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她姝色无双——浣溪
时间:2021-02-19 09:58:08

  “好啊。”李怀懿低沉应道,“朕带你去别的地方走走。”
  他抱着姜鸾,极具耐心地绕着承乾宫的廊庑逛了一圈。
  “够了吗?”他垂睫看着她,语气平缓温和。
  姜鸾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够了,回寝宫吧。”
  李怀懿依言,把姜鸾抱回去。常年的骑射练习,让他丝毫不觉疲惫。寝宫中花几上的干枯红杏,已经被换下来,重新插上白梅——正是姜鸾送给他的那支。只有上天知道,他在收到这件礼物时,是怎样的激动和感激。绣金丝的帐幔挂在帐勾上,李怀懿小心地把姜鸾放上去,褪掉了她的绣鞋。
  姜鸾坐起身,“干嘛呀,臣妾还没洗漱。”
  李怀懿眸色漆黑深邃,烛光将他的脸修饰得更加俊美,“待会儿再洗。”
  颀长身形压上去,他上了床榻,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帐幔从金钩上放下来。
  姜鸾的低呼被压在旖旎的夜色里,只余红艳艳的蜡烛,不知疲倦的散出柔和光芒。李怀懿一次又一次将姜鸾送上净土,直至姜鸾哭着求他,他才停下征伐的脚步。
  “鸾鸾,你睡吧。”他额头见汗,见姜鸾实在疲惫不堪,便把她放回床上,盖上被褥,仔细地掖了掖被角,轻声道。
  姜鸾眼睫轻颤,不过须臾,便陷入沉睡。李怀懿搂着她,汗水打湿了他的乌发,一缕缕贴在他清俊的侧脸上。
  李怀懿注视着姜鸾,良久之后,他俯身,在姜鸾额上覆下一吻,珍惜又虔诚。
  现在的时光实在太美好,美好得,像是他偷来的一样。
  李怀懿默默地想。
  翌日,姜鸾亦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好累啊。”她将软绵绵的腰肢靠在迎枕上,把外头的宫女传唤进来,“什么时辰了?”
  宫女:“回禀皇后娘娘,现在已近午时。”
  又到吃饭的时辰了。
  姜鸾伸出手,宫女连忙上前,将她扶下床。“皇后娘娘,”宫女道,“越王又传来了新的书信。”
  近期,八弟的来信越发频繁了。
  姜鸾一边思忖着,一边洗漱更衣,随后坐到正殿的玫瑰椅上,吩咐道:“去传膳吧,把越王的书信拿过来。”
  宫女们纷纷应是,一些人去御膳房传膳,另一个宫女将今日收到的信件取出来,递到姜鸾手上。
  姜鸾接过,拆开信封,浏览一番。
  不过还是那些老话,阿弟叮嘱她要多多注意身体,承蒙秦王照料,他和阿娘在越国的日子过得还行,云云。
  姜鸾把信笺塞回去,递给宫女,慵懒地道:“放回本宫的描金匣子里吧。”
  宫女应是,接过信件,入了寝宫。
  皇后娘娘很珍惜越国的亲人传来的信件,她的寝宫中有一个描金匣子,专门用来存放越王传来的信件,以及越国庄太后曾经送来的礼物——据说,是一抔土。
  宫女捧着信件,从多宝格上找到了皇后娘娘的描金匣子。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左右四顾,放到一旁的花几上。
  花几上摆着瓷瓶,瓷瓶中插着皇后娘娘送给陛下的那支白梅,当日,阖宫上下都目睹了陛下难以抑制的喜悦。
  皇后娘娘的命可真好呀。宫女情不自禁地想。
  她打开匣子,见到了一沓厚厚的信件,信件上方摆着一个小锦盒。
  ——这个锦盒里,装的就是庄太后送来的礼物吗?究竟是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一抔土吗?
  宫女犹豫着,本该把信件放进描金匣子的手,迟疑了。
  她睃了一圈周围,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午膳做准备,没有人来到这里。
  她踌躇了一会儿,一边侧耳倾听着周围动静,一边小心地将锦盒从描金匣子中取出,试图打开。
  许是许久没有开过,这个锦盒有点难开。宫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彻底将盖子打开来。
  ——呼。
  “郗颜,你在做什么?”寝宫门口,突然传来掌事姑姑沉静的声音。
  郗颜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还来不及瞧锦盒中的物事,便手忙脚乱地试图盖上锦盒,颤声道:“我没有做什么。”
  “是吗?”掌事姑姑走进寝宫,“不过一封信而已,你怎么放了这么久?”
