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吃瓜少女——何仙咕
时间:2021-02-21 09:34:25

  里边那个人高马大,外面那个霸道蛮横,纪圆被挤在中间,被迫跟许镜清离得很近。
  她手越过男人肩膀撑在墙壁上,倔强撑着,守护那近乎没有的空隙。
  叶灵予那屁股也不知道是长了针还是什么,就是不安分,蛄蛹来蛄蛹去,纪圆手臂不吃力,许镜清那张脸近在咫尺,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贴上去。
  但许镜清是谁啊,他最热心最善良最关心师妹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光明正大来看她,等叶灵予回来就得小声说话,压低嗓子用气声说:“把她踢下去。”
  纪圆耳朵痒,轻轻摇头,表示不可以。
  许镜清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进了怀里。
  本来就蒙在被子里,这一下就变得好热好热,她惊慌失措,“你干嘛!”
  许镜清说:“我不想让她挤你,你别客气,昨天我们也是这样抱着睡觉的。”
  阿西吧!谁跟你抱着睡觉啊!
  纪圆语无伦次了,“我才不客气,啊不,你别不客气……”啊啊啊!谁他妈跟你客气啊。
  热度令人感到窒息,越说越错,纪圆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平复心情。因为离得太近,呼吸困难,胸口起伏着,两爪子松松握成拳抵在他胸口。
  许镜清一只手压在她脖颈处,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这种陌生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新奇,周围安全、安静,他的脑子异常清醒。
  触感和温度带来最直观的感受,他后背是冰冷的墙壁,面前却如岩浆般炽热滚烫。怀里的人那么娇小,脸蛋巴掌大,闭着眼睛,鸦睫浓密,不知道是不是睡着,总之,有一整夜的时间来观察。
  来回御剑几个时辰的辛苦,为了这片刻温存也是值得,他的生活里每天多了一个期待,只要一想到可以看见她,心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飞起来。
  现在她就在面前啊,离的那么近,柔软、纤细、香甜,胜过他见过的一切美好事物。
  许镜清片刻不敢眨眼,心满意足抱着她,欢喜像罐子里的蜜糖溢出来了。
  纪圆在思考,但其实她跟本没办法冷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赶紧走,她不堪忍受这样的折磨了。
  可是从宝墨山到这里,来回御剑三个多时辰,他走这么远的路,只是为了来见她,捏捏她的手指头,拉拉她的裙角,躺在她身边睡觉,像小狗一样乖。
  只是想在她身边睡觉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善良如她根本没办法拒绝啊,而且他还带了花作为礼物。
  可这样怎么行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不会为任何人动心的,她努力说服自己,那些善良啊,友好啊,只是保护的面具,都不是真心的。
  可是可是,这种感觉并不讨厌,她并不反感他的亲近不是吗,那些笨拙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真是该死的让人心乱跳啊。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她好着急。
  他那么笨,那么蠢,那么呆,什么都不懂,根本不行的嘛!
  脑子里像沸油锅里落了一滴水,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炸,炸得她整个人都迷糊了。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想见一个人,就来见了,这没有错。就算有错,错的也是她不是吗?
  错的是她那该死的致命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所以,她伸出手,贴上了他的后背,像蚊子哼哼一样说:“你有伤,后面凉。”
  我可不是想抱你哟,我只是太善良了呀,后面太凉了,所以用手帮你隔住一小下。
  怀里的人自暴自弃,用睡眠逃避,许镜清却睡不着了,就这样抱着她看了一夜。但其实也没有一夜,因为来回御剑,他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了很短。
  四更天时,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他却不得不离开了。
  满打满算,跟她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时辰。不在她身边时,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一刻钟都像一个时辰那么漫长。在她身边时,却简直可以用飞速来形容,真是岂有此理。
  磨磨蹭蹭,一不小心又耽误了两刻钟,他真的必须要走了。轻手轻脚起来,把人放好,盖好被子,长腿跨出去,站在床边看了很久,终于离开。
  本来想赌气把叶灵予的鞋子踢飞的,但转念一想,唉,今天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嘿嘿。
  男人夜里来夜里走,醒来时毫无痕迹,真就如梦一场。
  纪圆有点头疼,叶灵予抱着她还在呼呼大睡,她睁着眼睛看着帷帐顶发呆,没注意外面响起脚步声。
  叶灵予昨晚回来没关门,外面的人门都不敲就直愣愣地闯进来,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就要砸下来,一晃眼看见床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女人。
  释不怨收拳及时,纪圆连他脸都没看清,人就脚底抹油一样溜得飞快。
  释不怨一大早回来就听说叶灵予昨天过来把师弟打了,晚上还拉着人出去喝酒,害人破戒,居然还有胆子睡在客房里。正准备把人揪出来打一顿,就看见这么一幕。
  释不悔那个小兔崽子,怎么也不跟他说有两个人啊!
