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钟紫茜,我的好妹妹,你忘了那晚我为什么会和二公子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
钟紫茜心一慌,定睛看着钟瑜,是了,当时的事钟瑜承诺了她绝不外泄,但前提是自己再不害她。如今……她也没有遵守承诺的必要了。
不过钟紫茜设这一局的时候,便是算到了钟瑜会将那晚的事说出来的,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玲儿会反水,将她咬了出来。
第75章 冤枉?
事情要从她得知要来肖家说起。
她苦苦思索了很久, 如何能从流言中脱身,终于想到了这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如果能将这件事改扣到钟瑜头上,那么她不仅能恢复声誉, 又能将钟瑜这个隐患除去, 毕竟那晚的事一直握在她手里,仿佛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一样,自己本就不安。
她先是派人去了徐城肖家打听, 说来也是幸运, 还真有人那晚见到了些什么。这个玲儿只见到了肖二公子和钟瑜, 却没见到她,也许便是天意。
只是她见到的还不足以让两人的关系坐实,于是她给了这个玲儿财物, 令她稍稍改口,将供词往她想要的方向引。
至于肖二公子那边, 他原本就求娶过钟瑜,只是因着受伤作罢。如今有这么个机会, 只要他不吭声,两家为了名声定是会决定将钟瑜给他纳进来的,他又如何会拒绝呢?
有了玲儿的供词和肖宛超的默认,钟瑜再怎么说当晚的事,大家也只会认定她是穷途末路了强行狡辩乱咬他人而已,毕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钟紫茜自己。
这一局明明算计的十分精细,怎么还是出了差错?这个玲儿明明说的好好的稍作改口, 怎么忽然改了主意将自己供了出来?
钟紫茜已然有些懵, 紧张的额上出了一排细汗,钟瑜瞧着她这模样愈发觉得可笑,嘲讽着道:“怎么, 说不清了?那便让我来解释吧。
那一夜你寻思着徐城一行即将结束,一心攀高枝的你再没有机会亲近世子,想着世子饮了酒,便提前衣衫不整的藏在了他的房里。只是却没想到,肖二公子误打误撞瞧见了你,于是……你二人险些做了露水夫妻,若不是我奉命为世子取披风时经过,将你救下,你现在已然不是清白之身了。
钟紫茜,我说的对吗?”
钟将军脸色越听越白,最后猛的起了身,却是一阵心悸上来,一手扶着胸口险些一口气没缓上来,边上的钟紫桦连忙上前扶着父亲,沉声道:“你们两个,当真丢人现眼!”
钟瑜抬头回视着他,不卑不亢的道:“丢人是因着我吗?怎么,当初我不过是路过顺便救下了茜妹妹,如今反被诬陷,说出实情辩驳几句就成了丢人现眼了?还是说我就应该当时丢下她不管,现下反倒是一清二白了。你觉得丢人,那你身为兄长,徐城之行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不是你未能约束好妹妹造成的吗?”
钟紫桦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钟紫茜强作镇定,深吸了口气,道:“钟瑜,我不得不佩服你编故事的本事,你怎么不去说书?那晚我并不曾出现在世子房中,散了宴席我便回去了。”
钟瑜定定的看向她,道:“钟紫茜,我给你一个机会,现下你承认,此时还不算太难看。”
“我没做过,如何承认?”
钟瑜眼神淡淡的,笑了一下,道:“那好。”随后她朝着肖夫人一礼,道:“此事不仅关乎我姐妹二人,更是干系着二公子的名誉,烦请夫人将二公子也请进内来对峙一二。”
钟紫茜胸有成竹,她并不觉得肖二公子会给钟瑜作证。钟瑜也是傻,竟让一个想纳她为小妾的人来给她作证二人没有暧昧关系。
肖夫人目光在两个女子身上扫视了下,道:“超儿腿脚不便,是以方才未唤他前来,钟五小姐既有此言,管家,去请二公子。”
那管家应声出了门,不一会儿又进来了,道:“夫人,钟将军,二公子腿程慢,请稍待片刻。另外,送婢女玲儿进京的刑婆子在门外,说是有要事禀报。”
肖夫人道:“让她进来吧。”
外间缓缓行进来一个下人模样的妇人,正是久违了的刑婆子。她朝着肖夫人一躬身,道:“奴婢听闻此事有关徐城一行,有一事不得不报。”
肖夫人应了一声,道:“你说吧。”
“是。夫人,其实那晚……我也见过钟五小姐。当时她虽是神色匆匆,但是衣衫确实完整得体,手里还抱着似乎是女子的衣物,似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走的极快。
因着之前是我领了大公子的命去请她照看醉酒的世子,当下心中便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不在院中照看世子。于是便跟着想去唤她问上一二,只是她脚步极快,一眨眼便抱着那团衣物急急的进了世子的院落。我当时以为世子也在院中,所以便没继续上前。
如今看来,如果这内里有一个衣衫不整的钟六小姐在等着衣衫,那一切便说的通了。六小姐被五小姐救下,只是衣衫不整无法出行,于是五小姐回去帮她取了衣裳,这才造成了玲儿看到的,二公子和五小姐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钟紫茜已然白了脸色,眼中噙了泪水,摇晃着身形仿若不堪风暴的纤弱花朵一般,委屈着道:“刑婆婆,我知你向来和瑜姐姐要好,在徐城时便帮着她出头,可如今……你我素无仇怨,你便是再向着她,也不能捏造事实来冤枉于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仿佛委屈到了极点,低着头落下泪来,伸手轻轻试了试,抽抽嗒嗒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刑婆子并不为所动,道:“钟六小姐,我刑婆子与两位小姐均是在徐城时同处过几日,与任何人都无恩情仇怨可言,上述所言只是我自己看到的事实而已。小姐若是清白,面对事实自然坦荡,如若不然,无论是玲儿也好我也好,都不会枉顾真相改言虚假之辞。”
钟紫茜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抽了抽鼻子,柔柔弱弱的道:“我要你们说的就是实话啊,你们为何一个两个的都要诬陷于我,若是茜儿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几位,我愿意向你们赔不是,可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呢?”
