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她姝色无双——浣溪
时间:2021-02-19 09:58:08

  李怀懿端正地坐在龙椅上,身姿清瘦,儒雅倜傥,声音淡得像风,“不是装出来的。”
  他当时对越国送来的公主,极为不喜。
  不过后半句话,李怀懿识趣地咽下了,担心勾起鸾鸾不好的回忆,晚上又要闹他。
  之后便是礼官的唱诵,伴随着隆重而繁琐的仪式,姜鸾依次接过金册和金印,正式被册为皇后。
  在这个过程中,祝青山频频向上首投来不赞同的眼神。
  “那个人是太傅吗?他一直这样看我们,难道眼睛不会抽筋吗?”在礼官念诵着皇后的职责时,姜鸾小声地道。
  李怀懿端庄坐着,顺着姜鸾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祝青山使眼色的模样。他的唇角落了笑意,没有接姜鸾促狭的话,只是轻声道:“是太傅。”
  也是从小教导他成为有德之君的老师。
  因此,尽管因为祝青山连月来的劝谏之举,已然让李怀懿心中生出几分不悦,但他仍然坚守着克己复礼的仁君之风,未曾对祝青山施加半分惩罚。
  积极进谏,本就是大臣,更是帝师的责任。
  礼官终于将冗长的皇后职责念诵完毕,李怀懿挥了挥手,百官退下,接下来的环节,是后宫嫔妃和女官觐见她们的主人。
  这些人,在将来都是姜鸾的臣属。
  但是由于李怀懿已经将宫中的妃嫔,全部送往了瑶光寺,因而来的都是女官,她们穿着青色冬袄,整齐地低眉而入,朝李怀懿和姜鸾行礼问安。
  “免礼。”姜鸾抬手,示意她们起身,又略微叮嘱了几句“恪尽职守”之类的话,便让她们告退。
  ……
  祝青山立在御花园的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桑树下,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从乾清宫中鱼贯而出的宫女们。
  “都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密布寒意。
  站在他身后的侍人点头,心虚地瞟了下左右,“都准备好了,这次一定能将皇后娘娘拖下后位。”
  “什么皇后娘娘,不过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女罢了。”祝青山磨了磨牙,又在原地等待一会儿,见到李怀懿携着姜鸾而出。
  宫人们逶迤跟在帝妃两侧,两人的华美衮服相得益彰。李怀懿注视着姜鸾,唇角挂满微笑,眸中含着星辰般细碎的光。
  祝青山心头窜起怒火,“行了,你快去吧。”他吩咐完这句,便疾走几步,上前,朝李怀懿行礼道,“陛下,微臣有事要禀。”
  李怀懿好看的眉宇皱起,“有什么事,明日上朝再说。”
  “陛下,是急事!”
 
 
第55章 “朕都明白。”
  李怀懿看向姜鸾。
  姜鸾笑道:“既然陛下有事, 臣妾便先行回宫了。”
  李怀懿颔首,扶着姜鸾上香车。凛冽的北风吹过,将两人的衣裳吹得“噼里啪啦”作响。
  李怀懿把姜鸾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好, 语气温柔叮嘱,“你先乘坐香车回宫, 朕稍后便来。”
  姜鸾点头, 弯腰入了车厢。天气干冷, 积雪尚未扫净,灿烂的阳光将大地照得一片素白。李怀懿站在车辕旁边, 注视着车厢的帘子放下,目送姜鸾乘香车走远, 才回身问道:“什么事?”
