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路过御花园时,原主突然与纯嫔发生争执,‘不慎’落入冰湖之中,捞上来的时候满腿是血,被买通的太医对皇帝说原主已经滑了胎。
纯嫔这才知道,原主打的是什么主意,残害龙嗣可是死罪,她当即决定不再隐忍下去,要和原主正面刚一刚。
纯嫔将那日醉酒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撸起原主的衣袖,露出了原主手臂上的守宫砂,证实原主是假怀孕栽赃她。
皇帝震怒之下,当众命嬷嬷掌嘴原主五十下,将原主的位份降至嫔位后,又命原主即刻搬出坤宁宫。
当时看完这部分的剧情后,林瑟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洗澡一定要搓灰。
她敛住眸光,望着笑意吟吟的纯嫔,以及眸色真诚的元嫔,不紧不慢的勾起了唇角:“那便多谢两位妹妹了。”
林瑟瑟能看出来,元嫔是真的觉得愧疚想要弥补,只是可惜她对那狗皇帝不感兴趣。
见她应下,纯嫔笑眯眯的送上那药参鸡汤:“快要凉了,娘娘您趁热喝。”
许是怕她还是疑心鸡汤有问题,纯嫔当着她的面,用银汤匙先行喝了一口:“现在喝,温度刚刚好。”
林瑟瑟敷衍的捧着碗抿了一口,纯嫔的眸光沉了沉,唇畔浮现出一丝阴狠的笑意。
这鸡汤里没有毒,但是放了能让女子假孕的药物,哪怕只是抿上一口,这两个月内也不会再来葵水。
届时还会出现呕吐、嗜睡的反应,不管哪个太医来查,都是滑脉的喜脉之照。
前世是她走了狗屎运,而这一世的皇后太过聪慧,她必定要将此事做到万无一失,免得再出差错。
见目的达成,纯嫔将后日洗尘宴的计划,详细的与林瑟瑟交代一番后,留下会跳舞的元嫔在坤宁宫指导,自己则寻了借口先行离去。
元嫔曾是通房丫头出身,幼时与舞姬学过几年的舞曲,虽不是特别专业,但教一教林瑟瑟却是绰绰有余。
她挺着隆起的小腹,神色专注又耐心的指导着舞蹈动作,林瑟瑟本来只想敷衍了事,可见元嫔如此认真,也只好投入进去。
元嫔近来进补的太多,即便她只是在一旁指导动作,但没过多大会儿,她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许是被元嫔憨厚的性子打动,又或者是因为上次射过元嫔一箭,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总之在元嫔离开之前,林瑟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少喝点油腻的补汤,若是将孩子喂养的太大,届时怕是不好生出来。”
何止是不好生,本身生孩子就是往鬼门关里走一趟,元嫔前世补养的太好,以至于孩子太大,生产时难产大出血,最后落得一尸两命,母子双亡的结局。
元嫔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嫔妾也不爱喝那些补汤,只是纯嫔姐姐关怀嫔妾,每日都会亲自下厨炖些补汤,嫔妾也不好浪费姐姐的一番心意。”
林瑟瑟挑了挑眉,轻嗤一声:“人心隔肚皮,谁知那到底是心意,还是心机呢?”
她言尽于此,也不再多说,让杏芽将神色怔愣的元嫔送了出去。
待元嫔走后,林瑟瑟便有些坐不住了。
在后日的洗尘宴上,司徒声想必也是要来的,届时她当众为皇帝献舞,怕是他又要误会什么。
可她要怎么解释?
这边告诉他自己是逼不得已的,转头就在洗尘宴上献舞勾引皇帝?
算了吧,她怕她越描越黑。
赶紧趁着这机会把剧情扳回原轨,待她完成任务便死遁离开,免得她总是手贱,忍不住想插手他凄惨的命格。
这样等他的天命之女出来了,她也回到天庭闭关去了。
届时天界一天地上一年,她冬眠个半年,想必他也肯定历完劫回来了。
说是这样说,林瑟瑟还是差遣杏芽去了趟斋宫,让杏芽将她醒过来的消息传递给了刘袤。
刘袤不敢耽误,连忙迈步进了斋宫,弓着身子走到正在与陆想对弈的司徒声身边,小心翼翼道:“千岁爷,皇后娘娘醒了。”
司徒声落子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眸来:“她来斋宫了?”
刘袤如实道:“娘娘没来,是坤宁宫的宫女来报。”
他沉默起来,眸色微微有些失神,手中动作机械的落下棋子,甚至连自己落在了哪里都没看清楚。
陆想望着那叠放在他白棋上的黑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阿声,你若是想见她,大可以命人将她请来。”
司徒声瞥了他一眼:“请来做什么?”
