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配咸鱼了——归去闲人
时间:2021-02-24 10:17:06

  曾俭忙完了回来瞧见,不由失笑。
  初见时的少年郎眉清目秀,往来惯熟之后,她每回都从后门进来,无需易装,身上便仍是少女的娇丽衣裙。
  此刻窗送暖风,架设华衣,她盈盈站在那里,襦裙摇曳及地,珠钗晃于耳畔,被彩绣精美的衣裳衬托着,愈见婉丽。
  只是那神情……有点像嘴馋糖果的孩子。
  曾俭忍住笑,闷头咳嗽。
  沈蔻听到动静回过头,笑逐颜开,“班主总算得空了。”
  “劳姑娘久候。”曾俭踱步过去,随手翻了件戏衫给她瞧,“喜欢吗?”
  “很漂亮。”沈蔻由衷道。
  美食华服,谁不爱呢?不过毕竟是戏衫,质地装饰皆与寻常穿的衣裳不同,她估摸着裁剪样式,问道:“是给苏姐姐穿的吧?”
  “她排的新戏月底就上台去演,衣裳先送来试试合不合身。要说唱腔婉丽悠长,这戏班里她是拔头筹的。公子说了,等你的戏文写好,旦角儿就给她演,届时衣裳如何装饰,你也出出主意。”
  “好呀!”沈蔻自然乐意,又将新誊的稿子取出,欲去请谢无相过目。
  曾俭翻看瞧过,仍递回给她道:“快入暑了,公子在药圃待得烦闷,去了京郊的别苑,怕是要到八月底才回。今日天色晚了,明日你早些来,咱们一道出城。那边多的是空屋舍,也有别家的千金们借宿,到时候给你腾两间慢慢切磋。”
  沈蔻想了想,欣然应允。
  当晚同钟氏禀明,收拾了个小包袱,翌日清晨便去戏楼,与曾俭同往别苑。
 
 
第15章 逗她   偏巧她还真就上钩了。
  谢家的别苑建在五仙岭下。
  这地方归万安县管辖,峰峦叠嶂,依河逶迤,山腰林木尤为繁茂,加之有瀑布溪泉,行走其间,但觉云雾生衣,山泉如镜。不时便有房栊立于山岩间,引得不少人访仙求道,建了许多道观。
  山脚聚河成湖,沿湖屋舍错落,亦可射猎赛马,是京城外难得的避暑胜地。
  ——都是襄平侯府谢家的产业。
  沈家未出事时,沈蔻母女俩也常会来附近消暑散心,不过除了进香之外,甚少靠近谢家的地盘。前世她依附戚家,也曾受邀来此赴宴游猎,借住在谢家客舍里,与那成堆的高门贵女一道争夺穆王妃的位子。
  如今么,可就避之不及了。
  风卷起侧帘,沈蔻往外瞧出去,远远的能看到有华盖香车往来,锦衣丽服的贵妇们或乘车或骑马,都朝着玉镜湖而去。想必近日谢家在此又有盛会,邀了京城不少人家来凑热闹。
  沈蔻看了会儿,放落侧帘眯眼小憩。
  没多久,马车停在一座别苑前。
  比起别处的楼阁轩昂,金雕彩塑,这地方毫不张扬,紧掩的门扇上朱漆铜环,攀援而上的紫藤遮盖门顶,颇觉幽蔽。进了里面,则有栏围牡丹,架引绿萝。穿过竹林小径,是一方荷塘,宽而笔直的游廊架在水面,直通当中的精雅水殿。
  那是谢无相的住处。
  但今日沈蔻却扑了个空,因谢无相昨夜受寒未愈,这会儿请了郎中煎药调理,没精神头见人,得等明日后晌。
  沈蔻便先住进客房。
  次日清晨在鸟语中醒来,推窗望外,只觉山色如黛,雾气朦胧。她用完了早饭,趁空去梵音寺进香——佛寺离此处不远,从前沈蔻母女俩常去进香。这次来之前,钟氏还特地叮嘱,让她得空时去寺里走走,给父亲求个平安。
  城里盛夏炎热,山脚倒颇凉爽,沈蔻一路过去,但闻鸟语啾啾,水声潺潺,偶尔还能瞧见远处的牧童樵夫,天然的田园画卷。
  直到一道熟悉的峻整身姿突然闯入视线。
  穆王江彻?
