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精崽崽下山了——绾山系岭
时间:2021-02-21 09:27:36

  昨夜刚来妙莲村项目部报到,待醒来发现自己被吊在发了疯的柳枝上。
  石依依虽然假惺惺,但至少她说对了一条:妙莲崖是个神奇的地方。
  好几根柳枝窸窸窣窣缠上他的腰,扯着他的胳膊,最后把他结结实实地绑在树干上。
  夜黑天高,只能隐约听见崖下丹江流淌的声音。
  柳树前有一石桌三个石凳,陆折想起去华山旅游时,便有一座仙人亭,据说是仙人偶遇此地开局下棋,飞走时留下桌凳。
  但此刻,陆折觉得眼前这两位怕不是什么正经人,或正经仙人。
  连菀并不说话,一人一桌一凳,一壶一盏一茗。花蛇乖巧站在旁边,目不斜视。
  陆折更不急,还试图插嘴聊天。
  “你这茶也是妙莲崖种出来的吗?好香啊。”
  “你这旁边的小道士做事忒不仔细,把我请来这里,也不把我的羽绒服带上,好冷。”
  连菀抬起头,静静看着他。
  “你不怕?”
  陆折扯了扯唇,忽然痞帅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能死美人手上也不赖。”
  连菀冷冷看着他演戏。
  陆折一本正经,“你不是说我命不久矣,我一个快死的人怕什么妖魔鬼怪。”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异常缓慢。
  连菀波澜不惊,“妙莲崖是你们不该招惹的地方。”
  陆折哦了一声。他早猜到对方是为这事才把他绑来。
  昨晚九点他才去妙莲村,入住到王福家。项目部临时租了他家其中一座小洋楼。手下的人告诉他,王福对妙莲观贼心不死,竟派人入观试图碰瓷,结果被人打了出来。
  然后他就TM替王福背锅了。
  “你太高看我。”陆折耸耸肩,“我即便消失三天,也没人问上一句。”
  连菀笑了笑,“说不定呢!”
  任凭陆折再逼逼叨叨,连菀也不搭理他。
  花灯悬空,投下一片光辉。
  抱书而看,惬意十足。
  待看完一本后,连菀抬头,发现陆折竟睡着了……
  花蛇小声说:“祖婆婆,师父要是发现我们绑了凡人,会疯的。”
  连菀:“我又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
  花蛇哦了一声。行。大不了一口吞下,来个死无对证。
  翌日清晨,王福家的小女儿王筱一脸精致妆容,手里端着精致早点,去敲陆折的房门。
  刚开始她还掐着嗓音柔柔媚媚地叫小陆总。
  喊了好几声,对方毫无回应。
  她使劲敲门,对方还是无回应。
  当即昨夜情丝缠绕跳跃了一整夜的心彻底碎了。
  为了近水楼台先得陆家二少,她昨天被母亲临时从城里揪回来。
  她喜欢在城里和狐朋狗友在酒吧里胡混。要不是母亲以零花钱为要挟,她才不愿意回来。
  结果,一家三口等到夜里九点,陆折才姗姗来迟。
  她原本一脸不乐意,却在陆折大长腿迈出车门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团上飘飘然起来。
  谁知道陆折只是微微一点头便钻进楼里,压根没看她一眼。
  她偷摸躲在自己房间的窗帘后,对面刚好正对陆折的房间。只是对面窗帘严严实实地遮着,压根看不到里面动静。
  这时她开始埋怨起母亲来,早知道就不要把窗帘搞这么厚,搞的什么都看不见。母亲总说村里小流氓太多,生怕小流氓们偷窥自家宝贝女儿,结果……
  所以今早天不亮她就催母亲做早点然后亲自送来,然后碰了壁。
  她巴巴地等到九点,一群黑西服人过来敲门,也敲不开,大家才发现出事了。
  王家人当场吓得脸色苍白。人从王家消失,还妄图攀什么高枝,命都快没了。
  消息很快传到陆燃耳朵里。
  手下人说要报警。陆燃冷笑一声说这定是陆折这废物为了逃避责任自我导演的绑架。尽情闹,不用搭理。
  石依依耐心劝了两句,见他固执己见,也不再说话。
  陆折直直睡到天大亮才醒过来。
  浑身没有一处不酸疼,但他头一次醒来后神清气爽,如沐春风。夜夜失眠的他,终于有一晚能睡得这么沉,简直就像中了彩票。
  花蛇一脸黑线,心道这人神经病啊,被绑在这里一夜,竟还能笑出来。
  连菀看了一夜书,脸色如常,也无黑眼圈。好似时间锁在她这里压根不存在,岁月摧残不了她,也压迫不了她。
  她收了面前物件,抬头说:“你年纪轻轻,呼噜声倒打得响亮。”
  说完,一脸嫌弃地走了。
  陆折:“…………”靠!老子睡得香甜不行吗?
