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你深情——十六先生
时间:2021-02-23 10:01:19

  向晚在一旁叫他:“顾总—”
  男人理都没理,脚步依旧匆忙。那背影挺拔却扬起急切的阴风。
  上了车,江宇踩了油门就往最近的大医院赶,争分夺秒。
  阮西棠依偎在顾泽承怀里,眼尾红晕在惨白的脸上更为显眼。
  尤其那双手紧紧攥住他身前的衬衫,拽得顾泽承自己都觉得胸口处生疼。
  男人眉心隐隐发胀。
  明明他无数次地想打破阮西棠那种招展洒脱,想看她哭,看她认输。
  现在却一点儿都没得意的劲头。
  操!
  阮西棠是中度过敏,但是因为拖的时间比较久,所以要留院观察。
  连某位诊治医生都不免唏嘘一番。
  “她挺能忍的,正常道理来讲,她这个程度的过敏,身体各方的反应一出来,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她居然能硬撑了一个多小时。”
  傅时晟把手虚放在自家老婆腰间,看着对面男人还有点惊慌未定的神色,倒是觉得难得一见。
  “顾泽承,你说你是不是玩砸了?”
  被点的人轻飘飘地扫他一眼,默不作声,顾泽承懒得理他。
  却听见那位美女医生手肘隔了下贴上来的男人:“傅时晟,我在工作。”
  “我不打扰你,老婆。”男人态度良好,很听话的挪开一点。
  女医生见状,对着自己手上的病历单继续说起来,嗓音清脆镇定。
  “顾总,依据我的诊断,她身上除了过敏以外,应该还被动触及到了心理阴影。”
  顾泽承沉沉掀眸,“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做了某种在平常状况下根本不能做的事。而这件事会踩到她的痛点。”
  闻言。
  男人的手触电般抖了一下,顾泽承捻着指尖,喉结滚动。“我知道了。”
  “好,那我先去忙了。”
  那位美女医生端庄地点头致意,合上手里的文件,步调沉稳地走出去。
  “啧。”
  傅时晟对着顾泽承揶揄了一下,就去追自己的老婆。
  随后,夫妻俩在一步之外不约而同地停下,傅时晟身边的女人忍不住侧目,多打量了病房门口的顾泽承几眼。
  傅时晟吃味:“老婆?”
  “你说,他刚刚是不是心痛了?”女人乖巧地上前,轻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傅时晟牵住自己老婆的手,放到唇边啄了一下。“可能吧,他的心我怎么知道。”
  “哦。”
  顾泽承站在病房门口,面色凉薄。想上去又不敢上去。
  他自己都搞不懂他妈的在怕什么。
  过了许久,江宇才如临大赦般听到老板的话:“把阮朝景给我找出来!”
  顾泽承嗓音沉得能滴水,阴狠又冰冷。
  江宇擦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有些人要完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阮朝景在北城的酒吧里玩的正嗨,忽然就进来一拨人。
  三四个人高马大的,气势强硬,上来就把阮朝景围住。酒吧里卡座里的其他人见情况不妙,二话不说地溜走。
  连话都不敢多讲。
  阮朝景缩在沙发边,嘴巴里还没咽下去的酒都不好喝。一直到顾泽承进来,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顾总。”
  见到来人,阮朝景小心地上去打招呼。
  哪知,顾泽承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恨恨地问:“说说,你对阮西棠干了什么?”
  男人呼吸困难,手不断地示意领口的位置,“我…我我,”
  半天没讲出个所以然。
  顾泽承没那么多耐心,把人丢垃圾似的扔过去,脚踩着他的衣服边,死死的。
  “她的过敏是你干的?”
  阮朝景手掌合十,一个劲地打颤。“我以为这样可以让顾总你赢面更大一些…”
  “帮我?”男人似笑非笑,眉宇积聚着黑云。
  阮朝景不敢说话,摇头又点头。
  “我和阮西棠之间的事,你掺和什么?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干这些不入流的事?”
  顾泽承提着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阮朝景慌了,男人眸子里全是暗芒,戾气丛生,他得死在这里。
  明明外面都说顾泽承不喜欢他的这位未婚妻,现在怎么看着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啊!
  “还干了什么你最好今天全给我交代了。懂吗?”