  郗颜如同芒刺在背,她转过身子,面对着掌事姑姑,将双手背在身后,使劲盖住锦盒。
  ——这个锦盒,怎么这么难盖。
  掌事姑姑面相严肃,她走到郗颜跟前,冷声道:“你在偷皇后娘娘的东西吗?背后是什么,拿出来。”
  郗颜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倒退两步,“我没有——”
  “哗啦啦——”随着郗颜的动作,白瓷花瓶被撞倒在地上,随后花几亦被撞倒,描金匣子重重摔在地面,里头的信件散落而出,洇在水泽里。
  ……
  “寝宫里出什么事儿了吗?”姜鸾正在用午膳,听见寝宫里传来响亮的碎瓷声和哭泣声,不由停下手中的箸子,询问道。
  李怀懿坐在她的对面,淡淡道:“定是宫女们砸碎了什么东西,怕被你怪罪罢了。”
  他挟了一块兔肉,放到姜鸾的碗里,“不用操心,她们犯了错,自会向你禀报。”
  姜鸾“嗯”了一声,继续用膳。
  不一会儿,姜鸾和李怀懿用完午膳,宫女们奉上茶水,供两人漱口。管事姑姑带着一个宫女,来到姜鸾面前。
  “还不跪下!”管事姑姑喝道。
  郗颜两股颤颤,抖着双腿跪下。
  管事姑姑依次向李怀懿和姜鸾问安,随即将方才发现郗颜偷东西、又摔碎了瓷瓶、推倒花几之事,细细叙说而来。
  “奴婢没有偷东西!”郗颜用力摇头,“奴婢只是有些好奇锦盒中的物事,想向小姐妹炫耀罢了。”
  她的声音几近哽咽。
  李怀懿的关注点完全在另一件事情上,“你们把皇后送给朕的白梅摔坏了?”
  管事姑姑见李怀懿似要爆发雷霆之怒,忙道:“回禀陛下,那白梅没有摔坏,一片花瓣儿都没有落。”
  李怀懿神色微缓。
  管事姑姑望向姜鸾,歉然道:“但是皇后娘娘的信件,都被这小蹄子沾上了水渍!”
  ——插着白梅的瓷瓶中,每日都由宫女换水,以保白梅花期持久。瓷瓶既然破碎,里头的水自然也会竞相涌出。
  管事姑姑捧出描金匣子,放到姜鸾身前的桌案上。
  姜鸾皱着眉头,翻了翻,见匣中大多数信件已被浸湿。她抿了抿唇,看向郗颜,“按照宫律,此人应如何处置?”
  管事姑姑寻思一会儿,“若按偷东西罚,便是杖责一百;若按偷窥主子物事罚,便是贬入尚衣局,做最末等的洗衣宫女。”
  杖责一百,怕是活不成了。
  “那便按偷窥主子物事罚吧。”姜鸾垂着眼睫,略带愁容地翻看这些信件。
  越王近几个月寄来的信件很多,堆了厚厚的一沓。李怀懿瞥着姜鸾的素手烦乱地翻过一封封信,便温和地建议道:“今日天气好,不如把这些信拿出去晒晒吧,待晒干了,也还能读。”
  姜鸾点头,把其中最湿的信件先挑出来,正要遣人去晒,却不由在信件上定住了目光。
  李怀懿顺着姜鸾的视线瞥过去,亦定住了目光。瞬间之间,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第57章 她站起身,扬手就给了李……
  温和的日光从殿外照耀而入, 白色信封上缓慢显露出蓝色的字迹。
  这字迹一开始很模糊,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蓝色的字迹一点一点加深。
  “鸾鸾。”李怀懿听见自己的声音隐约颤抖, “不要看。”
  他站起身,走过去, 试图从姜鸾的手中抽走信封。
  “陛下在心虚什么?”姜鸾垂着眼睫, 避开他的手。信封上的字迹终于全部显现出来——
  “阿姐, 救我。”
  姜鸾瞳孔微张,飞快地拆开信封, 取出里头的信笺。
  她的呼吸屏住了。
  信笺由雪白的宣纸制成,上头用黑色墨汁写满了阿弟对她的思念。而在这些黑色的墨迹旁边, 蓝色的字迹遇水显现出来, 上头写着:
  “秦王将我幽禁于宫中,不让我和阿娘出门。”
  “阿姐, 这个国家的高层已经全部被秦王换掉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大臣里没有一个我熟悉的面孔……”
  “阿姐, 我听见秦国派来的使臣在议论你的名字,他们发现了……”
  蓝色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写在信笺的每一个空白角落, 一字一句, 像一声声绝望的呐喊,重重敲打在姜鸾的心头。
  姜鸾指尖微颤,她环顾左右, 瞥见宫女端着盆匜立在一旁。
  “端过来。”她对宫女吩咐道。
  宫女有些不知所措,她睃了李怀懿一眼,怯怯地将盆匜端来——盆匜中盛满了水, 这是方才李怀懿和姜鸾用过午膳之后,宫女端来供他们净手的。
  姜鸾把描金匣子里的信件全部取出,“哗啦啦”一声,全部扔到盆匜里。
  水滴高高溅起,其中几滴溅射到李怀懿的袍角。厚重的一沓信件飞快浸没在水中,宛若被巨兽吞噬。
  李怀懿的掌心生出细汗,心里像被火烤一般。他从前对阵万军之前,都从未生出这样的紧张。
  姜鸾紧紧地盯着盆匜。不一会儿,每一个信封上,都有蓝色字迹显现,每一句都是——“阿姐,救我。”
  姜鸾心底倏然一沉,她从水中取出一封信,拆开,里头写道:
  “阿姐,你什么时候能发现秦王的嘴脸。”
  “阿姐,你怎么还没有把信打湿,我不知道怎么避开秦王的耳目,只能用明矾水来写信。”
  “阿姐,我好想你,阿姐……”
  她浏览一番,来不及把这张信笺塞回去,就把信笺连着信封放回桌案上,从水中重新取了一封,拆开——
  “阿姐,我想逃,可是我又被抓回去了。”
  “秦王派来的使臣,杀了我亲近的侍女,因为她之前帮助我逃跑。”
  下一封——
  “阿姐,我好难过,好无力,为什么丞相他们的人无处不在?”
