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勺小娘子——两朵小花
时间:2021-02-13 09:18:12

  何霜降看着几人落荒而逃,悦来酒楼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也算是遭了报应。心里还是气,毕竟若不是谢明远恰好赶到,她这条小命好险就丢这儿了。
  也不知道谢明远怎么知道她遇着危险了,还恰好叫他赶上了。
  二人一前一后回清水城,今儿一整日两人都不在,也不知道生意怎么样。
  回去见张荣保在柜台后面,是喜鹊见谢明远半天不回来,去珍味坊将他请来了,所以饭馆依旧客人络绎不绝。
  两人此时灰头土脸的模样将众人吓了一跳,何霜降怕人担心,特地嘱咐了谢明远,这事儿谁都不许说。
  只对他们说是半道上骡子车翻了,谢明远恰好给她送药,将她拉起来,这才耽搁了半天。
  悦来酒楼今儿遭人砸了,虽说那儿如今人少,但中午还是有几个人在那吃饭的。
  这事儿自然瞒不住,也就这样传了开来。
  那几人不愧是市井混混,说是进去以后先说是这酒楼里菜有问题,然后几人一起又砸又闹,从上到下都折腾了一遍,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悦来酒楼原就不好的名声也就愈发差劲,连东亭倒是借着这机会,暗地里使人煽风点火,告诉人家来闹事的都是清和饭馆找的人,将他店里东西砸了不说,还泼脏水诬陷他们酒楼东西不干净。
  旁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何霜降却不允许别人往她身上引火,他做初一她便做十五,土地庙里那些孩子,消息最是灵通,只肖两天,连东亭放出来的话就湮灭了,反倒另一种言论甚嚣尘上——
  清和饭馆生意本就好,且大家都知道他们两家结了梁子,又不是傻子,哪个会将事情做的这么明显,显然悦来酒楼自己不做人,自个儿演了这么一出戏。或是不知得罪了谁,才叫人看那家酒楼不顺眼。
  往往这种没什么根据的话,由着自个儿凭空想象,一个个信誓旦旦做保证的样子,反而更容易叫人信服。
  说的久了,连东亭都有些疑心,那些混混究竟是被何霜降收买了,还是贪了他三百两银子跑了,他后来没找着那几人,且那些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市井流氓,家中亲长没了,找到人也就更困难了。
  总而言之,悦来酒楼成了笑话,且之前人家砸酒楼时找的由头就是他家饭菜不干净,也不知是谁传出去了,最后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这家菜蔬不新鲜。
  两家这回梁子结的更大了。
  连东亭不想叫旁人知道他连个小丫头都斗不过,也不敢将这事儿告诉外人,怕人家笑话。现如今悦来酒楼声名狼藉,铺子也被砸的乱七八糟,来的多是看热闹的,估计又得关门。
  何霜降鄙视他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为了自家生意竟想着害人性命,不过这事儿一日不解决,她心里就总不痛快,怕那连东亭又找事,她能躲得了,她爹娘可躲不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暂时吃了个亏,应该不敢有什么动作。
  想不到法子,干脆不想了,将青骡牵到后院,单独寻了个地方,铺了干草,给了饲料,又将它身上刀伤重新上药,包了一番,拍拍这大青骡子的脑袋
  “好大青,今儿多亏了你。”
  谢明远刚好进来喂马,听此言有些不服气“不是多亏了我?你怎么反倒对个骡子感恩戴德的”
  “自然也是感谢你的!”将盆里压碎的草料递给谢明远,转身进厨房了。
  何霜降不知道为什么,自回来以后就想躲着他走,恐怕是在他面前总是失态的缘故。不成想谢明远却大剌剌跟进来了,言语间也不掩饰
  “你躲着我做什么?”
  “什么躲着你,只不过看今儿菜剩了不少,想着晚上多吃点去去晦气”这人也变得愈发奇怪,当初才见面时半句话不肯多说,如今像个话匣子似的,总问来问去。
  “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何霜降苦着脸跟在他后面。
  只见他在柜台后头翻来翻去,找着一把精致的小匕首,鞘上还镶着几颗宝石“你留着防身”
  何霜降接过来,抽出匕首看了一眼,锋利的刃透着寒光,心里十分欢喜,却不愿意收。
  “收着吧”
  “瞧着就贵重,我怎么好意思收,你才救了我一命……”何霜降看了几眼,匕首她的确需要,不过去打个普通的留着防身就是了,用这么个好东西,怕是嫌自个儿不够抢眼。
  再说谢明远帮了他好几回,她还没给过人家什么东西呢。
  “不过你到底在这儿放了多少东西?”她早想瞧瞧里头装了什么,怎么什么玩意都有。
  经此一遭,何霜降也落了心病,不敢一个人出门,现如今一早出去买菜都要叫燕子或是喜鹊陪着,也只有她挑的菜,才各方面都满足新鲜一词。
  喜鹊每日都学些字,如今已经会写不少字了,今儿出来就是想拿些私房钱叫何霜降帮她挑几本简单的书,好叫她看看,顺道学学。
  何霜降也许久没来书铺了,上回还是沉迷话本儿时常来买着看。
  说起来,谢明远正是她常看的那位浮萍先生。今儿正好来了,就顺道看看那书可写完了。
  书铺掌柜的是上了年纪的老秀才,没理会二人,自顾看书。
  何霜降也轻手轻脚,生怕吵到她。给喜鹊挑了本三字经,又去找话本儿,没想到一本浮萍先生写的都没找着。
  跑到那老秀才边上问,老秀才半眯着眼
  “你要找《槛外桃花》?”