  顾泽承压着阮朝景,誓不罢休的意味溢出周身,连同话里的阴狠。
  阮朝景被这么一吓什么都交代了。
  从收买设计师钟其到怎么给阮西棠下套,以及让钟其把于璐手里的那份合作案附件骗到手,一字不落地抖落出来。
  顾泽承最后让自己带过来的那批人教训了阮朝景一顿,还让他在临城老老实实地等着自己。
  阮朝景连连应是,他一点儿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这一趟忙下来,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了。
  以至于等顾泽承再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却被护士告知病人已经醒了,并且接受了医生的检查,安全出院了。
  顾泽承脸色当场就不好看,“谁让她出院的?”
  那位小护士被吓到了,本着职业态度战战兢兢地说:“病人自己说要出院的。”
  “她身体好了?”顾泽承压着火气,忍耐着问。
  小护士:“应该没好全。”
  没好全。
  那她出什么院。
  顾泽承气得要命,还慌。关键是,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慌。
  阮西棠怎么就非要往他心口上撞。
  那位小护士捧着签字单,瞅着顾泽承的眼神慢慢开口:“您是她的家属吗?要是的话请在这里补签一下名字。”
  “是吧。”顾泽承提笔,舌尖搅弄着护士说的那两个字。
  很快,又加了一句:“我是他的未婚夫。”
  “哦哦!”小护士点了下头,想着那位病美人,称赞道:“你们挺配的。”
  这一句成功让顾泽承签字的手一勾,上面的名字多了一道贯穿的锋利笔劲。
  有点破坏整体的美感。
  这时,男人的手机来了电话。顾泽承把签字单还回去,走到另一边接起。
  顾老爷子劈头盖脸就骂起来:“顾泽承,你这个狗东西,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
  “爷爷,什么事?”顾泽承揉着酸涩的鼻梁,气势凌然。
  “什么事?阮家说要取消婚约了,你说你做了什么好事!”老爷子气得直接摔了手杖。
  顾泽承眯眼:“谁说的?”
  “人家姑娘自己说的,我不管你在哪,你给我回来,去给我认认真真地道歉。”顾老爷子一把挂了电话,说的不想说。
  江宇小心地探问道:“顾总?”
  刚才老爷子骂得那么大声,他也听到一些。没想到,那个阮大小姐还真的要放弃这桩婚事了。
  “回临城。”
  顾泽承冷冷丢下一句话,就大步走远。
  *
  顾泽承要了私人飞机,抵达临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没回顾家本家,直接回了平时的住处铂悦大厦。
  后面的几天,顾泽承去了顾氏正常上班。只是早上和傍晚的时间点,都在阮氏集团前等人。
  他先要见到阮西棠。
  偏偏,一连几天,阮西棠都没有现身阮氏。集团里也没传出关于阮大小姐的任何风声。
  顾泽承捏着手机,叫江宇把车停在阮氏集团的前面,他就不信抓不住一个阮西棠。
  邵齐珩给他发了消息:听说你在等阮大小姐?
  邵齐珩:要不不等了?来会所这里,程宴洲今天也来了,大家聚一聚。
  顾泽承:你们去,我有事。
  沈易铭:那看来事还挺大啊!
  傅时晟:听说那天阮大小姐都哭了,能不大吗!
  顾泽承:滚。
  这次依旧没等到人。
  于是顾泽承换了个方向,他又把阮朝景叫了出来,他得问问关于阮西棠的事。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饭店。当天晚上,奢华高雅的包厢里,顾泽承准是时准点地到达,在桌前还给自己泡了杯茶。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阮朝景还没来。要不是知道阮朝景是什么货色,顾泽承都以为自己要被他放鸽子了。
  时间又拨弄了几下,这时才有了声响。
  “顾泽承,久等了。”
  灵动张扬的嗓音传来的同时,顾泽承急急抬头,就见阮西棠已经落座在对面。
  “阮朝景不会来了。”女人伸手,动作优雅舒缓,不慌不忙给自己泡了杯绿茶。
  “顾泽承,你不是想问关于我的事,由我这个当事人直接回答,不是更好吗?”
