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你深情——十六先生
时间:2021-02-23 10:01:19

  周廷郁收好自己的那份文件,拿起桌上醒好的红酒倒上。
  阮西棠点头问好,接过高脚杯。却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唇畔濡湿,娇媚动人。
  周廷郁晃了晃红酒杯,“阮小姐不喜欢红酒?”
  顾泽承拧眉,他刚才下意识地闻过酒味,不是阮西棠会过敏的那款酒。
  女人也大大方方地,把杯子磕回桌上,说:“抱歉,我最近不怎么能喝酒。”
  “因为身体原因?”周廷郁关切地多问了几句。
  阮西棠轻轻挽笑道:“出了点小意外。”
  自从上次在北城着了阮朝景的道碰了不能碰的酒后,阮西棠对其他酒也多多少少有不同的过敏症状,很轻微。
  医生告诉她是过敏后的身体没有好全,还要注意一些。等过一两个月左右,之前过敏的后遗症应该就会没了。
  顾泽承手里的酒杯不稳,肉眼可见地晃荡了下。
  酒红色的海浪冲上透明玻璃杯的堤岸,随即又不甘地回退。
  找不到出路。
  男人侧目注视阮西棠,却见她一派潇洒释然的盈盈笑意,顿觉无力。
  从周氏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远远飘了日暮西垂的昏黄。
  阮西棠和顾泽承迎面站在光点下,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影子被拉长延伸,在地上慢慢碰在一起。
  画面有些美好,让人不忍心破坏。
  阮西棠无暇欣赏,她拿着自己的那份文件就准备要走。
  她叫于璐订了晚上回临城的机票。
  顾泽承也要跟着她一起走。他吩咐了江宇去拿东西,现在人还没回来。
  好在等了不到几分钟,江宇就从对面的面包店买好了东西。
  顾泽承拿出纸袋里的牛奶,也不管阮西棠要不要,直接牵过她的手放在上面。
  男人盯住女人轻动的薄唇,缓缓道来:“你刚才没有喝酒,现在应该会渴。”
  而且又说了那么多话。
  阮西棠敛眉,知道他心血来潮的喜欢还没过去。想到这里,她不由地问:“顾泽承,你是什么时候签下向晚的。”
  男人眉心动了动,他忘了。顾泽承瞥向江宇,后者猝不及防地提了一口气:“应该是半年前。”
  阮西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顾泽承不明所以,却不妨碍他心里空落落的滋味。
  男人下意识软了几度嗓音:“问这个做什么?”
  阮西棠把牛奶抓在手里,没有打开,随口回答:“想看看你的喜欢坚持了多久。”
  半年。也还好。
  不过,对她而言是太久。
  顾泽承顺过那瓶牛奶,打开,强硬地放回阮西棠手里,恨恨地说:“我三十年来就喜欢过你一个!”
  “那我还真倒霉。”
  阮西棠把那瓶牛奶盖回去,擦身而过。
  顾泽承狠狠拽了自己的领带,她可真会往自己心口上插到。
  *
  回临城的那趟航班顾泽承和阮西棠又坐在了一起。
  于璐坐在后面几排和江宇一块,她远远地扬着脖子去找阮西棠。然后又敲着手机不争气地跟她说:顾总要我和他换座位,我不敢不换啊。
  于璐: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阮西棠只好无奈扶额。
  顾泽承全程都处理手头上的邮件。
  本来这次海市出差是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的,只是因为阮西棠在,他才不放心跟过来。
  也幸亏他跟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周廷郁那个人有这种非分之想。
  几乎是同时,顾泽承指尖压着键盘上的某个字母,因为用力发出来一声闷响。
  男人余光追着阮西棠,却见那瓶牛奶放在跟前的小桌板上。
  一口都没动过。
  顾泽承冷笑,吓得旁边一个空姐不敢上来了。她原本想悄悄要个电话。
  难得在经济舱能遇上一个头等舱等级的人。只是,出师不利。
  空姐悻悻地作罢了。
  飞机安全抵达临城。
  阮西棠和于璐从通道口出来,顾泽承被她忽略得彻底。
  江宇开了手机,一看上面轰炸过来的消息,心里顿时暗叫不好。
  他小心地请示身边的男人:“顾总,网上有您和向小姐的新闻。”
  觉察到自己老板的气息,江宇把头埋得更低。
  顾泽承来不及去看网上的新闻,先走到阮西棠身边,按住女人亮了屏幕的手机。
  他怕了。
  面对阮西棠抬头略带审视的目光,顾泽承喉结滚动,字字沉哑:“网上有不好的消息,你先不要看,好不好?”