  “是,上回看只有前两册,最后一册呢?”
  “那书如今卖断了,浮萍先生封笔,也没有最后一册了”
  何霜降此时想起那话本儿,心里有些痒痒,最后怎么样她还不知道呢,那叫清和的书生中了状元,最后到底有没有回去娶叫花娘的小姐呢?
  满心失望的跟喜鹊出了书铺,这谢明远也是,怎的就不写了,她也不好意思问。
  想起昨儿的事,只觉得饭馆里应当一人配把匕首,也好防身。带喜鹊去了铁匠铺,铁匠娘子没出来,外头就铁匠一人在忙活。
  “你娘子可是生了?”
  张能人憨厚地挠头“可不是,先大夫把脉时说是双胎我还不信,想不到竟真叫我得了一儿一女”
  “恭喜恭喜”
  “说来还得谢谢小娘子,要不我如今还在后街打铁哩!”
  他一家的确是因为何霜降,这才搬到前头来,不过何霜降也是因着他家,这才赚到第一笔钱不是。
  定过匕首,张能人赌咒发誓必会尽心尽力打出来,保管叫她满意。
  “过几日我家两个孩子满月,小娘子也来沾沾喜气”张能人去后院拿了红鸡蛋跟喜饼,塞给何霜降。
  “我得闲定会过来,也瞧瞧你家娘子,也不知道她身子怎么样?”
  张能人提到自家喜事就忍不住“我娘子如今好着呢,我娘亲自伺候,一天一只鸡,养的白白胖胖的……”
  “行了我走了,你记着我定的刀就行”
 
 
第七十七章 元沁出嫁
  都快两个多月了, 何大牛还没回来,本想着速去速回,还能赶着秋收,估计是路上耽搁了。张氏请了几个短工收了稻子, 又打好了, 碾过以后送了不少新米过来。
  何霜降上次回去没告诉她, 怕她着急上火。
  悦来酒楼果然关了门, 才开几天又关了门,不少人都在揣测,也不知道下回开门还会不会给卖的更便宜些。
  悦来酒楼没再找她们闹事,谢明远去了几趟,说是那少东家去扬州了, 那里伙计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张。
  转眼到了月底, 周元沁前几日就送了请帖,叫她过去。这是她的大事,何霜降自然得去。
  何大郎也去了,周知县派了一队衙役护着周元沁去苏州。
  房间里头, 周夫人抱着周元沁哭,被苏州来的喜婆拉开了
  “夫人,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哭起来像什么话,没的冲了喜气, 也叫姑娘进了伯府不好做人”
  梳妆的丫头们趁势给周元沁梳妆打扮, 周夫人被丫头们搀扶着回屋,前院摆了一桌酒,周知县正跟人喝着。
  人家不懂背后的官司,只知道周知县如今抱到了大腿, 皆都捧着高声祝贺,周知县自己有苦难言。
  知县嫁女,半个清水城的人都来瞧热闹。
  来迎亲的新郎官骑着白马,身量欣长,不少百姓都感叹周知县得了个好女婿。
  当然这前头的事儿后院是不知道的。
  何霜降握着周元沁的手,看着镜中人,凑近她耳边,低声言语
  “姑娘别怕,那儿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都是人罢了,是人……就有弱处”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没见过未来夫君,也不知道那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只上回来的几个姑娘都那般不好惹,别说真的嫁去,还得撑起上上下下一摊子烂事儿了。
  周元沁心里没底,何霜降本不想把东西拿出来,怕出什么岔子,想想还是拿出来了。这是谢明远给的药,一共三小包,多了怕出事。
  吃了也没甚特别的,脸上生疮罢了。
  周元沁接了,道了声谢
  “我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找不着什么好友,最可惜的就是没早些认识你,否则…什么事儿也都能有个商量的人”
  门外头喜婆催着到了吉时,何霜降帮她盖上盖头,又轻拍她肩膀
  “姐姐莫要伤心,或许你嫁的是良人呢,那伯府……兴许是个福气窝呢,万事……都是自个儿挣来的,姐姐聪明,性子也好,往后必定是有福之人”
  “小娘子这话说的我心里畅快不少,总想着那头是什么龙潭虎穴,兴许是我想多了呢”周元沁松开她的手“我这是无奈,只盼着小娘子以后能觅得如意郎君,恩爱百年”
  何霜降拿出荷包里头的细镯子,包了红布塞给周元沁
  “这是给你压箱的,姐姐莫要瞧不上”