  释不怨一肚子气找不到地方发,狠狠往释不悔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释不悔委屈,“是叶灵予带我出去喝酒的。”
  释不怨又是一记铁砂掌,“放你的屁,嘴长在你身上你自己不喝谁能逼着你喝!”
  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的,释不悔只能乖乖跪在佛祖面前认错。
  两个无业游民就这么在消厄寺住下来了,纪圆去找释不悔,释不悔跪在佛祖面前念经,纪圆蹲在他身边,像只小兔子,“你的脑袋上有好大两个巴掌印啊。”
  释不悔说嘴长在自己身上,不喝没人逼着他喝,是他自己贪嘴破戒,被打也是活该。
  纪圆心里很不安,“都怪我。”她道歉,又问可不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可以给予一定的报酬。
  释不悔说佛门普度众生,怎么可能会收她的钱嘛。纪圆又说她心里过意不去,问怎么样才能报答他。
  释不悔顿时像被刺猬扎了一样跳起来,一下子躲到了大殿的柱子后面,只露出半个锃亮的光头,“女菩萨好意心领了,可小僧,小僧,小僧一心向佛,绝无半点凡俗之情,更不会为了姑娘还俗的……”
  “我……”纪圆狠拍了一下脑门,“啊,算了,我去找你师兄。”
  释不悔超小声:“师兄也不会还俗的……”
  纪圆内心咆哮——还你妹的俗啊!你有没有想太多了!!
  作为消厄寺的大师兄,释不怨倒是正常不少,纪圆提议帮他们洗衣服,他哪好意思,就随便在房间里捡了两件僧袍丢给她。
  于是在一堆灰蓝的僧袍里,就多了一件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的活带鱼皮。
  许镜清的活带鱼皮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偷偷晾在屋子后面,一下午就被风吹干了。
  趁着叶灵予跟释不怨练拳,她躲在屋子里把平安符缝在了衣领边缘的位置,藏在里面,靠近胸口,一抬手就能摸到。
  桌上花瓶里五颜六色的小花迎风招展,太阳为她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连头发丝都发着光,贤惠的妻子坐在窗边认真做着针线活。
  消厄寺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影子在阳光下必然会暴露无遗,他们只能躲在暗处窥视,嘴角勾起嘲弄的笑,不屑说一句。
  “有意思。”
 
 
第二十四章 你怎么又来啦
  把平安符缝好, 又帮叶灵予把日记写了,纪圆有些无聊的坐在窗边等。
  可是时辰还早呢,连天都没黑, 他要很晚才来呢。她转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今天有没有遇见厉害的妖物, 背上的伤要不要紧……
  唉!等等, 她这是在干嘛,昨天不是还很生气来着,今天又盼着人家来!
  许镜清真是有毒, 她的行为逻辑也开始不受控制了!她被传染了!
  她不想去想这些事,如果要往深了想, 就必须要做决定, 是继续往前, 还是退后,还是换一条路走?
  但, 这种选择必须是双向的才行,许镜清是不会配合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他或许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是趋于本能, 喜欢朝着美好的事物靠拢,就像蜜蜂寻找花朵,所以无论她选择哪条路他都是贴得最牢的那块狗皮膏药, 无论她走到哪里, 他都要追上来。
  她几乎都可以想象出来赶他走的样子,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肩膀站在那,说:我知道错了, 我只想见你,想在你身边,不在你身边就睡不着。
  简直要命。
  这谁顶得住,完全顶不住哇。
  她修为不高,骨头却硬得很,再凶再恶的人也不怕。可这装可怜就有点犯规了不是,而且他完全不是装的,他的样子是真可怜啊。
  她根本没办法控制他啊,而且不正是因为这种不可控才显得有趣不是吗,所以其实根本不需要选择,就这样继续吧。心里那个声音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作为一次危险的大胆的尝试。
  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甜蜜期待呢。
  这么一想,心中豁然开朗。
  闲着没事干,纪圆在寺里瞎溜达,后山有片菜地,几个小和尚正在田里除草,纪圆过去帮忙。
  寺里很少有女客,就算有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太太,哪会跑来帮他们挽着袖子在田里除草啊。
  纪圆想起种田大王得到奖品除草鸭鸭,拿出来放在地上,注入灵气,小鸭鸭就自己吧嗒吧嗒往田里去了。哪些是菜苗哪些是杂草分得门清,鸭嘴巴叼着草茎连根拔,吧唧吧唧就吃进肚里。
  小和尚们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看,新鲜得不得了,看完围着她叽叽喳喳说话,说姐姐好厉害,纪圆就给他们发糖吃,走哪都是好人缘。
  小和尚们觉得她厉害,有本事,五六个小团子牵着她围着她,把她带到一颗菩提树下。
