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你深情——十六先生
时间:2021-02-23 10:01:19

  而问题就在于要找到那个定点的位置,把控好男女模特的步伐。
  阮西棠随手叫了一个男模特配合。因为匆忙,身上还穿着要去晚会时的礼服。
  顾泽承抵达秀场的时候,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台上站着的两个人。
  阮西棠穿着白色拖地礼服,腰间一条亮色的黑腰带,一字肩的设计线条流畅,上身的褶皱彰显得女人的身材凹凸有致。
  顾泽承呼吸都慢了一拍,太像婚纱了,配合上现场的背景音乐,还有对面的人。
  阮西棠直视前方,走向视线里自己画好的点,那名男模特捧着一束花也走出自己的台布。
  两两相遇,男模特把花拿好,低头温情脉脉地将把送出去。
  头顶灯光照耀,主要是为了脱显两个人身上的服装,使得阮西棠的面容些许模糊,看不清情绪。
  动作却明显。
  女人伸手就要接过。
  顾泽承忍得眼睛猩红,大步过去,抢了那束花一把扔开。他胸膛起伏,压抑了许久。
  哪怕知道不是真的婚礼现场,但光是这样看着,他都要疯。
  阮西棠被他拽过手,怎么也抓不回来,终是抬头冷冷地警告他:“顾泽承。”
  男人知道她气性上来了,却还是不想松手。顾泽承瞥了眼那位男模特,就是上次和阮西棠拍杂志照的那个。
  阮西棠更是为了他把自己的脸都抹掉了。
  顾泽承眼眸里掠过危险的暗光,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演习婚礼现场?”
  阮西棠昂首,习惯性地往远处看了下,顿时嗓音冷得不含感情:“松手。”
  顾泽承心里一疼,手拉得更紧,也跟她唱反调:“不松。”
  阮西棠用力狠狠地扯回来,拿另外一只手推开他。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抗拒。
  顾泽承没有想到,等反应过来女人已经挣开,他伸手就要去把阮西棠逮回来。
  一眼却先看到了对面的唐淮。
  顾泽承眸间戾气丛生,以至于他忽略了唐淮身边的人。
  男人又气又恨,堪堪碰到阮西棠的手,又被她拍开。
  只见阮西棠提着礼服,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甚至因为脚上穿着的高跟鞋踉跄了几步。
  顾泽承在后面看得一慌。
  下一秒。
  阮西棠跑到那边,抱住唐淮身边的男人,乖巧地喊了声:“外公。”
 
 
第42章 花
  秀场的光倾泻一地。
  那一个瞬间, 顾泽承和唐淮之间仿佛延伸出隐秘的线。
  阮西棠就在上面义无反顾地奔跑。
  顾泽承亲眼看着她奔向别的人,背影清冷, 当真如月色般。
  唐淮也目睹阮西棠向自己而来,却又明白自己只能克制将将伸出的手。
  阮西棠眼里沁满星辰,拉住唐老爷子的手撒娇似的轻晃。
  “不是说好了我会去接你的?”
  唐老爷子认真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外孙女,笑容慈祥:“阿淮来接我了,外公下了飞机第一时间来找我们西棠。”
  阮西棠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好。”
  她又去看旁边的唐淮,秀气的眉毛扬起,浸染温暖:“谢谢哥。”
  唐淮看着明眸善睐的小姑娘, 压住情绪海面,说道:“哥应该做的。”
  顾泽承走来,对着人恭敬地低了低头,“唐老爷子好。”
  老爷子上了年纪, 眼光也清明,岁月的尘埃也掺杂不了多少。
  他也收了顾泽承的礼,“是该这么叫我。”
  “毕竟, 不是亲家了。”
  唐老爷子四两拨千斤, 说话当真往人的心口上扎。
  顾泽承理亏,咬了喉咙里的苦涩,说:“以后可以是。”
  唐老爷子不由地打量眼前身形健硕的男人。他自己十几年前到国外修养后,回国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也没有一年。
  不过却不妨碍他知道临城的事。
  顾家这位大少爷是个人物。
  “也许吧。”唐老爷子不搭腔,敷衍道:“西棠我们回家吧。”
  说完, 老爷子视线撇下顾泽承,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阮西棠闻言应好,祖孙两个倒是温情脉脉。唐淮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顾泽承在他前面没什么好脸色。