  祝青山满脸阴寒地盯着李怀懿温存对待姜鸾的身影, 待李怀懿转过身来,他连忙收敛表情, 露出和煦而恭敬的微笑, 禀道:“城外的安济坊倒塌了,微臣来和陛下商讨应对之策。”
  安济坊是李怀懿之前安置疫民的场所。得益于源源不断的草药, 感染瘟疫的百姓大多已经痊愈了,但瘟疫造成的混乱, 让一些人流离失所, 只能继续居住在安济坊内。如今正值岁末天寒, 这些百姓若无处可去,难免冻伤冻病,这确实是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
  李怀懿心中的不悦散了些许, 他带着祝青山前往御书房商议,并命王保传了几个工部的官员入宫。
  ……
  车声轱辘辘地向前,姜鸾坐在香车上, 撩开车窗的帘子,欣赏窗外的景色。
  香车正行走在宽阔的宫道上,两边是御花园的高大树木,因冬季寒冷,这些树木已经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浩瀚的蓝天,仿佛大地的叹息。
  姜鸾正凝神看着,忽然,香车颠簸一下,停顿下来。驭车太监的声音诚惶诚恐地响起,“皇后娘娘,马车坏了。”
  姜鸾随意唤了一个宫女,“你下去看一下。”
  宫女应是,下车查看。不一会儿,她上车禀报道:“皇后娘娘,是马车的轴承坏了,一时半会儿,怕是修不好。”
  姜鸾沉吟,此处距离承乾宫还有很远的距离,且地上的积雪尚未除净,她身着繁复礼服,徒步走回去,难免会濡湿绣鞋和曳地的裙摆。
  她便对宫女道:“你去承乾宫中传话,让内侍们将本宫的步辇抬来。”
  宫女应是,低头下了马车。
  姜鸾坐在车厢中,等待片刻,百无聊赖。她撩开车帘,见不远处的暖亭边,有一片影影绰绰,几乎和雪色融在一起的白梅,便说道:“去亭中赏梅吧。”
  车厢中的另几个宫女,连忙扶着姜鸾下了香车。一行人不急不缓地走到暖亭,见这座暖亭四面以琉璃为窗,可有效阻挡冷风侵袭。亭中烧有熏笼,暖意融融,而看守暖亭的宫人,也不知去何处躲懒了。
  姜鸾入了暖亭,在美人靠坐下。她见暖亭的窗牖紧闭,想起刚至秦宫的那年除夕宴,她偷溜出来,去了梅园的暖阁,宫女说烧有熏笼的亭中不可紧闭窗牖,容易中毒。
  她便将琉璃窗牖推开一扇,墙角有一树梅花迎风绽放,花枝自然地从窗牖伸入暖亭,散发着阵阵幽香。随行的宫女在旁侍立,太监们远远地守在宫道旁的香车边。
  姜鸾含笑,将开入了暖亭的花枝折下,嗅了一口,拿至一旁的宫女手上,“这枝白梅,待会儿便赠予陛下,你且替本宫收好。”
  宫女应是,仔细地收好姜鸾亲手折下的梅花。
  白梅的暗香混合着熏笼暖意,碰撞出令人感到安逸的愉悦感。姜鸾倚坐在靠背上,不由有些昏昏欲睡。她素手撑着额头,眼皮越来越重,难以自抑地堕入了梦乡。
  ……
  “陛下,陛下,皇后娘娘出事了——”太监神色惊恐地跑进御书房,他跑得就连帽子歪歪斜斜地戴在头上,都来不及管。
  李怀懿正坐在龙椅上,和祝青山以及工部的官员们商议修葺安济坊之事,听了这话,他的目光如雷电般射过去,“什么事?”
  太监内心一凛,跪倒在地,支支吾吾,急得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他是王保的小徒弟,王保告诫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在陛下跟前说皇后娘娘的不是。
  “奴才不敢说!”他趴在地上,泪痕满面,“陛下,皇后娘娘就在御花园的暖亭里,请陛下过去看看吧!”
  李怀懿渐渐沉了脸,站起身,绕过御案,朝外走去。
  祝青山和工部的官员,也连忙起身跟上。
  “诸位爱卿。”李怀懿在御书房外的廊庑下顿步,“这是朕的家事,你们不必跟来,在此处等待便是。”
  几个工部的官员虽然心中好奇,但也只好讪讪停住脚步。他们见陛下上了步辇,而祝青山似要跟上,连忙扯住他的袖子,说道,“太傅大人,陛下方才说——”
  祝青山用力地把他们的手甩开,正了正衣襟,“君子当端正笃行,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诸位,老夫是陛下之师,自然可插手他的家事,以防陛下行出不得体之举。”
  工部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松开手,见祝青山跟在李怀懿的步辇后,飞快地离开。
  ……
  姜鸾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的,但更确切来说,或许是从打开的窗牖中飘进来的冷风,击打在她的肌肤上,唤醒了她。
  姜鸾迷茫地睁开双眸,还来不及寻思自己为何在此处入睡,便瞥见一个高大的侍卫,蹲在她身前,一边解着她的丝绦,一边小声嘟囔道:“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解?”
  姜鸾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出去。
  侍卫猝不及防,脸上挨了重重一记,姜鸾的护甲刮过他的脸颊,滑出两道血痕。
  “你——你怎么醒了?”侍卫冲口而出,顾不上脸颊生疼,他飞快地用袖子挡住脸,站起身,想跑出去。
  姜鸾站起身,环顾四周,见亭中宫女们或立或坐,皆是晕了过去。
  她目光幽深,盯着侍卫的背影,他才跑往亭边跑了两步,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脚步。
  “鸾鸾?”李怀懿站在亭边,瞥了一眼侍卫,再瞥了一眼她。
  姜鸾立在亭子里,直直地望着李怀懿,眼眶渐渐红了。
  李怀懿吓了一跳,连忙迈入亭中,一把揽住她,“怎么了,鸾鸾?”
  他的声音低沉温润,一边小声地问她,一边扫视着亭中的景象。
  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拦住要逃跑的侍卫,抓到两人跟前。
  李怀懿看都不看他一眼,搂着姜鸾,带着她走出暖亭,“这地方怕是被下了毒,鸾鸾,你还好吗?”