  男人把喉间的情绪咽下,深邃的黑眸攫取阮西棠的一颦一笑。“好啊。”
  “那我先问问,你身体恢复了吗?”顾泽承手握成拳抵着桌面,一下一下敲着。
  阮西棠把茶杯摸到唇边,很小的抿了口,再把杯子放回,抬头看还是当初肆意恣睢的光彩。
  “托你的福,还没死。”她实话实说,不是责问,也没有生气。
  “既然要说,那我们就说开了吧。”不动声色中,阮西棠拿下对话的把控权。
  顾泽承敛眉,不知道阮西棠要做什么,这个女人一直都随她自己的行事风格跳脱。
  不取悦任何人,也不为任何人改变。
  阮西棠指尖沿着茶杯,随意洒脱。“先说说北城的事,我确实不能开车。”
  这点顾泽承其实在送她去医院那天就明白了,当下也不是很意外。
  “嗯。”
  顾泽承指腹摩挲,眸色中的锐气隐去不少。
  阮西棠把玩着茶杯,“我之所以不能开车,是因为我妈是出车祸没有了的,而她临死前最后的一通电话打给了我。”
  呼吸带起女人指尖轻微的抖意,阮西棠敏锐地将它压下。
  顾泽承拧眉,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人生少有的无措。
  所以那天,她才会那么求他。
  阮西棠恰到好处地蕴着笑意,似乎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至于你当年在会所的楼梯间听到的那些话,的确都是我说的。但是我并不后悔讲出那些话。”
  “因为那个女人,间接造成了我妈的车祸。而那天,她甚至直白地和我说,她真的想过要我妈妈去死。”
  阮西棠缓缓地把过往的伤疤揭开,自始至终都不卑不亢。
  ——我是想过,如果没有你妈妈……
  乔云的这句话她永远都无法忘怀,有些时候,越是真实的东西越能伤人。
  “顾泽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面对女人的质问,顾泽承握拳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他刚要回答,却被阮西棠抢先。
  “你只会做的被我更狠。”
  女人眉目清澈,一汪能见底的湖水里含着温度与情绪,能勾人。
  顾泽承完全出于下风,舌尖扫过牙关,吐出一个字:“是。”
  不得不说,阮西棠真的通透明/慧,只要她想,她就能摸到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最后一个问题,你当初到底是因为对婚约不满,还是对我不满。我一直很好奇这点。”
  女人手支着下巴,轻松惬意,似乎真的只是出于那点兴趣。
  顾泽承却知道被问住,他咬着后面那个条件,却怎么都咬不出不满的味道。
  “一半一半。”他嘴硬道。
  “哦。”她配合着点头,随即,她挑着红唇,噙着好看的笑,无所谓地说:“我决定取消婚约了。”
  阮西棠松了手上的力度,转而去拎身后的包。“不过,我的原因和你不一样。”
  女人起身,弯腰前倾,盯着顾泽承,目光灼灼,深蕴光芒。
  “我只是单纯因为不想要你了。”
  “顾泽承,你听清楚了,是我,阮西棠要甩了你。”
  和婚约没有半分关系。
  只是看不上你了。
 
 
第16章 袖扣
  阮西棠说不要就真的是不要了。
  某一刻,顾泽承只觉得心里一块堵得死死的疙瘩浮了上来,他狠狠吸了一口气。
  就见阮西棠单手勾起小包往身后一拎,踩着小白鞋,身姿傲然地开了包厢的门。
  一直到身影被隔绝,她连余光都没给过自己。
  哪怕一分。
  顾泽承狠狠扯了一把领口,他喘不上气。
  关键是,刚才的对话里他自始至终都被阮西棠牵着走。
  想到这点,男人一把拽下了领带,扔在桌上。
  阮西棠出了地方,从容自若,只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今天早上刚出院,过敏的后遗症多多少少还在。
  之所以要来赴这个约,无非是彻底做个了结。
  阮西棠自认为拿得起放得下,她想要这桩婚约,那就尽力去争取,她不想要了,也该把各自的界限划分清楚。
  一个男人而已,她不要了。
  至于阮朝景已经被踢出阮氏了,阮尚贤干脆把人放逐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阮朝景会把顾泽承找他的事告诉阮西棠,他想借此博得好感,希望阮氏能放他一马。
  回到车上时,阮西棠肩膀稍稍卸力,她疏懒地坐着,闭目养神,前面是阮家的司机开车。
  晚上的路灯亮眼,被车速的带起的光一段一段地钻进来,闪在女人的面容上。
  一瞬间流光溢彩,一瞬间黯淡无光。
  像是永远没有尽头,循环着。
  阮西棠今天对顾泽承宣之于口的都是实话,但并不是事情的全部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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