  两个人眼神交织,撕扯, 冷得骇人。
  顾泽承厉声说:“唐淮,你最好记住你只是她的哥哥。”
  一把刀当头劈下,心都颤了。
  唐淮稳住身形,自嘲地说:“是,我是西棠的哥哥。所以我也可以叫他外公。但是你不行,顾总。”
  唐淮也硬气,对着顾泽承的在意刮下一道口子。他和阮西棠都可以叫外公。
  而顾泽承却只能望而却步,因为他没有身份。
  “唐淮,你该庆幸你是她哥。”顾泽承眼眸晦暗,压着吃人的野兽。
  不然,自己真的会弄死他。
  另一边。
  唐老爷子和阮西棠在外面的一张长椅上坐下。他有话单独想和阮西棠讲。
  此时,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阮西棠抬眼,借着街灯视线昭然地逡巡在唐老爷子脸上。
  “外公,你好像老了。”小姑娘闷声闷气地说,一点都不为这个发现高兴。
  她之前虽然一直在国外,但是因为要上大学的原因,阮西棠看中那所设计名校和唐老爷子一起住的家也是远隔万里。
  唐老爷子高兴地拍拍她的手,并无伤感“我们西棠都长大了,外公怎么会不老。”
  “在这里过得好吗?”老爷子像个老顽童似的,故作神秘地问。
  阮西棠配合得挽唇带出笑容,“好。现在外公来了就更好了。”
  老爷子欣喜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刚才进来时看到的情形。“顾家那个小子喜欢你。”
  阮西棠脸上不见羞赧,镇定自若地说:“目前是的。”
  那就表示以后不一定会是。
  老爷子听出了重点,轻声叹气。“西棠,记不记得外公和你说过的话?”
  “外公为什么要让你自己努力?”
  小姑娘眼眸坚定,融着不易屈服的劲头:“我记得。”
  “外公想让我自己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尽量活得自在快乐。”
  唐老爷子赞许地摸摸阮西棠的头发,“是。”
  “你身后有阮家和唐家,但它们不足以护佑你一生。你还要有才华要有能力,阮西棠这个名字之上要有你自己单枪匹马闯出来的东西。”
  街老旧,偶尔会嘶嘶作响。一两点的蚊子闪动,找寻可怜的存在感。
  老爷子动作轻缓地顺着阮西棠的头发。
  “以后我们西棠可以结婚,也可以不结婚,前提是你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活得明白。”
  唐老爷子看着阮西棠,仿佛能在时间的隧道里看到自己的小女儿。
  作为阮氏的继承人,阮西棠的另一半注定也会是世家子弟。
  但是唐老爷子知道阮西棠不会重蹈她母亲的覆辙。他的西棠如他所期望那般的长大成人。
  她可能会爱上谁,但她会固守本心,不至于失去自我。她也可能不会爱上谁,却也不会因孤身一人而自轻自贱。
  她有能力去过她认为最适合自己的生活,那么爱与不爱,单身或结婚就都不是最重要。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唐老爷子对阮西棠亦是如此。
  阮西棠脑袋蹭蹭唐老爷子的手心,闷闷地应他:“嗯。”
  “我和顾泽承之间,该怎么做我知道的。”
  唐老爷子默许了她的幼稚,笑了笑。
  “那外公晚上住哪?”老爷子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阮西棠眉眼弯弯,“我在阮家准备了房间。我知道外公喜欢软一点的被子,松香的枕头,还有不能是太花的床单,因为不好看。”
  她掰起手指头,在心里列了一张单子出来。
  “行。外公也正好有事跟你爸聊聊。”唐老爷子心里欢喜,应得高兴。
  阮西棠扶着他起来。
  两个人刚走出去,就见远处的暗色中,唐淮站在车子旁边,显然是在等他们。
  唐老爷子拍拍阮西棠的肩膀,“外公有人送了,去忙你的吧。”
  阮西棠帮他把外面的衣领贴心地弄好,“好的。那我明天回阮家看你。”
  她唇边蕴笑,一抹黑夜藏不住的亮光。
  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还利索,慢慢悠悠地往唐淮那边去。
  刚走出几步,想到了什么,老爷子脚步一顿,转了个身子。
  阮西棠原地不动,静静地看他。
  只见唐老爷子把手伸向衣服口袋,似乎是抓到什么,再拿出时手握成一个拳头放在阮西棠面前。
  阮西棠竖起食指,透着一股顽皮劲,“我知道,要吹气。”
  老爷子动了动那只手,逗乐了。“对了!”