  阮西棠脸上的笑容灿烂,“我已经知道了。”
  顾泽承指尖颤了颤,薄唇翕动,又听见她紧接着的下一句话。
  “因为,是我干的啊。”
  阮西棠漫不经心的,眸子偏偏闪过得意的光。她把手机抽回来,点开网页上的新闻。
  于璐接到她的眼神,默默地将手机拿过来,立在手上,让顾泽承好好端详。
  于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场面很有当场凌迟的味道。
  视频里,一位金发蓝眼的外国人端坐在沙发上,主持人正在做采访工作。
  顾泽承一下子认出了他,Ben,之前在酒会上遇到过的生意伙伴。
  阮西棠捕捉到了他睫毛下的慌,眯眼。
  她把手搭在于璐的肩膀上,摆明了不看完这段视频不罢休。
  主持人问道:“听说您和临城的顾总也是认识的朋友,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他的未婚妻呢?”
  Ben一直长住在他的故乡,偶尔来到中国也是因为生意往来。对临城的事情也不是很上心。
  Ben想到酒会上碰面的女人,伸手激动了下,笑着说:“见过。顾的未婚妻很漂亮,和他也般配。”
  主持人状若不经意般拿出一张照片,对着镜头转过面向男人,捧场道:“确实很漂亮。”
  Ben却面露苦恼,摆手说:“是不是拿错了。我记得不是这位女士。”
  主持人再把照片对向镜头,上面俨然是阮西棠。外界眼里如假包换的顾总未婚妻。
  “如果她不是,那是哪位?”主持人继续问。
  Ben望向她身后的照片,那里挂了许多明星的个人签名照。
  只见男人眼睛一亮,指向其中一张:“应该是这位。”
  顺着Ben的视线看去,是向晚的照片。
  主持人故作惊讶:“您确定吗?”
  Ben认真地确认:“当时在酒会上,顾带了她出席,我说他身边的未婚妻很漂亮,顾也默认了。”
  后面还有几个问题,于璐双击按了暂停。
  阮西棠把玩起手机,以胜利者的姿态欣赏着自己的布局。
  采访Ben的那位主持人是阮西棠的一个朋友,连向晚照片的摆放都是她们特意做好的。
  阮西棠还依据那天酒会上向晚的穿着和妆容,挑了一张差不多的放上去。
  她怕Ben认不出来。
  “顾泽承,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阮西棠脚步轻快,慢慢凑近,看到男人眼角的猩红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痛快。
  “因为她恶心到我了,而她之所以能让我生气是借了你的光。所以我只好用她来恶心你了。顾泽承。”
  女人巧笑倩兮,只是眸子里分辨不出温度,冷得干净。
  “谁叫你喜欢我呢。”
  如果顾泽承不喜欢她,那她今天做这些最多是他成为临城一段时间的话题罢了。
  可是喜欢了,那就不一样了。
  心动了就会难受了。
  顾泽承眉心发胀,心里的又刺又疼,找不到缓解的办法,手指都忍不住挛缩了起来。
  阮西棠双手抱胸,不在意地说:“心痛吗?”
  顾泽承伸手,想抱一抱她,动作小心又慎重。
  阮西棠盯着他克制的手,冷冷一笑。
  “那就把你的心收回去。”
  顾泽承的手僵在了半空。
  阮西棠勾唇,“还有,反正没过多久他们也会知道婚约作废的事。这个新闻就当是提前预热吧。”
  “毕竟,总要有个人做错了事,才会导致婚约有变。不是吗?”
 
 
第39章 回应
  风乍起, 吹皱一池春水。
  网上的评论沸沸扬扬,旁观者看得不亦乐乎, 连带着顾氏的股票都跌了个度。
  阮西棠却还觉得不过瘾,她临走前扔下了一个轻蔑的眼神,“顾泽承,是你自作自受。”
  但凡这个男人当初有点心,能多做一句解释,阮西棠今天就用不起这把刀。
  婚约都没了,现在说喜欢有什么用?
  女人利落地拍了拍手, 走了。
  这么一耽搁,回到阮家时,时间已经晚了。
  她今天要回来阮尚贤是知道的。只是阮西棠没有先去书房找阮尚贤。
  乔云在客厅等她,见到阮西棠回来了, 脸上洋溢着笑容。“西棠。”
  女人泰然自若,不冷不热。
  乔云习惯了,搓着双手说道:“你之前送回来的东西已经放在上面了。”
  “谢谢乔姨。”阮西棠点点头, 径自要往楼上走。
  乔云不自在地问:“要我帮忙吗?”
