便会顺手帮上一帮,看住那些缺心眼的人。
  人活到这把年岁,有时候得明白自身是何种处境,并且顺势为之,才是保全自己与背后的家族之理。
  “笃笃”几声,拐杖拄地,廊下的鸟儿们啾啾啼叫,连老太爷呵呵笑着。
  “看鸟儿啰──”
  ……
  梁王府。
  对于自己是不是千山先生的这一点,江城没有否认。
  “那不过是世人以此称呼唤我罢了。”
  当初听见夏阳来同自己回报,自己被称作“千山先生”,得文人雅士所追捧,江城心中依旧平静如水。
  对他来说,不过是病中病体稍好时所作之曲,谁知就那么随手写的谱,被永平帝见了要了去,没几天又拿回还他,这才知道永平帝让人将谱面誊抄成册,还拿到书肆贩卖。
  这一卖,便成了名。
  帝王与小厮轮流到他面前说着盛况,江城也只是淡淡听着,并不觉得这于他往后生活有何影响。
  横竖都是将死之人,名声是大是小,又与他何关?
  可实际见了连甄因他承认,丽颜都亮了起来的模样,他此时方知,当时的皇上和夏阳想要带给他的喜悦,究竟是何样貌。
  如今不再为身体的病痛所扰,过往那些以为平淡的事情此时再看,才知自己此前十八年,几乎可说是虚度了人生。
  而见到连甄那张惊喜的脸,他也记起一事。
  连甄甚喜千山先生……也就是自己所作的曲。
  此刻真相揭晓,连甄望向自己的眼神,雀跃中还带着崇敬。
  “世子好厉害啊!妾身彼时入京,世子的曲正是流传得最盛的时候,妾身一听便念念不忘,当即唤人替我买了琴谱呢。”
  从琼州脱离,来到京城。
  心中虽轻松了些,但也不是全无烦忧。
  初到新环境的不安,连甄便会以抚琴来排解。
  她说:“当初我娘亲怀着我弟弟诚哥儿时,我也日日都弹世子所作的曲给他们听。”
  那是他们一家四口最幸福的时候。
  爹爹下朝了,就会坐在娘亲身边,两人相互依偎,抚着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一同听她抚琴。
  江城才知,原来自己曾以这样的方式参与过她的过去。
  “既如此,这次便换我来弹给你听吧。”
  千山先生亲自弹的曲?
  连甄话都尚未化成语言脱口,江城便已从她期盼的目光中瞧出她的意思。
  她与江城二人互换了位置,连甄定定瞧着他的侧颜出神。
  那时《细风》曲子出现的时机点太过巧合,连甄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眼下事实就摆在自己眼前,江城就是千山先生本人,那么答案是什么,连甄不用多问,都已了然于心。
  自己弹过无数遍的《千山》《万水》,此刻琴音就在自己耳边奏出。
  连甄真的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亲耳听见千山先生弹奏他自己所谱的曲。
  重重山峦,与万千水流,就像把自己和江城二人给包围着一般,恍若置身其中。
  江城的手劲不小,他运用的力道可刚可柔,尤其在《万水》一曲的表现,这样的技巧更加得宜。
  他能控的力道范围收放自如,不管是强劲的急流,或是潺潺小溪,水流或快或慢,弦音在他指尖之下,就像被赋予了生命,曲子转瞬活了起来。
  两曲终了,亭内几人尚在失神,江城弹了几个音作为过场,竟又接了一曲《细风》。
  连甄掩唇,心想江城不会是要把这四首题了名的曲儿,一次弹奏一轮吧?
  她睁圆了眼,沉浸在乐声中的同时,江城奏完《细风》之后,果真又接了《微雨》!
  江城在连甄惊愕的眼神中弹完她喜欢的所有曲目,曲罢,本以为会瞧见她欣喜的面容,岂料连甄却着急捉了他的双手,反复探看。
  “世子,你的手怎么样?”
  一次弹了四首琴曲,其中两曲还是公认有难度的曲目,手怎么负荷得了?
  换作是连甄自己,别说四曲,两曲就已让她指尖颤动,未经调养,是无法再奏第三曲的。
  可她这一看,江城的手依旧稳当得很,还反手握住了她,让连甄定了定神。
  “我无事,无需担心。”
  江城自己有分寸。
  不过连甄能这样真心实意关心自己,江城还是挺高兴的。
  他可是难得见到连甄那样着急的模样。
  为了让她更安心,江城拉起她的手:“瞧?手还是稳的。”
  透过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连甄的手反被江城包覆着,手背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却的确如江城所说,那双手没有半分颤抖的迹象。
  连甄观察了许久,江城不似说谎,终舒了口气:“那便好。”
  放下心,低头瞧见彼此的手还握在一块儿,两人又是一愣。
  江城依依不舍地松了手,轻咳一声:“趁现在雨停了,回屋去吧。”
  连甄收起忽地觉得怅然的心情,点头跟在他身后。
  手上残留的温度尚在,连甄右手覆在另只手背上,希望那暖意消散得不要那么快。
  望着江城背影,连甄不禁在想,世子是真的待她好。
  若有想要的,只要开了口,世子便会让人取来。
  有时候只是随口一提,江城也都会记在心中。
  前几日不过提起之前世子赠与连诚的果脯,连甄没有想吃的意思,当日江城还是遣人去买了回来,各种各样都有,到今日都还未吃完。
  还有女子嫁人后应在后宅料理家事,除非必要不好出门,可江城从来都不会在这方面拘束她。
  要真是想出门,他也乐意陪同。
  就连院里的花草,若是自己瞧着有何不妥的地方,江城也把改动的权利全权交予她。
  这方方面面,都是在为自己过得能更舒心自在考虑,简直比在闺中时都要更为自由。
  可,为什么要待自己这样好呢?