  他怎会在这里?来赴谢家的宴席吗?
  *
  江彻可不是来赴宴的。
  他今日来此,是有要事在身。
  ——为他一直暗中追查的红丸案。
  这件案子始于去岁初秋。
  当时苏美人诞下的小皇子才刚过了周岁,因他生得极为可爱,每尝见着永明帝便要乐呵呵地要他抱,极受老来添子的永明帝偏爱。且苏美人婀娜多姿,是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母子俩当时宠冠后宫。
  谁知周岁过后,孩子竟渐渐消瘦起来,既无胃口也无精神,每日都无精打采的。
  永明帝见状,岂不心疼担忧?
  因小皇子尚且年幼,太医院不敢胡乱用药,又怕小皇子畏苦,几经商议后便配了个药方,做成红色的药丸慢慢调理。
  药丸最初是见了些效用的,永明帝甚是欣慰,命太医院精心调配,每日送到苏美人宫里,由宫女试吃半粒后再将另外半粒喂给小皇子。原本病情渐趋好转,谁知有一日,宫女服了药丸后并无不妥,喂到孩子嘴里竟忽然又吐又闹,露出中毒之相。
  永明帝吓坏了,忙命太医诊治。可惜太医院也无良策,纵然费尽心思,小皇子却还是在次日夜里夭折,看其面貌,分明是中了毒。
  苏美人差点就疯了。
  永明帝痛失爱子,又心疼苏美人的煎熬苦楚,加之震怒于公然谋害皇子的行径,当即将涉事太医和经手过药丸的宫人尽数羁押,严令彻查。
  消息从后宫传出,众勋贵重臣皆觉大事不妙,负责查案的几人更是兢兢业业,连夜严刑审问后,很快将嫌疑锁到配制药丸的太医张霖身上。
  谁知当晚,张霖竟服毒自杀。
  就在重兵守卫的天牢里。
  永明帝雷霆震怒,命人抓了张霖满门,在没问出有用的线索后便株连处置。
  阖府上下只有一人例外——张霖的书童。
  据他所说,张霖出身不高,这些年能顺风顺水地升迁富贵,在京城站稳脚跟,全凭相爷左珽暗中扶持提拔,故张霖对左相一直心存感激,有意报答。事发之前,张霖亦曾往左相府上诊病,且瞒着家眷,连他都是无意中发现的。
  权势煊赫的左相随之下狱审问。
  不过左珽此人性情极为刚硬,便是在狱中受了许多苦,也不曾松口半分。
  与此同时,又一人也被卷入案中。
  ——神医陆元道。
  此人虽不在太医院供职,却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是兴国公府老公爷的至交。这些年顾家满府男丁女眷,都是由他照料身体,诊病配药,足见信重。据查,红丸案发生之前张霖曾与陆元道秘会,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地点也极隐蔽,若非深查,不为人知。
  永明帝闻讯,即刻捕了陆元道审问。
  这人虽医术精绝,却没有左珽那样的钢筋铁骨,进了监牢没多久便尽数招供,说当日是兴国公嘱咐他配制药丸,而后秘密交予张霖。据他所知,左相也是受人所托,张霖背后另有高人,为报知遇之恩,定会死守秘密,绝不牵连旁人。
  陆元道当时虽心有忌惮,却不知药丸最终会送到小皇子跟前,因与兴国公交情极深,便应了此事。而那药丸与喂给小皇子的全然相同,便连中毒后的症状亦不差分毫。
  至此,幽微的线索便串到了一处。
  左珽密谋,兴国公经手,陆元道配药,张霖送出药丸,因分量拿捏得极精准,宫女服后并无不妥,小皇子却没能撑住。
  而左珽在朝中暗助东宫,人尽皆知。
  除了朝堂的牵扯,后宫里,因苏美人与曲贵妃同出一脉,得宠之初没少受陈皇后打压,这事就连永明帝都知情。及至诞下皇子,苏美人母子受尽疼爱,亦常为彭王说好话,令原就得宠的曲贵妃母子更得偏爱。
  如此情势,焉能不令东宫忌惮?