陆想笑眯眯道:“反正是你的地盘,便是你想骑马也没人管你。”
司徒声:“……”
那日他与她跌下马后,她直接摔晕了过去,他强撑着用匕首将马缰绳割断,又把她的衣衫拢好。
正准备召来暗卫,陆想却率人骑着马从远处奔来。
陆想这兔崽子曾在大理寺里待过两年,许是落下的职业病,每每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先推理一番案发过程。
不出意外,陆想从案发现场,以及被割断的缰绳和她腕间的勒痕,判断出了他们两人在马背上的坐姿,进而推断出坠马之前大概发生了什么。
然后,陆想的口头禅就变成了——今天你骑马了吗?
司徒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手捻起一颗棋子,动作从容的朝着陆想的下颌掷去。
那圆润的棋子带着逼人的戾气,在空中骤然化作利器,哪怕陆想反应迅速的侧身躲避,还是被那棋子的边角划伤了面颊。
陆想笑不出来了,他用指腹擦了擦那道血痕:“我还未娶妻生子,若是毁了容,你可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司徒声轻嗤一声:“何必找我负责?听闻景宁公主日日纠缠着你,求着你帮她去打擂台。带兵打仗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去给公主当驸马。”
一听他提起这事,陆想的身子一下便僵住了。
司徒声失踪那晚,他爹被刺客砍伤了手臂,他快马加鞭赶回京城,都快到陆府了,他才发现了尾随他一路的嬴非非。
嬴非非十分理直气壮,道是他常年带兵打仗,她以为他要离开京城了,所以跟过来送行。
他有些无语,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大半夜把她一个姑娘扔在外头,便带着她进了陆府。
本想着第二天就将她送走,谁想到她还赖在陆府里不走了。
他一说送她离开,她就一本正经的质问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爹就是她亲爷爷,她亲爷爷受伤了,她怎么能不管不问?
嬴非非长得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见到他爹嘴里又跟抹了蜜水似的,若不是顾及着嬴非非是晋国的公主,他爹怕是真的要将她留在陆府。
到最后嬴非非虽然走了,但和住在陆府也没什么区别,除却夜里睡觉的时间她是在皇宫里,其他时间她都泡在陆府的箭靶场里,磨着他教她射箭。
他本以为她是真心喜欢箭术,才死赖在陆府不走,直到昨日嬴非非才不小心说漏了嘴,道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原来是她不小心在狩猎场中,撞见那百步穿杨的‘神弓手’高畅,高畅喝多了和旁人吹牛皮,道是对此次比武招亲势在必得,必定会将公主娶回家。
经过那日在南山校场比试箭术后,嬴非非见识过高畅对小厮拳打脚踢,逼迫小厮去当活靶子之后,便对高畅这人深恶痛疾。
她怕高畅一语成谶,所以想求他去报名参加皇帝举办的比武招亲,先不说能不能打赢擂台,最起码帮她把高畅打趴下就行。
陆想对什么比武招亲不感兴趣,他更没有兴趣当驸马,可耐不住小姑娘天天磨他,他只好躲到斋宫里来避一避清静了。
“别提她,一提她我就脑袋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五官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对了,听闻太上皇已经抵达京城了,你手下的那个叛徒可揪出来了?”
司徒声眸光微沉,却是没有回答陆想的话。
在他回来的第二日,便有一个亲信,留下封遗书就自尽了,那封遗书上承认自己背叛了他,更是将背叛他的细节陈述了出来,又写明了背叛他的原因。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叛徒不是死掉的这个人。
第42章 、四十二个皇后
陆想见他不语,似乎也猜测出了什么,沉吟片刻后:“他此次回来,定不会是为了皇帝,那里已经不安全了,你要不要先将她转移到别处去?”
司徒声敛住眸光,他微微垂下眼眸,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住一颗黑色的棋子:“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这话是太上皇曾经对他说过的。
太上皇道,不管他母亲躲藏在哪里,只要他还活着,便总是会找到她。
没有人知道他将母亲藏在了何处,若只是因为亲信里出现了叛徒,太上皇又刚好突然回城,他便慌了心神,将母亲转移到别处去,那才是中了太上皇的圈套。
陆想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他眯起眼眸,望着落在棋盘上弃子取势的黑子:“以退为进,先防后攻?”
司徒声扬起唇边,眸中的笑意微凉:“以小易大,击西实东。”
太上皇不是想看他手脚慌乱,无措之下转移走他母亲吗?