  是因为那段时间好好照顾过他,他对她的报恩吗?
  这个问题要问,那就得先点破他曾经的身分。
  问题是,用什么方法?
  连甄想着,把他初到连府时经历的事都试一遍,兴许真能找出可着手之处。
  这念头兴起,隔日她便进了厨房,做起桂花酥糖。
  连甄趁糖还热着,切成块状分装,厨房里登时充盈着馥郁的香气。
  “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
  梁王的声音自外头传出,他也没在避讳,直接就熟门熟路进了厨房,显然是时常出入的常客。
  结果没料到进来瞧见的人不是平时的厨房大娘,而是他儿子护在心尖尖上的媳妇,不由愣了下。
  “哎哟?世子妃怎会在这儿?”
  连甄与丫鬟厨娘们都对梁王行了一礼。
  “父王。”
  “王爷。”
  厨娘们乐呵呵地说着:“世子妃说要做酥糖给您和世子尝呢!”
  另一个接着说道:“是啊,闻着这味儿,小的都馋了!”
  这热络的模样,与梁王显然是混得极熟了。
  连甄端着一刚盛装好的桂花酥,笑着说道:“父王来得巧,刚做好的呢,还烫着,小心点儿尝。”
  梁王嘿嘿笑着:“那我就先城哥儿一步吃啦哈哈!”
  他捏了一块直接塞进嘴里,完全忽视连甄方才说的还烫着,一入口就瞪大了眼。
  连甄一看就猜到发生什么,忙让厨娘倒了杯凉白开。
  厨娘手忙脚乱,塞了个杯子给梁王。
  梁王瞪着眼,一边吹着气,一边咀嚼,仍是勉强将酥糖给嚼了下肚。
  “不错!”
  赞赏完了才赶忙“咕咚”一声,喝干了一杯水。
  偏生梁王也不是就口就喝,而是将杯子拿开,仰头直接灌的,把连甄和白芷她们都看傻了,唯有厨娘们打趣着说道:“王爷饿了想吃什么就会自己来厨房找食物吃,弄得我们随时都要做些糕点备着,他饿得快,吃得也快。”
  可不是吗?
  每次看梁王吃饭,席面总像被暴风席卷过似的,江城总是一开始便不动声色替连甄挟菜,就怕梁王用得太快,连甄不好意思再取。
  梁王水喝得太急,前襟都湿了一片。
  他大剌剌地用手背抹嘴,连甄本以为他会不在意沾湿的衣襟,岂料梁王察觉衣服湿了,面色一变。
  “坏了坏了,拿干净的帕子来!”
  他赶忙从衣里抽出一锦囊,用帕子将其上的水分给吸干,再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检查湿掉没有。
  幸好,湿的只是锦囊,里头的物品,半点事儿没有。
  “没事没事……呼……”
  这急急忙忙的,人一出现就乱了厨房里所有人的步调,也难怪江城总对这个父王头疼不已。
  梁王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厨娘都已经习惯他这脾性,他长年不在梁王府,但每次回来,总能将厨房搅得鸡飞狗跳。
  偏生他还是这王府的主人,厨娘们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轻咳一声,决定转移下她们注意力。
  梁王将手中的平安结拈起,嘿嘿笑着说道:“给你们瞧瞧,这是我家城哥儿特意为了我这个父亲编的平安结,我当然得小心收着,不好弄湿了不是?”
  平安结?
  连甄瞧着梁王拿在手上的结,顿时有了方向。
  就是这个。
 
 
第一百零三章 (二更)   应该唤你一声………
  宜王府与公主府意图谋反的判决下来了。
  “宜王与平隆公主被褫夺封号, 贬为平民,宜王被削宗籍与杜氏父子同赐斩首之刑,平隆公主终生高墙圈禁,杜惠安进了浣衣局为奴。”
  夏阳娓娓道来的话, 都与前几日江城和梁王与永平帝商讨的相差无几。
  宜王到底是圣上手足, 赐与极刑总是于皇上名声有害。
  可若只是终身圈禁, 那也对不起他曾做过的那些事。
  假药材一事重伤边关士兵士气, 多少本来能痊愈的兵士们因用了劣质甚至是不对症的药,伤口恶化,甚至丢了性命?
  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宜王一行人的贪欲之中,这叫帝王如何能忍?
  皇上对此大怒, 连十多年前曾流放边关的贤妃娘家人也一并找了出来,发现他们之中竟有人与外族连手,将上好的药拿去同他们换取马儿和铁矿。
  得知此事的永平帝咬牙切齿:“这些人,绝不能再留!”
  当初先皇仁心,想着罪不及无辜,特意给他们留了条生路。
  岂料他们却觉这生路太过辛苦, 走得太艰难,自己又走回了死路来。
  帮助外族祸害我国子民, 这点已是犯了圣上大忌,谁来都说不得情,也无人想为他们说话。
  不光朝臣, 百姓们家中有子孙从军的听闻这消息,更是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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