  树好像生了病,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圆溜溜的小脑袋齐齐仰着头看她,像浮在碗里的白汤圆,说姐姐姐姐,救救它吧。
  纪圆手掌贴上树干,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年龄最大的一个小和尚瞪大眼睛竖起食指用力敲在唇上,小和尚们一起捂住嘴巴,不敢说话,怕打扰她。
  处理灵田里的害虫是每个种田人的必修课,一般导致植物枯黄坏死,要么就是缺乏营养或者土壤带毒,要么就是虫害,处理这种事,纪圆得心应手。
  她小心放入神识,在树干深处发现了一只白虫,蠕动着肥大的身躯,两根触角深入树干吸取营养,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这个坏家伙足有手臂那么粗长,躺在树芯里把树都蛀空了,要解决掉还真是不容易。
  她没有对付过那么大的虫子,往常灵田里最常出现的是一种金色的小蚜虫,蟾木院有专门对付那种小虫的办法,布雨的时候把药粉一起撒下去就完事。
  大白虫发现了入侵的神识,胖身子猛地缩了一下,两根触角缩回,身子团成一个白球,皮肉下伸出毛刺,半透的虚影一下涨到身体几倍大,是它的神识形态。
  神识与神识的交锋是十分危险的事,若是受伤必然苦不堪言,是区别于□□的精神折磨,但这是灵修必须要面对的。
  灵修统称所有修习五行法术的修士,尤其是医修和阵修,主修神识。纪圆水木灵根,若是资质尚佳,以后说不定会走医修的路子。
  但现在,她的神识还不足以强大到可以杀死这只胖虫子,但几乎是身体的本能,甚至都没有经过思考,她手心生长出了细若牛毫的根须。
  这些连肉眼也无法分辨的根须在神识瞩目下却异样清晰,它们毫无阻碍在树干中穿行,如鱼得水,不声不响在胖虫子周围形成了一个圆,像一张网,又像无数支蓄势待发的箭。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人感到惊奇不已,但这是一场交锋,她暂时还不可以分神。
  等待许久没有动静,外界的威胁似乎已经消除,胖虫子缓慢舒展开了身体,收起戒备。在它最放松的时刻,那些潜藏的根须突然笼罩了下来,像茧一样包裹了它的身体,快速往内收缩挤压。
  她感觉就像握了一把剑,或者说她本身就是那把剑,利物入肉带来的挤压的快感在一瞬间通过那些细小的根须传递了过来。
  似乎是为了试验这种新奇的能力,她不断操纵着变换着,直至那只肥大的白虫变成了一滩肉泥,顺着内部被蛀空的树干流淌。它的身体会化为养分会重新修补、滋养,过不了多久,这棵树就会重新长出翠嫩的枝叶。
  继脑袋上开花不久,纪圆发现自己长根了。
  太阳晒得人脑袋发晕,她满头大汗松开手,扶着额头坐到了地上,一群小和尚立马围上来问怎么样怎么样。
  她休息了一会儿,伸手比划,说有手臂那么大那么长的一只大胖虫子在里面,不过现在没事了,已经弄死了。
  小和尚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不相信。纪圆抬手给树施了个生长诀,灵气滋补下,菩提树很给面子地冒了几片嫩树叶出来,小和尚们又开始哇哇乱叫,然后给她捏胳膊捏腿,纪圆安然享受。
  跟小和尚们玩到傍晚,又一起手拉着手去饭堂吃饭,纪圆开始想晚上怎么把叶灵予支开。
  叶灵予今天跟释不怨在练武场打了一天,晚上回来还没个够,躺在床上比划,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精力旺盛,一点也不累。
  她平日在门派里不敢练拳,怕师父骂,现在出来了,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练,长期的压抑得到释放,人脾气倒是好了不少。
  释不怨虽然觉得她野蛮,但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对手,有天赋,进步很快,也乐意教她。在释不怨看来,软剑是女人练的东西,很明显,叶灵予其实是个男人,所以她不适合软剑。
  纪圆在屋子里点了安神的薰香,又泡了一壶茶,借故洗澡出去了。
  今晚月色不错,她坐在台阶下,捧着手掌仔细看,掌心光滑,纹路清晰,没有任何异样。
  但是只要她想,手心里就会冒出无数细小的根须,时而纠结成一片树叶,时而变化成一朵小花,在月光下,却连一团模糊的影也看不见。因为它们确实是足够细微,只能通过自身神识观察到形状。
  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或许都不会发现它们的存在。
  纪圆开始想,这些根须可以穿透坚韧粗糙的树皮,那么如果是人的皮肤、血肉呢,是不是也可以轻易穿透,像包裹虫子那样包裹住心脏、脑花,然后挤压,捏碎。
  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东西,往往越是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因为人们总是习惯被表象蒙蔽。
  她是个聪明人,可以很快适应环境的变化,也可以很快接受身体的异样,第一反应是快速的学习和掌握,从中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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