  姜鸾点点头,委屈的情绪渐渐散去。
  她把脑袋埋进李怀懿的胸膛,声音闷闷的,“有人要害臣妾。”
  “朕明白。”李怀懿小心地抱着她,修长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姜鸾的头发,声音轻轻的,“朕都明白。”
  两人相拥在暖亭外,李怀懿长身玉立,风度清致,轻柔对待她的姿态,像对待世上最珍贵的宝藏。
  太监的脚力快,祝青山气喘吁吁地紧跟在后头赶来,见到这场景,几乎气得目眩——这个妖女,究竟使出了什么手段,陛下怎么什么都信她?
  “陛下!”祝青山跪倒在地,长声道:“皇后不贞,乃大秦之祸!”
  侍卫还被太监们堵住嘴,压着跪倒在一边,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因而祝青山也不必装模做样的去询问事情起因。
  李怀懿搂着姜鸾,敛眸看着他,冰冷道:“是太傅策划了此事?”
  李怀懿本来只是随便地吓吓他,好让他知道,因为他连番的举动,已经失了圣心,但出乎李怀懿意料的是,祝青山的脸色竟然真的剧变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但李怀懿仍然注意到了。
  “陛下,微臣自然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呵。”李怀懿扯了扯嘴角,对左右吩咐道,“将太傅拿下,朕疑心他和此案有关,传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入宫,让他们彻查。”
  “是!”
  ……
  “陛下,案子查出来了吗?”姜鸾被迫坐在软榻里,仰脸看着他。
  “嗯。”李怀懿在她身边坐下,“是祝青山做的。大理寺卿顺藤摸瓜,还发现他和之前的刺杀之案、瘟疫之案有关。”
  姜鸾惊讶地张大眼睛。
  此前,她偶然歇脚的那座暖亭中,熏笼里烧了无色无味的迷香,随着热气蒸腾而出,将亭中众人迷晕。因姜鸾偶然打开窗牖,所以她清醒的时间比其余人更快些。
  尽管如此,她的体内却仍有余毒,李怀懿要求她只能坐在承乾宫的软榻或床上休养,这么多天来,她还是首次听到这么大的消息。
  “那么刑部尚书是被错怪的?”
  李怀懿摇头,“不是,刑部尚书早就和他同流合污,只是因办事不利,被他舍为弃子而已。李昭仪的家人倒真是被冤枉的,朕已经为他们平反了。”
  姜鸾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些。
  “祝青山枉称君子,更不配称之为当代大儒。朕已经褫夺了他的全部官职,将他流放至岭南,蒙他恩泽的子弟们,也全部被贬为平民,终身不得入仕。”
  对祝青山来说,这恐怕比死还难受。圣旨传下去,他过去的所有努力将被推翻。
  姜鸾:干得漂亮。
  “鸾鸾。”李怀懿亲了亲姜鸾的额头,“你坐累了吗?”
 
 
第56章 (二更)翻车……
  正值冬夜, 不远处的床幔层层叠叠地垂落在地,香炉上烟雾缭绕,李怀懿站在摇曳的烛光里, 认真注视着她,眸光如同月色一般静默而深情。
  姜鸾点头,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臣妾坐累了, 可以出去走走吗?”
  李怀懿翘起唇角,俯身将她抱起。
  “不行, 太医说,你这几日应当多多卧床休息。”他的声音低沉醇厚, 近在咫尺, “但是朕可以抱你出去逛逛。”
  姜鸾陷在他瘦劲有力的臂弯里,被他抱出了寝殿。夜寒露浓, 廊庑下挂满纱灯, 熟悉的清雅的幽香朝她涌来,将她包裹在一个温柔世界。
  “鸾鸾, 你看。”李怀懿抬头,目光悠远, 落在遥远的天边。
  姜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爆竹声剧烈响起, 无边的夜色中, 骤然绽放出无数烟火。五彩缤纷、此起彼伏的烟花掩盖了星辰的光芒,宛若火焰在夜空争锋,又如同神女在天庭散落花瓣儿。
  今夜是岁首迎新之际, 而这正是他送给姜鸾的礼物。
  姜鸾的双眸亮晶晶的,她的瞳孔中,清晰倒映出烟花的倒影。
  “简直是一场神迹。”姜鸾真心实意的赞叹。
  李怀懿身形高大修长, 劲腰挺直,气度雍容,“是啊,简直是一场神迹。”他低低地道。
  他与她的相遇,又何尝不是一场神迹。
  待到为姜鸾精心准备的焰火放完,李怀懿抱着姜鸾转身,“夜风吹多了会着凉,我们先回寝宫吧。”
  “不要!”姜鸾扯了扯李怀懿的衣襟,“臣妾不要回去,都坐了好多天了。”
  李怀懿近乎严苛地执行着太医的医嘱。太医说姜鸾应该多多卧床休息,于是连日来,姜鸾真的没有下地。
  姜鸾的手拽着他的衣裳,随着她的动作,李怀懿的衣襟变得凌乱起来,他的脖颈纤长,喉结微微滚动。
  姜鸾眨了眨眼睛,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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