  而若这番推测属实,左相如此为东宫谋划,连公府亦为之所用,岂能不令帝王忌惮?
  是以陆元道招供后,兴国公与左相虽都拒不认罪,永明帝却仍寻出罪名处死左相,褫夺兴国公府爵位并将阖府流放于偏远苦寒之地——还是看着当初老兴国公爷为国捐躯,履立奇功的面子,留下了性命。
  这其中有几分是为丧子之痛,有几分是为猜疑忌惮,除了永明帝没人能知道。
  但左顾两家的罪名却已无从转圜。
  至于东宫,因左相和兴国公始终没松口,且国之储君和中宫皇后毕竟贵重,永明帝纵有怀疑,却无实据,是以并未撼动。
  一切似乎就此尘埃落定。
  直到杨凝得知风声,说原本处以死刑在狱中暴毙的陆元道其实并没死,而是被人偷梁换柱,逃出了生天。
  消息禀来,江彻闻之心惊。
  红丸案震动朝野,牵连无数,能将左相和兴国公府问罪,陆元道的口供是关键。但陆元道若真能在天牢里偷梁换柱,自是有手段通天的人暗中相助,当日的口供便不足为信。
  那背后之人,算遍朝野也是有数的。
  江彻深思熟虑,决定彻查。
  不过此事关乎重大,若无真凭实据,极难翻案。是以江彻并未打草惊蛇,只在暗里搜集线索。如此不动声色,对方即便察觉,也当以为是东宫在查,于江彻查案大有裨益。
  先前在侯府外活捉薛氏,便是其中一招。
  据薛氏供认,陆元道确实尚在人世,至于案子的实情如何,她并不知情。只知道陆元道与襄平侯谢峤都捏着对方的软肋,当日曾作伪证诬陷顾家,因怕泄露行迹,便由她乔装入城,传递消息。
  江彻当即命人去捉陆元道。
  可惜那厮太狡猾,在薛氏未如期归来时便逃遁得无影无踪。
  江彻围着京城穷追猛打,陆元道逃亡许久,竟又悄然回到了这五仙岭——想必是以为江彻查过此地,不会想到他又躲回这最危险的地方,自鸣得意。
  而江彻今日亲来,便是为此。
  此外么,也是听闻沈蔻孤身住到了谢无相的地盘,顺道来看看。
  *
  已经过了晌午,暑气渐浓。
  江彻昨夜已远远瞧了沈蔻来续命,这会儿原本是要去山腰的两座道观看看,瞧见袅袅走来的熟悉身姿,不由勒马驻足。
  少顷,避无可避的少女已到跟前。
  “拜见穆王爷。”沈蔻盈盈屈膝。
  她今日穿得淡雅,虽只着薄纱素裙,瞧上去也如清水芙蓉,天然雕饰。只可惜太没良心,在玉盘空肆意享用他费心做出的美食,扭头却住到了谢无相的地盘。
  江彻心里有点堵,明知故问道:“来赴侯府的消暑宴?”
  “是有点私事,无关宴席。”
  “唔。”江彻瞧她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恐怕丝毫不知这些日的美食来自何处。若再不露点信儿,她怕是能蒙在鼓里一辈子。遂将唇角挑了挑,俯身道:“莫非这里也有游方厨子,会做些精致菜色,勾着你来寻觅美食?”
  极平淡的语气,却令沈蔻遽然抬眉。
  “王爷知道蔡九叔?”