那他便转移走他‘母亲’,也算是不枉废太上皇大费周折的布下此局。
坤宁宫内。
林瑟瑟整整两日都未出门,元嫔为了尽快教会她跳舞,一日三餐都在她寝殿之内,就差夜里宿在坤宁宫里了。
嬴非非百无聊赖的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捏着柿子饼送进齿间,望着额间布满汗水的林瑟瑟,不禁感叹道:“皇嫂,你为了我皇兄,真是太拼了。”
林瑟瑟瞥了她一眼:“本宫练舞是为了瘦身,可不是为了讨好你皇兄。你不好好在陆府待着,今日怎地有空跑到本宫这里来了?”
嬴非非嘴里嚼着柿子饼,平摊在了美人榻上,像是一条死了三个月的带鱼:“我师父在斋宫里住了好几日,那是九千岁的住处,我不敢去……”
林瑟瑟下腰的动作一顿,险些闪了自己的腰,她身子缓缓向后倾去,倒在了铺满狐皮的地面上:“你不会想让本宫带你去斋宫吧?”
原本躺平的嬴非非,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皇嫂,真的可以吗?”
林瑟瑟:“……”
她面无表情的拒绝道:“不可以。”
自从那日骑马的事情之后,她便再也没看见过他,杏芽又去了两趟斋宫,便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理她的,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他反倒比她还矜持高冷,就好像那日耍流氓的人其实是她才对。
不理她便不理她,她也不是缺了他就不能活。
林瑟瑟见嬴非非苦着一张脸,语气稍稍软了些:“明日洗尘宴上,你便能见到他了。”
这话是对着嬴非非说的,又好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翌日一早,杏芽像往常一般走进坤宁宫内,她正准备喊自家主子起榻,一进去才发现主子已经危襟正坐在梳妆台前。
林瑟瑟抱着首饰盒,挑的眼睛都花了:“杏芽,你快过来看看,这两支步摇哪个更好看?”
杏芽见自家主子这般重视洗尘宴,忍不住笑道:“娘娘长得美,戴哪个都好看。”
杏芽这话不全是恭维,林瑟瑟生的冰肌玉骨,便是不施脂粉,也是明眸皓齿,美如冠玉。
说起来,杏芽还觉得奇怪。
明明自家主子是个村妇生出来的,而那纯嫔才是镇国公夫妇的血脉,怎地纯嫔长得中规中矩,反倒是她家主子拥有颠倒众生的容颜?
杏芽拿着牛角梳从上至下的梳着手中的青丝,忍不住夸赞道:“娘娘的生母,想必也是个天仙似的美人。”
林瑟瑟神色一怔,微微抬首望向泛黄模糊的铜镜。
原主生的很美,肤若凝脂,气若幽兰,一点峨眉淡扫,剪水双瞳似秋水。
杏芽说的不错,能将原主生的这般貌美,想必她的生母容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若原主生母是出身大家的贵女便也就罢了,但她的生母只是个乡野村妇。
一个生养在偏远乡村里的普通妇人,却生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不过谁让这本书是司命神君写的,就连皇帝和纯嫔差点成为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种狗血剧情都写出来了,一个村妇长得貌比天仙又有什么奇怪的?
林瑟瑟梳完妆,便坐上了前往保和殿的步辇。
或许是因为自己即将要在众人面前献舞,又或许是因为即将要见到那神秘的太上皇,她的内心忐忑无比,说不上来的煎熬。
特别是越靠近保和殿,她的小腿便越是软弱无力。
待她站到保和殿外,她望着脚下的那道门槛,步伐却是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进去。
这是太上皇的洗尘宴,司徒声肯定要给太上皇些面子,最起码不能像以往一般,总是迟到早退。
她今日来的有些早,不知他是不是已经坐在了那席间等待,若是保和殿内没什么人,那她和他面对面的单独相处,光是想想就要尴尬到窒息了。
她看见他要说什么?
——嗨,好久不见,你那天坠马摔得严不严重?
——那天都怪我不好,下次再和你马震的时候,我一定会坐稳的。
光是想一想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对话,林瑟瑟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后娘娘怎么不进去?”一道温和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林瑟瑟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便看到了身披雪色狐裘大氅的燕王。
虽说燕王是太上皇在江南认下的义子,但可能是因为被燕王救过两次的缘故,她并不怎么讨厌燕王。
她朝着他微微颔首,算作是打招呼:“原来是燕王殿下,上次在南山,多谢殿下出手相助。”
燕王抬起漆黑的双眸,唇边带着温笑:“只是言谢吗?”
林瑟瑟被问的一愣。
听这意思,莫非他还想要什么谢礼吗?
说起来,他算是帮了她两次,光是口头道谢好像是没什么诚意,若是送些东西道谢也是应该的。
林瑟瑟礼貌的回以一笑:“谢礼也是有的,只是不知殿下欢喜什么,本宫也好投其所好,为殿下准备些心仪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