  花蛇紧跟上去,问:“祖婆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谁来招惹咱们,我就一口一个吞下。还不能吓退他们?”
  连菀回头,“你吞过吗?”
  花蛇摇摇头。
  连菀叹气,“吞下去会不消化。看病要钱,你师父会抓狂的。”
  花蛇昂地一声,遗憾作罢。
  是夜。柳树下。
  陆折是人,凡胎□□,经不起这么折腾。
  眼瞅着太阳从东落到西,也没一个人毛毛过来看他一眼。
  除了两只可恶的喜鹊,把他当成风干老腊肉,动不动就过来用尖嘴啄他……
  一入夜,喜鹊终于知道回窝,剩下陆折一个人继续吹山风。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来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他看了对方一眼,便冷笑起来,“你是自己来的吧。陆燃不会这么好心。”
  石依依双手抱胸,笑吟吟看着他,“小折,你哥总说你笨。我觉得是他瞎了眼。”
  陆折就知道这女人口是心非,三面两刀,对他哥哥有目的。
  且她在他面前一点也不避讳。
  “妙莲崖真是个好地方呀。”
  石依依一点也不奇怪陆折竟被柳枝条紧紧绑着,她甚至都能准确地找来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
  陆折见她在那感叹,觉得自从来了妙莲观后他索然无味的生活变得特别刺激。
  石依依也不救他,慢条斯理坐下来。山风像是喜欢她似的,在她的脚下细细旋转。
  “你鼓动陆燃开发妙莲崖,到底想捣什么鬼?”
  石依依撑着下巴,故作娇憨姿态,“开发妙莲崖比开发妙莲村有钱途。我这是在为你们陆家考虑。”
  说到这里她笑起来,“小折,你也挺厉害的。也不求我把你松开。”
  陆折冷冽的眼神直逼过去,“你会救吗?”
  石依依哈哈笑起来,并未起身。
  她的手指轻轻敲在石桌上。
  在敲到第十下的时候,连菀终于来了。
  石依依瞧见花蛇,似笑非笑道:“不错哦。当时下手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救你。所以稍微狠了一点。”
  花蛇咬着牙,没说话。
  连菀冷冷瞧着石依依,“你隔三差五来骚扰我,旁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暗恋我。”
  石依依娇嗔道:“师姐我当然对你情深义重,只可惜你对我总是冷冰冰的。”
  陆折有点懵。
  在唯物主义世界长大的他好不容易接受柳树发疯、花灯悬空的事实,怕是今天还要继续大开眼界,三观震裂。
  “师姐什么的,我可没承认。”
  石依依笑起来,“师妹,你守着妙莲崖这样千年难寻的灵地,就为照顾崖上这些低端妖精外加一个破道观,不觉得可惜吗?”
  陆折:“……”他分明感受到绑着他的某位低端树精颤抖了好几下。
  “不如跟着师姐,由我传你仙法。也好过你慢慢腾腾修炼,别空耗了岁月,到最后还是个妖精。”
  陆折:“……”这白袍女流氓果然不是人。
  连菀纹丝不动。
  “风姨,我两百年前醒来,你便叨叨逼逼地说这些,还没说够?”
  “你动辄残害生灵,在江上吹龙卷风,翻船伤人,岂是仙人所为?”
  “还有,你装什么大尾巴仙?哪个神仙像你一样勾引凡人,摄练阳气。”
  连菀指了指陆折,“他一个快要死的男人,你也看得上?”
  陆折:“……………………”
 
 
第007章 文学城独家
  陆折掐了下大腿肉,疼!很疼!不是梦!
  风姨?两百年?仙人?勾引?摄炼?
  这些字他都认得,可凑在一起压根就没整明白。
  稍等!被勾引被摄炼阳气的是他天下一等聪明的亲哥啊,不是他!
  这流氓女道士瞎说什么?!
  石依依,也就是风姨,一身掐腰长裙,和平日在电视台播报天气预报一样端庄秀丽。只是见谁都柔柔而笑的脸此时此刻浮上了一层冰霜。方才在她脚下盘旋的山风像疯了似的骤然凶猛起来,压得四周草丛全都趴下抬不起腰来。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花精,就敢口吐狂言,污蔑本仙?!”
  连菀悠悠闲闲垂眸摩挲着手指,“你可别搞笑了。末法时代,灵气稀薄,人界的触角已经逼得仙人早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窝着。要不是妙莲崖灵气充沛,适合修炼,想必你也不会闲的没事屡次来扰。”
  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所以,别装,行吗?!”