  沉静的翦水秋瞳中亦迸出微亮的光芒,半是诧异半是惊喜,直直望向江彻的眼睛,似是想从他那里探知蔡九叔高徒的行踪。
  江彻挑了挑眉,未置是否,只抖缰纵马,径直带了杨固往道观驰去。
  沈蔻心头乱跳,下意识追了两步,却哪里赶得上骏马的脚步?口里一声“穆王爷”喊出去,只换来远处江彻回头一瞥的背影,情知他是不肯回来多说了,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气恼,不由暗骂了声。
  臭男人,就会吊人胃口!
  偏巧她还真就上钩了。
  沈蔻恨恨跺脚。
 
 
第16章 暗箭   “你谁啊?我们很熟么?”……
  不远处,几位姑娘藏在繁茂藤蔓背后,为首那人满身绮罗珠玉,神情却阴沉得紧。
  是永宁伯府的魏令华。
  魏家早先也曾显赫,只是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男儿们坐吃山空,或是不思进取或是才能有限,虽顶着伯府的爵位,实则入不敷出,摇摇欲坠。魏家老夫人为此很是发愁,见儿孙指望不上,便将目光投向了孙女们,欲以姻亲重振门楣。
  魏令华就是被寄予厚望的那个。
  她的容貌算得上乘,加之颇为聪慧,幼时读书识字皆胜于兄弟,魏老夫人很早便挑中了她。这些年里,魏老夫人按着宗室女儿的样子,教她诗书才艺,举止礼仪,连同管家理事等等,一并悉心传授。
  至于婚事,更是精打细算。
  寻常门楣未必有用,唯有皇家指望得上。
  但太子的婚事有皇后张罗,彭王的婚事由曲贵妃张罗,那两位都是先挑助力次择容貌,于魏家并无青睐,另选了有根底的人家结亲。
  剩下的就是穆王江彻。
  这男人虽性情阴冷,却文武兼修战功赫赫,哪怕未必有承袭皇位的命,却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若魏家真能与他结亲,将来夫妻一体,无论如何,到了困境时王府都会拉上一把。
  阮昭仪不像曲贵妃那样得宠,穆王的婚事定是帝后说了算。
  而陈皇后巴不得江彻的岳家软弱无用。
  盘算过后,魏老夫人近来频频使力,欲请皇后撮合。在内宅中,亦时时教导魏令华留意言行举止,在穆王跟前务必拿出最好的姿态,搏一搏穆王妃的位子。
  魏令华牢记在心。
  可惜江彻实在不解风情,先前宫宴上不辞而别,让魏令华被嘲笑了许久,后来魏令华借入宫之机与他偶遇了两次,皆被视若无睹。
  魏令华原以为这是他冷硬的性情使然,等闲不会对女子和颜悦色,还暗中觉得喜悦,想着若能嫁得这般心性坚毅的夫君,往后能省却很多麻烦。
  谁知今日竟会撞见这场景?
  山径蜿蜒,树影婆娑,他端然立于马背,跟女子驻足叙话,甚至含笑逗她。
  魏令华越看越觉得不是滋味。
  到了梵音寺,碰见刚进完香的沈蔻,从近处暗里打量了几眼,赫然发觉此女跟顾柔容貌颇为相似。只是比起顾柔出身公府、满身珍宝的金尊玉贵,眼前的人衣裳首饰终究太过简素,显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亦无富贵根底。
  方才她勾着穆王驻足说话,恐怕也是想凭这张肖似顾柔的脸来谋取富贵。
  魏令华暗自嗤笑。
  很快,心里就有了主意。
  *
  沈蔻回到别苑已是申时。
  她回屋稍歇片刻便拿了戏稿去水殿,满院清寂,风动珠帘,谢无相这会儿正得空。
  掀帘进去,他正倚窗喝茶。
  仍穿着惹眼的烈烈红衣,除了头顶玉冠束发之外不见半点旁的装饰,却将身姿气质修饰得恰到好处。他原就生得相貌白净,清冷如玉,被那炽烈的颜色映衬着,肤色便格外白净,亦显得双手修长,骨节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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