  阮西棠轻轻地吹了口气。
  同时,唐老爷子五指并拢,相互摩挲,倏然间,一只花跃然手上。
  “送给我们西棠的。”老爷子乐呵呵地笑着,把那只花递过去。
  阮西棠接过,看着那只花,眼眸都染上了星光。说了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懂的暗语:“晚安。”
  唐老爷子挥手,是叫她回去。老人的眉梢深处浸润笑意,已经许久不见。
  阮西棠目送那辆车的离开。她把那只花视若珍宝般拿好,小心地摩挲着花瓣。
  是一只纸花,和以前她睡不着的时候外公给她的花一般无二。
  阮西棠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时候,她不敢睡觉,耳边好像永远都绑着一根电话的听筒,里面是车祸惨烈的撞击声。
  于是,外公用了这个方法。
  一只花代表一个好梦,唐老爷子希望给她一个童话故事的美好以此去打败梦魇里的魔咒。
  那个魔术看起来拙劣,偏偏阮西棠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女人轻轻捏了捏纸花,带起紊乱的呼吸。
  外公教过她这个魔术,她也知道怎么把花变出来,再怎么把花变没。
  红色的花瓣映入眼帘,阮西棠指尖顿住。她想到她在顾泽承前面也用过表演过这个魔术。
  因为那个男人不想要那朵花。
  阮西棠徐徐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她摇了摇头,把情绪从眼底散开。
  鞋尖刚转了一个方向,踏出半步就又停住。
  女人的眼前赫然出现一双皮鞋,阮西棠沿着笔直的裤腿向上望去,却见顾泽承目光沉沉锁住她。
  阮西棠拧眉,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却还是大大方方地往前走。
  顾泽承想伸手,又不敢,只好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女人走路带风,一步之遥,身上的青柠味扑面而来,搅动顾泽承的鼻息。
  “阮西棠,我现在想要你的花了,你肯给吗?”男人不自在地捻住指尖,真诚过心,阮西棠的影子覆在他脚上。
  也烫在他的心里。
  唐老爷子和阮西棠的那场互动全部入了男人的眼。那朵花出来的瞬间,顾泽承呼吸都微窒。
  阮西棠也送过他花,还是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下。当时他以为是勾引,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而阮西棠送出的那只花只是为了单纯送他一个美好的祝福。
  聪明如阮西棠,她自然懂了男人话里的深意。
  女人抿了抿唇,若无其事般地欣赏了下手里的那只花,随口说道:“顾泽承,如果秀场那次你没有来,我不会把花送给其他人。”
  阮西棠偏头,余光融进男人的一侧的身影,她没打算回头。
  她声线清冷,比夜里都要低几分,“可是,你没有收。所以我觉得—”
  “你还不如不来。”
  出口的那一刻,利箭刺骨,入木三分。
  顾泽承胸膛有轻微的起伏,心跟扯碎了一样。但他又知道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男人无助地看着阮西棠将自己融入夜色里,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脏黑色天空倦浓,月光银暖,边缘浮着毛茸茸的亮光。
  唐淮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影子时隐时现,像是个孤独的宿命轮回。
  而十几分钟前和唐老爷子的那段对话在他心里投下的石子还未坠入谷底。
  那是这么多年以来,他难得一次鼓足勇气将自己的杂念宣之于口。
  他想用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换一个他曾经亲手放弃的机会。
  而唐老爷子却合上双眼,给他判了结局。“阿淮,当年你比任何人都更有可能光明正大地守护在西棠身边,可是在唐氏和她之间,你要了前者。”
  唐淮死死抿唇,挣扎良久,却还是说:“那是因为我想配得上西棠,所以我不能放弃唐氏。”
  “我以为只要拼命往上走,我终有一天可以坦而言之那份爱意。”
  唐老爷子睁开双眼,那眼眸里带着无尽无声的言语。“阿淮,我赌不起。外公只能自私一回。”
  阮尚贤当年也面临要情爱还是要集团大业的分岔路口,最终他选择了联姻。
  而唐月吟那个时候心悦阮尚贤,一腔孤注,唐老爷子拗不过女儿的心意,终是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却亲手将女儿送入了死路。
  唐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拿阮西棠冒险了。
  唐淮见状,心里疼得流泪,却还是压着情绪,缓缓说:“我知道了,外公。我想下去走走。”
  唐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也好。”
  一路走回家,别墅近在眼前,唐淮却不敢进去了。男人坐在门口台阶上,失魂落魄。
  他拿出手机,按了一首音乐。没有酒,只好借此浇注心里的伤口。
  歌声轻拂耳畔,唐淮眉色揪了一度。只因歌里都是他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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