钟瑜冷漠的看着她不值钱的泪水,直视着她道:“她们也好,我也好,若是真的想害你,大可不必说什么见到我的证词,毕竟这流言本也与我无关,她们只需要说确实见到了你和肖二公子在一处,便可以坐实了此事,为何要大费周章供出我来,再供出你意欲收买加害之事?”
钟紫茜摇着头,一副有苦不能言的模样,碎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瑜姐姐,我也想问你,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令我不仅名声尽毁,还要再加一条恩将仇报,陷害姐妹的罪名?”
钟瑜冷笑,行至婢女玲儿面前,道:“钟紫茜口口声声说是被陷害,我想问你,你之前说收了她的财物,那东西你可有带来?”
玲儿点点头,从怀里取了一个布包出来,缓缓解开了,内里是一条金黄的项链,底下的坠子也是纯金制成的,做成了蝴蝶的样式,上面还镶着两颗红色的宝石。
钟紫茜脸色苍白的看着钟瑜接过了东西,便要去呈给钟将军和肖夫人,连忙走过去拦了她道:“这……又能说明什么,若是有心陷害,自然要盗了我的东西去做伪证。”
“是不是伪证,怕不是你自己来判断的。”钟瑜边说边一把推开了她,行到钟将军面前,将手里的物件呈了上去。
那金饰,正是肖夫人来退婚时,钟将军答应了王夫人给其他女儿一人一件的那些,当时几个女儿中除了得了肖夫人首饰的钟瑜,其余人手中都有。
钟将军只觉心痛难忍,为何他的孩子们一个两个都要这样,钟紫蕾的事已经让他屡次失望,如今又出了这般败坏门风的事,只怕他以后在同僚中要成为个教子无方的笑柄了。
钟紫茜打量着父亲脸上浓重的失望,几步扑在他膝边,眼中含着雾水,抬头白着一张脸,眼中尽是脆弱,颤声道:“父亲……女儿是自小长在您身边的,我的性情如何您最是了解,我怎会有这样的心机去计算这么多?何况我一向知晓自己不甚优秀,一直忍让谦逊,从来没去争过什么,如今又怎会害我唯一同母的姐姐?”
有一瞬间钟将军有些动容,这个庶出的小女儿在这十多年间给他的印象都是乖巧顺从,什么事都是谦让着他人,这样的她怎么会去害别人呢?
钟将军正想伸手去摸摸这可怜孩子的头,门外便缓步走进一个人来,那人似乎是脚下不好使力,走的极慢,好一会儿才进了厅中,不甚甘愿的一揖道:“母亲。”
肖宛超对这个嫡母满心的不喜,只是他和钟紫茜的事若是传到祖母耳中,又要惹得她老人家生气了,如今嫡母愿意出面平息此事,他自然要敬她三分颜面。
肖夫人嗯了一声,凛着面色,威严的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给我跪下!”
肖宛超一时不肯,垂着头僵了一会儿,可毕竟是自己惹下的祸事,也怕再闹大,终究还是缓缓的跪下了。
肖夫人于是将前面的事简述了,道:“超儿,你来说,究竟事实如何?”