  周元沁推辞不肯收“你如今哪都需要钱,做什么买个镯子送我”
  “这值不得几个钱,收下吧,做个念想也使得,再推来推去的也叫我寒心不是……”
  “你这丫头……”
  外面喜婆又喊了一声,打断二人说话,几个穿金戴银的伯府丫头进来,搀扶周元沁出去。
  何霜降将人送到门口,周知县眼里也含着泪,怕人瞧见,一直在眨巴,周夫人怕触景生情,索性没出来。
  何霜降看了一眼那新郎官,都不曾下马,面上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默默为周元沁捏了把汗。
  周元沁叫那婆子粗手粗脚扶到车上,险些摔了,坐在马上的新郎官皱了皱眉,将那喜婆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这会儿有些摸不清了,这人既然心里还是担心自个儿娘子的,为何不能循着礼数,下马也给众人打声招呼,也全了知县的面子,叫人家稍稍放心不是。
  六抬嫁妆跟着队伍往苏州去了,府里瞬间静下来,来的宾客也各自告辞,背地里要怎么说一番就不得而知了。
  上回来的菜农,这回又来了。挑了一担子鱼,虽说店里生意不大好,不过到底是答应人家了,也不好反悔,只能买下来。
  天一冷,店里酸菜鱼卖的还不错,留下也没什么。剩了多的打了鱼丸就是,横竖现在天冷了,能放的久些。
  十月初何大牛才回来,天都冷了。
  回来时身上还是一身旧衣,穿的单薄,想必一路上是吃了不少苦的。
  “也吃没什么苦,跟着那几人,性子都不错,为人仗义”何大牛接过何霜降递来的热汗巾,揩了把脸。
  何霜降险些哭了,她爹这一趟瘦了一大圈儿
  “那银子就是留给你花的,怎的还剩这么些?”
  何大牛将那些银子都拿出来要还给她,何霜降看了一眼,拢共才用了五两银子。
  “我一路上都赶着路,吃些干粮也就饱了,那要花银子,再者说财不外露,我穿的破些人家也不怀疑我这儿有银子”何大牛理所当然。
  倒了杯热茶,叫他先去后院歇息,明儿再一道回去。
  何大牛不愿意,歇了口气就要回桃花村。
  又在村里买了块地,将二老葬在一起。石头跟大哥也都回去了,帮着安排重新下葬的事宜,磕过头才回清水城。
  笑面儿几人这回走得远,往最北边去了,带回来几大车干货,长白山上那菇子人参之类的山珍,还有些这边没有的干货腊货,总而言之,这一趟带回来都是为着年前做准备。
  都拿来做年货的,估计又能小发一笔财。
  何霜降从他这买了一麻袋榛蘑,还有一袋子辣椒面,这也不知道是什么辣椒,吃着极香。
  今年过的快,一眨眼就又入了冬,这几日天阴阴沉沉的,只怕要下雪。
  何霜降找张铁匠定了不少铜锅子,天一冷,不少人就喜欢吃吊锅,牛羊肉,或是鸡骨汤做底,烫些蘑菇青菜都是极鲜的。
  她家秋日里磨了不少辣子酱,用来做蘸碟十分合适,再有从笑面儿那买的辣椒面,这就够了。
  第一场雪飘下来,清和饭馆的锅子也上新了。整条街都弥漫着鲜辣的味道,闻着就叫人垂涎三尺。
  用的汤底都是好底,分三鲜锅跟香辣锅。
  三鲜锅便是各类大骨熬制的,香辣锅是牛油加了各式佐料熬出来的,各有千秋。
  用的牛羊肉是隔壁城中屠宰场里头的,生意是她亲自谈的,这人见她要的多,也愿意每日都收拾好送过来。
  何霜降自然不怕他从中搞鬼,她做了这么久的菜,送来的东西新不新鲜一眼就能见到,因此人家也不敢以次充好,拿不新鲜的来糊弄她。
  牛羊肉俱都片成薄偏,辅菜是些豆腐泡、白菜、菌菇等等,荤素搭着,吃起来也不腻味、
  这小锅子一出来,饭馆生意也恢复了,大冬天去吃个碳炉小火锅,岂不美哉。  甚至有些文人还专门做了诗,表示自己对这小锅子的喜爱。
  何霜降对了一遍账,从开铺子那会儿到现在,已经不少银子了,若是赶着年底,兴许明年就能买个两层的酒楼了,这饭馆虽说生意不错,不过还是太小了,客人来的多了,还得等着,久而久之也不耐烦。
  也不少人不愿意等,都是直接从她这儿定的,再由,赵二或是郭宛给送去。
  只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或许找些专门的人,给些铜板叫人家跑跑腿,也省了他们的事儿,毕竟饭馆本身活儿也多,不能总叫两个大厨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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