  “阿姐,阿娘生病了,病得很重,需要去南方温暖的地方养病。”
  “丞相不让我们走。他说,秦王要考验我们的忠心。”
  姜鸾的动作越来越仓促,她飞快地拆开一封封信件,蓝色字迹写在信笺边缘,字迹越来越凌乱,仿佛要从纸张中绝望地爬出来。
  ——“阿姐,阿娘快不行了,我们还是没有办法离开。”
  “我每天都在向上天祈祷,希望能回到你和亲之前。如果上天实现我的心愿,我一定要跪在父皇的王座之前,求他不要把你送到遥远的异国。”
  “阿姐,我好想你,你可以回来看看我们吗?阿娘病得迷迷糊糊,整日都在喊你的名字。”
  “我昨日做梦,上天说,这些都是我的奢望。我的一生,都将为之前错误的选择赎罪。”
  “阿姐,我知错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鸾鸾。”李怀懿见姜鸾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把信笺从姜鸾手中抽出来,“不要看了好吗,朕错了。”
  愤怒愈演愈烈,姜鸾气得双手发抖,她站起身,扬手就给了李怀懿一巴掌。
  李怀懿笔直立于原地,生生挨下这一掌。他舔了舔唇,口腔里迅速弥漫开血腥味,侧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烫得吓人。
  周围侍立的宫人们,纷纷拼命压低脑袋,假装没有听见这清脆的巴掌声。姜鸾立在他身前,仰头瞪着他,目光如似火烧。
  李怀懿拽住鸾鸾的手,“鸾鸾,朕错了。”
  姜鸾不说话,把脑袋撇开,试图甩开他的手。
  “鸾鸾。”李怀懿攥紧姜鸾的衣袖,低声下气,“要如何才能让你原谅朕呢?”
  “走开!”姜鸾终于挥开他的手,“我要回越国!”
  她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正殿。
  ……
  “嘶——皇后真的要回去?”李怀懿仰靠在椅子上,由王保用冰块敷着他脸上的伤处。
  王保动作小心,一边在心里寻思皇后娘娘这下手也太狠了,一边低声道:“是,承乾殿已经在收拾箱笼了。”
  李怀懿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哪有和亲公主还回母国的事情?
  “让她去吧,偷偷的去,莫要被人发现了。”李怀懿颤了颤眼睫,“让卫飞章护送她去。”
  王保应是,见李怀懿的伤处消了一些肿,才把冰块放到一盆的铜盆里,又拿方帕擦拭李怀懿侧脸上冰块融化的水渍。
  “此事确实是扈启他们的错。”王保小声道,“陛下受委屈了。”
  他看着李怀懿长大,目睹着他从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儿,却从未见过他挨人的巴掌,更何况是一个女人的巴掌。
  李怀懿垂着眼睫,没说话。通身的矜贵气质让他俊美无俦,他就那样散漫地仰靠在椅背上,半晌方道:“让卫飞章把人看住,别让她跑了。”
  王保心中一跳,应了声是。
  ……
  当驻扎在越国的大秦使臣扈启看见大秦的皇后娘娘——亦或者说,越国的十七公主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姜鸾身着樱草色四合云纹妆花缎裙,外罩绛紫色水纹云锦披风,头戴金点翠嵌珠石海棠仙鹤纹簪,脸色虽有些苍白,仪态的雍容高贵却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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