  却见女人自然而然地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
  旁边的张妈却是跟着阮西棠上去了。
  张妈在阮家待了有些年头了,唐月吟在世的时候,对她很照顾,也把她当半个亲人看待。
  唐老爷子偶尔也会嘱托她多照顾着点阮西棠。
  张妈多多少少知道阮家当年的事, 她也明白为什么大小姐不让乔云帮忙。
  阮西棠今天回家是为了准备唐老爷子回国要住的房间。要是让乔云插手了,估计依唐老爷子的脾气,他是不肯住的。
  阮西棠之前就已经让人把房间打扫干净了,她现在大致扫下来,确实干净敞亮, 又是朝阳的,想一想外公应该住的惯。
  并且是二楼,对老年人也方便。
  阮西棠把袖子挽上去,准备开始铺床。
  她认真地摩挲了下床单和被套的质感,确认了是按照她的要求买的,才露出了点满意的微笑。
  张妈见自己没事做,好心地询问她:“要不我来做吧,西棠。”
  女人继续手上的动作,挽唇说:“没事。”她声线很舒缓,流淌的温水似的。
  张妈脸上也透着高兴劲,忍不住说:“西棠应该很开心吧。”
  阮西棠抚平床单的手一顿,清浅的嗓音不自觉带上了沙砾的质感。“嗯。”
  因为有外公在,她会有家的感觉。
  书房里,阮尚贤自己沉默地对着一盘残局,他知道女儿在忙事情。
  在阮西棠的心里,自己这个父亲其实比不过唐老爷子这个外公的份量。
  ——“爸。”
  一声轻唤把阮尚贤从悲悯的荆棘中挣出,男人松了手上捏的发烫了的黑子。
  阮西棠在对面坐下,百无聊赖地支起下巴,眼神点着错综复杂的棋局。
  “给外公的房间都弄好了。”阮尚贤用闲话家常的口吻说着。
  阮西棠唇侧扬起,当真是高兴。
  “爸今天看到了顾泽承的新闻。”阮尚贤欣慰地摸摸女儿的头。
  热搜是谁的手笔,阮尚贤一眼窥破。
  “爸跟你说起这个不是要劝你什么,我们西棠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阮尚贤轻声叹气,带着无尽的低沉。
  “只是你可以先和爸爸说一说。”
  而不是让他和其他毫无关联的人同一时间得知消息。
  阮西棠抬眼,那双眼眸里情绪溢出,又倏然冷却。
  她在自己心里划了一道见血的分界线,线里的人少得可怜。
  阮尚贤显然不在其中。
  可是也只有这么做,她才不至于湮灭在感情的洪流中。
  她不轻易对谁抱有期待或是信赖,也不想囿困于悲伤和恨意中。
  女人不自觉地深呼吸一下,缓缓放松,看向阮尚贤时眸子里暗了一点。
  “爸,我能说事情太多,所以忘记了吗?”
  借口拙劣,却真的可以自欺欺人,也不会撕破和平的假象。
  几乎是同时,阮尚贤眼神混浊,像是失去了光彩。他不敢去牵扯伤疤,于是默不作声地转了话题。
  “那有想过要和顾泽承怎么办吗?”阮尚贤虽然不干涉阮西棠的生活,背地还是会不放心地关注。
  旁观者清。
  他看得明白,顾家那小子是动了真心。
  临城这一辈的世家里总共也没有几头狼。要是真的论起来,不外乎是邵齐珩,沈易铭还有顾泽承这几个。
  顾泽承这个男人是头狼。
  表面看着吊儿郎当,见到人还会笑笑,实际看准了什么东西,几乎是猛地一口咬上去,而且专盯对方的软肋下手。
  不给人丝毫喘气的机会,够狠也够硬。
  和他当对手是莫大的悲哀和自不量力,可要是和他站在一起,也会是无以言表的安全及保护。
  阮尚贤更是知道,在去海市时,顾泽承甚至大费周章地澄清了前面所有半真半假的绯闻。
  如果说之前的顾泽承在阮尚贤看来是个不可托付的人,那么现在他也是一个可以尝试着依靠的人。
  但所有的前提,都是他不会变心。
  他现在爱阮西棠能将她视若珠宝,可要不爱,他先前做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说到底,阮尚贤还是担心的。
  他怕自己女儿错过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又怕那个人会让她受伤。
  阮西棠很轻易地抓住了阮尚贤的情绪节点,女人却是无所谓地说:“不怎么样。”
  她不会要他。
  阮尚贤欲言又止,却还是抿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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