  春夜的月亮缓缓西移。
  风姨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遽然双手往上一提,张开大嘴……瞬时狂风振地,飞沙走石。
  陆折的眼睛遽然被迷住。
  他刚想张嘴说不要连累无辜群众,却狠狠吃了一嘴的沙。只得暗骂道:难怪第一次见到石依依的时候就说这女人的嘴巴怎么这么大。他是死也没想到,陋俗有女人嘴大吃家当之说,除此之外,谁能想到大嘴还可吹巨风啊?!
  绿林幽幽的妙莲崖蓦然被笼罩在凌冽的大风之中。
  花蛇被吹得东倒西歪,幸好抱住石桌才没飞走。
  连菀被巨风扯着也纹丝不动,唯有鬓角的一缕长发飘起,算是勉强给了风姨一点面子。
  风姨从腋下抽出一柄扇子来,上面绣着一座巍峨高山,山中有洞,似有风徐徐从洞中吹出。
  陆折瞅着风姨像变魔术似的手中多了一把扇子,不过是随意闪了两下,崖上的风瞬间凶残了几分。
  柳树方才只是柳枝剧烈摆动着,此时却有连根起飞之势,所有柳枝齐齐朝西吹去。
  幸好陆折被绑在柳树主干上,不然早被甩出山崖。
  额头的汗终于肯淌下来,他偷偷敲了敲柳树,小声说:“你把我放了,我回去找人把你从这里移走,给你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养老?省得被这些……妖怪折磨!”
  柳树不吭声,拼命挣扎之余,又艰难逆着风抽回两根柳条把他捆得更紧了。
  陆折:“……”
  花蛇整张脸都被吹得起了波浪,他拼命缠住石桌,结果石桌受不住这狂风,瞬间往西滚去。
  “祖婆婆……”婆字霎时被吹得没了声音。
  连菀眉头一皱甩出一缕粉色光影,将花蛇揪回来,丢回地上,用脚狠狠踩住。
  花蛇猝不及防疼得尾巴翘起,但,总算不用掉下山崖成蛇泥。
  风姨眸光一沉,手掌勾起,捆着陆折的柳枝像是被烫着似的,倏然松开,陆折噗通一声掉落下来,瞬间被风朝崖边推去……
  一声惨叫中,幸好柳树机灵,甩出柳枝缠住他的腰身。
  陆折在空中上下剧烈震动,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
  花蛇抬眼看见这一幕,弱弱地说:“祖婆婆,人是咱们绑来的。”
  “他是风姨的心肝宝贝,人家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
  风姨似笑非笑,“还真不是。我看上的是他哥。”
  连菀眉心一皱,当即从悬空的花灯里飞出一片花瓣,直直冲向陆折。
  风姨哎呦一声,手中扇子也飞了过去。
  一个救,一个不让救。
  陆折夹在其中,直觉呼啸而来的山风凌冽无比,像是要把他吹得肉飞骨碎,而同时一股香味挡在他面前,还未看清楚,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拉上来,呼啸着飞到了连菀的脚下。
  他懵逼的眼睛对上一对竖瞳小豆眼,对方朝他张了张大嘴,警告意味十足。
  陆折默默转过脸。
  连菀左脚一条蛇,右脚一个人,冷冷看着对面不停鼓风弄石的风姨。
  任凭风姨如何摆布,连菀周身范围内毫无波动,像布了一层密密实实的结界。
  风姨见状,越发愤恨。
  她不甘心收了风,停了石,“没想到我的亲亲师妹还会怜香惜玉!”
  连菀低头看了眼陆折,恰好陆折也抬起头。
  两人四目相对。
  连菀呵呵笑,“虽然短命,长得倒还有几分姿色。”
  陆折咬着后槽牙,以如此屈辱的姿势躺在一个女流氓脚下,且女流氓妖里妖气的评价让他越发觉得胸口堵得如同压了一座山。
  老道长气喘吁吁地赶来这里,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祖婆婆当众调戏良家妇男的话。
  他倒吸一口气,一着急喊道:“刀下留人!”
  紧跟其后的道淳:“???”
  师父这是看多了明朝话本?把这里当法场?
  花蛇回头瞧了眼怒气冲天的师父,顿觉乖徒弟人设要坍塌。
  连菀没好气地瞥老道长一眼,“你来干嘛?!”
  老道长打着哈哈,赶紧把陆折扶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朵大菊花,“陆施主,您受惊了。”
  陆折从头上拽下几根草根,呵笑一声,“惊到不惊,主要是受到了精神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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