肖宛超听完眼神一溜,小声道:“都不是事实,我……和钟家两姐妹什么都没有。”
钟紫茜直起上身,急着朝他道:“你之前不是还来求娶瑜姐姐的吗?有什么不能认的,若是你认下,肖夫人和我父亲都在,他们便会做主帮你把瑜姐姐娶进来了啊。”
肖宛超听完一脸骇然,道:“你、你别瞎说啊……”
第76章 今日之耻,我一定要你用……
钟瑜走至他面前, 平和的道:“你不用听别人如何说,今日之事,有刑婆婆和玲儿的证词, 你想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你意欲强迫茜妹妹却为我所阻, 还是你当真和我有什么私人的干系,你想好了再说,毕竟现下这么多人在, 此事若传了出去, 可能不只肖府和钟府, 便是连京中贵族,甚至世子,都有可能听到, 影响甚广。你想明白了,说清楚了, 才不要给你自己找麻烦。”
一段话说的极慢,还暗暗加重了世子二字, 肖宛超越听越慌,不过沉思一瞬,便满脸惊恐的大声道:“母亲,钟将军,是钟紫茜在房里把我当成了世子,意欲勾引,我、我一时没把持住, 与她差点……母亲, 求您别告诉祖母,这不怪我啊,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钟紫茜,是她勾引我的!”
钟紫茜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跌坐在地。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他认下是和钟瑜相会,既不用担了强|暴的罪名,又能将自己看中的人娶回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肖二公子要站在钟瑜那边?
肖二公子的模样似乎在惧怕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钟紫茜无从辩驳,只流着泪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哭了一会儿,似又想到了什么,跪到了肖夫人和钟将军面前,道:“茜儿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可这些都是他们言说的,并无证据啊……那项链,瑜姐姐和我同住偏院,也有可能是她拿走的啊。
再说,在去徐城之前,二公子便是对我存了觊觎之心的,也可能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我收入房中,便胡乱认下了啊。”
其实肖宛超自回了京,京中的名妓花魁便迷的他想不起这个什么钟家的庶女了,毕竟世家女子哪比这些女子知情识趣,后来又娶了妻,早对她没了念想,如今听闻她提及,当时便嗤笑一声,不屑的道:“我觊觎你?怎么,你是有春湘院姑娘们的温柔,还是比倚兰馆的歌妓们娇俏啊?
啊,对了,有一样你倒是不比她们差的,做出脱了衣衫躲在男人房中这样的事,要说这不要脸和放的开,你可是当仁不让啊。”
钟紫茜被羞辱得一愣,没想到这厮当着长辈的面便敢说出如此放荡之辞,当下只觉得脸面全无,脸上红白交错着,哭道:“你、你竟如此羞辱于我,我没脸活了!”
说着,便要去撞柱,可钟瑜和钟紫桦都闲闲的旁观着,钟紫茜话音落下也没人去阻拦,只得硬着头皮控制着力道去撞了边上的桌子。
“咚”的一声,钟紫茜跌坐在地,一点点滑倒下去,仿佛是晕过去了。
钟瑜冷笑,道:“钟紫茜,你便不要再徒劳挣扎了,当真难看至极。”
钟将军这会儿仍是有些不愿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乖巧孩子会做出这样大胆无耻的行为,眼中尽是悲痛,恨其不争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钟紫茜。
肖宛超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开口道:“若说证据,倒也不是没有。那晚在世子的院中……钟六小姐已然半裸,依稀间我似乎瞧见了,她右腿的大腿内侧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她既要证据,那便让嬷嬷们带下去验了,是不是当真有这块胎记,便知我所说是否为真了。
还有钟瑜,当晚她跳出来阻拦,我便吓跑了,话都没说上几句,真的,我和她不认识,没干系,当时求娶是一时疯癫,我二人全无往来!”
肖夫人点头,道:“我知晓了。刑嬷嬷,便由你带人将钟紫茜抬下去检查下吧。”
话音刚落,地上本来在晕着的泪眼美人忽的眼皮微动,幽幽转醒了,一脸迷茫的道:“这……刚刚……”
刑婆子走近,道:“请小姐随我去验一下身上的胎记吧。”
钟紫茜一手支在地上,一手扶着额,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似乎依然头晕着,虚弱无力的道:“我、我有些难受,可否先寻了医者?”
肖夫人皱了眉,道:“管家,你去唤医者过来,刑婆子,你现下便带她去隔间验身。”
钟紫茜一副痛苦得不得站立的模样,不肯配合着去起身,刑婆子却是十分有力气,一下子便将她提了起来。
钟紫茜忙又伸手去拽边上的椅子,哭着腔调朝着钟将军道:“爹爹,你难道当真要女儿落得如此难堪吗?”
钟将军捏了捏拳,肖夫人带了几许威严,逼问道:“所以,你认了吗?”
钟紫茜低头不语,只紧紧拽着椅子的扶手不肯撒。
钟将军长长的抒了一口气,闭了眼,道:“不必验了。”
事到如今,根本没有验的必要了。
钟将军眼中带着羞愧,朝着肖夫人一揖,道:“夫人,如今事情既已查明,不知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